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看向手里的娃娃:“怎么回事?”
小周缓缓回答:“我,闻不,到。”
司辰见过吸食多巴胺片上瘾的人。想吃的时候六亲不认,谁给他一口多巴胺片,能向药贩子出卖自己的灵魂。
那些人的早期症状,就和现在的余连有些像。
而余连的嘴角已经流出唾液。
司辰扛起他,打算把他带到食堂外,但余连在他身上挣扎的厉害:“干什么,你是我爹我也要吃饭!你是不是想独吞?”
香味越来越浓。
余连的眼睛已经彻底红了。
司辰刚把他放下,余连就连滚带爬,想回到食堂等开饭。
司辰怒了:“那是你最怕的鬼做的饭!你也敢吃?”
余连充耳不闻,甚至狠狠咬住了司辰的手腕。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嚎叫声。
毕竟是二阶的进化者,咬一口还是有点疼的。
司辰反手,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余连半边脸都麻了,嘴也自然松开。
因为剧痛,他短暂地恢复了清醒。
尽管一直在插科打诨,但余连本身并不傻。
余连艰难地开口:“司辰,把我捆起来。”
其实就算是他不说,司辰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用铁锁把余连捆成了一串卤叉烧。还拉出他的胳膊和腿,绑在一起,打了个结。
司辰拿走了余连身上带着的菜刀,作为武器。
放在大厅不太稳妥,司辰拎着他,回到了食堂。
这时候,厨子的饭已经要做完了。
余连的嘴里塞着一团布,被司辰丢在食堂的餐桌上,发出“唔唔”的惨叫。眼泪唾液鼻涕糊了一脸。
厨子捞出了沸水里的卤肉粒,颜色赤红,浓稠多汁。他把卤肉和汤汁一起浇在了白花花的米饭上。
但那些米饭分明是蠕动的蛆虫。
浓郁的香气散开。
作为智人,司辰承认,这东西闻起来好像挺好吃。只是原材料太过于倒胃口,他是不会吃的。
但长生渊显然不这么觉得:“臭,臭!”
厨子不知道为什么,司辰看上去不受影响。甚至在一边磨起了菜刀。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
只是身为一个食堂的厨子,他迟早是要把饭做出来的。
余连在餐桌上扭的框框作响,他掉下了餐桌,蠕动着,往窗口爬去。
最后一点绿色的葱花洒了上去。
厨师终于伸出手,身体僵硬地打开了窗口的隔板,飞速把餐盘甩到取餐口。
他忙不迭缩回手,想把隔板重新放下。
然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指尖。
厨子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油脂,这是天然的润滑。
如果不是长生渊从他手背破开的缝隙里钻出来,死死拽住了厨子,指不定还会失败。
长生渊漆黑的触手像是藤蔓一样,缠绕上了厨子的手背。
厨子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瞬间,餐厅里的所有布娃娃都活了过来。
它们举起叉子和餐刀,蹦蹦跳跳朝着司辰走来。
司辰上衣口袋里的小周钻了出来,同样发出一声尖叫。
他的声音依然刺耳,但听上去,比厨子叫的好听。
部分穿着病号服的布娃娃愣住了。
它们突然转身,把刀叉刺入了身边的职工身体里。
这些职工虽然做工精美,武器也更加锋锐。
但病人娃娃的数量真的太多了。
职工娃娃们被揍的鼻青脸肿,身上,白花花的棉絮团飞了出来。
病人娃娃们又哭又笑,整个食堂陷入一片混乱中,刀叉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像是好几个墩子同时在厨房洗碗筷。
长生渊触手上的圆环紧紧吸在厨子的皮肤上。它的触手上不仅有嘴,还长着几只眼睛。
长生渊的瞳孔滴溜溜地转,看向司辰的脸。
司辰的嘴里泛起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啃着烟熏过头,烤成碳的熏猪皮。
这只高维生物本来就年事已高,没多少肉。
很快就如同暴晒后的海鱼,萎缩成了一团干瘪的皮。
长生渊松开嘴,吐出来几块小骨头:“难吃!”
隔了会,又环住了司辰的脖子,滑腻腻的,像蛇:“妈妈,好看。”
长生渊把自己扭成了一条波浪。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司辰挺乐意跟它母慈子孝。
他拍了拍长生渊的触手,道:“回去。”
出来的这根深黑的触手缓缓从司辰手背上缩了回去。
尽管不太好吃,但长生渊还是吃饱了。就是觉得这顿饭对于自己的胃过于侮辱。
司辰握着手里干柴似的胳膊,把厨子从窗口里拽了出来。
它的胸口处,插着一把金灿灿的钥匙。
第37章
司辰取下了厨子胸口的钥匙。
餐厅里一片混乱。
病人娃娃们叠在一起,跳到职工娃娃的身上。又撕又咬,自己四肢断了都毫不在意。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恨意。
整个餐厅棉花和鹅绒乱飞,到处都是崩掉的纽扣、破布。
小周举起自己的三叉戟,看上去也很想加入战斗,可惜它没长腿。只好留在司辰的口袋里加油助威,时不时“嗷呜”一句,给其他娃娃加油打气。
一只破布娃娃在鏖战中,被餐刀刺破胸膛。
强壮的职工娃娃把它丢出战场。
破布娃娃“啪嗒”一声,掉在司辰的脚边。
司辰捡起来捏了一下,病人娃娃软软的,发出了“叽”的一声叫,并没有多余的语音彩蛋。
他把这只娃娃递给了小周。
病人娃娃半边头皮都被撕掉了,里面的脏棉絮结成团漏出来。塞也塞不回去。
小周的神情有些哀伤:“这是,花花。”
花花是他的病友。家里有些小钱。听说心灵之家康复中心的治愈率百分百,这才不远千里的把她送了过来。
花花患的是自闭症。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药石无医。父母也是病急乱投医,考察完以后,稀里糊涂签下了协议。
布娃娃的脸上,是用歪歪扭扭的针线缝好的笑容。
随着厨子被消灭,卤肉变回了一团团脏棉絮,蠕动的蛆虫也失去活性。
司辰忍着恶心,把饭倒进了潲水桶。
余连的理智逐渐回归,全身都冒出冷汗:“真是……差点就栽了。好险。”
鬼厨子做出来的卤肉饭,唤起了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
那一刻,余连是真的被饥饿感逼的丧失了理智,觉得自己吃不到饭就会饿死。
为了做好这份卤肉饭,鬼厨子在食堂磨了十年的菜刀,光是高汤的配料都换了几十种,自认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一个味觉嗅觉错乱的雄性智人。真是失策了。
司辰解开了余连这个疙瘩。把铁链子抽了出来,重新握在了自己手里。
用过几次后,铁链上的红色已经变淡,检测出的能量值更是跌了不少。
司辰明白,再用一次,这条带有灵异特性的铁链,就会失去作用,变成普通铁制品。
余连活动着筋骨,把自己的胳膊和腿都收了回去。
他看向司辰手里的东西:“这钥匙是开什么的?”
这把钥匙长得有些特别,钥匙柄做成了爱心型,钥匙杆上布满凸起的小球和尖刺。
小人鱼回答:“三楼,门。”
根据大厅门口的地图,二楼是药房和病人们的病房;三楼是办公室和手术区。
食堂里,两边娃娃的战斗并没有结果。
当食堂里,最后一丝香气散尽,病人娃娃和职工娃娃都像是电量耗尽的手机,自动停止运行。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
司辰把厨师放在砧板上的杀猪刀收了起来,想起一个关键问题:“你们为什么会变成娃娃?”
小周回答:“不,知道。”
他醒来时,已经变成了浴缸里的棉花娃娃。
除了棉花娃娃,其实还有陶瓷、布、黏土、塑料……各种材质,应有尽有。
等出了食堂,二楼的电话声居然还在响。
两人搭乘电梯,上了二楼。这层楼的电话,刚好就在电梯对面的茶水间旁。
司辰接通了茶几上的电话。
博士握着电话,久久不语。
话筒里,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过于急促的喘息,总让人觉得他有些气急败坏。
康复中心并没有监控。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录像,博士是不会留下这么铁证如山的把柄的。
但当这个位于二楼的电话被接通,博士知道,不争气的厨子失败了。
司辰挑起眉:“怂了?”
博士冷笑一声:“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离开康复中心,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司辰眯起眼:“虽然现在还是晚上,但也不适合做梦吧。”
博士恶狠狠的挂掉了电话。
二楼没有灯。好在有从铁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普通人大概会处于夜盲状态,但司辰和余连都是进化者,倒也不至于抓瞎。
司辰手里拿着杀猪刀,余连手里拿着菜刀。
刀上自带的煞气冲散了些许因为压抑环境造成的恐惧。
二楼是病人们平时住院、生活的地方。一眼望去,长长的走廊像是看不见尽头。
病房的门把已经被大火烧的变形。
整个走廊都非常安静,只有两人细不可查的脚步声。
司辰想乘电梯去三楼,可惜电梯的按钮坏掉了,“3F”键根本摁不动。
“找楼梯吧。”
司辰打开了之前从老奶奶小吃摊上取下的灯,朝走廊深处走去。两边病房的门都紧闭着。
等来到走廊尽头时,他手里的灯电量也快耗尽,照出来的光越来越暗淡。
余连皱眉,摸了摸面前的墙壁:“前面没路了。”
这一路上,除了紧闭的房门,他们并没有看见楼道。
司辰思考片刻,凑近了离自己最近的房门。
门前,写着这里的房号,2001。
他的头凑近门板,没有挨着,仔细听了一下。里面安静一片。
余连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哥。你这,不合适。按照套路,一般会有个鬼贴着门板同样在听你;万一搞什么时间轮回、空间错位、恐怖游轮之类的,那个听你的人说不定还是你自己。”
司辰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被余连这么一说,也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微微有些恼:“你是博士请来的氛围组吗?”
余连自知失言,乖乖闭上嘴。
司辰启动了义眼的扫描模式。
这个副本闯下来,不仅手里的电灯要没电了,他的义眼也快没电了。
在低耗能状态,这只机械义眼能超长待机两个月;只是一启用别的功能,储备的那点能量就很不够看了。
义眼还是太小了,需要安装的零件又多。留给能量槽的空位很小。
只是,刚打开能量扫描模式,司辰的心就重重一跳。
病房里有能量波动,不止一处。
几乎是每隔几米,就有一团能量,像是上锁的房间,安静地等待着开启。
这些扫描出的能量体安静地躺在床上,轮廓隐约是人形。
司辰本来想调头就走,却觉得有些不对。
这些“鬼”的姿势太一致了。
看轮廓,分明有男有女……没道理这么多灵能类高维生物,都是同样的特性。
他切换到了用户搜寻模式。
这个模式,能扫描到附近区域机械核心的用户。
之前,司辰就是靠这个功能,找到躲在22楼的余连的。
2楼的位置,瞬间亮起许多个蓝色光点。
司辰一愣,手握在了门把上,扭开病房的门。
这间病房里,一共有六个床位。
三张床各在房间两侧。其中一张病床的被子隆起,分明有人。
司辰不抱希望地把手探向病房门口的电灯开关。
果然,在关键时刻,灯都是不会亮的。
他提着灯靠近了病床边。
余连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关上病房门。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病房里的景象。
这是一个眼眸紧闭的光头。他被绑带束缚在床上,脑门上插着一根输液针。鲜红的血混合着粉白的物体,在输液管内缓缓流动。
在医院,年幼的小孩需要输液,但手上的血管太细;护士们就会选择这种扎针方式。
透明输液管的另一端,连接的并不是吊瓶;而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箱。
箱子里装着一只还没成型的人偶。
这个人偶没有颜色,就像是还没来得及上色的手办灰模。但已经浮现出五官的棱角。
躺在床上的男人很眼熟,左臂自肱二头肌以下,不是人类的肢体,而是一把圆管柱的加特林。
病人的脸被一块白布盖住。
司辰小心翼翼地掀开白布,露出病人的脸。
余连借着昏暗的光,看清楚了病人的五官,差点没忍住飘到嗓子眼的惊呼。
床上躺着的人,是和他一起进空间折叠区的队友。
“这是我队友!刚进折叠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