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满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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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满京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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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先生沉下的脸有了些许变化。

    夏晏清再接再厉,道:“学生以为,以先生的才学和经历,对此更应该深有体会。先生之所以能自食其力,不就是先生能靠自己的本事,替自己挣来衣食吗?

    学生长于乡下,深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所以不想当那等娇滴滴的才女,像个可怜虫一样,只能被家族供养。一旦离开他人供养,就生计无依,连口饭也吃不上。”

    白先生的面容从阴沉,到动容,再到讶异。

    原来乡下长大也不全是坏处,只冲这个想法,就比那些自小读书懂礼的大家闺秀强得多。

    可是,夏二奶奶难得的读书天分可惜了啊!

    白先生内心充满挣扎,自身的经历告诉她,夏晏清的想法一点儿错都没有。

    家族兴旺、父母俱在、儿女有出息的情况下,自然万事都好。一旦失去了这些依仗,作为女子,就得仰他人鼻息过活。

    她离开皇宫之时,父母已然去世,她孤身一人,只得看哥嫂脸色过活。不得已,才开始游走于各府后宅,靠教书为生。

    “可是,二奶奶的情况不一样。在我见过的人里面,二奶奶的领悟力和记忆力都是万中无一。只要肯努力,说不得就是个闻名天下的才女。若荒废了,着实可惜。”

    夏晏清暗叹,就算以白先生现在的情况,也还羡慕那种虚名,可见世人观念的顽固。

    她问道:“就算学生是精通书画诗词的才女,又能如何?”

    白先生一愣,“能得夫家看重,能让世人钦佩啊。”

    “能当饭吃、能当衣穿吗?”女子的笔墨书画,就算再出色,一旦流落在外,也是个被人诟病、遭世人谴责的结果。

    白先生:“”她很想说,诗书盛名,怎么可以用吃饭、穿衣这等俗物来衡量?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这些话竟是卡在喉咙里,根本吐不出来。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既然这样,二奶奶不如学些针线、纺织来的好。为什么要读书?”

    夏晏清这才轻松的笑了,她站起身,从一旁书桌上的几册书籍中,抽出两本,放在小几上,推到白先生面前,说道:“为了读书明理,为了在这天地间生存,不至于因目不识丁而被人欺蒙。还有这些书籍,学生连猜带看,觉得这里面的记载,若是用来谋生,远比织几匹布、做几样针线有用。”

    白先生翻看面前的两册书,上一本是考工记,下面一本是沈公笔谈。

    她诧异看向夏晏清:“这是哪里来的?”寻常读书人家,大概没有这种书籍吧?

    夏晏清得意道:“学生对李嬷嬷说,想看些关于器物制作的书籍,李嬷嬷就差人出去买来这些。”

    白先生的视线在夏晏清和书籍之间打了几个来回,迟疑问道:“这些你能看懂?”这些东西,若不是从事专门行业的人,只怕看不懂的。

    夏晏清暗自庆幸,好在夏小娘子在乡下长大,虽然是地主小姐的丫鬟,却是个只有二百来亩地的小地主,家里没什么下人。她除了伺候小姐,还得做许多粗活。

    “嗯嗯,我在乡下做惯了各种活计,用过很多器具。若认识字,一定能看懂工匠技艺。”说着话,她很殷切的看向白先生,似乎在告诉白先生,她迫切的想认识很多字,想尽快读懂这些书。

    白先生心情复杂,这个二八年华的年轻女子,竟如此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虽然一直没受过良好教导,却比很多研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更明白世道艰难。

    把她手放在那两册书上,说道:“这世上的工匠,大多只能做些常见、粗糙的营生,多是底层男子。若想做到极致,难于登天。二奶奶若是想明白了,我自然不会强求你学诗词书画。”

    夏晏清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想明白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她顿了顿,试探问道:“先生,我兄长那里,会不会找您询问我的课业进度?”

    白先生露出微笑,“二奶奶是什么意思?”这位说了这么多,大概主要还是为了让娘家兄长知道,她不是不用心课业,而是另有想法吧?

    果然,夏晏清起身一礼,郑重说道:“拜托先生,若我家兄问起我的课业,还望先生帮忙解释一二。学生不是辜负兄长苦心,只是做不了才女而已。”



    第二十七章 赴宴

    夏晏清的运气不错,能遇到白先生这样的老师。

    白先生十二岁进入皇宫,见多了后宫嫔妃争宠的血雨腥风和手段。出宫之后,又亲身感受到身无长物的艰难处境。

    这些经历让她并不执着于圣贤教导,反而很欣赏夏晏清的清醒。

    于是,夏晏清很容易就找到一个有力的支持者。

    白先生的教学归于正常,唯一和别家教学不同的,也就是把教课进程加快,以适应夏晏清的学习进度。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三月二十五,明日就是张尚书家办喜事的日子。

    因为夏晏清在京城生活的时间太短,刘夫人怕她的衣着和礼节有什么不妥,特地派了贴身伺候的刘嬷嬷和芳龄来秋月苑,看了看夏晏清的衣着配饰,又叮嘱一番礼仪规矩,见没什么疏漏,这才放心。

    第二日,王家各女眷早早吃过早饭,再各自收拾停当,齐聚刘夫人的房间,准备出发做客。

    这还是王家娶进二儿媳之后,第一次出门做客。

    因为有议亲时的波折,刘夫人打算让外人看看自家后宅的安宁。虽然次子成亲当日同时进门两个女人,但一妻一妾相处和睦,并无纷争。

    同时,为了让徐清慧被京城女眷的社交场合接受,这次出门做客,身为妾室的徐清慧也会同去。

    袁氏带着王嘉玉来到刘夫人房里的时候,徐清慧陪刘夫人坐了一会儿了。

    由于徐清慧两年前就是王家定下的儿媳,王嘉玉和她的年纪相差又不大,所以两人一向交好。

    这次出门所穿衣物,也是两人一同商议着来的。

    王嘉玉梳着时兴的少女垂云髻,发髻上插两支镶嵌绿色宝石的金钗。还有几条扎发髻的粉色绸带,间杂在发髻当中,很显俏皮。

    耳上是一对绿宝石的耳坠。

    春日和煦,她选了鹅黄色交领上衣,配浅藕荷色大摆裙,压裙的是两支金丝镂空云纹佩。宽大的衣袖中,手腕上的翠绿玉镯若隐若现。

    徐清慧梳了娇俏的堕马髻,发髻上簪了几朵花簪,斜插了一只喜鹊登梅的金步摇,几条金色流苏晃晃的,看着很灵动。

    她是新进门的妾室,却没穿喜气衣物,而是穿了浅浅的淡紫色衣裙,衣襟和裙摆上绣着几丛白色芍药花,和几只蝴蝶。

    两人一个俏皮活波,一个庄重秀丽,站在一起,极是相得益彰。

    刘夫人看着两人,一张脸几乎笑开了花,“瞧瞧咱们家的孩子,真是个个都出挑。”

    袁氏望了望门外,暗叹:若是没有夏家搀和一脚,家里还真算太平顺遂呢。

    夏晏清又是最后到的,这是她借着王晰冷落她、王家理亏的有利形势,刻意替自己营造出来的疏离感。

    她早晚要离开王家,所以不想融入她们。而且,即使她早到,和她们谁都没有共同语言,不但她无聊,大家也都尴尬。

    她的衣着和发式是李嬷嬷帮着打理的。

    心淑帮她梳了近香髻,发髻上没有多余的饰物,只戴了金镶玉的花冠,耳上是两个水滴形的碧玉耳坠。

    她还算是新妇,所以穿了大红色上衣,配一条大红底绣团花牡丹的窄幅裙。

    由于是参加人家喜宴,所以,李嬷嬷给她罩了一件浅湘妃色外衣,表示不和人家的新嫁娘抢颜色,外衣同样绣了牡丹纹。

    她进门先给刘夫人和袁氏见礼,然后才把视线落在徐清慧和王嘉玉身上。

    和徐清慧两人的浅淡雅致相比,她这身衣物好像太浓烈了些。

    刘夫人和袁氏提前知道夏晏清的赴宴衣着,新妇这样穿着正合适。

    可是,不知道是徐清慧两人相对比造成的效果,还是夏晏清自身气质有问题。一身新妇衣着,怎么看,怎么都有种满满的草莽气息。

    两人相视一眼,都觉无奈。看来得找时间和夏氏商量商量,是时候给她请个教规矩的嬷嬷了。

    待到徐清慧和王嘉玉给夏晏清见了礼,袁氏就招呼大家起身了。

    大门外,王韬和王晰骑着马,带着随身的小厮和长随正等着。见马车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和三辆马车一同往外走去。

    随着马车驶出王家,听着车厢外渐渐多起来的车马人声,夏晏清有了些小兴奋。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出府,上一次还是新婚回门。

    那时的她,多多少少还有点儿担心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没敢有太多动作。

    如今可不一样,她已经收拢了身边的丫鬟婆子,对这个世界、和她的处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以好奇一下古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她自己乘坐了一辆马车,很随性的无视了同车的李嬷嬷和心淑、心秀,把车窗帘掀起一条缝隙,看向窗外。

    扑面而来的,是全然的古香古色。

    这是她悲催的穿越了,若眼前场景在现代,那一定是史上最逼真、最巨大的民俗博物馆了。

    一路上,有衣着破旧、或肩挑背扛,或挎着篮子包袱,牵着孩子的贫苦百姓。也有穿戴好一些的行人,看着应该家境不错,但那衣着和行止面容,也仅仅够得着不错而已。

    夏晏清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喟叹古代百姓生存的艰难。

    不时地,也有宝马香车而过,虽然让京城显出几分富贵繁华,但也更彰显了路上行人生计不易。

    如此看来,她运气还不算太差,虽然穿越了,但穿越的背景不错。

    渐渐地,车马嘈杂的声音多了起来,前方有人问答,应该是张府到了,夏晏清放下车帘。

    外面,宽大的巷子里已经聚了不少车辆和马匹,有张家仆从正在做疏导和引领。

    从张家仆从和王家车夫的问答中,近处坐在马车里和骑马而过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王韬府上的女眷来了。

    隐隐的,开始有视线投过来。

    远处,夏珂家的一个婆子正翘脚看着,望见王家的马车到了,连忙去停在外圈的一辆马车旁回话。



    第二十八章 谁家的马车

    王韬的顶头上司府里办喜事,王韬和家里的女眷一定会来捧场。

    姜夫人惦记着女儿第一次在这种大型的场面做客,担心她应付不来,所以今日早早就到了。

    来了之后却并不入府,而是静静等在远处。打算等王家来到,能和亲家走一处,也顺便近距离照顾女儿。

    得到婆子禀报,说王家女眷已经到了,姜夫人连忙催促马车向前驶去,马车一旁跟着次子夏梓堂。

    三月初,王晰的亲事绝对是京城最大的热点。如今才过了二十几天,这热度还未全部消退。

    周围人们听闻王家女眷到了,各色不一的视线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还没等姜夫人婆媳的马车跟过去,后方,十几匹马就踢踢踏踏的插进来。

    以邵毅为首的几个年轻人,虽然看面容,大都刚刚褪去青涩,可是耀武扬威的骑在马上的样子,一看就是常年不务正业的资深纨绔。

    邵毅此时的神情,完全没有当日在逸仙酒楼上的沉静阴郁,正眉开眼笑的和几个狐朋狗友说笑,脸色全都是不可一世的嘚瑟。

    这几人通体衣着华贵,身上配饰熠熠生辉,甚至连靴子上都缀着宝石、或者用金线绣着花纹。

    丁博昌探头看看前面的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把视线定在王家马车,和周围那些车辆上。

    他碰了碰邵毅的胳膊,指着前方,笑嘻嘻的说道:“承安,你看前面,那谁家女眷啊?挺招人待见的呗,这么多人盯着看。你看你看,旁边好几辆马车的窗帘都露出缝隙了。”

    不但邵毅看过去,展鸿飞几个也附和道:“是哦,这谁家啊?居然比咱们还招人待见。不行,咱得追过去看看,这不是抢行市吗?”

    邵毅也不拦着,笑呵呵的抖了抖缰绳,催动马匹,不急不缓的和几人一同往前涌过去。

    前面打头的几个小厮都是机灵,一看这阵势,立即明白主子的意思,纷纷用狗仗人势的气势呵斥前方:“赶紧的赶紧的,到底走不走?不走就让一让,不要挡道!”

    能来这里的,大都是当官人家的家眷,而且官阶还不低。

    前面的人听闻有人在自家后方吆五喝六,心中不忿,攒着怒气,打算回头报一下自家大人的名头,顺便呵斥几句。

    可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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