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见到实物虽然吃惊,因为有过心理建设,加之自家这位姑奶奶做事,每一件都能搞出大动静。所以,她们对于镜子那种让人惊悚的清晰,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邵母这边,在看到镜子之前,也是被邵毅做了很多铺垫。无论对于镜子的惊讶,还是对于未过门儿媳体贴的感动,那都是在自家府里便消化了。
两家都没大肆宣扬这件事。
但是,从邵家送出去的镜子,却绝没有这样的淡定。
因为邵毅和夏晏清的婚期定在三月二十二,现在已经是二月底,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张罗。
邵母身份尴尬,加上这么多年足不出户,和京城女眷根本没来往,但邵毅的亲事却不能没一点儿体面。
于是,男方出面的人,还是江王妃。
之前和襄亲王妃合计,想把黄秋容说给邵毅,很是碰了一鼻子灰。直接导致襄亲王妃被迫静养,江王妃也是大大的落了面子。
这次以皇室宗亲的身份出面,帮忙邵毅操办亲事,江王妃也是老大的不乐意。
但这是皇帝隐约露出的意思,上次那事儿,皇帝算是放了江王府一马。这次才是真正要他们操心了,无论江王、还是江王妃,哪个也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
江王妃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但她是什么身份,怎么会鞍前马后的在邵家和夏家奔波?所以,来往说事情的,大多是江王妃身边的贴身嬷嬷。
这天,也是江王妃最得脸的王嬷嬷来的邵家,敲定成亲当日宾客的邀约和接待事宜。
待到事情商议结束,王嬷嬷离开之时,邵母示意英嬷嬷把东西拿来,一边说道:“我这里有几面镜子送与王妃娘娘。因制作不易,且是初次制作,所以所得不多,还望娘娘不嫌弃。”
不过镜子而已,亏她还好意思这么郑重的拿出来说!
王嬷嬷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但鉴于邵毅的凶名和皇帝对他的回护,她终究没敢表示出来,更不敢多说,还得违心的牵出一丝笑容:“太太说笑了,太太如此盛情,我家王妃娘娘一定喜欢的紧。”
英嬷嬷把一大两小三只扁平匣子捧上来,送到王嬷嬷面前,笑着说道:“这个镜子娇脆的紧,照出的样貌异常清楚。嬷嬷交给王妃之前,一定要先给王妃娘娘说说,免得太过清晰的影像,把娘娘吓一跳。”
王嬷嬷心下依然不屑,一边接过镜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道:“是吗?会很清晰吗?”
英嬷嬷笑一笑,继续说道:“很清晰,就像咱们相互之间仔细端详一样清晰。”
“哦”王嬷嬷再次应声,之后才琢磨出英嬷嬷说的是什么意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清楚的就像咱们相互之间打量?”
英嬷嬷微笑:“是啊,就像两人脸对脸的相对打量,否则,哪里会很清楚啊?”
王嬷嬷眼光猛地闪烁起来,感觉着手上有些发沉、但远不如装了铜镜那种分量的匣子,再看英嬷嬷和坐与上首的邵母,视线不住的在三者之间来回移动着。
世人都知道,即使打磨最光滑时的铜镜,映出的样貌也会有些许的模糊和铜本身的底色。更不用说用过一段时间的铜镜,所映照出的容貌就更加朦胧了。
而英嬷嬷说,她们这镜子映照的容貌,和眼睛看到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
只听英嬷嬷还在继续提醒:“嬷嬷若是不会太惊讶,就先看看这三面镜子。您回去的路上,怕是得小心护着些呢。”好似这东西真的很金贵呢。
第五百七十七章 宝物
王嬷嬷忙不迭的点头,刚还说这种镜子娇脆,现在又让她路上小心护着,这是要提前给她看,镜子从邵家出来时,是完好的吧?
但她这时,只想看看镜子是否如英嬷嬷说的那般神奇,哪里还管其他?
“那就看看吧。”王嬷嬷说道,自己却没动手。
英嬷嬷也不在意,亲自把三个匣子一字排开,先打开其中一个小些的,把一面椭圆镜拿出来。
在下半晌已经柔和的光线中,一抹异常的亮色呈现在王嬷嬷眼前。
邵母很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她的两个贴身丫头看起来也很从容,很见过世面的样子。
王嬷嬷则如遭雷击,当她看见比巴掌略大些、光洁如滑的银白色时,便下意识的探头去看。
然后就真的如遭雷击了:这里面露出的半张脸,是她吗?
王嬷嬷僵硬着脖子,眨了眨眼,又扯了扯嘴角真的是自己啊
好像脂粉涂得不太匀?
她下意识的在脸上抹了抹,就见小小镜子里的半张脸上,显出一只不再年轻的手。
这边的英嬷嬷,又把另两个匣子打开,三只镜子都是檀香木雕花边框。
浓重的深棕色缠枝芍药雕花,包裹着银白色镜面,和当初的玻璃出现在世人面前一样,完全可以被当做神物一样的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随王嬷嬷同来的一个小丫头,因为所占位置不同,感受不到镜子带来的震颤。见自家嬷嬷似乎有些失态,便轻轻叫了一声“嬷嬷”,以作提醒。
王嬷嬷听闻,这才全身僵硬着抬头,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嗯奴婢先替我家王妃谢过太太馈赠。此镜子果真稀罕之至,奴婢路上一定妥善放置,太太和嬷嬷只管放心。”
邵母叮嘱道:“这镜子初时看有些不适,习惯之后却是非常得用。不论容妆还是自查面色,都极是方便清晰。”
“知道知道,奴婢会谨慎的。”这时的王嬷嬷,哪里还有刚才的不屑、和王府当家嬷嬷的傲气。连说话都小心的不行,好似怕说话重了,会震碎镜子似得。
这一日的下半晌和晚间,江王府后院掀起了不小的波动。从王妃院子里开始,王妃娘娘得到几件宝物的消息立即就传开了。
然后是第二天,京城也开始流传,江王妃得到几件宝物,是几面神奇的镜子,极其珍贵。
宝物啊?知道这个称谓的夏晏清很是汗了一把,这东西叫做宝物有点不负责任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就宝物了?
但京城舆论可不管镜子的制作者是怎么想的,而且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他们也不知道镜子是谁做的。
听闻消息的人,只要是和江王府有些关系,能走动的,这一两天里纷纷给江王妃下帖子拜访,去见识王妃得到的宝物。
一时间,江王府成了京城最热闹的府邸,没有之一。
而见识之后的女眷,无一例外,都认可了江王妃手中的三面镜子,的确堪称宝物。
那东西是镶嵌在檀木框中的,有幸可以摸一摸的,触感有些像玻璃,但都不敢肯定,因为玻璃是透明的,镜子的银色和玻璃没一点儿共通之处。
众女眷们或直接、或间接,都问了银色镜子的出处。都想着,以她们的身份,只要知道出处,或者也有机缘得到一面宝镜呢。
然后大家就都傻眼了,镜子是邵毅母亲作为回礼,送予江王妃的。
对于很多人家来说,放眼整个儿京城,就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府邸,除了邵家。
大家抓耳挠腮的难受啊。
邵母手中居然有这等神物?她们若是早知道,断然不会那样排斥她,这次邵毅的婚事,大家也会抢着来尽一份力的。
现在可好,眼看着宝物当前,大家却没有门路去求取,奈何?
这种情况下,只有指望邵毅和夏家女的亲事了。
到时候,大家都是给皇上面子,给邵毅捧场去的。有了这个机会,就能和邵母拉拉关系,以后大家经常走动,只要熟悉了,镜子什么的,总是有机会问出口的。
婚期是啥时候来着?
三月二十二,还有二十多天呢,时间过的好慢啊。
三月初的一天,邵毅当值,衙署的事情忙完,便带了几个人出来转转,一不小心就遇到了孙从山的徒弟小刘公公。
“巧了,今日邵校尉当值啊,咱家见过邵校尉。”小刘公公看看邵毅的官服,见礼道。
邵毅放开马缰绳,连忙拱手:“小刘公公客气,公公怎么得闲,是出来办事吗?”
小刘公公笑道:“咱家是来试试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邵校尉。”
邵毅也不多问,四下里看看,笑道:“前面那个食肆不错,小刘公公借一步说话?”
“那就走吧。”小刘公公乐呵呵的说道,心里赞叹这位前纨绔果然是个玲珑人,不亏他搅合了京城大家大族子弟十多年,却安然无事。
两人在食肆坐定,修远指点着伙计上了茶点,小刘公公也不耽搁时间,先告罪一声,就进入正题:“咱家今日找到邵校尉,是为了江王府王妃娘娘近日得到几样宝物。”
邵毅刚端起茶盏,听了小刘公公的问话,手一抖,立即就把茶盏放下了。着实是宝物这个叫法让他不适应。
“这个,叫做宝物,太过了吧?”邵毅很是尴尬的说道。
“不过吧。”小刘公公很正色的纠正,“听说宝镜照出的容貌,和真人一模一样,连一根头发丝都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邵毅摊手,“那也只是一面镜子而已。”
小刘公公见他如此不当回事,也是镇定了一下,“那就镜子吧。咱家就不明白了,如此稀罕的镜子,你怎么就没想过给皇上和宫里的娘娘送几面呢?”
邵毅也有顾虑,解释道:“那东西映出的影像实在太过清晰,贸然拿进宫中,怕是会惊到皇上和娘娘。我这也一直在纠结呢。要不,等些日子,待到大家都能坦然接受这东西,再进献皇上,公公您看如何?”
第五百七十八章 管理章程的利弊
小刘公公怔了怔,有些神秘的问道:“那镜子,真的能把真人照进去吗?”
邵毅无奈,解释道:“没那么玄乎,和铜镜、水面是一样的。只不过,这是玻璃镜子,背面的附着物足够光滑、足够亮,所以倒映出人的样貌和其它景象分外清晰而已。
我也是考虑到这种镜子清晰的过分,皇上九五之尊,宫里的娘娘也都娇贵,进献皇宫的物什,应分外小心才是。”
小刘公公立即把握到其中关键:“玻璃镜子啊?又是邵校尉的未婚妻弄出来的稀罕物?”
“是啊,不过这事儿小刘公公可得替在下保密,若被人知道镜子和夏姑娘有关,怕是她又不得清净了。”邵毅连忙请托。
“明白明白,”小刘公公已经把该知道的事情都打听到了,“行了,还是邵校尉想的周到,咱家就不耽误邵校尉当值了。”
说着便起身,邵毅连忙跟着站起,先拱手谢道:“多谢小刘公公提点。”
顺手从袖中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小金蟾,塞给小刘公公,“这是我前些日子寻到的小玩意儿,做的不错,送公公把玩吧。”
小刘公公也不客气,把金蟾托在掌心仔细看了看,笑道:“这是铸的吧?憨态可掬,不错。恭敬不如从命,咱家就谢过邵校尉了。”
这事儿还真是孙从山让小刘公公找机会问问邵毅的,也算是给他提个醒,和皇帝没啥关系。
皇帝知道江王妃从邵家得了几面影像很清晰的镜子,不用想也知道,邵母哪来的稀罕物?一定是夏氏弄出来的。
镜子而已,又是从邵母手中送出,皇帝大约能猜到被吹捧成宝物的镜子,为什么会由邵母送出。
为了这个原因,短时间内,镜子应该不会用于经营。对于不能加入国家建设的事情,人家皇帝是一点儿精力都不愿浪费。
他正在为工部和户部送来的两份卷宗闹心,这两份卷宗是他前些日子在朝堂上提起,要求大梁朝作坊效仿清韵斋管理模式那事儿。
这不,工部和户部送来意见了。
这两份意见,让皇帝看的很是犹豫。照着两个部门的估算,若是照搬清韵斋作坊的管理方式,朝廷每年要多出好大一部分支出,用在安全、以及安全防护上。
这是没有任何回报的支出。
皇帝陷入深深的思考中,清韵斋作坊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让他感觉很舒服。
难道只是为了面子好看,真的由朝廷每年花费大量银子,做这些看起来光鲜的事情?
皇帝下首位置坐着何守礼和展康两位阁老,何守礼觉得这事儿本就不靠谱,这时也不多事,只老神在在的等皇帝吩咐。
展康见皇帝已经皱眉好一阵子了,便提议道:“要不,让清韵斋也写份东西送上来,把他们那些制度章程的优劣解释一番。”
皇帝很心疼银子,同时也觉得清韵斋的作坊办的不错,完全不似底层卖苦力劳工的场所,看起来着实有些体面。
若大梁朝的作坊,至少朝廷管辖之下的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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