夜这个工厂内最大的威胁是谁,而她又在何种境况下才能真正的重获新生逃出这个牢笼。
她在高速的移动,肺部剧烈的收缩吸取足够的氧气提供运动的燃料,每一次吸气都将周遭抽得几乎真空? 回填的大气在她身边绕起漩涡,而呼出的时候? 吐出的是力量、无与伦比凌驾肉身凡胎的伟力!
黑暗里林年在心中默数着数字,黄金瞳高速地锁定着黑暗里肆意妄为的那道身影,眼底的金色愈来愈加寒冷彻骨,他生根似的站在了原地没有任何要做出进攻的意思,背后地上的德怀特恐惧地抱着自己的后脑勺,面朝着湿冷的地面亲吻歌颂着曾经掷地不闻的唯一真神。
等到这场鲜血盛宴持续足够的时间后,黑暗里那道心跳声也从最初的雨打芭蕉成长到了如金的震耳欲聋的擂鼓轰鸣,无形的领域笼罩了整个工厂,就连狂落的暴雨都为之降速、扭曲了,这是属于纯血龙族的精神领域,在她的威严之中就连混血种都难以站直了、去咏唱属于自己的言灵之力。
感受到拂面而过的威压,林年黄金瞳飘逸的烛火像是遇油般,化作了冲天的炽炎,龙族的领域撞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碰到了一面向上、向下、向左、向右无限延伸的铁壁,而这座铁壁的名字叫做死亡!
林年毫无迹象地凌空飞起一脚重踹在了面前的黑暗中,不属于人类的暴戾宣泄而出,恶鬼般从黑暗中扑向自己猎物的女人,像是被高速行驶的高铁列车正面撞中了一样,在一声令人牙酸耳鸣的骨裂爆响中,被踹得以两百公里的时速倒飞砸向了地面四肢骨骼扭曲着翻滚到了工厂空地的中央!
飞踢,落地,黑暗中林年的皮肤之下钻出了黑铁色的绒毛,他微微咧开嘴进行呼吸,每一次呼吸那些绒毛都会发生一次疯涨,变得粗壮、边角扩张为盾形,表面蜿蜒着年轮一般的繁琐花纹,直到最后,终于呈现出了鳞片的外形。
一度暴血。
林年俯视着工厂中央的女人,暴血赐予了他夜视的能力,在这如厂外狂风暴雨的领域中,他坚硬的像是犬牙交错的黑色山崖,任何泼天的浪潮撞击在他的身上都会被震得粉碎,千年的尊贵和骄傲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拍击礁石的游鱼一般可笑,向他露出獠牙和利爪只会得到头破血流的结局。
“封神之路根据长老会的规定禁忌的进化”黑暗中响起了古老而纯正的中文,说话的声音森冷如雨,可由于苏醒不完全的缘故又格外的嘶哑磨耳,直到最后才终于说出了一句清晰的话语,“错误的力量!”
“力量没有对错之分,力量只是区分蝼蚁和王座的标杆,只是现在”
“你是蝼蚁,而我坐在王座。”
这是林年与纯血龙族进行的第一次交谈,他俯视着那只是因为一击就变得遍体鳞伤的三代种,声音不起波澜平稳如镜,但落进耳中却比那滚滚的怒雷还要震慑心魂。
白光从他身后升起,那并非自然的雷霆,现在点亮这暴风雨夜的,是代表人类时代的曙光!
照亮整个工厂的白色灯光从林年的身后各方位射来,将他的影子分作数道印在地上,刺眼夺目的光宛如开天辟地般照亮了整片黑暗天空!
黑夜里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最先冲出雨夜的居然是两三个肌肉虬结的壮汉,他们手中正抬着人造的光明,那赫然是几台能将浓卷的乌云都一齐刺穿的大功率聚光灯,被壮汉们沉默地扛到了工厂前,白炽的灯光从四面八方照进工厂,驱散着每一个角落的黑暗。
随后那汹涌密集的脚步声渐近,在暴风雨中成群成群的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们沉默、高效地向着工厂冲来,暴雨冲刷着每个人风衣领口的银色半朽世界树徽,雨水流过他们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面庞,亮燃的黄金瞳像是雨夜里振翅不落的萤火虫。
在数个呼吸内,整个工厂被包围了,没有任何逃离的空角,金晚工厂内的东西插翅难飞。
雷声里去而复返的雅利安男人低头冲出了黑风衣人群,双手甩动猛地把手中的金属箱子丢向了远处的林年,林年头也不回抬手挡下一脚把箱子踩在了地上,箱面自动弹开露出了里面暗金色的屠龙炼金武器。
包围了整个工厂的黑风衣的专员们在数分钟内完成了布防封锁,黢黑的装备部改良全自动步枪咔咔上膛,每一个步枪弹匣中都塞满了汞心炼金穿甲弹,一旦命中致命的水银会随着弹头一起注入龙类的身体,任何龙类都必然会遭受到水银的持续侵蚀。
牙酸的轮胎急刹声骤响,一辆叉车成功甩尾飘逸停在了人群前,一架航空飞机上拆卸下来的机炮被迅速搬下,技术专员快速架起调试,雨水打在拳头粗的枪管绽裂成碎瓣摔落地面。
专员中有人抬起了手臂,下一刻,成百只枪口对准了聚光灯照射下缓缓爬起的龙类,遥远数百米外掩盖为拖船的军舰摩尼亚赫号上三名王牌狙击手架着折射黑光的反器材狙击步枪,从各方位锁死了场中目标的一举一动,静待着上级发号施令。
林年迈前了一步。
他站在黑色的人潮前面,成群的枭鸟在他身后以他为“眼”,黑色的大翼一般横铺而开,那些肃杀的人们以他“首”,如嶙峋的礁石堆砌在巍峨山崖的脚下,冷眸蔑视着整片漆黑的狂怒海洋。
雨水从林年脸侧滑落,滴在他握着刀剑的手背上,他俯视着那只龙类,如灯塔般的黄金瞳甚至比他身后那照亮世界的白光还要耀眼。
———
我醒来之刻,就如我下棺之时。
是一个雨落狂流之夜。
天上天下,都下着雨。
女人站了起来,可能是刚才摔断了脊椎的缘故,她原本姣好的体态显得有些佝偻,曾经站在山巅上的尊贵存在如金却孱弱地像是暴雨中的一条狗。
可她还是绷直了自己的身躯,嶙峋残破的骨翼从她背后爆开的血花中盛放,黄金瞳中的火焰冲天燃起像是要焚尽所看见的世间一切。
她是龙类,在蝼蚁前,就算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也有一分骄傲支持着她不像这些卑劣的窃火者弯腰。
可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痛打落水狗的心狠之人。
尽管聚光灯将场内的一切都照得丝毫毕现,可现场依旧没人能看清那位执行部的王牌是怎么移动的,什么时候移动的。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像影子,所以又显得很轻,轻得就像是女人嘴里呼出的白雾,不知是烟丝还是水气融在了暴雨夜里。
刀锋横落在女人的右额上,那是一记蓄力已久的横切,足有手腕粗细的“刀刃”切在了她的脑袋上,整个人就像填满沙子的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撞破了工厂的墙壁滚落在雨水中。
聚光灯转瞬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她起身狂怒地发出吼叫,三代种足以激发的精神领域像是气爆一样冲击而出,包围圈的所有专员都看清了那圆形的波纹扰动着雨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每一个被领域扩张影响到的专员都如鲠在喉一般绷紧了面皮,‘a’级混血种心跳速度难以控制的加速了起来,‘a’级以下的专员胸腔则是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膨胀,往日脱口而出的言灵此时如乌云密卷盘踞在大脑内浑浊不清,就连开口顺畅的说话都做不到了。
足以见得在纯血龙类面前,混血种自傲的血统和力量都如蝼蚁般渺小!
然而在场唯独有一个人不受任何影响,他冲刺,跳起,头顶乌云上闪耀过苍白的雷霆,手中炼金武器仿佛带着落雷的爆响落下,一刀将龙类砸飞进了不远处的墨绿色集装箱内,领域的压制里骤然缩小,无数专员如蒙大赦一般瀑汗中剧烈喘息。
血统的差距瞬间就出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在真正的混血种与龙族的战场上,只有毫无异议的精英、王牌才能驰骋挥刀的缘故!
一定的力量,带来一定的权力。
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权力!
在绝对的力量下,就算是龙王,他都能狮子一般暴跳而起咬断它的喉管渴饮鲜血!
闷雷和暴雨中响起了低沉压抑的风声,聚光灯的光柱骤然向上打在了半空中,一个数十吨重的墨绿色集装箱在夜色的掩盖中呼啸砸向了光源这边!
就在临时的战场调控员即将爆吼分散之时,撕破空气的尖啸在半空中闪过,整个集装箱破碎成片洒落了地面,浮在半空中的林年踩在大块的集装箱残骸上借力冲向了周身已然被水流缠绕的龙类!
言灵·涡。
数道透明的鞭子挥向了林年,然而却落空了,足以搅碎钢铁的水流撞击在一起弹射出无数水花,双翼震动试图后撤龙类的当头被一棍砸下,刀刃如棍的炼金武器径直将她轰在了地面中砸得深陷了下去,紧随其后的是狂风骤雨的斩击、棒打,每一次的攻击都像是雨中的鬼魂,难以触摸,力量却犹如万钧崩塌,开山裂石!
每一个观战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住这千载难逢的一刻,将这难以置信的厮杀印在脑海中,在百年过后垂垂老矣之时闭眼还能再见到金日这幅场景!
无法捕捉!
无法进攻!
没有还手之力!
龙类每一次的受伤都是足以致命的巨大豁口,不刻前汲取来的鲜血尽数飞洒在了暴雨中被冲刷进了排水道里。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屠杀,然而在场没有任何人对那衣衫单薄的女人抱有分毫怜悯之心,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冰冷无情的肃杀!
整整长达三分钟的残虐,她的皮膜被割开了,又愈合了,然后又被割开,雨水滴入伤口里和着鲜血奔涌在血管中稀释着她的力量。
她想要还击,但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每一次重锤都仿佛在棒头喝斥她,告诉她时代变了,世界变了,现在已经不是龙类的天下了!
残忍,无情,但又被一刀、一剑述之于事实。
她震声嘶吼,领域骤然收缩之后再扩张到极致,上位的水系言灵开始咏唱,以她为中心,天地之间的雨水骤然停滞悬浮在空中,造成了一种错落的美感。
然而,在这唯美一幕中,另一个言灵比她快而又快的抢先咏唱完毕了,万千雨滴悬浮之中,男孩黄金瞳中的杀意钉在了她得身上!
言灵·刹那,七阶,128倍神速增益。
断臂!
斩首!
腰斩!
裂腿!
切翼!
居合极意。
四道斩击同一瞬挥出,这一刻,刹那芳华,刀光如泼出的白色雷电一般撕过女人的肢体!
片刻,暴雷终响。
林年错身而过,雨水泼洒在他的身上分流而下,在他身后的龙类动作维持在最后的振翅上。
领域崩溃之时,雨点落在了她的眉心带走了一抹鲜红,从而打破了临界的平衡,在血崩与暴雨中她断裂成残骸摔落地上,黑色的骨翼摔落地面被雨水黏在了地上沾染着稀薄的血红。
海洋与水之王仆役,三代种龙类,讨伐终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故乡(虚假的三合一)
芝加哥港口,摩尼亚赫号。
当照亮半个暴风雨夜的聚光灯熄灭时,船长斐迪南德·冯·博克教授下令升起了两侧的船锚,略微有些下降到七级的风力中伪装成拖船的摩尼亚赫号像是微醺的巨人稍微摇晃着身躯撞击着水浪。
雨夜里摩尼亚赫号拉响了起航的汽笛,沉闷响亮的嗡嗡声划过整个漆黑的港口,扰得值班室内蜷缩在大衣里睡觉的守夜人不安分地扭动了一把年纪的老骨头换了个睡姿。
三分钟,如果没有人再登陆摩尼亚赫号,这艘改装过的军舰就会驶离港口独自进入深湖返回卡塞尔学院,确保金晚发生的一切不会有任何目击者。
整艘船上的船员都动了起来,掩盖一切可能被盘查的违禁品,船顶、甲板、船舱内三个狙击手在同一时间掀起背上的黑色雨衣,迅速开始收整起了武器,在数十秒内将手中的反器材武器拆成了零件藏在了拖船里,再淋着暴雨冲到了甲板一侧眺望着陷入黑暗一片的港区的斐迪南德教授身后。
“成功了吗?”尽管内心十有八九猜到了答案,但斐迪南德教授还是低声多问了一句身后的三位专员。
“任务完成,我们成功了博格教授,金晚的战争是我们取得了胜利,执行部王牌无可匹敌。”其中一位女性专员低声说,他们三个通过狙击镜看见了一切,金晚根本没有他们弹匣中装填的炼金子弹的用武之地。
听到肯定的回复,斐迪南德教授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日耳曼人特有的宽额头上能夹住雨滴的皱纹被抹成了一张粗糙的平纸,深绿色的瞳眸里积压的浓云终于崩散了,拨开云雾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