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别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皇后别走- 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咬得一点也不重,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可是不知怎么,那些酸楚周而复始在胸口徘徊,非但没有化解,反倒找到了宣泄口倾泻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袖。

    萧承启一怔,见她哭得厉害,无奈一叹,抽出了手指,然后弯身吻住了她的唇,哽咽融化在两人唇齿间,她心里的不安好像也随之分给了他一半。

    碾转摩挲,反复安抚,比往日更绵长深入,直到她眼泪止歇才停住。

    “依依,谢煊一定不会有事。”她听他这样说,她已经不记得这一路上他说过多少遍相同的话,以帝王、以丈夫的身份给她承诺。

    这句话并不简单,她心焦但还没失去理智,她知道这话的背后,一定是他日以继夜的部署,无数兵将前仆后继,乃至他自己也要御驾亲征。

    她的绝望一半来自被困的哥哥,一半来源于自己的清醒,躺在他怀里半晌,她忽而问了他一句话:“陛下,辅国将军部有多少兵马被困?”

    萧承启没想到她会问起此事,沉吟一刻,道:“只余五千。”

    谢柔阖目,心口一痛,沙城一万五千将士只剩零头,这一仗他们如何反击?外面纵使有十万大军增援,这五千人能不能守到总攻都是问题,现在图坦不攻,只怕还没摸清谢煊人马的底细,等到查清了,谢煊一部很可能会顷刻覆灭。

    到那时,图坦活捉主帅,威胁萧承启割地退兵水到渠成,一个被威胁的帝王该何去何从,他御驾亲征,战败而归,怎么跟群臣百姓交代?

    而且可以想见的是,若最糟糕的情况出现,哥哥绝不会苟延残喘的活着,任由敌人把自己当作筹码威胁江山社稷。

    图坦布了一个死局,请君入瓮,只看萧承启敢不敢挥剑断尾。这么久以来,她都怀着侥幸的心理,不愿意往最坏的方向想,可从此事发生的那天,结局好像就指向了那里:

    谢煊的困境不在于何时脱身,而在于要不要牺牲。

    谢柔眼底再度有泪涌上来,疼得浑身发抖,她花了很长时间想明白这件事,不愿意接受,却不得不面对,因为那杆秤的两端一头是哥哥,另一头是萧承启。

    她怎么敢赌?

    “陛下……”她咬破了唇看向他。

    萧承启没说话,只有手指渐渐少了温度。

    “若最后无可挽回,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她哽咽着把话说完。

    萧承启抱着女子的手臂一僵。

    谢柔泪如雨下,怎么可能不心痛,怎么可能不绝望?

    可哥哥是将军,他是皇上。

    而她……是皇后。

    江山社稷都在他们肩上,重于一切。

    第50章 行军布阵

    那天晚上谢柔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云姑和雀儿不在身边,只有萧承启陪着她,可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竟不想见到他,她想静一静。因为只要看到他,她就会想起满身是伤的哥哥,厌恶冷血的自己。他哄她劝她,她都听不进去了,情绪仿佛在一瞬间崩溃,耳中嗡鸣不绝。

    她看着梦境里的谢煊倒在地上,影子碎成了千万片,尽是血痕。她拉紧身上的毯子,兀自缩在一角,抱住手臂。萧承启见她这副模样,又怎会猜不到她的感受,她始终将自己放在和他并肩的位置上,希望替他分担帮他解围,朝野内外处处需要平衡,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她就是看得太明白,所以才痛苦。

    后宫女子多以家族为重,总是想尽办法为父族谋利,只有她,进宫以后,除了救兄长出狱再无所求,就像这次,一般女子会求他不要放弃哥哥,她却要他放弃。

    她不想成为他的难题。

    刹那间如鲠在喉,他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停住了,手指悬在半空许久,颓然放下。

    只要谢煊还在险境,她永远无法心安。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他又陪了她一会儿,而后踏着雨声出去了。

    谢柔瑟缩着浸在黑暗里,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

    *

    雨水顺着廊檐流下,落进水洼溅起涟漪,萧承启在廊角看见卓海,略点了一下头,两人转身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

    卓海打开书架后的密室通道,引萧承启入内,边道:“这宅子久未启用,来不及清扫,还望陛下恕罪。”

    萧承启道:“不过小事而已,卓叔辛苦了。”

    密室里东西也简单,都是些关于军队部署的沙盘和城防草图,卓海站在暗卫营的角度,给出了一些建议,两人眼下易容,很多事情不能在明面上讲,要等萧承启的仪仗到了瓜州,才能转换身份。

    卓海已经将眼线撒了出去,目前为止两方军队的行动路线和沈殊文所说一致,没有异样。



    皇后别走 第35节

    

“是否按原定的计划执行,还请皇上下旨。”合上一卷册子,卓海道。

    萧承启沉思不语。

    卓海等了一会,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要救谢将军?”

    萧承启道:“朕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辅国将军,和图坦的仗不急。”

    卓海并没什么差异神色,两人都对现在的局势有判断,两国你来我往打了数十年,从萧承启曾祖父便开始矛头相对,毕其功于一役的机会不大,只是在卓海看来,眼下是重创图坦的好时候。

    “卓叔,你认为不应该去救吗?”

    卓海怔了怔,叹道:“陛下或许比小老儿更清楚,此战虽然突然,但辅国大将军失去一万人马有失职之罪,而且力量薄弱,无法配合苏将军内外夹攻敌军。若非要做个取舍,小老儿偏向于……不救。”

    他抬起眼看了萧承启,道:“朝中众臣还在混乱中,中书省大部分精力放在流民和战后事宜上,对辅国将军的事未下判断,但等他们回过神来,恐怕牺牲谢煊的折子就要堆满陛下案头了。”

    “还有图坦,他们盘桓在外,就像野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什么时候都可以下手,因为不构成威胁,所以才久久不动,他们这是想等到猎物最绝望的时候,一击必中。”

    萧承启听着他的话,眼角跳了一下,吞吐的烛火映在他的眸子里,明灭变幻。

    卓海注视着他略显僵硬的下颌角,叹了一声:“陛下是舍不得。”毕竟谢煊和谢柔是兄妹,心里这块大石轻易绕不过去。

    萧承启没有说话,只拿起沙盘上的一个旗帜标记在指尖捻动。谢柔含泪的眼睛在脑海中闪现,她倔强地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却怎么也克制不住,她说,放弃也没关系。

    可他硬不起心肠,在她面前他从来不是个合格的帝王。

    “卓叔,我并非救谢煊。”萧承启拈着旗子缓缓道。

    言罢,他忽然将旗子插进了沙漠,卓海眉梢一动,待看清位置神情愕然:“陛下!”

    萧承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谢煊不只是他的下属、江山棋盘上随意可牺牲的棋子,他还是她的哥哥,如果谢煊出事,以谢柔的性子会原谅他,但两人之间也许就此有了裂痕,往后岁月里,谢煊的死将变成挥之不去的阴影横亘在他们中间,裂痕不会被时间填补,正如伤口永不会痊愈。

    他离宫北上,是想追回她,希望以后的岁岁年年里她可以一直陪在他身旁,欢喜快乐。谢煊死了,她心如死灰。到那时,才是真的无可挽回,他将彻底失去她。

    所以,与其说是救谢煊,不如说是在救他自己。

    “战阵之间瞬息万变,任何环节都有可能出问题,必须留有后手,何况兵不厌诈,对方打定了我们把兵力集中在瓜州和兖州,我们不妨另辟蹊径,静待时机反咬一口。”

    卓海看着沙漠里的旗帜,皱了皱眉,道:“按照苏将军打探来的线路走吗?”

    萧承启摇了摇头道:“不,以防万一,另走一条路。”

    “这几个月要辛苦卓叔了,暗卫营抽调两千人马和你一起走,前锋营拨出五千人接应,苏威这里有我指挥。”

    卓海将这个计划在心里转了两遍,渐渐有了底,点头道:“小老儿这就去安排,明日就出发。”

    萧承启道:“趁夜色行事,不要惊动任何人,从瓜州郊外分批绕过去。”

    卓海道:“那娘娘这里?”抽调太多人手,保护谢柔的人就会减少。

    萧承启道:“有我。”

    然后补充道:“卓远卓生两人暂时不动。”

    卓海领命退下。

    密室重归空旷,萧承启的指节在沙盘边缘敲了敲,卓海最后一句话提醒了他,他还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些追击谢柔的图坦人是从哪里知道她出宫的消息,若是从宫里传来,和眼下图坦大军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他在她身边日子久了,边疆又出了事,这个问题渐渐淡去,如今是时候重提了。

    第51章 宫廷秘闻

    凤阳皇城,暖风从正和殿吹到东西宫,槐柏抽了新芽,御花园也染了春色,然而皇宫里的人各有心事,看起来并无安平和乐。

    广芸今日便因事出了门,到了午时才带芳绡走回自己的寝殿,芳绡手里提着香檀木的食盒,面上愁眉不展。

    “主子,咱们以后还不是不要去冷宫了吧。”她犹豫了一阵子,道。

    广芸怔了怔,摇头道:“冷宫闭锁,皇后娘娘看似被贬黜,实则被软禁,那个地方阴冷潮湿,又遭遇大火,如何住得了人?眼下皇上不在,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求告无门,我前去冷宫倒不是非要见到娘娘,只是想尽微薄之力给娘娘一点安慰罢了。”

    芳绡闻言心叹不已,道:“主子未免太心善了些。”

    广芸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娘娘曾说宫里的女子都不容易,以前我还没什么体会,现在看到娘娘的境况才明白一些。”

    芳绡无言,宫里的妃嫔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也就只有自家主子还信奉“人之初,性本善”那一套。明明执掌六宫事宜,却把权力都用来帮助皇后,任由旁人冷眼旁观笑话她,芳绡实在是看不下去,可劝又不听,徒留她一人着急。

    等回了寝殿,广芸用了一下午时间整理账册,又叫来内务衙门核对,一晃神就到了晚上。芳绡坐在小凳子上和广芸一同绣花样,主仆两个偶尔讨论几句,用以打发时间。

    广芸绣的是碧水鸳鸯,芳绡看到笑了笑道:“主子花样选得好,不如等皇上回来送给皇上?”

    广芸却不以为然道:“不过是绣着玩,鸳鸯缱绻同心同德,送也要皇后娘娘来送,否则就坏了规矩。”她没有抬眼,微微一笑手上不停,几针下去勾勒出边缘,线条一弯汇集在交点上。

    她的手一顿。

    “主子怎么了,可是伤到手指了?”

    广芸目光落在针线上,眉头渐渐蹙起,倏尔抬起头道:“芳绡,你去将冷宫墙外拾到的璎珞坠子拿过来。”

    芳绡愣了一下,忙应了一声,将东西捧到她面前。

    广芸用手帕垫着拿起来,在烛火下细瞧,这件饰物在她这里搁置了许久,从灰烬里捡到那日开始,她就一直在琢磨,可始终没有头绪,璎珞多为女子所用,以细碎的玉石珍珠串起,戴在脖颈处做装饰,而这枚打了络子变成了腰饰,很有可能是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物,又因为女子地位不高,所以只能用小颗不值钱的珍珠点缀。

    宫里的女子很多,若说是宫女与侍卫太监私相授受,找起来相当困难,但万事总有开头,像这样的饰物绣品,每一个宫女的编织走线都有自己的特点,也许可以从这个角度入手。

    广芸拆开璎珞的一端,记住编织的方式,三条银线串联纵横交叠,她记住之后,又立刻拿来手边的线重复了一遍。须臾片刻,果然准确无误的编成了,这应当是一种同心结的演化编法,有些特别。

    她将线头拿在手里看了两遭,问芳绡:“你见过宫里有谁这样编璎珞吗?”

    芳绡眼中迷茫,摇了摇头,宫里人她都还没认全,何况他们的手艺。

    广芸握着璎珞陷入沉思,确实艰难,该拿什么东西作对比将此人找出来?

    “有没有需要聚集宫女们一起做绣品的时候?”广芸换了个思路问道,她很想找到这个人,她必定和冷宫走水有关,既是线索,就不能拖延,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岔子,这次她敢放火,下一次卷土重来更危险。

    芳绡努力想了想,绣品大多是地方进贡的,或者宫里绣女们做出来的,宫女们缝个衣物香囊一般不会聚在一起,除非……

    “宫里过节。”

    广芸微讶道:“你说的哪个节?”

    芳绡笑道:“主子忘了乞巧节么,女子是要结彩绳穿针斗巧的,宫里生活不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