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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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孟-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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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辞镜脱了身,反手拉住于闵的胳膊:“你跟我一起走!”
  于闵笑了笑,突然大叫起来,身体被拉了回去,严辞镜心中惊惧不已,拉着于闵不肯撒手。
  于闵推开严辞镜,奋力地扒住洞穴口,吃力地从齿缝间挤出一句:“我帮你挡住,快走——”
  “不!”严辞镜拉住他的手,想把他拖出来,可他的手紧紧扣进土里,严辞镜扯不开,他无措地捧着于闵的脸,祈求着:
  “跟我一块走吧!求你了!”
  于闵瘦小的身躯堵不满洞口,屋里的叫骂声和刀插进肉里的声音完完全全传进了严辞镜的耳朵里。
  “小于!”
  严辞镜的手指,袖口,全都被流出来的温热液体浸湿了,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口了,胀大的悲痛和酸涩冲上了他的脑门。
  小于咯着血,最后一次将严辞镜的手掰开。
  “惊平哥!你说,我没有做糊涂事,为什么要死呢?”
  “小于!”
  严辞镜没拉住,于闵的身体被拽了进去,紧接着,鬼魅般跳动的火舌从洞穴中冒出头来,接着,是劫匪老二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严辞镜退了两步,脑中还想着于闵天真的笑脸,可留给他悲伤的时间并不多。
  老二从洞穴中跳了出来,严辞镜没有别的出路,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离开,朝着山中鞭炮炸响的方向。
  瞬间燃烧的火光已经成了此刻他唯一的希望。
  “有动静!有动静!”岳钧山指着山腰处的火光,“那是劫匪的火。”
  “将军!我们的人已经占领了匪窟,但是土匪头子跑了!”
  “严大人呢?!”
  “严大人跟土匪头子在一块,去找!”
  只听空中一声尖利刺耳的鹰啼,语方知举着火往山上奔。
  “西边的峭壁,人在那里!”
  严辞镜横冲直撞,什么都看不清,一路上不知道被绊倒了多少次,扶着山壁和粗枝,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身后,老二的喊叫声如影随形,火把的炽热随时要燎到他身上。
  “老子抓到你一定要把你皮扒了!”
  “给老子站住!”
  老二举着火把目无遮挡,健步如飞,很快就跟上了严辞镜,就差一根手指头的距离,他奋力一扑,差点就抓到了人。
  此时严辞镜因为一脚踩空,从半山腰上滚了下去,撞到横出的大树才停,没给他喘气的机会,老二已经从上面跳下来了。
  严辞镜扶着树干站起来,脚下一滑就往下坠去,他手快抱住了树干,整个人都吊在了空中。
  眼底,一簇辨不清敌我的火光越来越近。
  严辞镜心中涌起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和恐惧,眼睁睁看着脚底的那簇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切都完了……
  “严辞镜——”
  严辞镜被这声石破天惊的叫唤震出眼泪,难以置信地看着底下的人。
  眼中一片模糊,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怀疑自己幻听,可老二就在身后,眼底的那簇火光是他唯一的出路。
  如果他真的认错了,那便错到底!
  在老二要抓住严辞镜的那瞬间,他松开手,朝着底下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跳了下去。
  “严辞镜!”
  语方知在严辞镜跳下来的瞬间,丢掉了火把,身后紧跟上来的何潜以及一众官兵高举起火把,以炽热的火光,拼出死里逃生后的无限生机。
  严辞镜确确实实看见了向他张开双臂的语方知,他也结结实实地砸进了语方知的胸膛里。
  挨到那身皮肉,连日来的恐慌烟消云散,严辞镜紧紧地抱着语方知,埋在他肩头,无声地流泪。
  语方知听着那小声的啜泣,心如刀绞,勾着严辞镜的腿把他横抱起来。
  不用谁下令,所有的人都自觉让出一条路。
  “别怕,我来了。”
  “已经没事了。”
  何潜等两人走远,高举起长剑,冲着山腰上的四处逃窜的土匪,咆哮如雷:“杀——”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时候语方知还没有完全气消,但是严辞镜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他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推开严辞镜。(小严可太让人心疼了!)


第83章 治伤
  语方知抱着严辞镜健步如飞,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他飞身而下落在马车旁边。
  小五等候已久,主动伸手要把严辞镜接过来,语方知没理他,亲自抱着严辞镜上车。
  车帘放下,小五听见车轿中传出一句又急又凶的“还不上路”,他吓了一跳,立刻驱车前进。
  车里,语方知紧紧搂着严辞镜,内心一阵后怕。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严辞镜小声地哼,抱着语方知的脖子不撒手,惊魂未定。
  严辞镜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语方知很担忧,轻声哄着:“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好不好?”
  “我没事。”
  严辞镜还是抱着语方知不动,语方知只好任由他拱在自己的颈间,叹了一口气,空出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问,“哪里受伤了?”
  严辞镜摇摇头,哽咽:“不是我的。”
  语方知把他抱上自己的腿:“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严辞镜飞快摇了摇头,不说话了,只贴着语方知的脸无声流泪,语方知听着抽泣声听了一路,严辞镜的衣服都被他抓皱了。
  到了府衙,所有人都等在门口,语方知抱着严辞镜下车。
  众人咿咿呀呀让开一条路,杜松冲到最前面引路,边抹眼泪边说:“唐大夫已经在路上了,房里已经备好了热水饭食。”
  语方知把严辞镜抱到屏风后,杜松跟着,抽抽搭搭地抹眼泪,语方知烦了,赶他出去。
  严辞镜拉拉他的衣袖:“不是他的错。”
  “是我的错。”语方知把严辞镜放下地,探了探水温,“换身干净衣服,待会唐霜来给你看伤。”
  “好。”
  语方知退出屏风后,也没走,看着屏风上朦胧的影子。
  只见严辞镜缓缓解开衣带,从身上滚了什么下来,他弯腰去捡,搁在一旁的案几上,接着是外衫,内衫,一层层褪下。
  语方知看不见他身上的细节,只能看见个瘦削修长的影,他看见严辞镜吃力地迈开腿,跨进了浴桶慢慢坐下去,缓缓靠在浴桶边上,露出一截肩膀。
  接着,就不动了。
  语方知等了一会,发现一直没有水声,还以为他睡着了,绕至屏风后,发现他正眼睛发直地看着自己。
  “怎么不洗?”
  严辞镜垂眸:“很疼。”
  语方知认命地拿起搭在浴桶上的毛巾,帮严辞镜洗澡。
  “嘶——”毛巾刚沾上严辞镜的脸,他就吃痛地躲了一下。
  语方知抬起他的下巴细看,发现他脸上有很多细小的刮伤,混合着不知谁的血迹,额头也肿着。
  他抓着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过去:“怎么弄的?”
  严辞镜的声音很嘶哑:“天好黑,树叶抽的,还摔了。”
  怪可怜的,语方知擦掉他鼻子上的灰:“下回还敢不敢了?”
  严辞镜辩解:“我是知府。”
  帕子一丢,语方知大骂:“谁说知府就要冲锋陷阵?”
  严辞镜被吓了一跳,溅到脸上的水珠也不敢抹,挂在睫毛上,连眸光都水淋淋,湿漉漉的,语方知心想现在不是教训的时候,又抓起帕子给他擦身子。
  “脖子怎么了?”语方知现在才发现他脖子上缠着绷带。
  严辞镜道:“没什么,待会再让唐大夫看吧。”
  “嗯。”
  语方知眼睛往下看,严辞镜不大自在,一直拘着不好清洗,语方知干脆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装什么装?你哪里我没碰过没摸过?别动,我看看还有哪里还有淤青。”
  严辞镜短促地叫了一下,转身趴在浴桶边上,背对着语方知,不对着就不会不自在。
  严辞镜心里团成乱麻,语方知却是没那么多旖旎的心思,眼前大大小小的淤青已经够他难受的了。
  “脚腕怎么也青了?到底怎么回事?”
  是被瘦老三拽着脚腕在地上拖行时留下的,当时的场景,严辞镜不愿意细想,也不愿意说,含糊道:“我忘了。”
  也不是什么好事,忘了便忘了吧,语方知往他肩上泼水,开始从上往下擦。
  帕子停在后腰,擦了很久,久到严辞镜都意识到了,转身过来,抓着语方知的手,说:“那些都是旧伤。”
  抬眼,严辞镜撞进语方知满眼的怜惜中,他看得发怔,没发觉心也一并揪紧,想起今夜种种,想起语方知抱着他温柔地哄。
  如今他被热水包围着,却不如语方知的怀抱舒服,他抬着双手,贴紧了语方知的胸膛。
  从匪窝里捡回一条命,他好像想通了一些事,但又好似还迷糊,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他追着寻着,知道线索就在语方知身上。
  语方知一只手是一直泡在水里的,此时严辞镜主动靠过来,他下意识搂紧了严辞镜的腰。
  隔着层木桶,两人的鼻尖都凑在一处,分不清是谁想亲近谁。
  “语方知……”严辞镜先贴了上去。
  “嗯。”语方知先咬进他齿间。
  水雾迷蒙,比那夜的返魂还让他情动,语方知丢了帕子,双手环住严辞镜的腰,拥着他抬离水面。
  严辞镜赤裸的手臂环着语方知,由他将自己抱出浴桶,准备好的干帕子在他身上各处胡乱抹着,他扭着腰躲,双腿环住了语方知的腰。
  语方知把他压在床上亲吻,亲着他脸上细小的伤口,被严辞镜捧着脸,再次唇贴唇。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语方知贴着严辞镜的红唇问完,又凶恶地骂:“严辞镜,你可真够狠心。”
  严辞镜气都喘不匀了,断断续续地念着语方知的名字。
  “大人,唐大夫过来了。”杜松在门外提醒。
  语方知叹了口气,按住严辞镜,坐起来,帮严辞镜穿衣,严辞镜没有他那么面不改色,红着脸,喘着气,摸语方知扎手的下巴。
  语方知抓着他手,在腕间落了一个吻,起身后又亲了亲他的鼻尖:“我去开门。”
  唐霜看见是语方知开门,挺惊讶:“少东家回来了?”
  “嗯,回来从土匪窝里捞严大人。”
  唐霜在床边坐下来,替严辞镜诊脉,脸上的伤擦了药,身上的淤青也好处理,就是这脖子上的伤,绷带一解,连唐霜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语方知原本端着水杯在一旁候着,看见他脖子上的情形,当场捏碎了茶杯。
  严辞镜也知道自己的脖子丑,赶紧用手捂着,唐霜见状大叫:“大人别碰。”
  “我不叫他看。”严辞镜不肯撤手。
  唐霜只好放下床帐,隔开语方知。
  严辞镜脖子上的刀口很深,浓黑的血液凝固成一条长长的疤,除此之外,脖子上环着一圈三指粗的淤青,两边还能看到指印。
  语方知站在帐外,听见严辞镜说不想留疤,手里的碎瓷片摁进了手心。
  唐霜重新帮严辞镜上药包扎,挡住了伤口,严辞镜才终于愿意让语方知看,虚弱地垂着头。
  唐霜走了,临走前还简单处理了语方知的新伤。
  语方知扶严辞镜躺下:“先好好休息。”
  严辞镜不安地拉住他:“你去哪里?我饿了,我想喝粥。”
  不似刚才亲密无间的气氛,语方知喂粥的时候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唯一的动静就是吹粥时的气,严辞镜猜他生气了,也不敢多言,小口小口地喝粥。
  再小口也不能吃到天亮,严辞镜拉着他不放,也不让他吹灯,就让他坐在床边陪着。
  严辞镜又困又累,撑不了多久,很快便睡着了。
  终于脱离苦海,严辞镜睡得很沉很安稳,语方知在他床边坐了片刻就走了,离开前想起屏风后的荒唐,多看了两眼,被屏风旁的案几吸引住。
  案几上放着两块碎玉,眼熟得很。
  语方知看了一会,突然笑了。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第84章 醒来
  “何将军,您看这……”府衙刑房的大人从牢里出来,指着牢门欲哭无泪。
  何潜蹙眉听着一声声惨叫,掏了掏耳朵,道:“语家大少爷做事有道理可言吗?反正我管不着。”
  “可是这不合规矩啊!”刑房大人苦了脸,“下官刚记完口供,大少爷就进来了,二话不说抽走供词,下官就看他那脸是越拉越长,越拉越长,下官还以为怎么了呢,然后他就把下官赶出来了!何将军!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何潜招手让他走:“语家少爷跟严大人有交情,他这是生气了。”
  刑房大人连连叹气,走了。
  接着,岳钧山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从牢里跑出来,身后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将军,你知道怎么了吗?”岳钧山捂着嘴要呕,“十指穿钉,脚趾都没放过,土匪里最瘦的那个,直接没了子孙根!”
  岳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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