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往长远看,有朝一日皇后变成了太后……
那今日所消耗的,他明日可以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蒋玉带将手中就被里的酒一口饮尽,喃喃自语道——
“万安伯,这样的排场给你安排下了。”
“你必须要死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吾乃常山赵子龙
渊州,是北域最西的一州。
飘扬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了,整个逐蛮塞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冬装。雪地倒映着月光,就像一块美玉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与营账内的兵戈寒光交相呼应。
或许只有亲眼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当年的卢大儒才能写下“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的名句。
“砰!”瓷碗摔碎的声音打破了营地的平静,一个魁梧的壮汉抓住伙房营的士兵,怒斥道:“弱米!怎么又是弱米!我等壮威之士,吃弱米怎么够?是不是你们克扣了军粮!”
这话是用质问的说法,但是却带着笃定的语气。
弱米,是寻常人家日常使用的主粮,也是最普通的粮食,基本上只能满足填饱肚子的需求,并没有滋养正气或补血养身的特殊效果。
“你,你胡说!”那伙房士兵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也是一名爱惜名节的儒生,听到这样的指控,满脸通红,急着说道,“上一批送来的军粮就只有弱米!便是种游击和你们吃的也是一样!不行你可以去查证!”
种游击是逐蛮塞的最高军官,据说还是大儒之后,那魁梧军士微微一滞,松开抓住对方衣领的手,心中不满,说道:“我等壮威之士,每战都是死战,怎的还不能吃一些好的了?”
那伙房士兵拱了拱手:“在下一个小小伙夫,回答不了阁下这个问题。不过听闻中品军粮和上品军粮都被临时调拨到其他地方去了,或许下一批新军粮送来时,诸位就不用再吃这弱米了。”
听到这伙夫的话,其他军士也都轻叹了一口气,重新排好队伍,领取属于各自的饭食,一时间营账内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种齐放站在中军账外,他身为夫子,自然看到了远处的争执。治军严谨的他组织了亲兵要前去干预的行动,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们的争吵,轻轻呼出一团白雾,转身走进了军帐中。
军帐里,亲兵替他打来的饭食已经摆放在了案桌上。
小伙夫说的没错,就连他,吃的也是弱米。
种齐放看着面前的弱米饭,吃了两口,又放了下来。
那名士官说的对,他们是壮威之士,怎么可以吃弱米?
不是要搞特殊,而是壮威之士每强大一分,战局的胜算就能多出一分。
壮威之士,是搏杀儒中的一种。
他们自幼打熬身体,将诗词力量融入身体之中,获得强大的防御力和冲击力。
他们,是足以和蛮族正面对冲的儒门军伍。
与“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的刺客流搏杀儒不同,他们的作用就是冲进蛮族的阵营中,拖慢他们行进的脚步,给后方的儒门山海人施展儒门术法争取时间。
冲锋在前,陷阵其中,是为壮威。
儒门尊为士者。
但是培养一名壮威之士,耗费往往是培养其他儒生的数倍乃至十数倍,譬如这军粮,历来最低都是中品军粮,能够滋补正气,提升身体强度。所以连吃了半月低品的弱米,难怪士兵有所不满。
种齐放揉了揉眉头,他是种家的后人,自然要知道更多的一些内幕,譬如这军粮的问题。
那小伙夫说的没错,原本划拨给逐蛮塞的军粮的确是三成上品,五成中品,二成下品,但是就在不久前,被临时改换了。
不仅仅是逐蛮塞,几乎整个北域,后勤供给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逐蛮塞因为地处渊州,并不是蛮族正面主攻的方向,所以军粮被完全替换成了下品。而据种齐放所知,哪怕是莽州和肃州的正面战场,搏杀之儒的军粮供给也有所调整,调低了中高品军粮的比例,而增加了下品军粮的供给。
而原因,就是因为远在中京,最近几个月声名鹊起的万安伯——陈洛!
自从武道开辟,武夫得以修行,军方发现那些从未吃过中上品军粮的普通人在接触到中上品军粮后,血气沸腾,身体强度提升极快。
虽然不能和壮威之士相比,但是胜在人多啊!
每年真正在战场上奔走的壮威之士不过七八万人,而且一战下来,还能活着的不超过一万人,其中依旧能再上战场的,不超过三千人。
而培养一名壮威之士的耗费,足够三名普通儒生的消耗,又或者一支三百人的武者队伍。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此外,《三国演义》的问世,也在短时间内改变了战局。家族来信说,折家那个小屁孩居然召唤出战阵英灵关羽,按家中那位大儒的分析,随着时间的普及,战阵英灵将成为冲阵的主要方式。只要凝聚战阵英灵的军伍足够多,就能形成源源不断的冲阵之势。
或许百年后,壮威之士将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了。
对于这个判断,种齐放有些茫然。
他从七岁起,就立志成为一名壮威之士,在他心中,壮死于蛮军阵中,方为真君子。
可是,这才几个月,连一个冬天都没有过完,壮威之士仿佛就被抛弃了。
家族中的后辈,据说都已经停下了壮威之士的培养,而是改修正经诗词经义之道,甚至还有人直接去修了武道。
可是对于种齐放来说,那些壮威诗词已经渗透进了他的每一寸肌肤。
或许,他将成为壮威之士最后的绝唱!
想到这里,种齐放心中没来由地一揪,从小到大,从未湿润的眼眶也有些模糊。
壮威不死,只是凋零。
长吐了一口气,他拿起了最新的《大玄民报》。
对于陈洛,种齐放心中满是敬重。
壮威之士的末路,却是人族的兴盛之始。
只是可惜,他最喜爱的“陷阵营”随着吕布覆灭,并没有太多的笔墨。
或许在万安伯心中,这样的军伍,确实不能久存吧……
……
中京城,北风楼。
所有人屏息凝神,听着南苑息的讲述。
“妾得见将军,阿斗有命矣……”
“将军可护持此子,教他得见父面,妾死无恨!”
“云曰:‘不必多言,请夫人上马。云自步行死战,保夫人透出重围!’”
……
“赵云见夫人已死,恐曹军盗尸,便将土墙推倒,掩盖枯井。”
“解开勒甲绦,放下掩心镜,将阿斗抱护在怀,绰枪上马。”
……
“却说曹操在景山顶上,望见一将,所到之处,威不可当,急问左右是谁。曹洪飞马下山,大叫曰:军中战将可留姓名?”
“云应声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
……
“这一场杀,赵云怀抱后主,直透重围,砍倒大旗两面,夺槊三条;前后枪刺剑砍,杀死曹营名将五十余名。”
“有诗赞曰:”
“血染征袍透甲红,”
“当阳谁敢与争锋。”
“古来冲阵扶危主,”
“只有常山赵子龙!”
“好!”南苑息将这赞诗念完,台下听客瞬间点亮“叫好”天赋,拍案而喊!
……
“古来冲阵扶危主,只有常山赵子龙!”
种齐放握着手中的《大玄民报》,那一双断铁破刚的手微微颤抖,浑身热血沸腾。
“壮威之士!”
“此乃壮威之无双国士!”
种齐放心中激荡不已,他仿佛看到一位银甲白马的将军,面对浩荡敌军,毅然而然冲阵而去。
匹马单枪敢独行,
摧锋破敌任纵横。
皆称飞虎一身胆,
不负英雄万古名。
种齐放深吸了一口气,一种奇特的神韵在他身上升腾而起,他的脑中响起一道长啸之音——
“吾乃常山赵子龙也!”
……
陈洛放下手中笔。
从未来海出来后,为了早日将“汉”的家国天下完成,他也勤快了起来,打算加快一点《三国演义》的进展。
只是新章回刚写到一半,那三国庙堂突然震动了一下。
陈洛微微凝神,进入了三国庙堂。
只见在那关羽横刀立马的雕像不远处,一团白色的气体凝聚。
片刻之后,白色气团消散,一尊银枪白马的将军雕像浮现。
只见这将军右手持枪,腰间挎剑,怀中抱揽住一个婴儿,眼神凌厉,策马狂奔。
新的战阵英灵!
赵云!
……
与此同时,卢桐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三溪庄。
一下马车,早已在此等待的管事连忙上前:“卢管家……”
卢桐面色焦急:“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不见了?报官了吗?”
那管事犹豫道:“报官了,报官了。”
卢桐一脸愤怒:“不是有庄丁看护吗?负责的庄丁呢?”
管事叹了一口气,推开门:“卢管家,你看……”
卢桐往庄内一看,脚步一顿。
庭院中,一个庄丁躺在木板上。
那赫然是一具——尸体!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看这像不像墓碑?
夕阳西下。
陈洛望着尸体,脸色严肃。他刚刚得到卢桐的报信,立马带着纪仲赶到了三溪庄。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面色惊慌,说道:“回……回伯爷,昨日有三名小报童,未按时归来。属下起先以为是孩子们贪玩,想着有庄丁跟着,就没放在心上。”
“谁料当夜也不见回来,属下这才察觉有问题,连夜就报了官府,还将庄里的庄丁都发派了出去。”
“有人说看到了那三个孩子的踪迹,我等追查之下,在野外发现了牛喜的尸体。”
“属下这才连忙通知了卢管家……”
陈洛听管事说完,又问道:“牛喜有家人吗?”
管事叹了一口气:“他父母早亡,妻子也已病故。失踪的三个孩子里,有一个是他的女儿。”
陈洛楞住,看着牛喜的尸体,默默不语。
这么说,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孤儿。
宋退之的身影出现在陈洛身边,按着陈洛的肩膀:“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卢桐也上前说道:“是啊伯爷,报童一职活人无数,偶然有一些意外也在所难免。”
陈洛摇摇头:“有什么线索吗?”
那管事说道:“京兆府里的差人们说,兴许是拍花子干的。”
“如今因为伯爷的恩泽,普通人也有几下子功夫在身,那些拍花子便不怎么敢对寻常百姓的孩子下手。偏偏因为报童的职位,街边乞儿也越发少了。那些拍花子就没了饭碗。”
“尤其是中京直隶一带,咱们报童日日与报纸接触,又有先生上门教书,各个神清气朗,因此拍花子一来报复,二来为了卖个高价,就朝报童们下手了。”
“只是之前直隶发生了几宗案子,最后都被官府给追了回来。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包天,混到中京来下手了。”
陈洛面色逐渐变冷:“四师兄!”
宋退之点点头,走上前,挥袖间,一道正气落在了牛喜的尸体上,那正气在牛喜的尸体上流动着,片刻后,一丝血气被正气包裹,从尸体上脱离。
“牛喜将死未久,凭借这丝血脉感应,能追踪到他的女儿。或许凶手还与他们在一起。”
陈洛看了一眼那血气,带了点头,对卢桐说道:“我们先追过去,你速去报官。”
卢桐本来有些担忧,但是看了眼宋退之,便连忙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此时三溪庄外突然传来叶大福的声音。
“大哥……大哥……”
叶大福冲了进来,看到牛喜的尸体,微微皱眉,望向陈洛:“大哥,我听小七说庄子里出事了……这是谁干的?”
陈洛摇摇头:“或许是拍花子,先得把失踪的孩子找回来。”
叶大福:“我陪大哥一起去!”
……
石山楼今日被望侯蒋玉带包了场。
全楼四十多名色艺双绝的姑娘,全部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门上别有心思地挂着一些小物件,或者贴着书画。
这是京城的一种新玩法,客人在大厅里饮酒,尽兴而止,随后就这么一排排的房间走过去,此时也不知道房间里是谁,若是看到门口的物件合自己心意,便可推门而入,成就好事。
若是客人身强力壮,完事之后还可以出门再选。
直至第二日日出时分。
此举酷似后宫侍寝,再加上青楼有意的渲染,倒是让人在这一夜间恍如至尊一般,因此也被称作推门君王。
有大臣亲自体验一番后,次日上奏此事,弹劾此举败坏皇朝威严,请朝廷严惩。叶恒轻轻一笑,说道民间之乐,不必兴师动众。
如今中京的纨绔见面,自夸皆是:“在下不才,一夜入三门也!”
另有人淡淡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