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王府大门打开,驶出三辆马车,在侍卫的护卫之下,疾驰而去。
三辆马车中,两辆有烟熏火燎的痕迹,但整体看起来还算完好。另有一辆的车厢破损,看起来被烧去了一小部分。
有眼神好的人,穿过缺失的一角,看见马车里坐着几个太监,面色都很难看。
不多时,各种版本的传言,就被各种人议论开来。
“有没有听说?成郡王府失火的时候,皇上正在王府呢。”
“当然听说了,从郡王府出来的马车里,分明坐着几个太监,是皇宫服饰的太监。”
“听说成郡王前几天得了陶公的一幅名作,皇上知道了,是去郡王府,帮成郡王掌眼的。”
“你们说,这场火是不是有别的内情啊?”
“停停停,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敢乱说!”
“”
在众人的议论中,成郡王府大门一直紧闭,没人出入,也没人出面解释内情。
第二日早朝,皇帝当着众朝臣斥责成郡王表里不一,危机当前,视君臣伦常于不顾,愧对朝廷供养,愧对列祖列宗。
散朝之后,就有言之凿凿的传言:成郡王府的火灾中,当火势蔓延,一个木制屏风倾倒的时候,成郡王把皇帝推在身前抵挡,自己逃窜而去。
听闻此言的人都目瞪口呆:这种做法,可以算弑君了吧?
没想到成郡王平日里看着潇洒飘逸,危机来临之时,居然如此惜命,如此自私,而且还如此胆大。
莫不是犯了失心疯?皇帝,那是能替他挡灾的人吗?
当日午后,成郡王府的大管家,往宗正寺递了成郡王的折子,称自己品行有亏,愧对皇家血脉,愧对列祖列宗。因无法面对自己龌龊的本心,甘愿自戕以雪耻。
掌管宗正寺的江王连忙进宫,把折子送到皇帝手上。皇帝火速派人前往成郡王府,成郡王已饮鸩自尽。
丧事还未操办起来,王府内院又乱成一片,郡王妃留下遗书,悬梁自尽,追随夫君而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皇帝说的那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不到十天,风光无限的成郡王府,以极快的速度凋零了。
期间,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成郡王会是如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最后,一致得出结论:不面对危局,人的本性就无法显露。
反倒是芷容县主被很多人称赞,不愧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媛,品行高洁,至善至孝。
成郡王的事情很快就平复下来,除了有几个后宅女子会感叹芷容县主可惜,就是京城的人名士之中,失去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其他的,再无一点波澜。
而且在人名士中,成郡王也被视做一个让人们羞于启齿的伪君子,很少有人会提及。
半个月之后,唐州玻璃行被查出,未经衙门报批,便在私下里制作违反朝廷规定的玻璃制品。玻璃行东家柳大富无视朝廷律法,押入大牢待审。
柳大富名下玻璃行及其它产业,全部查封,等待处理。
当日,皇帝在朝堂上斥责成郡王道貌岸然的时候,柴茂等几个官员已经像坠入冰窖一般,冷彻心脾。
不管做什么事,做得轰轰烈烈、有上升之势时,大家才更容易拧成一股绳。
如今,原本要带着他们,奔向锦绣繁华、几世荣光的成郡王,居然会犯下如此可笑却又致命的错误。
说严重点儿,这就是弑君,抄家灭门都是可以的。
即使皇帝能念着他们同为皇家血脉,有堂兄弟的情分,愿意从轻发落,成郡王也不可能还拥有郡王的封号。
而且,如此失德之人,他又用什么来笼络人心?原本的部属,又怎么敢相信他能从始至终带给他们富贵?
树倒猢狲散是常理,而这份常理,在这时,却潜藏着巨大的凶险万一成郡王谋逆之事被揭开,他们这些妄想拥有从龙之功的人,都得掉脑袋。
就在一些人惶惶不可终日的煎熬中,成郡王府快速凋落,东南六郡首屈一指的大商贾柳大富,也因玻璃行违反朝廷律令,被羁押大牢,很快便查出若干罪责,抄家流放。
很多知道柳大富为何许人也的官员,这时就像有一把刀悬在脑袋上,随时都会落下来。
就在这时,朝廷派去阜怀郡,调查十年前西北大旱,青州县县令冤案的官员回来了。
官员拿回来的,是好几卷询问记录和口供。
根据当年一些经手此案的官员回忆,还有几个幸存的、曾参与抢劫赈灾粮食的案犯供述,夏珂很容易就洗清了冤枉。
可是,谁主导了这一切?大理寺的案卷又是什么人销毁的?
三司会审的审理陷入了僵局。
诬告夏珂的人,是当年青州县令孙良才的胞弟。偶然一个场合,听说兄长有机会翻案,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赔偿,便写了状子。
那个偶然的场合中,告诉孙良才胞弟,其兄的案子有翻案可能的人,早已没有踪影。
诬告的主使人哪里查得到嘛。
“要不,找找侍卫营刘协?”有人提议。
第六百零六章 还给不给被人活路了
事情交到刘协手上,那就简单多了。
不几天,夏珂感觉自己还没休息好,还没去复职上任,刘协那一连串的案件审理结果,便交到了阁部。
案件的审理过程清楚明白。
从大理寺两份卷宗丢失查起,在所有有可能接触到卷宗的人里面,通过各种手段,找出动手之人。
再由下到上,查出指使人。从指使人口中得到口供,再往下查,找到怂恿青州县令胞弟诬告夏珂的人,并得到指认。
整个过程,从卷宗上看来,一点疏漏都没有,人证、物证、以及人犯的口供,清晰明了。
不得不说,刘协的本事很大,皇帝也很成功的把握到了人心。
犯下谋逆罪的柴茂等人,在各种暗示和权衡之下,认下了这桩罪,给出了皇帝想要的口供,并把刘协的这个审案链条,完整的衔接下来。
一个会牵连很多人、让很多府邸抄家灭门,血流成河的谋逆案,就这样,以另一种方式解决了。
一个没造成严重后果的诬告案,涉案犯官,严重的不过是革职发配。从犯处置就更轻了,有降职的、有革职返乡的。
接下来,只需要在之后几年里,通过别的手段,把已经分流、不再惹人注意的逆臣处理掉便可。两到三年之间,成郡王经营十几年的谋逆势力将不复存在,甚至不为人知。
而且,成郡王谋逆的几个核心成员,在刘协的这次荒谬审案过程中,让他们清楚知道,成郡王谋逆案是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的,皇帝什么都知道了。
之所以用这种方法,把他们构陷在一个不疼不痒的案子里,只是不想让朝廷动荡。
所有人都清楚,谋逆一向是皇权的大忌,他们既然已经被查实,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又哪里能逃过这一劫?
案件审理结束,革职的革职,发配的发配,返乡的返乡。
在成郡王谋逆案中涉及颇深的官员,为求得一家老少的平安,有两个还没启程,便在狱中自尽。
就像现代时一些人说的,关乎社会发展和进步的,从来都不是官员,至少不是普通官员。
可以说,夏珂诬告案的结果,致使很多职位空缺,让很多人颇为欣喜。
在安定的环境中,很多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就像成郡王,就像柴茂等人
皇帝的心思没白花费,像期望的那样,大梁朝在这种安定的环境中,在玻璃行业兴起,附带的能源和机械技术的发展中,民生和国力有了蓬勃向上的势头。
三年之后,遍地金黄、丹桂飘香的深秋时节。
这天的巳时出,邵家开始有宾客临门。随着日头渐高,来客越来越多,车马声、仆从的招呼声、相识宾客的寒暄声,让邵府门外热闹非凡。
今天是邵毅长子哥儿的周岁宴。
当年和邵毅一起厮混的几个纨绔,像丁博昌之流,已经两儿一女了。而他才得一子,所以这周岁宴,办得极是隆重。
这三年里,邵家的三个主子中,变化最小的就是他邵毅了。他的六品校尉,升到了五品参军。虽然在朝廷武职中,三年里连升两级,已经是妥妥的官运亨通。
但和邵母相比,他这点变化就不算什么了。
这三年,邵母的日常生活,堪称翻天覆地。在京城女眷中,邵母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交往圈子。
邵家的鉴赏茶会,在京城圈子中独树一帜,有了一席之地,甚至可以说颇有名望。
邵毅的母亲,再不是之前总是被人轻蔑的舞姬,而是一个儿子孝顺、儿媳称心,日子过得和美顺畅,在品鉴方面很有见地的当家主母。
夏晏清手中生意,也在这三年得到了长足发展。
清韵斋和关本和两家的池窑玻璃技术,在低盈利和朝廷的推广之下,真的做到了走入民间。
如今,大梁朝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百姓家中装上了玻璃门窗。随着大梁朝的兴盛,玻璃的这种普及率,还在持续增加。
而夏晏清专注于玻璃行业,清韵斋所出的玻璃新品种:压花玻璃、夹丝玻璃、镶嵌玻璃、和立线彩晶玻璃,生产和销售已经形成规模,成为清韵斋另一大收入来源。
今天是邵母宝贝孙子满周岁的日子,为了让这个日子更添喜气,邵家名下的明镜堂,也在今日开张,经营的自然是镜子。
邵家的这场周岁宴之所以这么热闹,和夏家这几年的顺遂也有关系。
前不久,夏珂调入礼部,任礼部尚书。
虽然并不是每一位礼部尚书都能进入阁部,但是,礼部尚书入阁的机会,绝对大于别的职位。
夏梓希年不过而立,却已经在云山书院担任副山长,手中管辖的算学研究院,在整个大梁朝名声赫赫。
夏梓堂依然在兵马司任职,虽然还是五品参军,但已经被兵马司统领蓝羽调到身边,赫然就是在培养副手。
所以,邵哲小朋友的周岁宴极其热闹,邵家堪称宾客如云。
为了今日的周岁宴,邵家年初便已经买下隔壁的两处院子。这时,却将将够接待众位宾客。
邵母如今是能担事情的人了,内有英嬷嬷和苏巧带着家中几个得力婆子帮衬。
外有外院管家金福和大管事莫洪,还有邵毅几个狐朋狗友临时调来的管事,帮着前后打理。
邵家的宾客虽多,气氛极其热烈,却安排的井井有条。
周岁宴办的如此隆重,抓周那是必须的。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手舞足蹈、嗓门洪亮的邵哲小朋友,便被夏晏清抱了出来。
抓周还没正式开始,正厅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进来的是莫洪,他疾步走到邵毅身边,给夏晏清撂了句“稍等片刻”,便一把扯着邵毅往外走去。
没用他解释,外面一个偏中性的洪亮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不用看,也不用想,有这一声就足够了。随着这一嗓子,里里外外的各种人等,“哗啦啦”成片跪倒。
同时,各种人在心中疯狂吐槽:邵毅和夏氏这两年的风头已经足够劲爆,劲爆到让很多人都感到无奈,连追逐的心思都没有了。
即便如此,皇帝还要来搅局,这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第六百零七章 大结局
夏晏清正抱着她刚满周岁的儿子,可是皇帝来了,她依然得跪迎。
还有她儿子,虽然年纪很小,同样也得跪。
好在这是古代,通常情况下,在孩子能站立行走时,日常已经开始教他给长辈行礼。
尤其现在,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当夏晏清把哥儿放在地上时,小家伙都不用人教,眼睛滴溜溜看了一圈儿,便也学着其他人,虎头虎脑的跪在夏晏清身边。
小小的一团,非常可爱。
就在里里外外所有人跪伏的场景下,皇帝一行人,大模大样的溜达进来了。紧跟在皇帝身边的,赫然是太孙。
太孙如今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少年,举止从容沉稳,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大气。
夏晏清偷着用眼角瞄一眼皇帝等人,不由得心中感叹。怪不得人们都抢着当皇帝呢,这种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会匍匐的场景,很能让人产生一种凌驾众生之上的感觉。
皇帝进门,颇有兴趣的把邵家厅堂打量了一番,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
来邵家贺喜的人还真多,皇帝只认识少数几个。
虽然很多人都愿意对邵家和夏家表示善意,但邵毅的官职和辈分放在那里,很多显赫之家出面的,男宾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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