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心性,将来定然能成一番大事。
这边张瑛送何夫人回王府,何夫人神情怏怏的下了车拉着张瑛道:“今儿对不住了,好好的把你弄得不开心。”
张瑛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妨事,等我也回了京还找你一起出去玩。”
何夫人笑了起来连连说好,张瑛看着她入府这才坐着马车回去,想着何夫人这样一个活泼直爽的人也不知去了京城到底是好是坏。
张瑛回了府后,便让人备了水洗澡后随后便穿着一件宽大袍子躺在书房里的软塌上歇息。金钏拿着羽毛扇站在屏风外轻轻的扇着,香炉里的香料淡淡的带着一股清凉。
贾琏从外头进来,结果金钏手里的羽毛扇打了个手势让她出去,金钏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站在廊下守着,菊青过了来后两人一起站在廊下。莲香走后金钏渐渐的便得了张瑛的眼,便顶替了莲香的位置。
张瑛已经睡沉了,领口敞了开来,露出脖颈,贾琏坐在旁边拿着手里的扇子,白色的羽毛轻轻拂过张瑛脸庞,几次后张瑛手指拂过翻了个身,完全没醒。贾琏轻轻笑了起来,侧身躺了下来从后抱着张瑛贴着张瑛脖颈闻着她肌肤淡淡的香味。
京城,贾蔷内宅。
龄官自昨夜起便隐隐不好,只是她一向好强便强忍着不说,再者昨儿刚和贾蔷拌嘴也不想让人找贾蔷。
于是乎早上刚起来便觉得下体重的厉害,半碗粥吃下去后胸口涌起酸涩,最后全部吐了出来,伺候的丫头慌了,叫了外头守着的婆子进来。
那婆子一进屋看了一眼便打发丫头去请少奶奶,说是姨娘要生了。
龄官由婆子扶着躺会床上,拽着床单道:“不是说还有大半个月么!”
那婆子一面给龄官换衣服一面道:“我的姨奶奶啊,你这是要早产了啊!”说着便红了眼睛,宝钗就在这时候进了屋,身后跟着两个产婆。
那两产婆一个是贾蔷自己找的一个则是宝钗找的,眼下主动便上前帮忙起来。
传话的小丫头满脸着急,她是伺候龄官的,虽年纪小可也知道这事还是要爷在才好,只是今儿贾蔷偏偏一早便去了宁府,府里能做主的就少奶奶一人。
实在是这丫头藏不住事,宝钗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笑着道:“我方才已经让小厮去宁府找爷了。”
这话一出,别说这丫头,就是躺在床上的龄官也安心下来。
产房不能多呆人,宝钗能亲自过来已经是很好,这不龄官这一发动,宝钗便出了门站在小院子里,这院子五尺见方虽小可东面放着一口大缸,里面种着红色的莲花,西面则种了茑萝,眼下茑萝已经长得极其茂盛枝蔓勾在廊下的花柱上远远看去绿中带红,带着一股清凉还透着那么点暖意。
院墙上蝙蝠形状的窗户位置挺大,宝钗走进了才发现这里能直接看见贾蔷的书屋,心中没来由的便起了一阵激荡。原先在贾府时,瞧着宝玉对姑娘们寒虚问暖伏低做小,可今儿才发现比起贾蔷对龄官种种,实在差了许多。
原先不过是觉得一个纨绔子弟对貌美伶人的怜惜,如今看来这两人之间的情谊不浅,而自己才是闯入的那人。想到这,宝钗摇了摇头,遂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样了。”贾蔷从小跑着过来,一进来便朝着屋内冲去,宝钗过来淡定的说道:“已经在发动了,爷喝点水。”说着便让莺儿倒茶。
贾蔷哪里会听这话,甩脱了宝钗的手,直接推了门进屋,一股子血腥味冲了出来,宝钗皱了皱眉,而贾蔷全然不顾的进了里屋见着嘴唇发白的龄官便道:“怎么了,这事。”
产婆没想到贾蔷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进了来,看了下站在后头的宝钗,转而低声道:“姨奶奶用点力,已经看见脚了。”
“怎么会是脚!”贾蔷一张脸陡然间便青了,一直没开口的那个产婆一脸汗的冲着贾蔷道:“脚线出来,怕是保不住。”
“保大人!”贾蔷不等她说完,直接下了令,随即冲着两个产婆道:“要是保住了大的,我一人赏一块金子。”
两个婆子听闻随即便各自施展开来,宝钗瞧着不对已经找了大夫进来,那大夫站在门口瞧了便知不好,当即低着头进来,上前一搭脉便抬头看了一眼贾蔷。
贾蔷看着他道:“前几日都好好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大夫这几个月每月都来这边给龄官把脉,早就说过产妇思虑过重,怕是不妥,只是没想到就十几天没来,已经身亏到这地步,当即擦了擦汗道:“还是要先把孩子生下来。”
贾蔷上前一把揪住大夫喝道:“我说了,保大人。”
大夫看向站在后头的宝钗,随即冲着贾蔷摇了摇头道:“蔷二爷你听我说,只有先生了孩子才能扎针喂药,要不然不能下猛药。”
贾蔷眼睛已经红了,躺在床上的龄官则醒转过来,产婆在旁轻声道:“使劲啊!”
龄官气息渐弱,冲着贾蔷道:“二爷!蔷二爷!”
贾蔷直接扑在了床头,一把捧起龄官的脸道:“可好些了。”
龄官扯出一个苦笑,满脸的冷汗冲着贾蔷道:“我要回去了,我这辈子自懂事起不管什么事都由不得我自己,终日困在庭院里唱着曲,在人前唱戏卖笑,人后流泪。”
“别这么说,我懂你,我懂你啊!”贾蔷说着低声哭了起来,龄官则面带松泛起来,看了看后面的宝钗,接着对贾蔷道:“奶奶很好,二爷也很好,我走了。”说着便闭了眼。产婆则呼了一声,“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娃娃!”这孩子是龄官用了最后的劲生了下来,也耗光了自己的心血。
虽是早产儿,可大夫看过后说只要过了足月便不碍事。
宝钗亲自送大夫出门,又让莺儿把早就找好的奶娘叫了过来。贾蔷则枯坐在龄官旁边呆了一个晚上,一句话没说。
直到天大亮,才起身叫了管家过来商讨安葬之事。龄官这一去,贾蔷就跟丢了魂一般,终日不说话,宝钗也不劝,就这么着等龄官下了土,宝钗在旁提了句:“妹妹去的可怜,这碑不如就写贾蔷之妻。”
贾蔷看向宝钗,拍了拍宝钗的胳膊道:“有心了,只是她是从不在乎这些的。”说着轻笑一声,接着道:“她自小便被卖了,家住何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也不在意这些。”贾蔷说完,看向宝钗道:“你别多想,我就是心理难受。”
宝钗上前安抚道:“不妨事。”说着上前主动揽住了贾蔷的胳膊。贾蔷稍微僵硬了下,转而放松下来。
第117章
平王带着家眷回京后; 张瑛便彻底静下了心在府内养胎。
每日吃吃喝喝睡睡顺便逗一逗小茉,小茉这孩子已经学了背诗,偶尔嘴里冒出一段口齿不清的诗句来便惹得张瑛大笑。
小茉真是懵懂时期; 见张瑛大笑便生了气; 赌气不和她玩跑到前面书房找贾琏,贾琏抱着坐在椅子上听着杨主簿说着这些日子的人情往来; 如今滨海这边热闹了; 不仅有钱人多了连混混都多了起来。
在贾琏的提议下郭县令办了好几个学堂; 贾琏自己不爱读书; 可却敬佩读书人; 读书不全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明事理更加为了做好一个人。
就在张瑛快生产前昔,京城张家来了信,张瑛大哥张川柏成婚了,新妇是个这两年刚升上来的新秀的妹子。用李夫人的话来说,那姑娘长得文秀雅致,端庄贤惠中又带着点俏皮婉约。而孟家姐妹则只字未提,张瑛反复了看了两遍想了想遂放开了怀,万事都有它的缘法; 强求不得。
没两天张瑛就发动了起来; 因着不是头胎; 张瑛也放松了许多; 一个时辰不到便顺利的生了一个男婴下来,产婆抱着孩子给张瑛看了一眼,又喝了半碗面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隔日下午; 张瑛迷迷糊糊间听着铃铛声清脆的声音,抬起头便看着贾琏正在摆弄一个风铃,上面系了许多各色贝壳海螺,瞧着有些累赘,只是贾琏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拎着过来摆弄起来,看向张瑛道:“我给老二做的,好看么!”
到了近前,这风铃便显得越发大了起来,张瑛抿着嘴道:“好看。”
贾琏欢喜的说道:“我这就把它挂起来。”说着便去了隔间。
菊青端着热水过来服侍张瑛洗漱,远远看了一眼在隔间挂风铃的贾琏道:“二奶奶,昨儿晚上郭县令给咱二爷送了个女人。”
正喝粥的张瑛一顿,抬起头看向菊青,菊青笑着道:“二爷自然是最顾二奶奶的,当初就拒绝了,可那郭县令还以为二爷是不好意思说什么男人就该如何如何之类的话。”菊青说着,见张瑛神色淡淡,便不在多说。
菊青以为张瑛没把这事放心上,却见着张瑛和贾琏吃晚饭的时候张瑛主动提了出来。“昨儿郭县令送的姑娘长得如何?”
贾琏一霎那便笑了起来,看着张瑛道:“不怎么样,长得还没我好看。”
在旁边伺候的菊青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张瑛,张瑛抿嘴笑了下,略带丰韵的下巴起了一个褶子。贾琏夹了上前捏了捏轻声道:“你这次可真真是胖了。”
张瑛拨开贾琏的手指,放下了吃了一半的饭碗,贾琏见了当即道:“表妹胖了更好看些。”说着便挪了过来,拉着张瑛的手指道:“在这住了几年,我都又黑又瘦了,表妹还是这样。”说着便上手摸了摸张瑛的肥肉,张瑛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瞪了一眼贾琏,转而道:“表哥如今倒正好,之前太白了显得有点纨绔,如今威严也出来了连轮廓都深沉起来。”
贾琏笑了笑,凑近了张瑛道:“那你是喜欢之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
菊青悄悄的出了门,二爷和二奶奶处的好,做下人的总该有些眼色才对。
贾琏这话不好答,怎么说都不对,张瑛一双眼睛瞅着贾琏,微微打量着贾琏,最后笑嘻嘻的说道:“喜欢不喜欢的难道表哥自己不知道。”
贾琏笑着捏了捏张瑛的腮帮子,张瑛咧开嘴大笑起来,全无形象的指着贾琏道:“你脸皮越来越厚了,亏你还得了个清廉的名声。”
这是实话,贾琏早就发现了,特别能一本正经的无耻。只不过对着张瑛他不需要掩藏自己,此刻早就全部放松下来看着张瑛笑完了,悠悠道:“卫十六给我送了信,可能皇上要提早让我回京述职。”
三年一个任期,一般都是两个任期后或升或降或留任。贾琏本想着在这里怎么着也得呆满六年,看卫十六信里的暗示,估计用不了那么久。
贾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后还装的跟没事人一般,兢兢业业不仅仅折服了杨主簿肖炎连沈沉都觉得贾琏虽年轻,可着实有一股子干劲,而且从来是造规矩办,这么一来便少了许多走门路托关系之辈。
第118章
滨海的日子是悠闲的; 张瑛和贾琏二人度过了一开始的柔情蜜意,现在渐渐的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默契的很; 很多时候贾琏捧着公文窝在张瑛小隔间看着; 时不时的聊几句吃穿用度上的闲话。
张瑛素来便爱享受也爱弄些小情小调的风雅之事。贾琏乐意看见这样的张瑛,兴趣上来便和张瑛一起胡闹; 今儿画个衣裳样式; 明儿画个画再后天想出一个新的菜色。
因此百日宴那天张瑛不但没瘦下来; 看着还比之前圆润光泽了许多。
郭夫人带着几个贵妇过来贺喜; 奶娘抱着哥儿在宾客中走了一圈; 收获了一堆好话后便回去接着喝奶了。张瑛把宴席摆在院子里,眼下秋意正浓,院子里的果树上都结满了果子,气氛正好。
“这位是我娘家侄女,刚从青州过来。”一个商户妇人带着一个美貌少女过来,见缝插针的便朝着张瑛献殷勤。
“夫人好!”那少女低着头一脸娇羞的跟张瑛服了服,张瑛拉着她道:“不要这么客气,随意些。”
那商户妇人站在张瑛后头频频看向坐在斜对面的郭夫人; 郭夫人白了她一眼; 扯着假笑着过来先是好好的夸了一遍孩子; 张瑛忍着她言语的乏味又听了一遍; 这些话今儿听得太多,已经开始腻味起来。
待郭夫人刚说完,张瑛立马转身让金钏倒杯茶过来; 郭夫人见金钏走远,凑近张瑛耳边便道:“夫人连得两子,任谁都左右不了夫人的地位,当真是贵人。”
“郭夫人福气也很好。”张瑛听了这话中觉得怪怪的,可面上还是客套了一番不以为意。
那郭夫人自以为说动了张瑛,接着又说道:“这男人都是花心的,家里没机会就会往外头跑,倒不如养在家里还不都在夫人眼皮下呆着。”说着便拉了那少女过来。
张瑛此刻心情已经完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