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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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宠-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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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桑青和箫白泽今晚要做的; 就是击溃这三拨兵马中的两拨——护国军和护城军。镇安军离皇城太远,不好控制,而且军中将士不少姓季; 极难想办法突破; 是以唯有从护国军和护城军上想办法。

    世人之所以无法成仙; 便是因为心中多忌讳和牵挂,只要有三情六欲、有重视的东西,便都可以设法收为己用。

    谢韬和金生水恰好都有软肋,而林桑青和萧白泽又探到了他们的软肋; 他们不是君子; 当然; 也不能说是小人,既然抓到了软肋,哪有不趁机利用的道理。

    月色若清澈流水,潺潺流淌在平坦的青石路上,林桑青和萧白泽没有乘坐轿辇,他们依靠双足,在如水月色下不急不缓行走,颇有几分人约黄昏后的浪漫气息。

    这是最近一段时日以来,他们头一次撇开外人独自相处,心中的担子亦卸下几分,不用像在宫里,时刻担心被人撞见。

    十指紧扣,萧白泽与林桑青并肩而行,侧首望望林桑青在月下的侧颜,他像呓语一般轻声道:“我许久没像这样在月下行走了。身为皇帝,出行都有轿辇抬着,魏虞又向来谨慎,不许我夜晚外出,怕吹到风感染风寒,我已记不清上次在月下行走是什么时间。”

    紧握他骨节分明的手,林桑青仰起脸看他,“你要是喜欢在月下行走,以后没事做的时候我便来陪你。左不过我比较懒,没有你富有情趣,若是走累了,你可要背着我。”

    萧白泽俯身吻一吻她的额头,“好。”

    四周传来夏虫低低的鸣叫声,起伏错落,却又不知它们躲在哪道地缝中,只闻其声不见其身。满心满腔都是肆意流动的柔情,林桑青晃晃酸痛的脖子,嗓音温和道:“平阳城的夜晚似乎永远这样安静,虫子躲在墙缝中鸣叫,大公鸡整宿不睡觉,隔会儿便扯着嗓子叫唤一声,人们都睡下了,他们听不见这些,只有醒着的人才知道平阳城夜晚的安静之下藏着多少喧嚣热闹。”

    萧白泽安静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稍许,他试探着问林桑青,“青青,身处在纷争不休的宫廷中,失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自由之身,你可觉得失落?”顿一顿,他平静补充道:“在宫外,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情,无须在各色人士之间斡旋,不用为保全大局而受不该受的气。而在宫内,你必须要压抑天性,学着去隐忍。青青,你可厌恶如今这种生活?”

    厌恶吗?林桑青认真想了想。也许,最初入宫的那段时日,她对宫内的生活是深恶痛绝的,亦或说她对生活这个词是深恶痛绝的。流落宫外八年,她吃过的苦受过的挫折足以让她磨灭对生活的热情,吞食鹤顶红,便是她为自己选择的路。

    是萧白泽,是他重新点燃了她对生活的热情,他给了她维持生命的一剂良药——爱情。

    如荒漠降下甘霖,如蒲公英寻找到落脚的土地,他再一次救赎了她。

    软底的鞋子踩在平坦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挽着萧白泽的手信步前行,推心置腹道:“没恢复记忆之前会有一些,你该是知道的,流落宫外之后,我没被生活善待,每一天都在夹缝中寻求生存,清偿以前身为昭阳时犯下的罪孽。那时我对生活完全提不起兴趣,身处牢笼一样的皇宫里,周身都是阴谋诡计,愈发显得生活无趣,更加找不到活下去的信心,有段时日,我巴不得你赐死我。”

    欣慰笑笑,她迎着清冽如水的月光看向萧白泽,“不过,幸而我重新遇见了你。以前身为昭阳时,我就不曾羡慕过宫外的热闹,自由于我来说可有可无,我生而是皇家的人,享受着皇族身份带来的红利,便不该再贪心不足去奢望自由。记忆恢复之后,又有你长伴我左右,自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也就无所谓拥不拥有了——有了你,便等同于拥有了一切。”



    避宠 第178节

    

萧白泽用欣赏的眼神看她,眸中缱绻深情流淌似水,“我们青青素来能言善辩,随随便便说的一段话便能使人身心愉悦,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捧到你面前,随你如何践踏揉虐,也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林桑青被他逗笑了,噗嗤一声,差点和梨奈一样,冒出个鼻涕泡儿。

    拐过一处无人街角,她问萧白泽,“那你呢?你厌恶如今这种生活吗?”

    她仍记得,昔年萧白泽是如何的洁身自好,从不做随波逐流附庸权贵的事儿,如今让他身涉名利场,苦心经营谋局,他应该不大适应。

    不曾想,萧白泽的回答却很坦然诚恳,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不,我很享受。自从决定登基为皇的那一天起,我便将自由抛到脑后,尝试过手握生杀大权的滋味后,我不愿再放手把权利交给其他人。”垂眸向她,眼神真挚道:“交给你倒还可以。”

    青年俊美的容颜在月光下别有一番美感,她怔怔望着他,倏然想到一年之前与他初见的场景。

    那也是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她在残荷逐风的凉亭中遇见他,诧异于世间竟有长相如此出众的男子,她将他错认为掌管荷花池子的仙君。

    然则,事实证明,他并非是怜悯世人的仙君,而是杀伐果断的魔君。

    宁妃死之前说的那句话没错,像她和萧白泽这样的人,委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活该生生世世在一起,免得祸害到其他良善之人。

    见她一直盯着他看,萧白泽用空闲的那只手摸摸脸颊,奇怪道:“看什么。”

    身子前倾,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轻晃道:“我夫君真好看。”

    萧白泽露齿轻笑,“我夫人也不赖。”

    活像两位小贩在互相捧场,夸对方卖的东西好。

    将军府离皇宫很近,就在平阳城边上,他们一路交谈着,絮絮说些陈年旧事,不知不觉就快到了。

    萧白泽已经提前安排妥当,待他们到将军府门口,自会有人前来接应。

    穿过最后一条杳无人烟的巷陌,林桑青划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低声对萧白泽道:“阿泽,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萧白泽侧耳向她,“嗯?”

    她就着夜色眨眨眼睛,将那个一直存在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为何所有人都笃定我死了,亲密如阿玉和如霜都已经放弃了希望,你为何却一直不曾放弃,苦心孤诣寻了我八年?”

    牵着她的手攀上一座横跨在水面的石桥,萧白泽沉吟稍许,语气波澜不惊道:“当年你用刀子戳破了我的双脚,不许我出去追你,我不方便行动,只能在繁光宫偏殿等消息。后来,呼延瞬率领的叛军占领了皇宫,我听说他们把皇上和贵妃的尸身拖去乱葬岗了,你的尸身也在。我想,好歹与你相识一场,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把你的尸身入殓。”

    搀扶着林桑青走下石桥上高低相等的台阶,继续道:“我用布料包扎好脚底的伤口,踩着浸出的血到乱葬岗去了一趟,试图找到你的尸身。虽然我在乱葬岗中找到了身着及笄华服的少女尸体,身高体型都与你相似,只是脸蛋血肉模糊,但朝夕相处多日,我几乎一眼便看出,那具尸身并不是你的。”他揉揉林桑青简单梳就的发髻,“我有直觉,你一定还活在世间,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不中断寻找的步伐,乾朝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被我翻遍了,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你一直藏在国都平阳,离我很近很近。”

    他竟然到乱葬岗去找她的尸身了吗?双足被血浸透,他该是如何一步艰难地走到乱葬岗的?眼底逐渐湿润,林桑青哑着嗓子道:“或许当年我不该戳破你的双足,阿泽,我总是这个样子,做事情从来不为人考虑,你现在还会不会怨我、恨我当年的所做所为?”

    箫白泽摇头,“不,当年我也不曾怨恨过你。”向来冷冰冰的俊美容颜上浮现几许温柔情愫,他迎着清冽月光望向她,柔声道:“你做得对,若你不将我的双足戳破,我肯定会追出去,和你一起送死。”

    无需说过多煽情的话,亦无需用多么诚恳、由衷的语言去表达对彼此的爱意,只是从他这句温柔的话语中,林桑青已尽然听出缠绵悱恻的深切爱恋。

    鼻头一酸,眼泪悄无声息地滚落出来,“阿泽,我……”

    他捧起她的脸,细心的为她擦去眼角渗出的眼泪,“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等会儿到了将军府,若他们看到你眼睛红彤彤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林桑青“唔”一声,吸吸鼻子,把剩下的眼泪憋了回去。

    漆黑的眼仁中倒映着皎洁明月,箫白泽欲言又止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同你说……”

    林桑青仰头看他,“虚驼山,是吗?”

    箫白泽凝重点头。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让他说,抬臂拥抱住他柔软的腰肢,起誓一般,她一板一眼无比认真道:“阿泽,我将用我的余生、用你以真心救赎的生命去偿还曾经亏欠你的所有,我必将拼尽全力,让你成为令无数人艳羡的人上人。”

    他伸手回拥她,将尖尖的下巴颏垫在她的头顶,满足微笑道:“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不离开,就算偿还得尽了。”

    埋首于他带有龙涎香气的怀抱中,林桑青瓮声瓮气“嗯”一声。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时过子夜; 将军府的大门仍然敞开,门外站着两位精气神十足的门将,远远见到披星戴月而来的林桑青和萧白泽; 忙转身进府内去请自家主子出门迎客。

    兵马大将军谢韬随后从府内仓皇而出; 跪地迎接他们的到来。

    林桑青和萧白泽对视一眼,兵分两路进入将军府,一个去前院的主会客厅; 一个去后院的家眷房。

    承毓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林桑青走入后院时,承毓的闺房中仍旧灯火通明。她扣门进入房中; 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对承毓跪下,低头恳请道:“承毓; 我恳请你帮我一个忙。”

    头上的素钗都已经卸去,及腰的黑发服帖披在脑后; 承毓顶着一张出水芙蓉般清秀的巴掌脸,手忙脚乱道:“哎呀嫂嫂,你这是做什么!”

    林桑青跪地不起; 语气慎重道:“事情郑重,关乎国家天下,不是可以轻言的儿戏,唯有跪地相求; 才可以显出这件事的重要程度。”

    承毓急得挠头; 她频频向闺房外面张望; 似乎怕被谁看见这一幕,“哎呀嫂嫂你快起来,表哥等会儿看到了定要骂我一顿的,你直接说要承毓做什么事儿就好了,能答应的我一定答应。”

    林桑青等的就是承毓这句话,她暂时没有起身,仍旧跪在地上,将此行的目的说与承毓听,“以太后和季相为首的季氏一族近来一直蠢蠢欲动,有造反的倾向,也许过几天乾朝便会变天。嫂嫂想恳请你想想办法,劝住谢将军,让他仔细权衡利弊,莫站错队,做出助纣为虐的事情。谢将军手中的护国军是用来护国的,而不是帮助乱臣贼子造反的,承毓,你可懂其中的厉害关系?”

    承毓被她的话吓住了,“姨母他们居然想要造反?”

    林桑青重重点头,“千真万确,皇上已经收到了消息,是以他才露夜来此,试图劝服谢将军,让他不与季家结盟。但是大人的世界承毓你不懂,他们擅长说一套做一套,也许谢大将军当面答应皇上不与季家结盟,但转过身,他便把答应好的事情忘了。所以承毓,我这才来找你,希望你能在谢将军身边时刻提点他,让他不要受人蛊惑错走弯路。”

    面上的震惊和错愕削减几分,承毓没有立即答应她的请求,低下头思忖稍许,她扶起她,问了一个看似与这件事无关的问题,“嫂嫂,你不怕白泽表哥吗?他可是皇帝呢,大家都说他翻脸比翻书还快,杀起人来更是毫不手软。”

    “怕?”将这个词咀嚼多遍,林桑青眯眼笑道:“不怕。因我爱他,顺带着连他所有的阴暗面都照单全收,不挑不拣,不余不漏。”眼神中透露出温柔,她轻声道:“就像许多多年,他待我一般。”

    承毓睁圆眼睛,似被她这番话惊到了,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良久,承毓似下定了决心,她重重拍了下巴掌,眼神坚定道:“温裕都和我说了,你和他其实是旧相识,多亏有你在,他才没变成彻头彻尾的纨绔废柴。嫂嫂,我愿意帮你和表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爹爹他绝对不敢造反的。”抬起下巴,娇小姐的桀骜样子显露无余,跟温裕倒有几分相像,“他要是敢帮着姨母造反,我就死给他看。”

    心底的石头终于放下,林桑青对承毓动容道:“承毓,我和皇上的性命全系在你身上,对于此事你一定要多上些心,定要慎之又慎。朝局一向诡谲隐秘,你肯出手相助,我和皇上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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