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祭给爱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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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献祭给爱神后-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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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探子见状,一溜烟似地跑了。
  “普绪克!”
  那男人喊着她的名字,大步流星地朝她奔过来。
  普绪克愣了愣神,才看清来人竟是她之前的随身护卫……阿道斯?
  不及她反应,阿道斯已冲过来把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眼尾洇出一片红来,看起来情绪紊乱得紧。
  普绪克被他的铁臂箍着脖子,一时间有点喘不过气,艰难地说,“……怎么是你?”
  阿道斯像拥抱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过于高涨的心绪使他嘴唇充血,齿间也在不住颤抖。
  “公主,公主!我可终于找到您了!”他浑不知说什么好,只一遍遍地重复。
  还是爱妮丝适时说了句,“放开妹妹吧,你快把她勒死了。”
  阿道斯闻言才恍然大悟地放下手臂,见普绪克凌乱的发丝,又是欣喜又是愧疚地站在一旁。
  普绪克喘了两口粗气,才看向旁边的爱妮丝,慨然说,“亲爱的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爱妮丝微微一叹,“说来话长。”
  三人就地生了一堆篝火。
  野外条件简陋,阿道斯便煮羊髓茶、叉鲱鱼来给普绪克吃。
  一旁被冷落爱妮丝倒也不生气,问起普绪克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普绪克发觉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知道那座宫殿在森林深处,至于具体地点,却是摸不着头脑。
  爱妮丝又问,“那,克洛伊那个混蛋到底把你献祭给了什么东西?你是怎么从怪物手里逃出来的?”
  普绪克更是抿嘴难言。
  她从没见过她那个“丈夫”的脸,更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思及此处,普绪克难免又想起了阿波罗给予的、那个无比可怕的神谕。
  旧愁未解新愁又生,她黯然垂下头来,“我不知道。”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普绪克这般支支吾吾的样子,落在外人眼中,浑然像被怪物欺凌得紧了,以至于落下了阴影。
  爱妮丝没有再逼问她,善解人意地拉住她的手,“我亲爱的妹妹,不想说就算了。以后有我们在,必不会叫你独自涉险。我们明日就想办法混入王宫中去,利用……”
  阿道斯听着话头不对,拦在普绪克身前,“不,公主不会再回王宫。”
  爱妮丝讶然,看向普绪克,“这是你的意思?”
  普绪克也皱了皱眉,格开阿道斯挡在自己身前的手,“阿道斯,你在说什么?不回王宫,又该怎么夺回王位呢?”
  阿道斯持剑半跪在她身前,坚定而诚恳说,“公主,王宫那里有怎么样的危险,咱们谁都知道。我就算死,也要带您离开城邦,离开这个对您有威胁的地方。”
  气氛一度凝固。
  阿道斯可能是被普绪克这次的失踪给吓怕了,宛若惊弓之鸟,对普绪克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任何危险他都要她绝对远离。
  阿道斯认为再回王宫就是送死,而普绪克姐妹则为了父母的大仇无论如何也要回去。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普绪克刚要张口拒绝,她瞥见了阿道斯腰间那寒光闪闪的矛枪,遒劲有力的铜臂,以及男人那坚决如铁的眼神。
  曾几何时,阿道斯的这双手臂是她最值得信任的后盾。
  可如今,为了使她“绝对安全”,天晓得这个强壮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现在闹僵了对她好像没什么好处。
  普绪克蓦然意识到,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周围的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只好叹了一口气,改变了措辞,“这事稍后再说吧。”
  阿道斯的脸色这才稍有缓和。
  爱妮丝察言观色,看出了气氛的紧张,也便不再多说。
  阿道斯认真地提议道,“公主,我们明日就去码头,渡船离开城邦。我会为您的利剑,一切危险都不能接近您。以后天涯海角,去哪我都保护您。”
  普绪克再次皱眉。
  城邦里还有一堆烂摊子事没解决,现在还远不是一走了之的时候。
  她只好敷衍说,“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其实普绪克很想问问阿道斯,那日在森林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是听到他的号角声才过去求救的,怎么他的士兵反而要杀她?
  这件事一直盘桓在她心中,只有模棱两可的猜测,一直也没有个确切的答案。
  刚要张口,只听远处踢踢踏踏,一小撮士兵正在逼近。
  普绪克拍了下脑门——是刚才被吓走的那两个探子带人来了。
  当下不及多说,三人急急忙忙踩灭了篝火,疾向黑暗中遁去。
  *
  爱琴海的晚风温柔而慵懒,即便是这样万物枯萎的深秋时节,也仍带着最后一丝残余的暖意。
  天色将暗未暗,夜空一轮初生的新月,隔岸群山峻拔的轮廓隐隐浮现。
  三人在海边一家偏僻的馆驿落下了脚。
  馆驿的老板是从前阿道斯的同僚,歇在这里,不用担心王国克洛伊的追击。
  爱妮丝趁着阿道斯付钱的工夫,偷偷拉住普绪克,“你真的不打算回王宫了吗?”
  普绪克摇头,“当然要回去。”又望了望阿道斯,“……可是他很固执,我试着说服他。”
  然而,这次普绪克低估了阿道斯的决心。
  他要带她彻底离开城邦,并不是说说的。
  刚一到馆驿,阿道斯就到码头出租了渔船,甚至连地图、干粮都准备好了,明日就出海。
  普绪克只好挑明了跟他说,“阿道斯,我现在真的还不能走。”
  她不能就这么放过克洛伊那个杀千刀的家伙。
  阿道斯却不为所动。
  他巨鹰一般的身体缓缓靠近她,铁眉皱成一条的直线,“公主殿下,您应该晓得,离开城邦,是您现在最明智的选择。”
  普绪克明亮的眸子也沾了一点严峻。
  “亲爱的哥哥、家人,”她说,“请理解我作为一个子女的心,我是一定要找克洛伊报仇的,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保护。”
  阿道斯理智近乎残酷,“也请您理解我。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您火中取栗的。”
  “如果我一定要留在城邦里呢?”
  “那么对不住了。”他的牙齿轻微碰撞,“公主,为了您的安全,我只能当个罪人了。”
  阿道斯对离开这件事已经执着到魔怔的地步,在他眼里,国恨家仇远不是那么重要的。
  他的公主最重要。
  他再也不要他的公主落于什么怪物之手了。
  普绪克的声音熄了下去。
  谴责他吗?还是跟他讲道理?
  好像都行不通。
  阿道斯自知得罪了她,黑着一张脸,也不再多说,默默地退到了门口。
  普绪克孤身坐在馆驿的小房间里。
  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肩头,浇灭了方才重逢的喜悦。
  离开了森林宫殿,普绪克本以为她会收获一大批盟友,再不会有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她最信赖的那个人,与她的意见相左,而且不容商量。
  普绪克深垂螓首,不禁又想起“怪物”来——那个曾在宫殿里陪伴她、神谕上却说无恶不作的那个不知名男子。
  明月高悬,夜色如漆。
  若在往常,正是他翩然来临之时。
  那人迷离身形总是带着斑驳的阴影,在夜深人静之时吻她,呼唤她,欲眠似醉,让她浑身上下寸寸都沾上缱绻的味道。
  他不时带着柔静的笑。
  她有心事,可以斟酌着告诉他,他都会成全她。
  就算他不答应,她耍耍性子,他也会无可抵抗地妥协。
  普绪克微怔,托腮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阿道斯给她送包袱来了。
  包袱里面都是细软,是明日出海所需之物,阿道斯已经帮她打包好了。
  普绪克板着脸接过来。
  阿道斯见她黯淡的神色,不禁生了几分愧疚。
  他干裂的双唇一动,道歉的话到了嘴边,终究咽了回去。
  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公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一早我会叫您。”
  阿道斯转身离开。
  普绪克把包袱随手丢在一边,随着阿道斯的脚步奔了出去。
  浓重的夜色下,海风呜咽作响,叠叠浪花翻涌奔腾,一艘镶嵌木柳船已经停靠在岸边。
  看来阿道斯是铁了心要带她走。
  普绪克呼吸微重。
  她不想用过于严厉的话伤一个忠仆的心,却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远走他乡。
  她叹息一声,终究是左右为难。
  黑夜愈发得凄迷,一阵浮云拂过月亮,把仅存的一点月光也给遮去了,处处皆是沉寂的阴影。
  普绪克回到房间,推开房门,意外嗅到了一股隐约可感的冷香。
  淡淡的味道宛若一枝披着黑纱的玫瑰,冷冽而隽永,那格调根本就不像人类能发出的。
  普绪克心头大震。
  她无疑是熟悉的。
  她随手丢在桌上的包袱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地,是被黑暗中的人把玩在手中。
  那熟稔的嗓音于昏暗中传来,不疾不徐地问候她,“我亲爱的,这才一天不见,你就打算背着我跟别人私奔?”


第19章 
  普绪克的右眼皮剧烈一跳。
  她的瞳仁花了两三秒才适应了黑暗,察见那人的轮廓。
  他就伫立在窗棂下,正面朝着她,秀拔的身躯漏下暗长的影子。
  那双乳白的羽翼微微翕动,霜寒未退,流淌着伴月而生的浅淡银晕。
  空气中,悄然氤氲着一股沁人肌骨的凉——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普绪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靠在硬邦邦的门板上,口舌干燥无比。
  “你怎么来了?”
  丘比特掀起眼帘睨着她。
  他思她如狂,从奥林匹斯不远万里飞过来与她相会,本期待着一场拥抱,可普绪克乍然见了他,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离那么远做什么。”他招呼她,“过来啊。”
  普绪克迟疑半晌,浑似没听见,心猿意马地不知在想什么。
  他眼帘微阖。刹那间,如一道暗沉的光,毗临到了她的身前。
  普绪克轻呼一声,只感微风拂面,须臾间腰已经落入了那人手中。
  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阿道斯担心的询问传来,“公主,怎么了?没事吧?”
  普绪克的一声惊呼淹没在嗓子眼儿里。
  她急躁地想从他怀中挣出来,却徒然无功,被那人轻握了手腕,左支右绌地撩弄着。
  “别叫。”
  他轻嘘了下,温柔地命令她,“普绪克,告诉他,你没事。”
  普绪克不悦地咬了下牙关。
  本来遇见这位不速之客就够乱的了,阿道斯还来添什么乱。
  而且他们这样也太奇怪了吧……就好像是背着人偷见似的。
  没办法,普绪克只好先驱退门口的外敌,再腾手对付里屋这位内患。
  “我没事,阿道斯。”她尽力使自己的语调平静如常,“你先去睡吧。”
  “公主有事随时叫我。”阿道斯徘徊了片刻才答应。
  普绪克确信门外的人离去了,才悄然舒了一口气。
  周遭重新恢复宁静。
  她那双细如水葱的皓腕仍不得自由,罪魁祸首若有若无地嗤笑,“好一位忠仆。他就是那个叫‘阿道斯’的凡人吧。”
  普绪克黑脸不答,仍为他的恣意感到不满。
  他轻柔地刮刮她的眉骨,“生气了。”
  普绪克擦了擦额间冷汗,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他对这种问题显得兴致缺缺,半晌才漫不经心地说,“顺路,便来了。”
  普绪克心中的万千思绪飞速运转,苦苦压抑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
  确实,在某个鬼使神差的瞬间,她曾经浅浅地思念过他。
  可神谕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要远离他了,她又岂能背神谕而行之?
  普绪克缓缓阖起眼帘,“有点突然。”
  他略带了几分遗憾,“你可能是与门外那两人欢饮达旦,把我全然忘了罢。”
  普绪克掩饰自己的失态,“酒神节还没有过。如果你要接我回去的话,或许要过几天。”
  他沉然说,“我没说接你回去。”
  “那你来干嘛?”
  他大半夜地特意来找她,总不能只是跟她月下谈心吧?
  他察觉了她内心的迟疑摇摆,静然握住她的手,“我只是单纯地想念于你。”
  普绪克恍惚了一下,抬起头来。
  “诶?”
  他的脸上染了夜的色彩。一时间,她虽看不见他的面容,却好似在与他的眼睛四目对视。
  普绪克头脑隐隐发热。
  他的唇迫近于她,一张一阖间仿佛灵魂也跟着在燃烧,“……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别有用心吗?”
  普绪克被他说话时轻微的气流敲打。
  他的心思总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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