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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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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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二自顾自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她将怀中的一沓用药存档放在桌上,用茶壶压住一角。

    身前人听到发话,痴痴回身,面如冰霜道:“什么账?”

    “杀人账。”

    戚如珪将杯盏遽然甩出,滚水溅落一地,有几滴恰好扑到惊鸿身上。

    “说说吧,少监事,你是怎么,杀死先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谁说我写信肉麻??!

    谢谢观看。

    ☆、名家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

    惊鸿话没说完; 戚二劈头盖脸甩下一记响亮耳光。这一记,彻底将惊鸿打翻在地,她左半脸红成一片。

    “我不听你在这儿废话。”戚如珪把脚踩到她身上; “有没有杀,你自己心里清楚。”

    惊鸿瞥了眼案上的一沓纸; 低下头并不说话。

    “说!”

    她一把抓起身前人的衣领,狠狠往墙上撞。

    “杀人偿命; 天经地义; 你若还不肯承认,那我只能替先生了解你了。”

    惊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闻罢戚二一番狠话,她只连连扣头,脸上挂满鼻涕眼泪。

    “是我……”惊鸿低下头,刘海下处的眼光芒闪闪,“是我又怎样?!”

    “很好; 你承认了。”戚如珪放下她,回到桌边; 拿起那用药存档; 乖觉道:“我早前就怀疑先生死得蹊跷。莫名其妙地病了,又莫名其妙地下不了床; 最后莫名其妙地被你扣在耳房里,以至于死得也莫名其妙。”

    她将那纸腾空一抛,漫天素白荡在空中,犹同纸钱。

    “你为何女扮男装混入司天监我不感兴趣; 只是你究竟与先生有何深仇大恨,要这样置他于死地,你可知你每日喂给他的药,表面上都是大补之材,实则月满则亏,越补越虚。”

    “恨……戚姑娘怎么能说是恨呢?”惊鸿双膝跪地,泪如暴雨:“从前有一个人,她很仰慕先生的风采,不惜从钧州追随先生,来到蔺都。”

    “她日日蹲守在先生身边,求他收自己为徒,可先生从未看过她一眼。”

    “后来,她侥幸进宫,以男子身份常伴在侧,那时她想,太好了,她终于可以永永远远地跟先生在一起了。”

    “谁知……”惊鸿微微一顿,猛地睁开一对冷冽双眼:“谁知先生遇到了你!都因为你!先生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我杀了他,是你!一切错都是因为你!”

    她毫无形象地扑了上去,尖指死命朝戚二脸上抓,她恨透了这张脸,这样一张脸,将她所心爱的男人所迷惑,她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真心,自己却要如履薄冰地争取!

    她不甘心!

    戚二被她锢在墙根,撕扯之间被拉出一道血痕。姣好的面容中多出一道细长红印,戚二摸了摸,竟还带着淅淅沥沥的血。

    “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戚如珪,你也有今天!”

    惊鸿看着她那已然残缺的脸庞,如斯的貌美,如今却完美不再,她想若是公孙惑还活着,一定不会多看现在的她哪怕一眼。

    一眼。

    “你觉得我会在乎一张脸吗?”戚二忍痛捂住伤口,将满手的血擦在身后墙上,“你觉得先生不喜欢你是因为一张脸?我看也不尽然吧?”

    戚二拔出腰间太阴,锋芒出鞘时,星宿徽芒逼人。整间耳房被照得雪亮,有烛火在摇。

    “若是毁了一张脸能让他死而复活,别说一下,哪怕十下,百下,千下,我让你来划!”

    戚如珪向前一步,把另半边脸扬在她跟前。

    “来,朝这儿,来毁了它!”一把短匕被强行塞进惊鸿手里,“你最好毁得干脆些,要不然不够干脆,打动不了上天,先生又怎么可以活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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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说什么?”惊鸿吓得不轻。

    “我在鬼门关前游荡时,你恐怕还只是个眨星星眼的黄毛丫头。你知道这世上最痛的痛是什么吗?不是爱而不得,是终不得爱。”

    戚如珪丢开剑,失魂落魄地跄踉了半步。

    “罢了,杀了你,先生也回不来。”

    惊鸿瞳孔一聚,眼底的恨逐渐被泪水稀释。

    “我只是想到了从前,从前的从前。”戚如珪扯出一口气,扭头看向散落一地的纸。满屋的经幡焚在火盆里,一股扑鼻的焦味在不断蔓延。

    “我从前,”她张口,音色略带凄凉,“从前也以为自己拥有很多爱。我有父亲的疼爱,有哥哥的宠爱,有临泉的关爱,我拥有挥霍不尽的爱。”

    “而当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沦为罪臣之女,贵姓便成了枷锁,让我比更多站起来的人要难。得不到一个人的心算什么?你可知道那种被所有人遗弃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人爱你,没有……一个也没有。”

    门被无情吹开,风雪涌进耳房,在两人身间滋出猎猎狂响。

    “就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先生。他替我卜天命,卦无常,一步步将我推到太后面前,将我送进兵马司。”

    “那个时候,我感觉我自己,好像……好像也有爱了?”

    戚如珪发出一声冷不丁的笑,不着脂粉的面庞纵然有伤,也挡不住眉目间的灼灼艳气。

    她将太阴从地上拾起,指尖游荡在刃间,那些散布刃身的宝石闪出五彩霞光,像一只只悬泪的眼。

    “你起来吧。”戚如珪对地上的人说,继而拐到了门后。

    “你不恨我?”惊鸿问,“我杀了人,我是罪人。”

    “我也是罪人。”她笑了笑,“我也杀过人。”

    “在这蔺都城里,有几个人的手是真正干净的?又有几个敢真把心掏出来看看,到底黑了几分。先生若还在,一定也不希望我杀你,你若真心悔改,我大可饶你一命。”

    “什么意思?”

    “陪我去蕃南。”戚二回过头,太阴顺势归鞘,“跟着我,我们一道去赎罪。”

    ……………………

    “戚姐姐……”

    “风二……”

    戚如珪出了司天监,没走几步,便看见风辞雪托着一位公公的手走了过来。

    “这是?”

    “奴才柳春生,参见戚家二小姐。”那公公恭敬服下,这时还能安分循礼的人不多,戚二见了,难免有几分珍视之感。

    “你就是之前柳穆森身边的小春生?”戚如珪颔首一笑,“我怎么觉得,你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春生抬起头,眼里满是令人心疼的凉意。

    “借一步说话?”风二指了指旁边,戚如珪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我听温嫂嫂说,你要去蕃南?”风二低下声,见春生独自站在假山后,纹丝不动。

    戚二道:“我总担心风大哥他们出事,想去看看。”

    “是担心顾行知吧?”风辞雪淡淡一笑,虽眼神比往日多了些尖锐,可在戚二面前,仿佛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

    “只是……你想好了吗?”笑容渐渐凝固,风二聚起愁眉。

    “嗯,想好了。”戚二点了点头,“我还和温嫂嫂说呢,在蔺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性子娇柔,没人在你身边,万一再遇到一个徐祥……”

    “你就别担心我了。”风二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容和煦:“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风二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再说……”她看向春生,“我如今身边有人,白尚宫也在,阁老虽与我决裂,但为了同姓,也不会多难为我。更何况……”

    风二面色微红。

    “更何况有宋子瑜在,是吧?”戚如珪勾起一笑。

    “你知道了……”

    “我早就看出你与他心意相连,怀慈帝死前,围场放箭,他拼死相护,说对你没意思,那才是唬人呢。”戚如珪凑进一步,笑嘻嘻说:“喜欢就去啊,你们都这样冷着,万一他真要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戚姐姐惯会笑我……”风二紧抓裙角,“我现在没心思风花雪月,等大局安定之后,再说这些吧。”

    “说起来,我倒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哪怕是要穿越火海刀山,见一心上人,也毫不犹豫。你比我勇敢。”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戚二握紧她的手,一脸动容:“但愿你我,都能早日破除樊笼。”

    ……………………

    “来年春试的试作,都统一收好放在这里了。”

    宋子瑜才进了文渊阁,见沈清禄佝偻着背,将一沓厚纸颤颤巍巍地递给底下人。

    “正好汉卿你来了。”有人叫住他,“来看看这些监生资质如何。”

    宋子瑜拂了拂袖,随便拿起其中一篇,读了一读。

    “不可,太过平庸。”他取了笔,划下标注,目光自然而然落到旁边一篇诗上。

    “我本闺阁帘后坐,

    奈何素手弄风云。

    脱簪卸袍荣归去,

    金钗尽作剑与刀。”

    “好诗。”宋子瑜大赞,“好一句金钗尽作剑与刀。写诗的是哪位监生?我怎的从前没发现,有谁这般奇巧才学。”

    “祭酒大人说笑了,写诗的不是监生,是风家二小姐。”小文官如实说。

    “风二?”宋子瑜一怔,“她的诗怎么会在这儿?”

    “是我拿来的。”沈清禄慈笑着点点头,“前些日子,我在文渊阁翻到一本诗集,里头写满了标注,还有几首未续残诗。多方了解,才知道这是风家小姐的爱书,如此才学,埋没了实在可惜,就又让她,写了些新的,她也愿意学。”

    “哪位名家的诗集能得二小姐高看?”宋子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想瞻仰瞻仰他的风采。”

    “名家?”沈清禄放下羊毫笔,眼中越发光亮,“那位名家,可不就站在我面前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顾修

    第二轮约战在三天后的百里索道。

    龙虎军自打水云关一役; 伤的伤,死的死,整百号营里找不出一半完好的人。底下人叫苦连天; 顶头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顾行知、风念柏新伤难愈,莫说三天; 就算给他们三十天的时间,他们都不一定能好。

    铃木兰倒是个有气概的; 无意落井下石; 在他们最气数将尽的时刻一网打尽。按哨兵的说法,她想赢; 却也要赢得对方心服口服。故而说是三天,便给足三天。

    比死亡更可怕的,往往是等待死亡。顾行知在营里足足瘫了两天一夜,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他原以为很多事会朝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好好打仗; 衣锦还乡,加官进爵; 迎娶……戚二。

    可如今他看着自己满脸血痕; 包括身上,背上; 尽是重重叠叠的伤口,水云关的天有多灰,他的心就有多灰。

    护膝被磨了个洞。

    丑巴巴地搭在榻前的木架子上,上面的歪歪扭扭。

    顾行知顺手取了来; 套在外裤上,目光无神地望着外面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听得一阵声响,在熏人的白雾里,他看见戚二捧着一碗桂花甜酪,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

    “你醒啦?”她说。

    顾行知拍了拍脸,在做梦吗?这梦未免也太真了,好像戚二就在他眼前一样。

    他猛踹了身前人一脚。

    “你疯了?!”戚二疼得嗷呜一声,手里的碗险些摔落在地。

    “是真的吗?!”顾行知满眼不可置信,“我这不是在做梦吗?!你居然会疼……”

    “我当然会疼,顾行知,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戚二摔下碗,坐在床边,刚刚那一脚来得凶猛,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揭开裤腿,果不其然,顾行知那混蛋把自己给踹紫了。

    “你真的是阿珪?”顾行知凑近来看,这鼻子,这眼睛,这小嘴,的的确确跟戚二一模一样。就连他暗想了许久的胸脯,也跟戚二一样……一马平川。

    “你在看什么?!”戚二盯着他热气沉沉的目光,下意识护住心口,“都快死了,一天到晚脑子里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就不该来蕃南,就让你死在这儿好了。”

    “阿珪……”顾行知满眼动容,一把抱住她,“你真的是阿珪。”

    “我不是阿珪,我不认识你。”戚二推了推他,不料眼前人没等她把话说完,急哄哄就把嘴凑了上来一顿乱亲。

    “我不管,你就是……”顾行知小脸蹭蹭,“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戚二摸了摸头上的钗,佯装置气道:“刚刚不还踹我吗?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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