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美人计里的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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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美人计里的美人儿-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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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他忽然若有所思道,“这街头的长兴茶楼主人似乎是大人的仰慕者,据闻楼里常有人说他的故事,不如就去听听看好了。”

    长兴茶楼以街名为名,也很不负这名头。三层小楼檐角都挂着灯笼,十分醒目,在街中就能远远地辨识出来。

    一进去,便有小儿麻利地引二人入座。堂侧的坐次一边对着门,一边挨着说书人的小台子,正和他们心意。入座时,那说书的正好“啪”地一合手中扇子,开了新一段话头。

    “大伙儿都知道,不过就是五年前,这肃州可不是眼下这幅模样儿。”青袍黑巾的中年人摇头晃脑,“鄙人也是经历过那段年光的,那可真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呐!街头巷尾都是兵老爷们,这盐碱地本就不出食,还要往上交租,几场打下来,老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十个去了九个。”

    他说得绘声绘色,场中却没几人买账,显然平时也没少起过这样的头,当下就有人叫道:“快别卖关子了,这回要说的又是哪个?可别又是那石副将的事儿。”

    “就是,连说几天,就是他再怎么慧眼识明主,两军阵前杀个三天三夜,我们也都听厌了。”

    “不是不是。”中年人摇摇扇子,“今儿要说的是城主帐下的一名军师,也不知你们听过不曾——人称金算筹的庾先生。”

    前些日子庾令白被姜遇误解了那么一遭,他自己还没觉得什么,符骞却觉得这样藏拙有些过了。

    又不是刚来肃州城,周身一穷二白,唯恐势大引人侧目的时候,现在再这么遮遮掩掩的,不仅打消不了旁人的敌意,还很容易引得民众误解,又或者生出些“祸害妇人”这样的奇怪误会来。

    好在手下尚有些传声筒,符骞当下就命人安排下去,甚至趁着闲暇,自己也来现场旁听。不仅如此,还拉了石达毅与玉玲把你二人一道前来。

    说书先生一段话,三人都被提及,被一笔带过的还算淡然,庾令白听到这么个名号,脸都黑了:

    “伯功你手下的都是些什么人?”白面细须的军师气得茶也喝不下了,满耳朵都是“金算筹”三字,“这是什么品位?!”

    石达毅在一旁笑得打跌,闻言劝道:“毕竟你也没有什么名号,只能现编一个。金算筹…噗,不论如何,至少简明好记,容易给民众留下印象。”

    “我倒宁愿再来几次刺杀…”庾令白依然摆着难得的臭脸。

    台上,说书人已开始引入正题:“约莫三四年前吧,也就是匪患刚清,商道却还没铺起来的时候,那段苦日子大伙儿都还有印象吧?”

    场中稀稀拉拉地应了。

    “打得最厉害的时候还撑着没有垮,那段时候却有不少人把女儿给卖了,我说的可对?”

    不论何时,卖儿鬻女都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谈论的好回忆,他这么一带话头,场下顿时一片嘘声:“什么人呐,会不会讲了!”

    “老子是来听这些的?不会说话就下去!”

    也有人恨恨道:“符将军好英明一人,不知为何,竟也带头做那人牙子的买卖,没得败坏了名声。”

    “莫急莫急,”说书人朝四下拱拱手,“在下今日要讲的便是这事儿,当初为了生计卖女儿入将军府的兄台也不必着急悔恨,这反倒是件大好事哩!”

    “这却要从何说起?”有人疑问。

    “这就是那位庾先生的功劳了。”说书人笑眯眯道,“因着庾先生献策,你们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可并没被糟蹋,如今都还过得好好的哩。”

    “不可能!那为何前些年大伙儿都说她们早就死了,尸身都不知去何处喂了秃鹰——”

    “这位仁兄莫急呀。这就要从那年冬天说起了……”台上说书人早有所备,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台下连微听出这其中意思,颇有点不能置信。

    这是要洗白符骞和他手下的鹰犬?

    姜遇在一旁看连微眉头松松紧紧,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他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原也不信的。”

    即便答应了符骞看一看他所谓的真相,姜遇心里想的还是找机会把那白面谋士毙于刀下,即便用自己的性命作赌,能除一害也是在所不惜。

    但符骞竟是直接带他去了城郊大营。在姜遇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群以“优待”为借口养下的军妓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井然有序的——

    女营。

    自然不是拿女子顶上前线真刀真枪拼杀,女子的体魄心性本就不适合做这些。而是把她们分成许多部分,有负责军中伙食的,有裁制军衣的,甚至还有一小撮识文断字的女子随着老军医学习,而今也能自己开些方子,救治伤患了。

    随行的庾令白在一旁道:“这只是将军这些年买下的姑娘中的一部分,都是胆大心细愿意跟上战场的。有那不愿出来的,借钱与她经营铺子也可,学成绣艺接些杂货也可,再不济,就是为奴为婢,也不至于慢待。”

    “总是有路子可以走。”符骞也淡淡道,“比留在家中忍饥挨饿,或者被送入秦楼楚馆卖笑为生来得好。”

    亲眼见过衣着朴素却精神的姑娘们之后,“祸害女子”的误解不攻自破。姜遇惭愧之下,毫不犹疑地应下了符骞的邀请。而今,他也不希望眼前这姑娘与自己走了一样的错路。

    “虽然你不肯说,”他静静地看着连微,一贯带着笑意的眸子里是温和的劝阻,“我猜猜,那瓶子里的是不是毒?”

    不擅长正面拼杀的姜遇在打算刺杀后,自然也想过很多旁门手段,用毒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法子自己虽然安全,但太容易牵连无辜,故而被他弃用了。

    眼下要看出点端倪,却也不是难事。

    “我劝你不要下。”

    第13章 姜遇,谢谢你。

    连微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惊得寒毛直竖。

    尽管飞快收拾了神色,但她知道这样的反应落在有心观察的人眼中,已经是什么都承认了。

    姜遇没有异色,或者是他早已猜到了,只是等现在说这句话:“符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若下手,不论伤人没有,伤的是谁,没有人获利。”

    连微扯了扯嘴角,正要跟他解释,就见楼梯转角处,一行人交谈着走了下来。

    正是再听不下去自己的事迹被拎出来变了样地吹捧的庾令白拽着符骞两人离开。

    连微蓦地收了声,急急戳了戳姜遇:“先走!”

    她可以和这看起来心肠挺软的家伙解释一番,却不能是符骞一并在场的时候。后者毕竟手握生杀大权,一个不小心,根本没有回档的机会。

    “相信我的技术。”姜遇没动弹,“他们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怀疑你的。”

    连微这才记起来自己已经由眼前这位“改头换面”了一番。果然,即便他们就坐在大门不远处,这一行人的目光也就是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道,没有多加停留。

    倒是庾令白打趣道:“姜遇这小子桃花运竟还不错,居然约了姑娘出来玩乐。”

    符骞闻言看过去,觉得姜遇对面的身影有些熟悉,等那人抬起头,看到的却又是一副陌生的清秀面孔,便只把这归咎于自己的错觉,没有深究。

    一行人出门,连微才松了口气。话都挑得这么明白了,不说清楚也不行,她索性结了账,把姜遇拉出了茶楼:“我们寻个说话的地方吧。”

    于是二人又回到了开始的那间客栈。

    旧式的木门墙壁隔音不算多好,但轻声说话时也还够用,甫一进门,连微就直接开口道:

    “那瓶中确实是毒。”

    “但这毒也不是我想下的——我也是被逼的。”

    姜遇闻言皱眉,他转了两步,在案后坐下:“是怎么回事?可能告诉我?”

    事情前后在连微脑中转了一圈,说出来时已经经过一番修饰加工:“我实则,是南阳王衡安儒派过来的人。”

    还没等姜遇来得及表现出戒备,她话锋一转:“但我是被他骗了……只可惜,在发现这个骗局的时候,我已经深陷其中,没法回头。”

    “这……是怎么一说?”

    “我是被逃难时结识的一个姐妹骗的……一开始她只是说会为我安排一个好去处,我还懵懂着,就被送来了这里。甚至直到进澄园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会是谁。”连微道。

    “想要杀符将军是假,被衡安儒安排进来是真,身份是假,毒药和证据是真。”

    她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真真假假,我能说的一切只有我不想杀将军这一条,除此之外所有细节都在证实我心怀不轨。我甚至连说出几条南阳王府上秘事以表诚意也做不到,因为我本就不是府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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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人说,若我不下毒,就向将军揭露我的身份……那时候,我岂非必死无疑?”

    “你试着把原委同将军说一下——”

    “你会信吗?”连微猛地抬头,眼圈红红的,“什么证据都没有,空口无凭,你会信吗?”

    姜遇很想说他会,比如他现在就已经信了面前的姑娘。但他也知道,正常人都不会。

    贩夫走卒也不会,执掌一城,性命金贵的符骞,就更不会。

    “我……”他呐呐道,“那,我为你保密。”

    “今日之事,还没有别人知道,我不说,一切就还能转圜。”姜遇急急道,“总会有转机的。”

    看着青年急切而真挚的眼神,连微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能达成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她也不再多说那三日之期,只是安安静静地看了姜遇一会儿,然后红着眼眶道:

    “姜遇……谢谢你。”

    哭是假的,感谢是真的。

    多神奇啊。连微有点五味杂陈地想,到这里以来遇见的最温暖的最善良的人,居然原本是个握着匕首要收人性命的刺客。

    没有再多耽搁,姜遇把连微送回了澄园里的居所。有一个会些功夫的人护持,回去的时候完全不像出来时那么狼狈,甚至称得上轻松。

    鸿轻阁耳房的灯还亮着,迎露大约还在做活。姜遇好事做到底,绕开耳房的视野把人直接送到了二层的窗前。

    一个窗里一个窗外,姜遇正要转身离开,想了想,又给她递了一枚小丸子:

    “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试着把它捏开,里面的香料是我自己调配的,我养的鸟儿嗅到就会来寻我…嗐。”

    他拍拍脑袋:“不过你就在这园子里呆着,也不能有什么事儿。算了,就留作纪念也行。”

    他也没道别,说完话就转身走了。连微捏着小小一枚蜡丸,对着月光发了一会儿怔,打开妆台抽屉,把它收了起来。

    她的这些事,也确实没有什么要麻烦姜遇的。就算有,姜遇待她满满的善意,她也不愿牵连。

    这份好意她心领了,姑且就这样封存吧。

    。

    翌日一早,仪阳居门口就多了道人影。

    一身无甚纹饰的牙白色衣裙,挽个简单的螺髻,整个人立在仪阳居红墙黑瓦侧傍,像寒风中遗留一抹温柔的笔墨,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上两眼。

    正是连微。

    她一早起来就央迎露为自己梳了发,又着意收拾得清新柔和,为的就是来仪阳居时,至少能不被符骞赶出门去。

    “叩叩。”

    她抬手敲门,一边还在回想那张纸片上的内容。

    纸片是她醒来时发现的,薄薄的一张麻纸工整叠好,就塞在她枕头底下,仿佛是有意掩藏,却又欲盖弥彰地露出一小角引人看见。

    她抽出纸张时还有些睡意朦胧,看清上面的字之后,整个人便彻底清醒了:

    '澄园之外并非乐土。翁主,还有两日。'

    那一瞬间,迎露、姜遇、白曼青、甚至她一路擦肩的奴仆都从脑海中掠过,面目清晰又模糊,她一时竟不知道自以为无声无息的行动究竟是被谁监视了,又是谁把这么一张纸条放在自己枕边。

    然而连微紧张之余,还生出一丝荒谬。

    或许是栖闲厅中那一记掌击给了她过于深刻的印象,她对澄园总有种名为“符骞的园子”的奇怪信任。

    于是发现这园子简直被衡安儒的人渗透成了筛子时,对比就愈发强烈。

    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还要自己想办法刺杀的?

    “符骞啊符骞,你真是枉费了这么大一个凶名…”

    她嘟囔着,一边侧耳听门后的响动。

    不知是怎么回事,敲了约摸半盏茶时间,才有脚步声匆匆响起。

    开门的菱南是老相识,她见到连微,不仅没意外,还露出点“你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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