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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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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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应该替我高兴。”阁老又哭又笑,“替我高兴啊!”

    他痴痴地站定身,抹了把脸,整手血就这样糊在脸颊上,使得更多出几分厉鬼的恶气。殿外大雪纷飞,风声凛凛,将那来不及关紧的木门吹得啪啪作响。

    “哦,对了……我差点还忘了一件事……”阁老笑眯眯地指了指榻上人,“太后啊,您可还记得你那早夭的三皇子啊……”

    “你!!!”太后面色大变,没来得及开口,一口急血便吐了出来。

    “是我杀的!”阁老扔下瓷片,狂笑向前,“没想到吧?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你放开她!”风二从后环住阁老,将人往外扯,可惜她力气太小,不足以撼动阁老分毫。

    “风二……”阁老一把抱住她,神色突然暧。昧,“人人都说你是蔺都最美的美人,连那戚如珪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怀德帝当年赐你幽梅寒香的雅号,就是要你做一朵娇花儿,你这样的美人,就该好好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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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对她做什么?!你松开她!”太后探身一扯,想将二人拉开,不料人还没坐稳,就轰隆隆地滚在了地上。

    “我想干嘛?我要立风二为后!”阁老抓起她的手,“我要怀抱美人,我要脚踏山河,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跪在我面前!”

    “又疯了一个……”

    太后苦涩一笑。

    果然,又疯了一个。

    “你这是冤孽,冤孽!”太后拉住他的裤脚,仍高昂着头颅,“她与你虽非亲生兄妹,可也是同氏宗亲,你怎能将她纳为己有?!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就是大逆不道又如何!”阁老一脚踹开了她,“这天下都将是我的,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风辞雪忍住泪,从袖中掏出一枚金钗。

    “老妖婆,我要你好好活着,好好看我们风家是如何将这王朝纳入囊中。你不仅不会死,还会亲眼看着它毁烂在你自己手中。后世只会记住你是这天下的叛徒,是你,将它推进了深渊!”

    阁老大袖长挥,卷起尘埃无数。猩猩血染赭罗,合宫一派风雪肃杀。

    “该结束了。”阁老推开大门,任由风霜吹落,“一切都该结束了。”

    “是该结束了,”风二接过他的话,半面清泪未脱。金钗闪烁着诱人寒芒,在青葱玉指间散射逼人气势。

    她闭上眼,双手狠狠向前一突,双耳只听得一声沉沉的“扑哧”声,和徐祥那次一样,扎实的、稳健的声音。

    身前男子猝然回首,却见整根金钗横插在肩上,血如泉涌般狂喷不停,他整个人翻滚在地。

    “风……”

    眼前的风辞雪血染双鬓,整张面容因过分惶恐而几近扭曲。她努力站定身,学做戚如珪的样子,佯装镇定道:“结束了。”

    结束了。

    雪屑纷飞不止,如同碎米般灌满领口。风辞雪抬起头,倏而一凛,双眼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毅。

    “徐祥是我杀的。”风二抬起脚,面如冰霜地看着地上的人,盈盈发声道:“不是戚二。”

    阁老面色铁青。

    “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跟失心疯一样?为何你们,就从来不肯好好吃饭睡觉、上朝下朝?”风辞雪加重脚力,将那钗踩进肉里几分:“从古至今,这深宫乱斗就没停过。我厌了,真的厌了。我眼看着你们一个个癫狂不堪,就觉得权力真乃天下第一蛊物。”

    “风二……你……”太后怔在了原地。

    “姑母,谢谢你将我圈了这么多年,恕婉君不孝,以后,你还是让别人来做这只金丝雀吧。”

    她松开发髻,满头珠翠步摇叮当落地。那一身华服也跟着脱落在地,风二就这样,这样满头散发、一身素衬地站着。

    “好轻啊。”风二抬起双手,掂了一掂,“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轻成这样。”

    她像从前那样,将太后送回到榻上,再回头时,地上的阁老已合上了眼。

    满地都是血。

    沈氏惊颤不止,不敢去看风辞雪的脸。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风辞雪吗?那个温顺的、乖巧的风家二小姐。

    在沈氏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见过她肆意妄为过。她就像安在格子里的人,每一步,都依照着精心的秩序在走。

    “姑母好心歇着,阁老是自己捅伤自己的,对不对?”

    床上的老妇“嗯嗯嗯”地点着头,恰见风二荡出满脸的笑。

    …………………………

    “哎呀——”

    戚如珪正在庭前赏着兰花,突然听见身后温澜嚷了一句。

    “怎么了?”

    “没事,扎到手了。”温澜放下绣花鞋,吮着指尖的血珠子,隐隐痛感直击心门。

    “好端端的,怎么扎到手?”戚二回身座下,见温澜捧起茶盏,还没送到嘴边,杯子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得惨不忍睹。

    “温嫂嫂……”

    “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温澜收了线,又让人将这满地碎渍扫了去,方才对戚二如实说道:“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念柏出京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都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血,好多的血。”

    温澜从座上站了起来,目光眺望南方。

    “他们出京多少日了?”

    “快一个月了吧?”戚二站到她身后,一想到风念柏,自然就想到了某人。

    “你说说顾三儿这傻狗子,连个念想也不留给我,说好了到了蕃南就给我写信,要我说,别不是跟军妓们搞在一起,如今正花天酒地呢。”

    “你这话听着小孩子气。”温澜笑了笑,“他真跟别人在一起,你能安心?”

    “他敢!”戚如珪拔出半截太阴,拳头紧握:“他要是敢负了我,我就算死,也得先把他千刀万剐一万遍。”

    “你舍得?”别人不知,温澜倒是一眼看穿了她,“说得这么狠绝,真要你把顾行知怎么样,你舍得?”

    “怎么不舍得?”戚如珪收回剑,跟着将目色递往蕃南的方向,两人身前尽是浮白,天与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种颜色。

    “入冬啦,希望傻狗能多穿点。”戚二垂下头,对着空气喊了句,“傻狗?”

    没人回她。

    狗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柏枯

    “阿嚏——!”

    顾行知趴在灌木丛里; 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风念柏机警地瞟了他一眼,两人背靠一片黄椰林; 已蹲伏了六七个时辰有余。

    “着凉了?”风念柏压低声音,握紧刀刃; 不停审视着周围。

    顾行知擦了擦鼻,道; “不知道怎么的;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骂我。”

    “我看是有人在想你吧?”风念柏笑了笑,顾行知跟着他傻笑了两声。

    哥俩儿打住玩乐; 继续蹲伏在这无人的密林中。周身飘满奇异白雾,空山偶尔回荡着几声鸟鸣。

    “不是说金寇途经雁山,必得要路过此处吗?”顾行知低下眉头,看了眼手中的战书。数日前,龙虎军的哨兵在瞭望台上收到一支冷箭; 箭尾带着的,正是这封战书。

    战术上说; 对方上将很是注重武仪; 即便是打仗,也得将姿态做得漂亮。两军相约在雁山脚; 风念柏提议提前埋点,先下手为强。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切。

    顾行知摸了摸腿上的护膝,在泥里摸爬这么久,身上早就脏得不成样子。风念柏也没好到哪儿去; 两人互相横看了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裂了。”风念柏摊开手,手上的玉扳指“嘎嘣”一声,断成两截。“早该听你温嫂嫂的,好好修一修。”

    顾行知正要接话,忽而听见远处传来哒哒马蹄声。

    厚重尘土飞扬,鸟群受惊离枝。连带着龙虎军将士们身旁的灌木叶,都发出猛烈的颤抖。

    “来了!”顾行知握住快雪时晴,来了,终于来了。

    众人只见地平线的交汇处,飞速掠近一条黑影。走进来看,带头的是个身形魁梧的铁甲壮汉,他用汗巾蒙着脸,使人看不出五官,最夺目的当初手中一柄银枪,青天之下寒芒夺目。

    “不是说是位女将吗?怎么是个男的?”

    “就是她。”风念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铃木兰,金国第一悍妇。”

    “哪儿?”顾行知脸色微变,“那不个男人吗?”

    话音刚落,带头人便抹下汗巾,露出一张与健硕身躯格格不入的女人面孔。

    “……”

    “阴阳人?!”顾行知吓得缩了缩手,“这是哪儿生出来的怪物?”

    “你昏头了吗?铃木兰是实打实的女人,只不过自幼习武,让她在体态方面与男人相差无几。都说了不是个好对付的,你不会怕了吧?”

    “怕?”顾行知“噌”地一声拔出刀,站了出去。

    怕就不叫顾行知了。

    “喂!”顾行知朝远处吼,“你顾小爷我在这儿!”

    铃木兰拉住马,望了一眼,旁边人附耳几句,骚动了片刻,只见她单枪匹马而来。

    “听说辽国有位年轻少将,多年前水师一战,以三千步骑杀我两万精兵,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少年将军吧?”

    铃木兰音色粗犷,如狂沙磨地,听得人耳心生疼。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顾行知拍了拍胸,“正是你爷爷我!”

    “长晖。”风念柏紧跟其后,将他拦在身后,万般正色道:“我等本无意与金国交战,这次前来赴约,能握手言和就绝不动戈。倘若你们识趣,撤下水云关与六郡一干防卫,辽金仍可如从前一样,友好共存。”

    “共存?”铃木兰狠厉一笑,高举银枪,“你们辽国如今已溃烂入骨,早就不堪一击,这个时候哪来的底气跟我们言和?”

    “废话什么?”顾行知拽进快雪时晴,目光坚定,“来打就是!”

    铃木兰微微一笑,翻身下马,看了看顾行知,“我见这位小兄弟似乎很喜欢打架,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单独会会如何?”

    “不可!”风念柏挺身而出,“他还小,木兰将军想打,我风念柏奉陪到底!”

    “你?”铃木兰不屑一笑,“区区蝼蚁,不自量力。”

    “小兄弟,敢不敢应战?”

    风念柏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摆了摆头,顾行知迟疑片刻,还是持刀走了出去。

    “三哥儿!”左靖几欲疯迷。

    “不愧是顾重山的儿子。”铃木兰扬起不羁笑容,“跟你父亲一样,总爱做些自取灭亡的事。”

    “女人是不是都爱耍嘴皮子?”顾行知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要打快打,打完爷爷我还得回蔺都娶媳妇儿呢。”

    这一通玩笑,听得众将士都乐开了花儿。左靖微微晃神,看着嬉皮笑脸的顾行知,感觉他又变回到曾经那个恣意潇洒的少年郎。

    铃木兰听了这样的话,只觉得更像是羞辱。这不屑一顾的态度,摆明了是轻看自己——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多言?!

    众人听得一声咆哮,烈马伴着银光直冲向人群中的顾行知。左靖跨步上前,不料被风刃活生生挡开,枪尖挑起一抹黄沙,将众人逼得别过眼去。

    “装腔作势!”

    顾行知啐了口唾沫,快雪时晴应声而出。

    “小心背后!”长剑脱手,风念柏一个箭步,替他挡掉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金匕。

    “这就是你们的招数?”顾行知扫了一眼,满脸狂傲,“偷袭这种花把戏,倒也足见你是个什么废物!”

    “你才是废物!”

    铃木兰咬紧咬牙,奋身捅出一记银枪,顾行知牢牢抵住,刀尖滋出“咯咯”声响。

    “我怎么感觉,那铃木兰在有意收敛?”风念柏看向四周,见刚刚还在不远处的金兵随从,一个个都不知去了哪儿。

    “糟糕!”

    风念柏猝而一惊,正要开口,只听得四面八方传出一阵撕裂的风声。无数粗长箭矢山呼海啸般从山头射下,将整片山脚织就出一片广袤的阴影。

    顾行知与铃木兰争缠在风里,像两条撕咬不息的烈犬。周围将士接二连三倒下,风念柏领着残兵败将,退回到离顾行知更远的地方。

    “只会这样吗?!”顾行知撑住刀,气喘不止,“只会偷袭?嗯?”

    铃木兰抹去脸上的血,狞笑道:“亡国小儿,何必妄做挣扎!”

    两人放完狠话,又重新咬在了一起。兵乓的兵刃声响彻山谷,其中夹杂着各色哀嚎。

    顾行知一声冷哼,血水顺着裤管流了下来,先是一股,再是一注,而后是一瘫。

    快雪时晴被打落到十尺开外,铃木兰逆风而立,银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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