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易泽林的镜头笑。
*
有了第一次，人们总会心心念念第二次。顾明也不过是俗人一个，他也不例外。
手机的摄像头大多都收取不到什么画面，但是他却能听到。
他的骄骄跟他撒谎了。
手机的定位明明显示是在一所医院，对方却跟他说在学校里。
宋天骄在跟他撒谎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瞬间的犹豫？或者说，会不会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对方好像没有，只是在挂掉电话的时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着实像极了那种要敷衍的人终于被应付过去的样子。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直至那个人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边上的那个青年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哄了将近二十年的人，在欺骗了他之后，转头就去跟别人高高兴兴地拍照了。
那个小姑娘他也眼熟。
是易泽林的妹妹，前几天为了警示对方，他让人把偷拍到的照片发给了对方。
这是个还击，照片里青年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在嘲讽他所有的行径。
或许他能更过分一些，找个人把对方的腿打断了，生生地拖着那个女孩的病，反正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再刺激一下也没有几年的活头了。
只是骄骄不会喜欢他这么做。
去接宋天骄回家的那天，是易泽林将他送出来的。
青年对他的珍宝动手动脚的，说着关心的话，而宋天骄乖巧地回应对方，就像之前无数次回应他那样。
当别人对宋天骄做着亲昵的动作，摸着头的时候，对方在想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竟然还能因为对方躲过了别人捏脸的动作而有点舒心。
只是一丁点。
“明哥。” 宋天骄跟对方很快就结束了话题朝自己过来。
顾明也没有看着他，只是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青年，在宋天骄转过身的时候，晃了晃自己手里黑屏的手机。
露出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的刺眼。
“明哥？” 见顾明也没有反应，宋天骄晃了晃手，转过头看着易泽林还在原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笑容的时候，微笑同对方摆手，示意对方赶紧回去了。
许久没有见顾明也了，他挺想念对方的，但是易泽林说要忍着，不要过分直白地流露出自己的想念，会让对方觉得过于的理所当然。
“你在看什么？”
从上车的时候宋天骄就在看着手机，他低着头也没有主动跟自己说一句话，甚至偶尔会发出笑声，手指在敲打着手机的键盘。
在跟谁聊天。
易泽林吗？
绿灯亮起的时候，强大的推背感让宋天骄十分不适，不得已放下手机看着顾明也闪到一辆又一辆车的面前。
迅速，又叫人害怕。
“明哥，你怎么开得那么快啊？”
“有吗？” 顾明也嘴角微微勾着，跟寻常无异，目光平静又专注地盯着前面。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敲着，短促而急。在宋天骄看过来的时候，指腹贴合着方向盘的曲线：“那我开慢一点。”
等红绿灯的时候，顾明也打开了车内音响，流出如潺潺流水般的音乐。
轻柔，带着安抚人的意味。
“骄骄，这几天在学校玩的开心吗？” 他突然问道。
不明白顾明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宋天骄眨了眨眼：“开心。”
过了好一会，顾明也笑了起来：
“是吗？开心就好。”
20 第二十章 睡意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笨蛋之间的拉扯。
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宋天骄觉得自己的手有点麻。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黑色柔软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挤压着他的肌肤，有些许的暖意；细细的小绳摩挲着耳廓边那一小块让他觉得有些痒痒的。
——
他现在戴着眼罩。
宋天骄能感觉自己现在呈一个大字，手腕和脚腕处冰冰凉凉的，让他很不适应。黑暗笼罩着他，害怕如潮水涌来紧紧地包裹着他；下意识的，忍不住缩了缩手，感觉是个类似手铐的东西铐住了他。
脚上的感觉比手要重一些，感觉也明显除了冰凉之外就并无差别，轻轻一动能听到声音。
像是…… 锁链。
此时宋天骄的大脑还是有点混乱，他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状态。
稀里糊涂的，好像自己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被绑架了吗？
记忆宕机了一下，想了很久宋天骄才想起自己之前还跟顾明也在吃饭。
只是他的大脑现在还处于一个混乱的状态，有很多事情的细节，他大概是记不得了。
当时他坐在顾明也的车上，对方突然的沉默让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只剩下轻音乐的车内显得有些怪异又让人觉得沉闷，让他有种坐立难安的焦灼感。
宋天骄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因为突然的安静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开始跟顾明也聊起了这些天的事情，但是说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这些事情当中，大多数的时间里，都会有易泽林的身影。
意识到的宋天骄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看着顾明也的侧脸，开始不自觉地揣摩起他的每一丝表情的变化。只是很可惜的时候，对方的脸上除了淡淡的笑意，并没有看到别的表情。
却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同时又觉得，有些许的不甘心。
到现在顾明也都可以这么理智地听他说着跟别人的故事，对方就没有一点点的难受吗？
对方难不难受宋天骄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
抓心挠肝的那种难受。
大概是因为试探无果，也不知道是气恼对方的无动于衷，还是气恼自己太笨，只能按照易泽林给的建议一点一点地往前走，并且不能很好地执行。
别人推一把，自己才能往前动一小步。
宋天骄缩在角落，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
“骄骄，你高兴吗？”
一句轻描淡写跟刚刚重复的话瞬间点燃了宋天骄所有的怒火，火烧着他的心，迅速而又猛烈，他说不上是对顾明也无辜的牵连，还是因为就是气愤对方对于自己的试探无动于衷。
“明哥，你刚刚问过我了啊。”
大概是出于报复的心理，这次宋天骄看着对方，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我很高兴。”
一句 “高兴” 都不能表达他此刻的愤怒，重重地咬着字，特地突出了 “很高兴” 这个“重点”，企图来引起顾明也的注意。
但是对方只是不明地笑了一声，并没有回他的话。
他所有孩子气的情绪就像是一个气球一下子被扎破了似的，砰的一下就被炸开来了。
宋天骄看着有几分无精打采的样子，默默地跟在的顾明也的身后。
电梯间侧面的镜子映照着两个人的身影，宋天骄悄悄地往前了一步，然后头轻微地歪着，看上去像是靠在了顾明也的背上似的，却又没有贴上。
幼稚又无聊的动作让宋天骄心里有那么些许的好受，心中也为两个人的亲密而开始窃喜。
只是全程顾明也都盯着楼层按钮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杨妈不过来，是顾明也下厨。
宋天骄因为自己刚刚那莫名其妙的撒气而对顾明也有那么些许的愧疚，全程都贴在对方的背上，随着对方的动作而行动着。
每一寸在外的肌肤能够感觉到来自对方身上的温度，宋天骄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更何况，就算他再怎么喜欢顾明也，也不能因为对方没有给自己回应而莫名其妙地生气。
带着愧疚的宋天骄有些不知所措，对方的表情太过寻常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为他刚刚的无理取闹而在生气。
大概是觉得他在厨房碍手碍脚的，顾明也无奈地叹口气，转过身捏了捏他的鼻子：“你这样子我怎么能够做好饭？你要不出去外面看会电视？”
“不要，我就要跟明哥在一起。”
“这里的油烟大。”
“我……”
宋天骄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顾明也轻笑道：“骄骄真是个黏人精。”
可惜，黏人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性子，自己想黏一个人的时候就黏着，有了新欢之后，就会轻而易举把自己丢到了一边。
骄骄真是个坏孩子。
顾明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微微俯下身子同对方平视：“骄骄乖，嗯？”
面前的宋天骄突然就红了脸，像是下意识般往后撤了一步。
这个轻微的动作被顾明也收入了眼底，脸上的笑容不减。
青年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就像是一只纯洁无辜的小鹿正看着自己。
顾明也微笑着，趁着对方出去看会电视的时候，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了点东西。
对方正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抱着抱枕，毫无察觉。
他细细地研磨着，在盛饭的时候，将药粉的拌进了热腾腾的米饭当中。
这是医院给他开的安眠药。
宋天骄是第一次吃，害怕让对方有什么副作用，顾明也调整了一下药剂，一颗药研磨成的粉末并没有完全倒进去，剩下的一点被他倒进了水池里，用水冲走了。
面不改色地招呼着宋天骄来吃饭，对方看着满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欢呼着，跑去洗手快速地坐到自己常坐的位置。
“明哥，是不是我错觉啊？我怎么感觉今天的米饭有一点点苦苦的样子？”
顾明也给宋天骄夹菜的动作没有一丝的停顿，他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人，跟寻常无异的表情，对方也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是吗？你最近是不是吃太多辛辣的东西了？”
对方的脸色一僵，他就知道肯定是的了。
宋天骄的身体不怎么好，肠胃脆弱，顾明也很少给对方吃这些东西。对方也很乖，知道自己不舒服，从来都不会主动去吃。
那为什么吃，是谁跟着一起，就算顾明也不问，也知道大概是谁了。
“外面的饮食并不是特别的健康，总是吃你的肠胃会受不了的。”
“我们也就偶尔去那么一两次而已。”
“你们？” 顾明也装作随意地问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抓着筷子的手有多用力：“是易泽林吗？今天总能听你提起他。骄骄，你是喜欢他吗？”
视线仔细地盯着面前的人，顾明也发现宋天骄的手顿了一下，接着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其实吧，我觉得泽林他人挺不错的，帅气又上进，生活那么艰难还那么努力；更重要的是，他对我很好，就像明哥对我一样的好。”
突然停顿了一下，对方跟自己对视着，眼里带着些许的忐忑：
“明哥，你说我要不要跟他试试？”
他在忐忑什么？害怕自己会接受不了吗？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问他呢？
如果是因为跟自己一样对他好，为什么不跟他试试呢？
顾明也笑了起来，身体的困兽在生气，不断地在怒吼着，他却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恼的人：
“你喜欢他，是因为他跟我一样对你好吗？”
青年用无辜又可爱的表情看着他，嘴里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其实他也没有明哥这样对我好啦，但是，我好像就是想要试一试。”
所以，既然是试一试，为什么不能跟他试呢？
是他对对方还不够好吗？
“明哥，我能感觉到他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不能感觉到我的心意呢？
“明哥，你说我要跟他说清楚，捅破那一层纸吗？”
宋天骄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明也，揣测着他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绞尽脑汁想着易泽林跟自己说的那些。
刚刚顾明也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宋天骄觉得这大概是个好时机，便根据记忆开始自由地发挥。
可是对方的脸上又看不出什么，反而自己的心里直打鼓，忐忑地想着易泽林说的这个方法究竟好不好使。
得让对方有吃醋的感觉，要拿别人跟对方做对比。
但是当真的拿顾明也和易泽林比较的时候，宋天骄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可比性；一个是他喜欢的人，一个是他的朋友。
易泽林也对他很好就是了，只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肯定非明哥莫属了。
面前的顾明也微笑地给他夹菜，对他刚刚提的问题避而不谈，宋天骄心里有那么少许的窃喜，妄想着对方是不是吃醋了，所以才避而不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