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小夏老师了吧?
这一后仰,她差点儿没摔下椅子,被景傲死死抓住了。
谢天谢地。
言辞念念有词,一阵后怕,还好你健身没荒废,我的小命啊。
喝醉了的景傲比平时话多了许多,她垂着眸,长而翘的睫毛覆盖着看不见眼神,像个犯错的孩子,她那么温婉的女孩子该被宠着一辈子的,她前半生多顺遂啊,不该遇见我的。
景傲问言辞,你记得你向林小姐问到的理想型吗?
什么理想型?言辞懵圈,又突然想起什么,你说小夏老师的理想型?
嗯。景傲点头,很沮丧,我真的一条都不符合。
180以上。
性格传统阳光。
要顾家一点儿的,不能太忙,每晚能手牵着手一起散步,从黑头到白头,能宠着她陪着她的人。
言辞恍然。
第一条那是针对男生而言的,当初夏初槿还不知道有一天会和景傲在一起。
可后面的两条,一条是天生性格,同样无法改变,而唯一可以靠人力扭转的那条,大概也是最重要的那条吧,她这个倒霉闺蜜也没能达到啊。
她那样的性格长相加上家世工作,该是平平稳稳过一生的,圆满家庭,爱她陪她的丈夫,以后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像她那样懂事乖巧。景傲描述着理想中,她喜欢的那个女孩应有的生活。
第67章
可这样生活里,不会有她的存在。
我连陪伴都做不到。景傲嘀咕,不知是在埋怨上天还是在埋怨自己,如果是别的女人,或许我们还可以再磨合磨合,可偏偏是她啊,她跟你的小林女神一样,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呐,就是那样传统的女人呐,她们要的东西就是那么简单,也那么艰难。
简单是对其他人的,艰难是对她的。
她想跟夏初槿在一起,这么为难,为难的是两个人。
自顾自伤感的景傲,无意却让言辞也膝盖中一箭。
怎么就说到她家女神了?
过去的她一定会慌乱,可现在她不会了。
现在,她比较心疼眼前自卑的景傲。
她从没想过,天之骄子的景傲,也会有这样酸溜溜的时候。
遇见我,也是她的劫难吧。景傲抓过被服务员续上的酒杯,又饮了几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最后放弃挽留吗?
言辞点头,大约知道了。
景傲却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因为不合适吗?
不是的,她早在最初就知道她们之间的差距,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向了小初,妄图抱紧小初。她以为她可以消除那些阻碍的,事在人为。
可没想到最终她还是败了,败给了夏初槿。
让她彻底受不了的,不是现实困难,而是她看不下去夏初槿的那些委屈了。
她知道夏初槿在抗衡家里,她见过夏初槿最惶恐无助的样子,那些夜晚惊醒的片段,因为跟父母僵持不下时越来越少弯起的眼睛,她顶喜欢夏初槿笑起来的样子,弯弯的小月牙,只要夏初槿笑一笑,她就会忍不住想吻她。
还有更多的被她因工作丢下的时刻,失落却懂事只能忍耐不抱怨的模样。
每一次看见,她都心疼得的不得了,像是在往胸腔中跳动的那个地方扎刺,一根一根,积少成多,密密麻麻。
她试图去承担一部分苦楚,可无论怎样明示暗示,她的小初都没能接受。
她只怕夏初槿这样紧绷的状态,她再强逼,会让她的女孩彻底崩溃,所以,她战战兢兢,却无能为力。
她不光不敢想象昨天孤立无援守着姐姐的夏初槿,更不敢想象未来漫漫人生路上无数次的画面。
如果她只能带给小初不幸,她怎么能在人家决定离开的时候,还要纠缠不休,借着小初的心软死拉着不放手呢?
那样,只会无谓延长小初的痛苦。
景傲问言辞,长痛不如短痛,对不对?
。。。。。。对吧。
言辞张了半天嘴,也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无奈看着景傲,不是说喝酒是累到了吗?现在在这里叽里咕噜说人家小夏老师说个不停。
死鸭子嘴硬。
还好,我没有碰她。
自从相恋,她们每一次情之所至,她都忍下来了,甚至丢脸地接吻到一半,跑进浴室去冲澡。
她想要的生活,会有的,我没有彻底把她拉到回不去的那条线以外。
这醉鬼脑回路能不能有逻辑点儿?这蹦一下,那拐一下,言辞烦躁地抓了下脑袋,才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
你们。。。。。。没。。。。。。她先是惊讶,继而又狂吐槽,不是,你tm什么时候在意这玩意儿了?直男癌吗?爱一个人跟那玩意儿有毛线关系?你穿越到哪个年代了,如今钢铁直男都不一定在乎了!
突然的一吼,景傲也随之一愣。
她不在意又很在意。
景傲下意识反驳,话不是你这么说的。。。。。。
说到一半,她又真正发觉自己的荒谬。
她总觉得小夏老师是个很传统保守,什么都需要一步步来的女人。
所以,她想配合着夏初槿的节奏慢慢恋爱,在不知不觉中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这种背离正轨的思想。
情这种东西本就该水到渠成,既需要珍惜尊重,也不该过分畏首畏尾,把顺其自然的东西转变为一个硬指标。
若不是言辞提出,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这样的人,每一步都精打细算,唯恐出错,甚至违背了她原本的本性,固有的理念,简直不可想象。
你们真的还是分开一下比较好。言辞没忍住,按住她的肩膀,总不能因为爱一个人,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
言辞的劝分让她彻底瘫下了精神。
你和林小姐呢?像是强打起精神,她问。景傲希望能听到点好消息。
不是你说的什么小火慢炖?
话刚出口,景傲就黯了眼睛,可没想到这人来了个反转,昨天以前我连亲嘴都没拿到。
。。。。。。景傲笑了声,所以现在是拿到了?
嗯。言辞大方分享,是阿静主动跟我告白的,她说对我又了不该有的感情,这让她纠结许久,实在按耐不住了,所以,想要绝交。
当时言辞欣喜若狂,双手抓着林旖静肩膀,不行,我们不能绝交,我也喜欢你。
林旖静一下子就哭了。
她不相信,说什么都不相信。
言辞很耐心地跟她解释,跟她告白,跟她许诺,阿静,跟我在一起不用在像以前那样做什么模范女友了,主内主外都由我来,你只要负责喜欢我一件事就够了。
只要这一件事,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言辞回忆白天的事,喜气洋洋。
。。。。。。
景傲无奈地拿手捂住了脸,真是够羞耻,也够叫人觉得甜的。
多谢你的狗粮。景傲放下酒杯,起身走了,在一片灰暗中终于遇见了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言辞立马追了上去,对于闺蜜失恋自己却情场得意,还这么收敛不住喜意很不好意思,咳咳,姐以后多陪你来这,直到你再遇见一个你的soulmate。
狭窄的过道里,景傲摇头,不了,我不会再来这儿了。
言辞讶异,为什么,你可就这么一个途径认识同类了。
这么些年,景傲的闲暇时间大多是在这打发度过,她从不招惹直女,所以只会来这,即使不能遇见喜欢的,也会和人聊聊天听故事。
以前是因为孤单。
景傲推开大门,浓稠的夜色混着灯红酒绿扑面涌来,与此同时是嘈杂的人群跟汽车呼啸滴鸣的声音,掩住了她的后一句话。
现在,我不孤单,我有喜欢的人。
第80章
时光像是骤然被拉到了过去没有遇见过景傲的那25年日子里; 不再有噩梦; 不再有惴惴不安,宁静而恍惚。
像是过往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前世的梦; 张扬着热闹着的笑意; 逗趣疲懒的温存,也都在燥热的暑汽中挥发了个干净。
暑假不需要上班,夏初槿天天都会去病房陪姐姐; 自然爸妈也会定时过来,一家相聚,跟过去似乎没什么分别,爸妈跟姐姐之间尴尬的磁场; 依旧靠她像以往的那些年一样周转说笑调节气氛。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病房里不定时隔三差五就会出现的新鲜花束,她自己每天也都会买了带去; 她觉着病房里这样能多些朝气,生命的蓬勃对病情总会有些益处。
有的时候; 她又会鬼使神差地被那花吸引了目光,并不像爸妈的手笔; 也不是她一贯的风格,素雅却细节精致。
而每当她望着花稍稍出神的时候,病房里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她回神的瞬间总会看见父母复杂的眼神,还有姐姐原本无波无澜的表情泛起一丝丝涟漪。
夏初槿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言论,也没有好奇地问过在她不在病房的时候;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没过多久,姐夫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毕,临时也赶回了国。
他的到来,令这个小小的病房转变了不一样的气氛。
夏爸爸夏妈妈跟夏姐姐的聊天还是话很少,很尬,但日复一日总比前一天要好一些些。
有的时候,爸妈会拉着姐夫单独说些什么,而姐姐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小动作。
极偶尔的时候,姐夫不在,她们一家四口,会有人提到景傲。
夏初槿总会适时保持沉默,似乎听不见这个话题。
可她再如何淡然,如何找事情分神,也会听到几耳朵话语,姐姐在爸妈面前对景傲的评价很好,出奇得好。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在这一家子中,明明只有姐姐没见过景傲才对。
夏爸爸夏妈妈这种时刻,反应也愈发微妙。
而爸妈不在的时候,姐姐又会换上截然不同的态度。
她跟夏初槿说,想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不能太随意,慎之又慎,才是对两个人负责。
她还说,如果一个人不懂得抓住你,不珍惜你,你不要心软,更不准没出息地倒追。
室内的空调惬意,窗户开了道小缝透气,汩汩的细小热浪,隐隐能听见楼下似乎有小孩子玩闹的声音。
住院部一般是很安静的,大约是哪家病患的亲属来探望,放暑假的小孩子闷不住,在房里憋了会儿便溜去了花园。
很快,声音渐渐消失,不知是被护士劝阻还是被领去了更远一些的地方。
很明亮的夏天午后,夏初槿听了会认真地思考一下,点点头,依旧没有说什么。
可她心里想,姐姐说得很对,那是对大多数情侣而言的。
只是对她跟景傲而言,有些地方还是不大适用,景傲没有不珍惜她,两个女人之间平等,也不存在倒追的说法。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想要跟景傲复合的打算,这些,便都只是无意义的闲谈罢了。
…
有姐夫作陪,姐姐的伤也并不严重,夏初槿并不会住在医院,她日日都会回家。
分手那事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她才反应过来,关于做朋友,那女人又在说鬼话,做个鬼的朋友?跟她当初拒绝景傲那次一样,同样的一套,景傲又失踪了,人间蒸发。
她意识到这一点,有点儿胸闷,但好像有隐隐觉得,该是这样。
其实景傲并没有刻意躲她,只是刚好科里一个男同志老婆怀孕,有小产征兆,急需请假照顾人,科里商量着一同分担任务,景傲却站了出来,横竖她也没有回家的意义了,所以她主动申请,直接住在了医院。
这在过去,她也没有这样拼命过。
请假的那位男同志自然千恩万谢,说以后但凡她有什么需要的,一句话,自己也会义不容辞替她顶岗。
景傲摆摆手,只是笑着说,好好陪着嫂子吧。
主任跟几个年长的老同事看着她,却时常摇头,语重心长,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但细水长流啊,一次性拖垮了身体,以后怎么办?
有一次,主任还专门私下找她说话,以前你对工作的分寸还是掌握得很好的,你知道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景傲说,这不赶上了特殊情况吗?都是同事,能帮就帮点儿。
主任看着她,一向沉厚的目光犀利不少,是吗?我只看见自从那位小夏老师不来之后,这段时间你越来越过分了。
景傲无言,她自诩聪明,可在真正阅历人生百态经验丰富的年长者面前,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藏不住。
主任叹了口气,虽然这些年你一直单着,其他同事也想过替你搭线,你都拒绝了,大家也就渐渐淡了心思,但这个社会对女人而言年龄终究是很重要的本钱,再过几个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