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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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宠-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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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萧白泽不给她这样笑,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说了。她其实不大理解,各人有各人的小习惯,她眯着眼笑碍着他什么事 。

    可能身为皇帝,没有个把矫情的小习惯很丢人吧。

    怡嫔斜眼睨她,抬臂绕上萧白泽的胳膊,嗓音甜腻道:“皇上,别在这儿吹风了,臣妾宫里炖了燕窝,你要不要尝一尝?”羞涩一笑,轻晃他的胳膊,“走嘛走嘛,快些走吧,去尝一尝吧。”

    漆黑的眼底不见波澜起伏,萧白泽的身子有些僵硬,动作迟缓地握住怡嫔的手,他点头道:“好,我去尝尝。”

    装作宠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一定身心俱疲。

    一不留神,没控制住,林桑青对着萧白泽露出怜悯之色,还轻不可闻地替他叹了口气。离去前,萧白泽深深看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了她眸中的这抹怜悯之色。

    林桑青洒脱地撩头发。看到便看到吧,她无需讨好他,也不指望靠他的宠爱过活——她可有一万两私房钱,人一有钱腰杆子就硬实,哪怕皇上这辈子都不宠幸她,她也能活得很好。

    跟着梨奈踱步回繁光宫,一路上扯些她在侍郎府中的趣事,大多是梨奈在讲,她闷闷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没办法,她不是侍郎小姐,着实不知她身上曾经都发生过哪些趣事。

    将将走到繁光宫附近时,一道刻意放低的叮嘱声传入耳中,“外甥女,你一定要好生保重,别的不用过多操心,这身子骨啊,一定要调理好了,争取早日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长叹一声,唏嘘道:“只有膝下有了子嗣,你在宫里的地位才能稳当。咱们无权无势,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委实不易,定得好好珍惜才是。”

    粗嘎中带有几丝市侩,端的是无比熟悉,心猛地往下一沉,林桑青忙拽着梨奈躲进丛蔷薇花后,并示意她别发出声音。

    另一道柔缓温雅的嗓音紧随着响起,“是的,我记下了,姨母。”

    林桑青想了想,这道声音亦很耳熟,似乎是——杨妃?

    粗嘎的女声再度传来,这次多了几分感慨,少了几分市侩,“哎,谁料得天有不测风云,你爹和你娘双双归西,往后啊,你便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阿薮啊,咱们今后可得多走动走动,莫让关系生分了。”

    声音柔缓的女子并不见有多难过,反过来却安慰她,“姨母,听闻林二妹英年早逝,您请节哀,万莫悲伤过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薮?林桑青咋舌,杨、杨妃全名莫不是叫杨薮春?



    避宠 第14节

    

隔着蔷薇之间的缝隙看向宫墙下,午后太阳光澄透,宫墙下统共站了四人,分别是她亲娘、亲姐、杨妃,还有个宫女,该是杨妃的心腹。

    林桑青仍记得,十八岁那年,娘和邻居家的李大婶吵架,吵到兴头上时,娘抱着手臂嚣张道:“老娘可告诉你,我外甥女儿杨薮春在宫里做选侍呢,仔细我把这件事说与她听,到时候你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大婶也不是省油的灯,哼哼冷笑两声,斜着眼道:“哎呦喂,我还以为是贵妃娘娘呢,左不过是小小的选侍,你竟也拿出来说嘴,也不嫌害臊。”

    她俩吵架很有意思,比看侠客们比剑还好玩,是以每每娘亲与李大婶吵架,周边的邻居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堂口剥毛豆,干捡热闹看。

    林桑青偶尔也会去凑个热闹。

    如今,两年过去了,小小选侍摇身一变成了手握协理六宫之权的杨妃娘娘,娘这下再和李大婶吵架,底气可就充足了。

    左不过李大婶开春的时候得了风寒,没能挺过去,死在了春分那日,娘要是再想找她吵,得追去阴曹地府。

    闻得杨妃叫她节哀顺变,林夫人挥一挥手,似是不想提起这件事,苦着眉头道:“别提了,那个短命鬼死了正好,她死了,便没人天天给我气受了,我还能多活两年呢。”指一指身旁的大女儿,换了副姿态,满脸堆笑道:“阿薮啊,这是你的大姨妹林忘语,她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可还不曾许配人家。你多留神。看看身边可有适龄的公子,给她物色个合适的人家,姨母在这儿先谢谢你了。”

    林忘语低眉浅笑,甜甜唤杨妃,“姨姐好。”

    杨妃打量打量林忘语,面上带笑道:“姨妹出落得亭亭玉立,和姨母年轻时一样好看。若碰着合适的人选,我会向皇上说的,请他赐婚。”

    林夫人喜得连声道好,她伸头看了看破败颓唐的繁光宫,转头问杨妃,“哎,阿薮,这所破败的宫殿内有人居住吗?”

    “有的。”杨妃和气道:“是户部侍郎的女儿林桑青,她住在此处。”

    林夫人撇撇嘴,“呵,她那日进宫是阵仗那么大,我还以为皇上会给她妃子的名分,会赐瑶华宫给她住呢。没想到呀没想到,竟给了她这么一座破败的宫殿,压根比不得你的式微宫。”

    杨妃似是不喜欢她这样拜高踩低,微微蹙眉,委婉道:“姨母,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和林昭仪都是皇上的妃子,且,说来都是妾侍,其实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繁光宫虽则简陋,但贵在安静,皇上安排林昭仪住在这里,定有他自己的主意。”

    能说出这番话,足可见杨妃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林桑青对她存了三分好感。思及那日拜见东宫太后,她替她辩解迟去的原因,还因此挨了淑妃的冷嘲热讽……她突然觉得,杨妃这个人可以结交。

    宫墙下的四人闲叙着离开了,珠玉环配交错的叮咚声亦跟着远去,林桑青从蔷薇丛中起身,踮起脚朝远处看看,确定她们不会再折返回来,才拍着胸脯去拽梨奈,“走了走了,咱们回宫吧。”

    梨奈抿着嘴唇看向她,动作十分怪异,朝自个儿身后点一点,对了个口型:皇上。

    噔,林桑青怔住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向身后望去,晃眼的阳光下,萧白泽负手站在另一丛花旁边,苍白的唇上微见血色,黄金发冠被日光照着,一闪一闪晃眼睛。那位叫魏先生的男子立在他旁边,腰间一只洞箫轻轻晃动,红色的缨络穗子低垂至胯部,端是副人畜无害的儒雅模样。

    咦?箫白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陪怡嫔去喝燕窝了吗,怎的这么快便喝完了。

    她咽了咽口水,先忙着撇清嫌疑,“我……我没偷听。”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说错了,又没有人问她在干什么,她这样说,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连忙重新寻了套说辞,“咳,她们姨甥俩久别重逢,我若从门前经过,定会搅了人家说体己话的兴致。所以,我不得已在花丛中暂避,等她们把话说完才出来。”猛地捂住右腿,露出痛苦的表情,龇牙咧嘴道:“啊哟,蔷薇花枝上有刺儿,定是扎到我了,梨奈,梨奈,”她唤怔怔发愣的梨奈,“快扶我一把,我得回宫看看。”

    梨奈识趣地起身搀扶她,“娘娘,您可小心些,我这就扶您回宫。”

    她一瘸一拐地往宫门所在的方向走去,箫白泽面无波澜地看着她,须臾,突然似笑非笑道:“你倒挺会为他人着想。”

    她回过头,讪笑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姐妹,互相体谅是应当的。”右腿往下一沉,她“嘶”地抽口冷气,拧着眉毛道:“哎呀,腿疼得越来越厉害了,还请皇上恕臣妾无礼之罪,臣妾先退下了。”

    说罢,不等箫白泽有所反应,捂住右腿,扯着梨奈的衣裳袖子前行。

    第14章 中秋宴饮

    待她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后,华服微动,箫白泽抬步往启明殿所在的方向走。面上露出沉吟之色,他问跟在身边的魏虞,“你觉得,她是天性使然,还是故意装出这幅样子,让朕觉得她与旁人不同,继而博取关注?”

    魏虞摇头轻笑,“要装也该装好的一面,像怡嫔那样,拿全身的似水柔情来勾引你,怎会这样、这样……”想了想,迟疑道:“粗鄙?”

    内心有所思量,抬步跨过一道石阶,箫白泽不悦道:“林岳教女无方,分明是自小长在深深庭院中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却像村头巷陌中的野丫头,真是被宠得不像样。”

    “野丫头?你这个形容好,甚是贴切。”跟着他跨过石阶,魏虞展眉道:“不过,此前我并未听闻林岳有多么宠女儿,可能他也觉得如此宠女儿不像话,若被柳尚书等人抓住把柄,届时又是一道上奏的折子,要他革职的理由又多一条。”

    一缕碎发从鬓角跑出,箫白泽懒得抬手拨弄它,随它挡住视线,若有所思道:“对林岳而言,最近可是多事之秋。”

    魏虞但笑不语,朝繁光宫所在的方位努努嘴,问他,“你准备何时宠幸她?”

    立足,箫白泽以眼神责备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颓唐破败的繁光宫内寂寥无声,林桑青坐在半开的窗子下,拖着腮看庭中那株盛放的桂花树。

    今年的桂花开得晚,香气也不浓重,细密紧实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像凛冬中抱团取暖的穷苦人。

    若非要在百花间择出个喜欢的,林桑青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桂花。桂花多好,不娇气,好养活,关键是用处多,能看、能闻、还能做糕点吃、酿酒喝。像她一样平易近人。

    自打在宫门前听了娘和杨妃的谈话,她便一直闷闷不乐,提不起精神劲。她原以为,人死如灯灭,娘不会再说她的坏话了,兴许还会自责,觉得是自个儿逼死了她。却不曾想,娘的性子一点儿没变,仍旧厌恶她入骨,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估计还会跳到她的坟头上踩两脚。

    梨奈端着盘子靠近她,温声细语道:“小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这是公子从塞北带来的甜杏仁,酥脆香甜,你无事时吃着玩儿。”

    她眨眨眼睛,目光呆滞道:“无碍,只是秋色渐深,难免要伤悲感秋一番。”直起腰,她接过梨奈手中的盘子,高高抛起一颗甜杏仁,用嘴接回来,“你去为我挑衣裳吧,晚上还有场家宴,得穿得正式点。”

    伸手偷一颗杏仁,梨奈干脆道:“好的小姐。”

    入夜,星光灿烂,皇上特意在保和殿设了中秋家宴,宫中所有妃嫔,遑论受不受宠,都要去参加。

    既然是家宴,按理说王爷王妃、世子郡主什么的都应该出席,但当今圣上乃是光杆出身,早已没有双亲,甚至连一位有关联的亲戚都没有。

    就连如今的东宫太后,也只是他的义母。

    是以,放眼整个乾朝,寻不出一位与皇上有关的皇亲国戚,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处处遍布着东宫太后的亲戚。

    可以这样说,乾朝是东宫太后的乾朝。

    东宫太后可是个传奇人物,她历经三朝,经久不衰,做了两回皇后,一回太后。

    最开始,她原是周朝的皇后,家门显赫,掌权中宫,风光一时。奈何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某一日,周朝的君王东游,返回宫时,竟带回来一个民间女子。那位女子长得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世间所有男子见了她,魂儿估计都会被勾走。周朝君王也不例外,他力排众议,封那位民间来的女子为皇贵妃,位分仅次于皇后,对她万般宠爱,已然到了专宠的境地。

    从此,君王宠爱不再,彼时还是皇后的东宫太后坐了十几年冷板凳,庆幸的是,协理六宫之权一直在她手上,虽无宠爱,但她有权利作伴。

    后来,北界叛臣呼延瞬突率大军压境,周朝君王为免百姓受战火侵扰,选择了不战而降,他带着最宠爱的皇贵妃,以及皇贵妃所生的长公主,从周朝城门上一跃而下,将自己摔成了一块肉饼子。



    避宠 第15节

    

周朝君王死去的那日,坊间有小道消息流传开来,说呼延瞬之所以兴兵造反,并不如他自己所说,是为了造福周朝——周朝君主顶多专宠一人,对待百姓还是极好的,并未犯下荒淫无道之罪,作甚需要他一个北界蛮夷来造福。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夺取皇贵妃。

    自古以来,绝色美人便是各方英雄豪杰争夺的热门对象,好像只有美人与天下齐齐到手,他们的人生才会完整似的。

    皇贵妃从城门楼上跳下去,一并也摔成了肉饼子,世人偷偷谈笑,道他白跑一趟,只抱得了江山,美人儿他是抱不着了。

    那几年宫外传言不断,平民百姓私底下偷偷议论,说呼延瞬八成是皇后引进来的,不若他怎能轻而易举击败驻守在城外的士兵,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到平阳城中呢?要知道,驻守在平阳城外的将士可都是皇后的族人。

    百姓们还说,女人的妒火一旦燃烧起来,什么事情都敢做,皇后八成是嫉妒皇上专宠皇贵妃,妒火一时烧心,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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