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厨房这里是个大肥差,油水又多,活计又讨巧。
因此管事花了好些功夫才疏通了前院洒扫的丫头,让她们又什么事也传个话过来,不能再跟之前那般两眼一抹黑。
而今儿送去的几道菜,管事的这几天连着做了好几天,就想着某一天寻个机会送过去,只要二奶奶喜欢这口,那就成了。
其实管事的手艺还成,只是他伺候贾母年头久了,贾母喜欢油腻软烂之物,他也就投其所好。而张瑛则吃惯了清爽小菜,这口味到底不同。
管事的今日这几道菜撅弃了之前做法,少油少盐,添了酸辣之味,倒是略合张瑛口味。
贾琏吃了几口酸笋老鹅汤,觉得味道还不错,正好这会,小院厨房的凉面送了过来,便往凉面里倒了点老鹅汤拌着吃了,爽口的很。
菊青在旁见了,笑着说道:“大厨房那边送的菜和凉面倒是挺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处故意的。”
张瑛拿了帕子擦嘴,看着还剩大半锅的老鹅汤道:“剩下的你们拿去分一分,熬的时辰正好,火候掌握的也好。”
贾琏咬了一口鹅腿肉,冷笑道:“没想到大厨房还有这份本事,我还以为只会做那软烂之物。”
“还不是托了表哥的光。”张瑛说着,便吩咐菊青把饭菜收拾了,
贾琏乘着菊青背过身的一瞬间,快速的用食指刮了下张瑛的鼻子。菊青低着头和莲香等人端着碗筷快速的出了屋子。
第76章
大明宫外的场地上; 站了整整一排的宫女太监。
二个年幼的太监趴在长凳上受刑,一下下的仗责打的血花四溅。站在边上的太监宫女们个个低着头不敢直视,个个面色苍白; 眼神惧怕。
皇帝匆匆从皇极殿过来; 扫了一眼便进了屋。
太上皇此刻正端坐在上首喝茶,见了皇帝也没好脸色。甄太妃亲自给皇帝泡了茶; 劝道:“这两个不懂事的太监窥探圣人; 着实是该死。”
皇帝得了信; 便知道太上皇这是杀鸡儆猴。这招数也不是太上皇第一次用了; 而皇帝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的孝顺; 更加谦卑,不仅对着太上皇连连抱歉,就连对甄太妃也是连连抱歉。
太上皇的火气稍稍降了许多,只是瞅着皇帝仍旧不顺眼,冷笑着便道:“你那皇后是怎么管理后宫的,不如让甄太妃帮衬一二。”
甄太妃站在太上皇身侧看着皇帝,神情带着一股子势在必得的倨傲。皇帝嘴角带笑,毫无意外的便道:“那就劳烦太妃娘娘费心了。”
皇帝这般识时务; 太上皇也不好再骂他; 摆摆手让他回去; 倒是甄太妃总觉得皇帝忍让太过。只是; 皇帝不论是说话做事一点纰漏都不出,甄太妃倒也找不出什么不同来。
且说喜公公去了皇后宫里传了皇帝口谕,皇后闻言不过是略微顿了顿就应了下来。在喜公公刚出宫门; 便见着贾贵人站在树下。
这个贾元春,喜公公自是知道的。之前在皇极殿当过差,后来宠信过一次后便封了个贵人。同时还是荣国府贾琏的姐姐。
因着这份关系,喜公公上前便道:“给贵人请安了。”
喜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元春哪敢受他请安,当即便躲了开去,嘴里说道:“之前在皇极殿,还没好好谢过公公,多谢喜公公照顾了。”
元春在皇极殿当差那会,喜公公不过是没让人刁难她,算不上照顾二字。当下喜公公低头笑了笑,说道:“不知道贾贵人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元春说着,看了看四周说道:“还请喜公公有空在皇上跟前提一提我。”元春说着便从袖口掏出一枚镂空玉佩来。那玉佩通体莹白,入手微凉,这是元春入宫前夜贾母亲自给她戴在脖子上的,这么些年来,元春花了多少金钱,使了多少手段,可玉佩一直没舍得用。
没想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或者说元春始终不甘心。如果说之前是女官,还有条退路,可如今已经是贵人了,那就只能老死在宫里。
喜公公见多了这些后宫妃子给自己塞东西的架势,说起来,这个贾元春手段凑合,姿色也算齐整,就是她悟性差了点。皇帝宠谁不宠谁,很多时候和女人关系不大,大的是前面的关系。
不过这话喜公公自然不会说,笑眯眯的收了那枚玉佩便道:“皇上最近忙,等过两日定然会想起贵人的。”
元春得了这话,又对喜公公连连道谢,看着喜公公走远这才往回走,走到半道便见着抱琴急匆匆的过来,见了元春便带着哭腔道:“贵人,我昨天刚领回来的月例不见了。”
“别找了,我用了。”元春淡淡的,拉着抱琴便往回走。
抱琴想抱怨两句,可对着元春又一句话说不出来。两人虽是主仆可在宫里这么些年的情谊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元春的难处和志气,抱琴比任何人都知道。
喜公公揣着那玉佩回了皇极殿,路过贾琏多看了两眼并未言语。
倒是今儿的皇上比以往更加的深沉内敛,连喜公公都开始摸不透皇帝的心思。给皇上上了茶后,喜公公便自觉的退了出去,站在外面廊下,看着秋雨来袭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冲着一旁的贾琏道:“昨天还挺热,今儿就降温了,一冷一热,可得注意身体啊。”
“多谢公公关照”贾琏说着,看了看站在自己隔壁的卫十六。那卫十六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就好似完全没注意到贾琏。
贾琏和人换班后,步行走回侍卫营,卫十六走在后面不徐不疾的。贾琏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见他过来了,才一起往回走。对于贾琏的示好,卫十六只当没瞅见,仍旧我行我素,贾琏倒没觉得尴尬,只是觉得这人未免过于不通人情。
且说贾府的赖家,这些日子又找了不忍疏通门路,只是钱花了出去,事一个没办成,最后还差点被人状告贿赂官员之罪,吓得赖大已经不敢再找旁人。正好见着贾赦回来了,于是便又花了重金请贾赦帮忙,贾赦乘机又敲了一笔。
那县令对赖家稍微言语宽和一二,赖家觉得这钱花的值,便又陆陆续续的给贾赦送了不少银钱古董。
贾赦统统接收,直到赖家发现贾赦只收钱不干事的时候,这钱已经送了太多。
钱已经送了出去,哪里那么容易收回来,贾赦乘着机会抛出赖家这些年用贾府名义在外仗势欺人的证据。赖家这才知道,贾赦出门的这些日子就是找了这些证人回来。
面对贾赦的指控,赖家一开始想寻求贾母庇护,却不想贾母连面都不让他们见着,而素来和气的二房也不见了踪迹。直到此时,赖家才明白,贾府这事要清理自家了。
赖家早就脱离了奴籍,想着既然贾府不仁,自家也就不需要讲道义了,便想着利用贾府这些年的秘闻要挟贾府。对于赖家的手段,贾赦似乎早就想到,当即便摆出一张耍赖脸,抵死不承认。如今京城的人都知道,这贾府的大管家赖大赖二,在内糊弄主子,在外仗势欺人,不仅仅贪污了贾府的银钱,更是包揽诉讼,狐假虎威。
这些事随着城外佃户告状那事,口口相传,茶铺的说书的个个说的活灵活现,就跟亲眼见过一眼。都说当年贾国公刚去,这赖家仗着贾府没有顶门立户的当家便欺负孤儿寡母,把贾府众人说的好不可怜。
要不是张瑛知道贾代善死的时候,贾琏都好几岁了,说不定都要相信贾赦就是话本里那个可怜兮兮凄凄惨惨的公子哥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贾赦并未对赖家赶尽杀绝,就在赖家交出大半身家之后,到底守住了城外的田庄。只是赖家从此以后也难在京城混下去了,而赖尚荣在丢掉官职后,卖掉了田庄,搬去了老家江南金陵。
讨回了赖家的钱之后,贾府又多了一笔进项,依着贾赦的意思,那是要把省亲别院再好好扩大一倍不止,贾母没什么意见,贾政乐见其成,幸亏贾琏回来的及时,把这事拦住了,一个劲的说:“皇上崇尚节俭,奢靡一开,恐怕对全府不是好事。”
第77章
因张瑛临近产期; 贾琏便请了几位同僚和自己换班,又请大家喝了几顿酒这才换了身衣裳从宫中出来,这才走到一半便见着石丛从后面赶了过来; 拉着贾琏便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粗心。”说着便把贾琏的腰牌拿了出来。
那腰牌是皇上贴身侍卫的凭证; 等闲人不能有,贾琏连忙收了放在胸口; 一脸后怕的说道:“你瞧我这人; 得亏有你; 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 以后有什么事吩咐一声。”贾琏连连跟石丛道谢; 石丛摆了摆手道:“不是大事,顺手而已,就是我们都十分羡慕你,刚得了皇上看重,如今又要做父亲了,这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得了,什么时候分点运气给我。”
贾琏拍了石丛的肩膀,笑道:“等过年有空再请你喝酒; 你媳妇不是刚怀了么; 急什么!”贾琏说着哈哈笑了两声; 便抱拳出了宫门。
且说宁国府; 自从那秦钟被贾蓉做主关在贾蔷家里之后倒是安稳了一段日子。只是贾蔷去江南甄家要账,几日不在家。秦可卿又有身孕,本来胎像就不太稳妥; 自是不敢动弹,也懒得多问。内有王夫人帮衬家务,外头有贾蓉处理杂事,倒是难得过了好几个月安生日子。
岂不知,秦钟这人少了贾蔷看管,没两天便跑了出来,不知怎么的又和贾宝玉混在了一起,两人乘着府里诸事繁杂,便见天的在外瞎胡闹,不仅偷偷的把智能儿从尼姑庵偷了出来,更是偷偷的把她藏在了秦家老屋。
秦钟父亲尚在,年纪本就大了。这秦钟在家闹得不像话又不知遮拦,竟然惊动了父亲。秦钟父亲暴怒之下拿了戒尺打了秦钟几下,秦钟一个不妨撞在了门框下直接把老爷子唬住了,当夜便上吐下泻不止,天还没亮就去了。
出了这么大事,秦可卿自然知道了,虽气弟弟不争气,可这丧事还是要办。
没想到秦可卿先是公公去了,半年不到,自己父亲也去了。为这事,府里不少人私下里便开始传闲话,说是宁国府闹鬼。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可最是能鼓动人心,只是这话暂时还没传到主子耳朵里。
就在秦老爹出殡后,秦可卿当夜便叫了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憨厚的小厮把秦钟送出了京城,一路马车去了邢州书院。那地方在一座深山老林里,进去了没有熟人都不得出来,秦可卿想着要不他凭本事出人头地,要么就他关一辈子,反正秦家还剩三四千两银子,二十年的学费足够了。
宁国府这边的事一桩接一桩,忙的不亦乐乎。贾琏则陪着张瑛在小院子里待产。产婆说了,经常走动,将来生产时容易生养。
贾琏记住了这话,因此吃过饭便拉着张瑛在门口走了两圈,就在贾琏要拉着张瑛再走第三圈的时候,张瑛站在原地不懂,贾琏紧张的问道:“要生了!?”
张瑛抿嘴笑道:“想吃爆炒蚕豆了。”
贾琏一听,便扶着张瑛去廊下坐着,自己则亲自去小厨房点菜。贾琏这两日一直亲自照顾张瑛,一开始这些事张瑛都吩咐丫头们去办,可后来瞧着贾琏竟然很喜欢做这些事,说什么不放心别人。
既然他乐在其中,那张瑛自然不会扫兴,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找点事情让贾琏去做。
廊下微风徐徐,蔷薇花香从远处飘了过来,张瑛肚子陡然抽动了下,心知这是发动了。
产房产婆等一应俱全,就连小厨房这几日都是日夜都备着热水点心参汤等物。
就在张瑛脸色微变之时,菊青腊梅二人架起张瑛直接去了厂房,而莲香去了厨房,秋香则喊了产婆过来。
贾琏在厨房见着莲香过来便知道张瑛要生了。心中不免焦急,莲香见此当即便宽慰道:“二爷放心,产婆大夫都是打了包票的。”
听着产房里不时传出的低吟声,贾琏坐在之前张瑛坐的回廊那,手边放着一碟子爆炒蚕豆,拿了一颗放嘴里,却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含在嘴里半响都没嚼。就在贾琏快等不下去的时候,产房内传出婴儿哭声。
菊琴莲香二人满头的汗出了门来,对着贾琏便道:“大喜,是个公子。”
贾琏满脸的笑快撑不住,端着那碟子蚕豆便进了产房,秋香正伺候张瑛擦脸,见了贾琏过来便站在了一旁。
贾琏端着蚕豆过来,上来便赛了一颗蚕豆放张瑛嘴里,张瑛说道:“还是热的。”
产婆抱着孩子放在张瑛身侧,对贾琏恭喜道:“二爷好福气,小公子定是个孝顺的,还没多久自己就抢着跑出来了,不舍得奶奶受苦。”
冲着她满嘴的好话,贾琏当即便让菊青给产婆和外面候着的大夫各五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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