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君药从御书房回来就看见引鸳一个人睡在床上,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满头是汗,梦里还不断地喊他名字:
“陛下,陛下。。。。。。。”
“阿鸳,你怎么了?”
秋君药有些担忧。
他想要伸手,给引鸳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却没想到,引鸳在那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他像是害怕极了,醒来之后,瞳孔还微微缩着,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之中,一看到面前的秋君药,就直起身抱住了秋君药,哭着道:
“陛下。。。。。。。。”
他说:“陛下。。。。。。。。”
“怎么了?”秋君药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引鸳是因为之前和自己的对话在生气:
“哪里难受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臣妾不生陛下的气。”引鸳抱着秋君药的脖子,眼泪从脸颊上淌下来,浸湿了秋君药的衣领,哽咽道:
“臣妾只是梦到了陛下。。。。。。。。但是陛下好像不认识我,也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秋君药不以为然地笑:“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他摸着引鸳的头发,哄道:“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不能信。”
“真的吗?”引鸳哭的鼻尖都红红的,眼泪汪汪:
“陛下什么时候都会记得我吗?”
“真的。”秋君药低下头,给引鸳擦眼泪,心疼地去亲他:
“你那么漂亮,我肯定一眼就记住你,第二眼就就会喜欢上你,最后看你第三眼,就会你魂牵梦萦,走到哪里都忘不了。若你走了,肯定总得找到你才能罢休。”
秋君药的话哄得引鸳破涕为笑。
他扑进秋君药怀里,喃喃道:“我也是。”
他坚定道:“陛下无论去哪,我都会跟着去的,一定。”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不吉利的事情。”
秋君药不知道引鸳做了梦,以为引鸳还在惦记自己时候要给自己殉葬的事情,索性转移话题:
“景秀回来了,正到处找你呢,我们去看看他。”
“好。”引鸳话虽这么说着,还是紧紧地黏着秋君药,甚至比之前黏的还紧,惹得秋君药哭笑不得,只能帮他穿好衣服,把他从床上抱到塌上。
秋景秀显然是刚从外面鬼混回来,一回到披香殿,就兴冲冲道:
“父皇!”
他说:“儿臣有要事禀报!”
“你说吧。”秋君药还在哄引鸳,右臂揽着引鸳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拍着,间或低下头去观察引鸳的神情:
“秀秀,你要禀告什么事啊?”
“儿臣要禀告,景月哥哥好像和景和哥哥打架了!”
秋景秀道:
“他们打的可厉害了,景和哥哥功夫不好,差点被打吐血了!”
“啊?!”秋君药吓了一跳:
“真的假的?!”
“父皇,是真的。”此时,秋景明也从一旁走了过来。
他一直和秋景秀一起,秋景秀看到了什么,秋景明自然也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儿臣当时也在场,见此赶紧把他们都拉开了,现在二弟已经出宫了,景月也回了兰竹殿,一切暂且无大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君药皱了眉:
“景和景月感情不是最好吗?为什么两个人会忽然打架?!”
“这。。。。。。。”秋景明和秋景秀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道迟疑道:
“似乎是因为。。。。。。。。二哥二弟的婚事?”
第54章 最好的兄弟
秋君药有想过秋景月会对秋景和成亲的事情应激——
但他没有想到; 秋景月竟然会这么应激,甚至情绪激动到了和秋景和大打出手的程度。
。。。。。。。可是为什么呢?
没有理由啊。。。。。。。。。
就算是秋景月不满意楚瑜这个嫂子; 那也不应该。。。。。。
秋君药扶着额头坐在塌上; 闭着眼睛,一副很疲惫的模样,心里有些茫然无解。
一旁的引鸳还从未见过秋君药这个样子; 面上颇为担忧。
半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转过头去叫来福:
“来福。”
他鬓边的珠翠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里难掩果决:
“去把四皇子叫来。”
来福闻言; 首先抬起头看了一眼秋君药,见秋君药仍然蹙着眉不做声,迟疑半晌; 随即俯身应道:“。。。。。。。。是。”
言罢; 来福便带着几个太监宫女退下了。
秋景明和秋景秀见到此情此景,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片刻后又被反应过来的引鸳赶出披香殿。
但秋景明和秋景秀还未及冠,正是对所有的事情都会好奇的年纪,于是秋景明想了想; 干脆提着秋景秀的后颈,带着对方飞上了披香殿的顶上,正想揭开殿顶的琉璃瓦往内窥视,结果——
不其然和同样蹲在殿顶上值班的秋君药的影卫对上了眼神。
秋景明瞬间尴尬:“。。。。。。。”
影卫十一同样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大殿下,七殿下; 你们。。。。。。。”
“嘘。”
此时,蹲在一旁的秋景秀将指尖抵在唇上; 眯着眼睛笑,像是个小狐狸扫了扫蓬松毛茸茸的大尾巴,难掩狡黠:
“别说话。”
他道:“父皇正在生气呢,小心被他发现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说话的秋景明和影卫十一瞬间噤了声,三个毛茸茸的头随即默契地靠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往那片被揭开的琉璃瓦原本的空隙看去:
“父皇!”
被“押送”到披香殿的秋景月此刻还在执迷不悟,即使跪在地上,还是一副十斤体重九斤都是反骨的模样:
“为什么!!!”
他无能狂怒道:
“为什么要给二哥哥赐婚!赐婚也就算了。。。。。。竟然还是那个楚瑜!”
“你二哥都十六了,过完这个月的生日,马上就要十七,换做寻常人家,早就当爹了。”
秋君药捂着额头,被秋景月的嗓门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但又不得不耐心和他解释,
“何况楚瑜长相能力哪一个配不上他,天文测算医术推演样样都行,你凭什么对人家有意见?”
“这。。。。。。。”
秋景月被秋君药毫不留情的话堵得一噎,半晌才道:
“可是他们才认识多久?!为什么这么快就定亲!”
“从三月春猎到现在已经过了三月了。。。。。。你淋雨高烧那段时间,是楚瑜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哥,深夜孤男寡男,你哥被感动了,以身相许岂不是很正常?”
“。。。。。。。。”
秋景月哪里有秋君药巧舌如簧,当下就被秋君药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他脸都憋青了,才豁然站起身,死死盯着秋君药,大声道:
“反正我不许二哥哥结婚!”
他话都不经过脑子,脱口而出道:
“若二哥哥要结婚,那我就去大闹他的婚礼,让他成为京城所有人口中的笑话,此后再也定不成亲!”
“放肆!”
秋君药一拍桌子,此刻是真的怒了:
“楚瑜和景和的婚事是朕钦定,你敢打闹婚礼,是对朕不满吗?!”
“父皇。。。。。。”
秋景月还没见过秋君药盛怒的模样,吓的嘴唇一个哆嗦,又噗通一声跪下,猛地把头抵在地面上,一声“儿臣不敢”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秋君药眼前阵阵发黑,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拍在桌子上的手甚至隐隐泛起疼来,不难想象他刚刚有多用力。
他心中一阵无力,心道自己好不容易治服了一个,怎么此刻又来一个。
秋景和还好说,虽然阴郁,但好歹还是个正常人,面前这个秋景月更是重量级,说出口的话主打的就是一个相当炸裂:
“父皇。。。。。。。。。”
“别说了。”秋君药不想看他,别过脸,挥了挥手:
“景和的婚事,你无须再置喙,若你那日当真敢大闹婚礼,朕一定把你腿打断,听明白了吗!”
“。。。。。。。。”
秋景月缓缓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秋君药盛怒的面容,不知为何,眼泪刷的一下下来了:
“凭什么啊!”
他用力地擦着眼泪,但泪水还是像开闸的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反而把眼尾浸的湿红:
“明明是我先来的。。。。。。。。。”
他哭着道:“明明和二哥哥长大的人一直是我,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的也是我,我们之前还说好要一直在一起,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把我们分开的!”
“父皇,你到底为什么要想方设法让楚瑜把二哥哥从我面前抢走!”
秋景月说到此,豁然抬起眼,眼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狠厉,甚至手背因为握紧拳头青筋绷起,像是蓄满了力量:
“为什么啊!”
“。。。。。。。”看着秋景月这幅走火入魔的模样,秋君药简直要无语了:
“你们是兄弟,又不是夫妻,怎么可能一直在一起。”
他说:“总有一天你们会有各自的目标,总有一天你们要各自成家,为人夫为人父,甚至会因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怎么可能还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秋景月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为什么夫妻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兄弟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
他越想越迷茫,认定了秋君药是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深厚亲情,于是怒火中烧,失智之下,竟然话赶话道:
“如果要做夫妻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的话,那与其让二哥哥娶楚瑜,不如让我和二哥哥成。。。。。。。。。”
“啪——”
一声清脆利落的巴掌声响彻内廷。
秋景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右脸颊就挨了一巴掌,瞬间肿胀起分明的五指红痕,痛的他整个人都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人——
是引鸳。
是一向温柔娴雅,连说话都温言细语的引鸳。
秋景月呆滞地跪在地上,看着引鸳,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颤声道:
“。。。。。。。母后?”
为什么打我?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引鸳好似看透了他所想,凝眉道: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秋景月:“。。。。。。。”
他委屈,他不解,他难过,喃喃道:“为什么你们对我都不好。。。。。。。。。”
“因为你蠢。”
一向说话都要斟酌许久,确保自己说出的话万无一失的引鸳此刻却毫不留情地教训秋景月:
“因为你说话不过脑子。”
“最重要的是。。。。。。。。你气到你父皇了。”
引鸳指尖划过秋景月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忽然猛地掐紧他的下巴,直到秋景月仰头看他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恐惧和他此刻略显恐怖的表情,声音慢条斯理,却带着狠厉:
“你再敢顶撞你父皇,本宫就让凝梵狠狠掌你的嘴,打到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为止。”
秋景月被表情阴冷的引鸳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大腿已经隐隐有抖如筛糠之势,后背却如僵硬的铁板,层层叠叠地淌下汗,声音细若游丝,仿佛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
“母后。。。。。。。。。”
“好了,阿鸳过来。”
秋君药被气的不清,好半晌才缓过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轻声唤引鸳。
引鸳听到秋君药唤他,表情顿时变的柔软起来,变脸比翻书还快,转过身朝秋君药走过去:
“来了陛下。”
秋君药将手臂搭在引鸳的肩膀上,慢慢走到秋景月身边,看着秋景月此刻仍旧惊惧的脸,任由引鸳抚摸胸膛给他顺气,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景月,我不管你对你二哥哥是什么感情。。。。。。。但你们只能是兄弟,不能有其他。”
“我和二哥哥自然是兄弟,是最好最好最好的兄弟呢!”
秋景月深表赞同,不假思索道:“所以我和二哥哥要一直在一起!”
“。。。。。。。。”秋君药又要被气晕了,不得不提高声音,厉声道:“你想和你二哥哥一直在一起,有问过你二哥哥的意见吗!”
他说:“景月,成亲不是儿戏,更不是你想和谁一直在一起,就能成亲的。”
“成亲,一定是两情相悦,两心相许,是后半生风雨同舟,荣耀与共。”
“你想和你二哥哥一直在一起,可以是形影不离,但是绝对不可能是成亲,知道了吗!”
“。。。。。。。。”秋景月不解:“做夫妻和做兄弟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是真的不懂:“只要能一直在一起,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秋君药瞥他:“做夫妻,是要有夫妻之实的。。。。。。。。。你想抱你二哥哥,想亲他,甚至想给他生下朕的小皇孙吗?”
秋景月闻言一愣,想到那个画面,顿时打了个寒颤,觉得有些恶心和想吐,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不想。”
他说:“做夫妻那么麻烦啊。。。。。。那算了。”
秋景月苦恼道:“我只是想和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