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笑的是,你居然给我吃药,让我抹掉那些记忆,让我忘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以为你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到最后,她几乎泣不成声,“你用所谓的爱编织了多大的泡沫给我……”
“千千!”
“你不要叫我。”她缩回手去捂耳朵。
寒愈几乎是眉头一抖,因为她手里还握着武器。
但是他刚伸手,她就警惕的躲避,盯着他,又伸开手臂,枪口利落的对着他。
“我还以为,寒愈对全世界都残忍,唯独对我宠的上天入地,现在才知道,我自己根本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你说证据不够自辩,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家,让我承受这些?我宁愿没认识过你,宁愿你能够自辩的那一天才来找我!”
夜千宠痛苦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
“我很清楚必须失去你,一下子整个人生似乎都没有意义了,我的人生,是你粉饰铺垫出来的,你都成了笑话,我还剩什么?”
“不是这样千千……”寒愈无法去看她眼里的痛苦。
他太清楚知道要失去一个人的那种痛,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没了意义的痛。
夜千宠微仰着脸,“难道这样了,你以为,我们还能怎么继续?”
“托你的福,经过你这么多年的训练,我已经没出息了,不能爱你,我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她忽然看了他,“既然没什么意义,我还费尽心力回什么洛森堡?那些东西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要对得起我爸就够了?”
说着,她目光迎上他,忽而幽冷的一笑,“既然如此,我对你下不去手,那就把唐启山杀了,是不是一切都圆满了?”
寒愈脸色倏地一沉。
唐启山是没人敢随便动的人,因为杀了他,凶手也活不了。
但如果换成一个没了活着念头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她居然依旧是清淡浅笑,忽然问他,“你爱我吗?”
寒愈五官绷得死紧,“爱!”
夜千宠笑得恣意了,“是么?你敢说,冯璐出现的那一刻,你没有任何动摇过?你要策魂,要洛森堡,她是查理先生的女儿,通过她,你能最快得到这些,你没有动摇过?没有想过利用她?”
男人双眸深浓的痛,却直直的凝着她。
“回答我!”
他菲薄的唇艰难轻碰,“……有。”
“呵!”夜千宠笑得瞬间双眼通红。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滚,“这就是你的爱?你还敢说你爱我!”
“养我、爱我全是出于愧疚,出于算计,你是不是还想继续如法炮制再把她包装成第二个我?”
这一次,寒愈终于坚决否认,“不!就算接你回来只是因为愧疚,从爱你开始,就只是纯粹的爱,我说过的。”
她笑着,“是不是还想说,冯璐出现,你对她的念头,只有利用而已?”
他沉默。
夜千宠觉得可笑,“你对我最开始不也只是利用,谁敢保证未来,你对她,不会也像此刻你对我一样,变成所谓纯粹的爱?”
寒愈无法为自己辩解,但是他很清楚,这一生不可能再那么用力的去爱任何一个人。
“千千……”他压抑、醇厚的声音,轻轻喊着她。
她却听而不闻,只是忽然调转了枪口,精准的对着冯璐的脑袋。
毫无预兆。
寒愈脸色骤变,“你干什么!”
夜千宠像是抛却了所有念头,只执着于一个结果,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嗜血的冷漠,就像一个兔子忽然入魔,那种冷漠与她格格不入。
“你心疼了?”她冷笑,“那我更是必须这样做,反正我今天开一枪就到头了,如果留下她,就只能到地下看着你跟她纠缠,多憋屈?”
“你放心,我的手很稳也很准,研究细胞、细菌都没问题的精准,我肯定能做到一枪毙命!”
其实寒愈看出来了,她不像第一次看到枪支,没有冯璐那样的惊恐,甚至拿在手里除了刚刚那一枪没做好准备被震麻了之外,都很镇定。
可寒愈必须把枪夺回来。
她态度坚冷,“你最好别乱来!”
“现在该冷静的是你!”寒愈终于沉了声,“你清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夜千宠淡笑,“就是因为清楚才要做。”
她说话的瞬间,寒愈已经抬手连同她的手背一起握住枪身,“松开!”
她一下子拧了眉,自然不能松手,她食指都在扳机上,而是冷冷看着他,“是你该放开!”
那边的唐启山和冯璐,原本就密切注意着他们这边的争吵,吵得那么激烈,甚至看着夜千宠用枪指着寒愈这么长时间,以为这一枪无论如何都会开。
他们相互厮杀,寒愈不死也残,而夜千宠今晚之后别想踏入洛森堡。
谁知道,争吵正激烈的时候忽然看到那管枪口骤然转向了自己,唐启山一下子眯起了眼,握紧了手里的手杖。
也是毫不犹豫的把手杖上部拔了出来,那俨然就是一把枪!
冯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得全身僵硬,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反应不过来,动都不敢动,尤其看着夜千宠和寒愈争执,生怕一个走火,她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僵持之间,寒愈垂眸深深看进她眼里,“你今晚一定要个结果,是么?”
“不是我要,是你、是他们硬塞给我!”她痛苦的看着他,“我要那些东西没用,却不会便宜她,便宜你。”
“从今晚开始,咱俩彻底结束,你们谁也别想得到洛森堡!”
她的声线略微拔高,也下意识紧了手指。
耳边是寒愈深沉、急促的阻止,“不行!”
她只听到那一声急促,然后感觉整个手臂被扯得麻木,手背被死死包住。
就是那一瞬间……
“嘭!”的又一声。
“啊!”冯璐比之前更加刺耳的尖叫。而夜千宠猛地睁大眼,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整条手臂,甚至整个人都是麻木没有知觉的,只有刚刚那些事不断在脑子里闪过。
其实所有环节都不过是极快的瞬间就发生了。
她刚刚从他胸口移开的枪口,却被他一把扯了回来,然后握着她的手,主动扣下扳机,毫无预兆。
他冲自己开枪!
明明就在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可是夜千宠花了好几秒,才反应清楚。
他冲自己开枪!
他竟然冲自己开枪!
“你疯了……”她几乎没找到自己的声音,恍惚的慢慢仰起脸去看他的眼睛,终于才喊出来,“你疯了吗?!”
寒愈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也许是想给她一个不错的模样,可最后都归于湮灭,只薄唇艰难的动了动,“既然你一定要一个结果,我给你!”
“无论什么原因、经过,当年是我开的枪,他死在我面前,一切都是我的错,把命给你我都愿意。”
她已经发不出正常的声音,不得不撕着声音,“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不知道是胸口的痛,还是心里的痛,那会儿,寒愈眼睛里一片通红,却定定的望着她,“我还是可以问心无愧的回答你,时至今日,我的爱足够纯粹……”
“别再说了……”夜千宠闭了眼,她不再敢看他。
可耳边还是他低低的、夹杂隐忍之痛的声音,“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我!你想跟我结束……不、可、能。”
夜千宠睁开眼,视线是低垂的。
正好落在她依旧僵硬握着枪的动作上,枪口还抵在他胸膛上,那儿有血往下浸流。
也是那副场景突然刺痛她的眼,手腕不受控制的发抖起来。
寒愈大概是感觉到她在颤抖了,也低了眉,然后松开了紧紧裹着她的手。
他把枪拿走,收回自己身上,期间艰难的呼吸一下,呼吸声很重,却依旧立在她面前,像没事人一样,去握她的手。
再接着,他用他的袖子,仔仔细细擦拭她的手心,以及手背上被溅了一点点的血迹,好像那是他呵护了经年的珍宝。
世界上,他确实呵护了十几年啊。
像自言自语,又想提醒他自己,提醒她,极度低沉的声音,透出了淡淡的无力,却很坚定:“你的手,必须干干净净,不能沾血。”
夜千宠一下子想到了她有时候会想下厨,他就坚决不让她进去,不准她碰刀具,他会说:“你的手不能伤,不能见血,乖乖等着,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曾经利用她,隐瞒她,那就继续下去啊,为什么要这样?
他说:“这一枪,就当我还了杀父恩怨,一笔勾销,不准离开我,好不好?”
看着她这个样子,寒愈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又强忍着,强撑着,终于放下她的手,“枪是我自己的,也是我自己扣下扳机,与你无关,你没有违规,知道么?”
她不能手染鲜血,所以这一枪,在她不受控制之际,寒愈必须自己握着她的手,自己压下扳机。
子弹落到冯璐或者唐启山身上,她绝对百口莫辩,也只有落在他身上,才相安无事。
因为他不可能指控她,甚至感觉减轻了罪恶感。
唐启山早已经收起了他的武器,手里的手杖又恢复了再平常不过的模样。
这会儿,冯璐惊魂初醒跑过来,唐启山也挪动脚步慢慢跟着走过去。
冯璐原本是最乐意看到他们自相残杀的,但这会儿的声音也尖得刺耳,“夜千宠你疯了吗?当着人的面你居然敢杀人!”
“我还没死!”寒愈略微咬牙,闭了闭目,“还有,枪是我自己开的,与她无关。”
冯璐就这么被噎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两个人。
一个因为知道亲生父亲被杀而怒从心起下手,另一个居然能为了让她顺利进入洛森堡而开口说成是自己对自己开枪?
说完话,寒愈压下喉头的一股子腥甜。
看了夜千宠,声音变得很轻,“既然你们今夜还有事要谈,我就先走了。”
末了,他真的转过身,慢慢往高尔夫场外走。
夜千宠麻木的站在那里,低下头,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手腕却还在发抖。
终于无力的蹲了下去,脑袋埋进膝盖里不受控制的哭出声。
她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应该说是忘了他从来就是一个狠人,对他自己更是。
她以为杀一个唐启山,踩下冯璐就轻而易举,她是绝对可以回到洛森堡的,到时候以她的地位,就算杀了一个唐启山,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夜千宠感觉周围气氛微变时,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双眉逐渐皱了起来。
高尔夫球场很宽阔,灯光打得不错,所有远处有人靠拢过来,一目了然。
唐启山拄着手杖站在她面前,“没想到今晚会变成这样。”
他蹲下身,是那种看似没有表情,却充满轻蔑的语气,“你很聪明夜小姐,可惜你低估了寒愈对她的感情,你、失、算、了。”
那一瞬间,唐启山不会感觉错,这个女孩就算前一秒用枪指着冯璐,但是开枪一瞬间,她绝对会冲着他来。
夜千宠抬起头,眼泪还没干,以上月眸却显得愈发清冷,“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
唐启山笑了笑,“成王败寇,你只能遗憾被我选中的不是你,否则我倒是很乐意扶你上位。”
这边说这话,唐启山的人已经近到跟前了,整齐划一的候着。
她忽然拧了一下眉,“你把寒愈怎么了?”
他胸口那一枪就在左边,平常再厉害,这个时候绝不是别人的对手!
“不会让他死的。”唐启山道:“他的身份和你的身份同样很重,死了怪可惜,担责更是麻烦。”
也是这时候,唐启山的下属中走出来一个人到了冯璐身边停住。
然后夜千宠听到那个人问:“唐先生,这女的对你来说应该很值钱?”
唐启山听到这问话,转头去看。
夜千宠也抬头,才见一身黑色系衣装,帽檐下那张脸可不是小满爷满长安?
唐启山自然觉察不对劲了,但毕竟阅历丰富,只不动声色的看了后面一排的人,问满长安,“你,是谁?”
满长安倒是自我定位准确,“小喽啰,反正你也不认识。”
然后颔首看了地上的夜千宠,道:“做个交易,你让她从这儿安然走出去,我就放了冯璐,要不然,我这匕首不长眼,女人又细皮嫩肉的,一划,别说大动脉全断,恐怕脑袋都要滚下来,那你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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