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遍才找到重点。
“……她还说,她不是杜宁,向欢也不是那具躯壳中的何杉月,你……也不顾逍亭,不是我从小认识的那个椒椒,你只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罢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椒椒?”
迎着荣白露近乎希冀的目光,顾逍亭沉默了良久,才点了下头。
旋即,她瞥见那双眸子中的希冀一下变消失了,那丝光骤然消失不见,变得灰暗起来。
“是真的,她说的所有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酒吧里空无一人,调酒师在接过杯子后便自觉离开了,以至于荣白露想告诉自己,是自己听错了都没有办法。
她想自欺欺人都找不到方法,只能茫然地看着顾逍亭。
“……为什么?”半晌,她问道。
顾逍亭摇头:“我也不知道,尤风柏告诉你的不全面,她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你,我原本不打算让你知道的,不过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
她的语气、样貌、神情都冷静得过了头。
荣白露盯着她看了半晌,恍惚间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不是她认识的顾逍亭。
她认识的椒椒,怎么会这么冷血无情呢?
心底蓦然生出了一股恐惧,荣白露用力摇了摇头,本能惧怕听到事情的真相。
她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想知道。”
顾逍亭看着她,目光是淡然而又冷漠的。
“错过了这一次,你再想知道真相,下一次我便不会再告诉你了,你查不到真相的,这些事除了天知道和本人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
荣白露小幅度地摇摇头,魔怔了般:“椒椒,我不想听……”
“荣白露,你是大人了,你不是个小孩子。”顾逍亭道。
她话毕,端详了一下荣白露的面容,便自顾自开口,将所有事和盘托出,不顾荣白露想听与否,她将这些事悉数告诉了对方。
荣白露听完,什么也没说。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
好半晌,她的眼泪骤然落了下来,哭着道:“你的意思是、是……我所以为的、我所知道的那些全是假的,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顾逍亭道:“尤风柏在杜宁的身体里已经待了三年半,你们第一次分手之后,她所做出的任何事,便已经不再是杜宁做的了,而是尤风柏。”
荣白露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听她说什么,脑子便下意识地接受了什么,反应许久才反应过来。
“……做出那些事的人是尤风柏,而不是杜宁,我说得对吗?椒椒,杜宁她到死都是干净清白的,这些、这些乱七八糟的骂名却还是落在了她身上,明明不应该是她的罪行,到了最后却成了她的。”
顾逍亭点头。
“是你说的这样,包括我,从顾逍亭跟姜成卫分手的那一刻起,所做的任何事,便不再是原来的顾逍亭所做的了,而是我做的,尤风柏和向欢也是冲着我来的。我一直都知道她们的身份,我也知道她们想做什么,但是我没有告诉你。”
荣白露茫然地抬头看了她几眼,那颗素来骄傲的头颅又低垂下去。
“为什么呀,椒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这些告诉我,我能接受得了的呀,你为什么,偏偏就不告诉我呢……”
顾逍亭把她散落下来的发丝别了上去。
“因为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这些事太危险,荣白露一样也不该知道。
她应该如Sili、白渝、俞怀烟……一起,拥有属于自己的、璀璨的人生,而不是为情所困,为了这些在其他人口中莫须有的事情而担心、忧愁。
但是尤风柏和向欢却偏偏要把她牵扯进来。
顾逍亭不认为这一次的事是尤风柏单独做的,对方只喜欢躲在暗处、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偷窥,而向欢与她不同。
向欢是怪物。
后来,怪物成了战士。
她跟在顾逍亭身边数十年,对顾逍亭的许多小习惯和性情一清二楚,懂得有勇有谋地进退,却绝不会冒进。
这些还不最恶心的。
最让人恶心的,莫过于她的异能。
想出把荣白露牵扯进来的人,绝对是向欢,只不过她借尤风柏之手做了一个宣泄。
顾逍亭不担心她们,她唯一担心的只有荣白露。
小姑娘这辈子没吃过苦,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猝不及防得知这件事,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反应。
荣白露的头颅深深地垂了下去,不断有哭声响起,她抽噎着,泣不成声道:“假的……椒椒,一切全部是假的,我活在一个充斥着谎言的世界呀,椒椒……”
她的哭声变得愈来愈大,整间酒吧里回荡着她的哭声。
顾逍亭却不能安慰她。
她道:“我明天早上要启程,去你、杜宁,还有所有人的出生的地方和到过的地方看一看,我要弄清楚这些世界是为什么重合在一起。”
荣白露泪眼模糊地抬头:“你要走?”
顾逍亭点头,目光却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大门。
门口处站着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口罩和鸭舌帽一样不落,从墨镜后抬头看过来,对上她的目光,那人停顿了会儿,抬手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自己脸。
那张脸……是宁小暑。
宁小暑的目光擦过她,落在了荣白露身上,先是微愣了下,旋即,她的眉毛皱了起来,不客气的眼神又移到顾逍亭身上。
荣白露觉得快喘不过来气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后还有人。
顾逍亭看着宁小暑一步步走上前来,伸手将荣白露抱了回去。
荣白露的情绪在崩溃边缘,压根没发现抱住自己的人是宁小暑,她面前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模糊的泪光。
宁小暑拍拍她的脊背,低头哄了她几句,再抬起头来时,看向顾逍亭的目光便是冷淡中掺杂着挑剔的。
她看着顾逍亭,话却是对着荣白露说的。
“走,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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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荣白露还在哭。
她的哭声中夹杂着绝望和愤慨; 还有一丝茫然,对身边人的茫然,对这个世界的茫然; 以及对自己身份的茫然。
她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从前的二十多年人生了。
原来她所遭遇的一切; 都是不知名的创世神在键盘上轻描淡写敲下的字迹。
椒椒既然说,她和宁小暑才应该是主角,那她和杜宁之间又是什么,杜宁注定只能是她的前任中; 她甚至连一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宁小暑喜欢的是她,还是因为; 剧情设定了宁小暑喜欢她?
荣白露突然不确定了起来,她垂着头;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明这么鲜活; 明明拥有着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
然而却是假的。
她不过是一本小说中的人物; 她甚至不能拥有自己的想法。
顾逍亭站起身:“有劳你带她回去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宁小暑扶着荣白露转身; 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逍亭心里有些烦。
相比起尤风柏,她更恶心向欢,因为向欢有心; 向欢虽然不像尤风柏是个疯子; 但很懂怎么攻心。
荣白露便是她打出的攻心计。
顾逍亭的目光在酒吧里梭巡着; 旋即缓缓下落到了手边,荣白露喝过的玻璃酒杯七零八落地散在吧台上,些许没有喝完的酒液从瓶子中流淌出来,将原本干净的吧台弄得肮脏起来。
就如同现在这事情; 剪不断,理还乱,已经成了一盘胡乱下的棋,谁也猜不到、谁也看不出下一步会走到什么地方。
全凭直觉。
顾逍亭抬手,捂住了额头。
良久,她起身,打车回了公寓,见到晏慕淮的第一句话便是将刚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晏慕淮听完,没有说话。
顾逍亭似是已经疲惫到了极致,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也是轻飘飘的。
“姐姐,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吗?我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哭得……很难过。”
晏慕淮顺着她的长发,将她的发丝往后聚拢在一起,成了一个拖得长长的马尾。
“你没有错。”
顾逍亭抬头看向她:“是么,可我总觉得,在这件事上,我似乎做错了。”
晏慕淮望进她的瞳孔之中:“你没有错,任何人都会有错,在我这里,只有你不会出错。”
顾逍亭微微歪头,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既然姐姐这样说,那就当我没错好了。”
晏慕淮点头:“嗯,你是应该这样想。”
“那我们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启程,出发先去……杜宁的老家看看,我们这些所谓的主角和配角当中,她是唯一死了的人。”
。
第二天早上,一切准备齐全,顾逍亭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等晏慕淮。
元宝寄养在了Sili家,房子也请了人每周过来打扫,她们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没多久,晏慕淮站在了她面前,主动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顾逍亭两手空空地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她便停在了原地。
荣白露站在门口,身上穿的不是惯常穿的长裙,而是一套便于行动的运动服,脚上的鞋子也换成了运动鞋。
她抬头,那双眼睛肿得核桃一般,直直看向顾逍亭,目光是坚定的。
“……我和你们一起去。”
顾逍亭面上一丝笑也没有,只是问道:“为什么?”
荣白露的头又垂了下去:“我想知道,杜宁究竟是为什么和我分手,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还是因为……”
剧情。
如果是因为剧情设定,她只能和宁小暑在一起,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谈恋爱,不管是因为杜宁还是因为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剧情设定……
顾逍亭偏了下头,没说什么。
“你的行李呢?我们这次出去要去至少半个月。”
对上她的视线,荣白露有些不自在地偏开了头:“在楼下,车里。”
顾逍亭便没说什么,越过她去按电梯了。
到了楼下,她才知道荣白露方才的不自在是因为什么。
她的话其实没有说完整。
她的行李是在楼下的车里,而在这中间还少了一个名字:宁小暑。
宁小暑也来了,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坐在驾驶座上。
从始至终,她没有从车上下来,只是坐在车上看着她们,目光带着挑剔的、犀利的刺,如同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
顾逍亭已经可以猜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宁小暑沉不住气,能公然说出给荣白露当小三这种话的人,约莫也没什么大气性,上次被刺激到了直接表白,昨天晚上估计又被刺激到了,再度和荣白露表白。
而刚刚得知自己活在一本书中的荣白露自然不会搭理她,甚至会狠狠地拒绝她。
难怪大早上脾气这么不好,原来是因为表白又被拒绝了。
顾逍亭收回视线,弯腰上了车。
晏慕淮负责开车,她则在旁边负责导航。
她们很久之前调查过,杜宁并不是本土的A市人,她父母的墓地也不在这边,而是在G市的一个落后偏远的小山村里。
她是从这里头飞出来的一只金凤凰。
却也是唯一的一只。
车子不能开进山里,一行人只好把车子停在山脚下,徒步跋涉进了山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半山腰的一平坦地带找到杜宁的老家所在处。
令顾逍亭有些惊奇的是,这座小村庄中不止有人,还有不少人,小孩儿蹲在村口用泥巴来画画,年长些的妇女在浇菜,老人搬了椅子在外面乘凉,椅子吱呀吱呀地摇晃着。
在顾逍亭的固有记忆中,这种大山中的村庄,一般都是贫瘠、落后、充斥着艰难的气息的。
然而眼前看到的并非是这样的一个村庄,反而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思。
顾逍亭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晏慕淮,走到一个老人家身旁询问:“您好,我们是外面来的,想在这儿找个人,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又牛头不对马嘴地夸赞道:“哟,好漂亮的女娃娃,长得俊俏嘞、俊俏嘞。”
顾逍亭把问题重复了几遍,老太太才疑惑道:“你找什么人哩?”
“杜宁。”
顾逍亭道:“她叫杜宁,是个女孩儿,今年二十七岁,原来是这里的人,后来考上大学之后搬出去了,不过她的父母葬在了这里。”
老人家一脸茫然:“杜宁?这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