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王女士看着他问,你多久后去上学了?
王泽文:你觉得一切都会好,只要把我送去学校就可以。你觉得小孩子忘性大其实我不觉得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但你就是那么认为你强行把我送去了学校,把它当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女士:目前来看你还身心健康。所以人是可以适应的,不会离开谁就过不下去。
没有,你天才的儿子当时逃课了,只是你不知道。王泽文说,我不想再跟那些人交朋友,后来我跳级,上了初中。
王女士半阖着眼,眼神在镜片之后显得很是无神。她顺着王泽文的话模拟了下场景,随后道:看来这是一件值得你骄傲的事情。
当然,不是。我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很生气,根本不是骄傲。那个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你们这些大人都不尊重我的意见,从来只拿调皮、不懂事、叛逆这些借口来打发我。所以我憋着一口气,做那些会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来逼迫你,想告诉你,你这样敷衍我,后果很严重,严重影响了我的心理健康,我不要跟你妥协。
王泽文自嘲地笑道,结果我的叛逆期过去了,你都没发现我在跟你赌气。即使是现在,你也没放在心上。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你想说这个,对不对?王女士说话的速度很慢,我以前一直忽略你,所以现在也没有资格来管你的事?
不,我想说的是,我很感激你,可是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就像当时的我,无法体谅您的处境。同样,现在的您,其实也不明白我的想法。
王泽文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我喜欢男人,这是一个既定的事情,不是您反对我就能改掉的事情,也不是我看开就能遮掩的事情。它跟以前那些小事不一样,我们没有办法粉饰太平。除非我骗您,可我不想。
王女士欲言又止,可是在辩论这一点上,王泽文似乎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她哂笑着说:你们都很会说服人。好像我才是什么恶人一样,可是你们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王泽文:我现在正在询问您的意见。
王女士:呵,我知道,你这只是告知。
王泽文:我也在试图挽留我们之间的母子情,不是您说的那么没有温度的事情。
温度?!王女士突然变得很激动,她全身肌肉紧绷,一把抓紧了被面,喊道,可是你以前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王泽文被她震得后退了下,稳定心神后,回答她道:我以前只是没发现。没发现的事情您不能说它就不是,我也从来没喜欢过女生不是吗?
王女士强撑着的情绪被他一层一层地击溃,深埋着头表示拒绝,哽咽道: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如果没有他,我也很难喜欢上别的女生。那种概率的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
王泽文将她攥紧的手指抚平,说着好像有点残酷的话。
从一开始就不是第三人的问题,妈,你应该最清楚的,悲剧的根源根本就不在那个人喜欢谁、而对方是男是女上面。在于坦诚跟责任。要做一个担得起责任的男人,这是你教给我的不是吗?
一个人的性格会决定他的人生,就像决绝的人可以走得义无反顾一样。而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她,还是王泽文的父亲,都没有学会优柔寡断。王泽文几乎完美地继承了她的这种性格。
她深切知道,自己的儿子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他真的决定了,不会再动摇了。
何况王泽文说得的确没有,这不是一个可以修正的错误。她没有办法对王泽文说,去找个女人试试吧,说不定能改好吗?
她只能用最古老的方法逃避,来替自己做出选择。事实上那其实没有道理。
王泽文用无比直白的方式告诉她,不容她再有任何的辩解与误会。
而且妈,从来不是他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他。我想要一个能无时无刻陪伴着我的家人,我想要一个能包容我做任何荒唐事的爱人。我可以和他说各种无聊且毫无意义的话,我想做他最重要的人其实他可以比我潇洒,是我在需要他。
王女士的哭咽声骤然变重。她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朦胧的水雾中,王泽文低头平静地看着她。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当与坚持,没有任何她所熟悉的稚气跟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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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已经长大,不再需要她的安慰了。
在这一刻,身为一个母亲,她突然意识到,无论是王泽文还是秦玄,都在这个家庭中忍受了很多。
她以为他们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其实不是。大家都只是在假装很好,为了保护她这个真正脆弱的人。
而现在,王泽文终于遇到能让他感到安慰的人了。她知道这样的人有多重要,是如何离不开。
王泽文看着王女士入睡,收拾了屋里的东西,在角落里坐下。
安静的时候他开始想,林城现在在做什么。是已经休息了,还是跟他一样无法入睡。
这时候手机震了一下,王泽文快速摸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是秦玄而不是林城。他大为失望,拿着手机出门接电话。
秦玄问:打起来了吗?
我有病?王泽文看着空旷的走廊,单手插兜说,你不要这么莫名其妙好不好?
秦玄:我是说林城。
王泽文:什么?
秦玄:他不是问了我医院跟病房号吗?怎么,他没过去吗?
王泽文想起中午看见的那道人影,怔了怔。他觉得世界上也许真的有所谓缘分的存在,就像他现在跟着魔了似地认为,那个男人就是林城。
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早些时候吧。秦玄听起来有点遗憾,没打起来吗?可惜。
王泽文想骂他一句,又觉得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对着手机呸了一声,无情地挂断电话,开始寻找林城的号码。
林城一直坐在病院大楼的台阶上吹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能离王泽文更近一点。
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状态十分诡异的人是王泽文。当林城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黑了。
王泽文的声音很温柔:林城。
我在呢。林城回应的声音有点急。
王泽文问:你在楼下吗?
嗯?林城茫然了一阵,看着面前已经安静下来的医院,说,对,吃完饭出来走走。现在回去了。
王泽文:回头。
林城惊讶了下,站起来回过身。他仔细地转了一圈,除了几个穿着病服的人,什么都没看见。
林城为自己失速的心跳笑了下,正想说话,就见玻璃门后,从楼梯口冲出来一个男人。
林城眼眶突然湿润,他站在那里,看见王泽文张开双臂朝他走过来。
第60章 标题
王泽文脚步越来越快; 到后面变成了小跑,他用力扑过去,将人拥在怀里。
第50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坐了多久?为什么来了不给我打电话?王泽文说的话里带着笑意; 他退开半步,去捧林城的脸; 给我看看; 哭了没有?
林城躲避着他的动作,抬手用袖子快速擦了遍脸; 结果把口罩挤歪了。
王泽文用手帮他遮挡视线; 快速将他的帽子和口罩摆正; 笑说:真的哭了啊?
林城说:没有,看见你高兴。眼睛热了下。
王泽文完全没顾周围有人在看他们。在医院这样的地方,发生任何稀奇的事情都不会异常; 何况只是两人男人而已。
他问:你还没回答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城:等你。
王泽文:等多久了?
林城说:就一小会儿。
王泽文抓住他的手,林城的手跟脸都是一片冰凉; 已经被外面的风吹有点僵硬。
我其实中午的时候就看见你了。我在三楼,刚刚走到窗户边的时候; 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朝这边走过来; 我觉得像你,还在想你应该不会过来。王泽文说; 结果秦玄给我打电话,说你知道我妈的医院地址了,我就猜你应该还在,结果你真的在。
林城觉得这段过程听起来挺玄幻的; 茫然地啊了一声。
王泽文笑了起来,看着他脚边的东西闻:你带了什么过来?
就一点汤。
林城把保温杯拿起来; 东西被他装在厚重的袋子里,他的手指笨拙,掰了好几下,才把封口处的拉链条给掰出来。里面露出一个蓝色的保温杯、
王泽文说:她已经睡了,我还饿着。我可以喝吧?
林城:当然可以啊。
王泽文:先上去。
王泽文带着林城去了三楼的一个休息厅,这个地方要暖和许多,灯光明亮,桌上还摆着几束鲜花。
林城给他将杯子打开,瞬间一股浓郁的参鸡汤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今天一整天。两人都没怎么好好吃饭,闻见这味道,腹部几乎是同时地响了一下。
王泽文接过对方递来的小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神色不变地把杯子放下,偏头望着他。
林城问:怎么了?
我走得太急让你担心了。王泽文说,对不起,我应该给你打几个电话,跟你说清楚的。
林城自己也尝了一口。因为嘴巴里比较苦涩寡淡,喝第一口的时候,他还没尝出不对味来,等又尝了一次,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有些惆怅道:没有放盐。
只有酱油带来的稍许咸味,几乎喝不出来。
还是很香的,很好喝。王泽文说,要不要去找护士拿点盐?
林城:什么盐?不会是生理盐水吧?
王泽文赞赏道:主意不错,点子很正。
他是真的饿了,也没嫌弃这汤有哪里不好喝,趁着热意,很快把手里的东西喝干净。
林城问:她怎么样了?
王泽文说:还好。毕竟她还年轻。
林城犹豫片刻,又问:你们有聊什么?
王泽文:聊到了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城都要生气了,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王泽文挑起眉毛,欠揍地说:你急了!
林城:那你傻了吗?
我现在能这么轻松地坐在这里陪你吃饭,就说明什么问题也没有。王泽文大笑了一会儿,见林城一脸无语,又收敛道,好吧,我不应该因为你生气而觉得高兴。但我相信你应该能理解王导那么一点点的小心思。
因为爱情的不可观察,人类总是希望能从别的方面证明它。越是忐忑不安的时候,那种残忍的爱意越会让人沉迷。王泽文还没到那样的地步,但在今天发生的事情里,他依旧会为林城的紧张而感到高兴。
王泽文起身说:我去拿个酱。
病房里有很多调味料,估计是秦玄陪她吃饭的时候买的。正好拿来用一用,方便吃鸡肉。
王泽文回到病房,轻手轻脚地从桌上拿了辣椒酱,准备出去。这时床上传来窸窣的声音,王女士醒过来了。
也可能是刚才就没睡,只是不想再面对和王泽文相顾无言的尴尬境地而已。
王泽文回过头,就听王女士问:林城过来了?
王泽文:是的。在外面。
王女士爬起来,在床上坐好,说:如果愿意,你叫他进来吧。我想跟他聊一聊。
王泽文盯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精神状态。他不希望自己的老母亲被自己和男朋友联合夹击气到内伤。
王女士坚持道:我想跟他聊一聊。不要用这种看着重症病人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没死。
王泽文说:好吧,那我去问问他的意见。
王泽文拿着辣椒酱出来的时候,林城正在挑选保温杯里的鸡肉。他把炖得软烂的鸡肉别筷子别成肉丝,细心地摆在一旁的碟子里。听见他的脚步声,抬起了头。
她醒了。王泽文说,她想见见你。
林城维持着接东西的动作,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他。
王泽文说:你来不是想看她的吗?那就去吧。
林城稍显犹豫。
我在外面偷听。王泽文小声说,有什么事喊救命,你男人冲进去救你。
林城:有什么紧张的心情也全给王泽文摁灭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王泽文带着林城过去,在林城要推开房门之前,抬手虚档了一下。他单手艰难地举着小碟子,把搅拌好的鸡丝喂到林城嘴边,说:先吃两口,吃饱了才有力气辩论。
林城:
王泽文:吃嘛,我闻着挺香的。
林城觉得他简直是在捣乱,侧身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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