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吧?风二?”
“你胡说!”风二拉起下落的衣裳,痛哭流涕:“是你支走了这里的人,强闯进殿,要毁我清白!”
“不识好歹的贱货!”徐祥反手一记耳光,打在风辞雪脸上,活生生将她的脸抽出一道红印,“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风家二小姐吗?如今国都要灭啦,你们这群人还装什么忠臣良将。到时候金寇涌进蔺都城,你们这群贱货,还不得是男人们的□□玩物?!反正迟早都要被玩,先让我玩一玩又怎么样?!”
“你醒醒吧!”戚二挑起身旁一壶冷酒,迎头浇了上去。为嫌不够,她起手加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我替风二打的!”戚如珪垂下手,不等徐祥回话,“啪”地一声,又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戚二说:“是我替自己打的。”
她将风二护在身后,转到走到徐祥身前,以剑直指道:“当初你如何对我,过了这么久,我可一点儿也没忘。同样的事,我不允许再发生在别人身上,你且记住这两巴掌,还没完呢。”
话音刚落,戚二旋手一撂,又是闷声一个大耳刮子。徐祥熏在酒兴里,连挨了三记耳光,现下连路都走不稳。
“最后一巴掌,是我替顾行知打的。他若是还在蔺都,见到你这样对我,恐怕就不止是一巴掌的事了。”
戚二重新回到风辞雪身边,替她裹紧衣衫。瘫倒在地的徐祥被打得眼冒金星,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戚姐姐……我怕……”风二躲在戚二身后,眼角塞满泪珠。戚如珪拍了拍她的背,正要将她牵回座上,却听得风二喊道:“小心!”
戚如珪一回头,见徐祥疯狗似的扑上身来。不堪经受的戚二被横压在地,身上的衣服被撕了个半。
“臭娘们儿!还敢打我?!”徐祥扒拉着她身上的衣服,凶神恶煞道:“从前没能强要了你,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便怪不得我了!”
戚如珪往前一挺,未料徐祥力气不比顾行知差,她竟毫无反抗的余地。
“没辙了吧?哈哈哈哈哈……”徐祥强行掰开戚二的手,正要伸爪,脑后软趴趴砸下一块软枕。
“你别慌,下一个就是你!”徐祥瞪了眼风二,见身下的女人仍在挣扎,起手往她肚子上猛打了两拳。
绕是戚如珪再如何强势,也经不住一个壮男这样厚实的拳头。她捂住腹部,死命摇着头,示意风二赶紧逃出去。
“走!”戚二的声音被隐没在哭声里,“走啊!去叫人!!!”
徐祥见风二要往外跑,甩出佩刀。凛冽的刀刃直直扎在柱上,恰好拦住风辞雪的去路,她吓得瘫回到了地上。
“今晚难得双姝同侍,哈哈哈哈哈哈……别急,搞完了戚二,哥哥就来搞你!”
徐祥仰天狂笑,酒意已让他失去理智。戚如珪被他压在身下,扼住喉咙,不得动弹分毫。
“出……出去……”戚二四肢乱摆,“叫……叫……叫人!”
风二满眼含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旋身迈过刀身。石廊灌满猎猎作响的厉风,从前她从不觉得这廊子长,如今跑在这暗色里,倒觉得它看不到尽头。
“走……”
戚如珪气息将绝,殿中烛火欲灭。
“快走!”
戚二别过了脸,仅凭最后一丝力气,护住了身上最后一件内衬。
尽管她知道,这是多此一举,徐祥很快就可以将它绞得稀烂,而很快,她将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屈辱。
戚如珪闭上了嘴,见徐祥贴近身来。她凭空一蹬,将他推开,混乱中只听得“扑哧”一声,是铁器扎进肉的声音。
温热的液体“啪叽”一声溅在她的脸上,戚二睁开眼,见徐祥头插金钗,鲜血浸了半身。
整根三股金钗以横插的形式,贯穿左右脑颅,再往后看,是风二沾满鲜血的脸。
风辞雪仓惶一笑,双膝折地,颤手拔出那钗:“结束了……”
结束了。
戚二松了口气,将徐祥从身前推开。二人对着尸首,放声嚎啕。
“我杀人了……”风二看着满手的血,七魂六魄仿佛都被收了去。
戚如珪一把抱住了她,惊魂未定道:“没事,都过去了……”
风辞雪侧眼看了看徐祥,脑髓混着黑血,潺潺地大殿染成骇人猩色。
“站起来。”戚二先她一步从地上爬起,“你要站起来。”
风辞雪抬起泪汪汪的脸,痴痴点头,跟着戚二站了起来。两人对着这具尸首,彼此意味深长地对看了一眼。
“徐祥没这个胆子,强闯后宫,玷污皇室贵戚——这桩桩件件都是诛灭九族的死罪。”戚二收起惊恐,擦了擦汗,踢了踢地上的徐祥,“他一定是受人指使,才敢如此为所欲为。”
“关键时候,哭解决不了问题。”戚二递出一块帕子,“今天我能侥幸帮你,以后,总不能时时都在你身边。”
“你要站起来……”戚如珪点了点头,“站起来,强大到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风辞雪举起那只钗,垂下头去,泪无声地淌。
“我怕……”风辞雪摇了摇头,一身软骨如花枝凝露,平白让人生出许多怜爱,“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他死有余辜!”戚二替她抹掉眼泪,一脚踩在他脸上,“他本就该死,只是这事来得蹊跷。”
“什么意思?”风辞雪止住哭声。
“徐祥好。色不假,但也没有放肆到这种地步。你看他刚刚那样子,我倒怀疑像是……”
“什么?”
“像是有人给他下了药。”戚如珪摸了摸他的身,果不其然,从中翻出一个小瓷瓶。
☆、父命
“这是……?”风辞雪取过瓷瓶; 眼睛直落在戚二脸上。
“此事不能惊动太医署的人。”戚二转身关门,见阁老带着一大队人正往这里赶。徐祥的尸首就躺在地上,歪嘴横眼; 血越流越多。
“你只需要将事情如实告诉他们,至于下药不下药的; 等我回头找宫外人细细查过,我们再从长计议。”
戚如珪话刚说完; 殿内便涌进大堆侍卫。
“这是怎么回事?!”阁老看着花容失色的风二; 又看了看地上的徐祥,料定这里发生过一阵暴。乱。
“大胆狂徒; 死不足惜。”戚二替风二开了口,“这畜牲心生歹念,竟差点玷污了风家二小姐,不过幸而被我杀了。”
戚二用余光扫了眼风辞雪,两人默契地对望了片刻。
“堂堂大内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阁老气红了脸;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喂狗!”
众人得了命,七手八脚地把尸体拖了下去。直到手下人将殿内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 戚如珪才勉强松了口气。
“这次要多谢戚家姐姐。”风辞雪饶有后怕; “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早已……早已……”
说着说着; 她又哭了起来。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就不多留了。”戚如珪冲各位点了点头,拍了拍风二的的肩; “不管怎么说,出了这样的事,还是更应该保护好自己。阁老应该加强守卫,万不可让那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那是自然。”阁老微微带笑。
戚二瞥了眼风辞雪,又掂了掂她的手,方踩着月色出了殿。
临到无人处,她掏出小瓷瓶,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在盯着。等她乍一回头,却又是一片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到。
夜更深了。
…………………………
蕃南,水云关。
“啊啊啊啊啊!!!”
顾行知在床上打着滚,今天是他出蔺都的第五天。他挑开半边营帐,见操练的士兵们已经在校场排起了方队。风家哥哥握着枪,正一点一点审视着队纪,左靖端了水来,见顾行知还躺着,作势就要掀被。
“三哥儿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吼上了?”
顾行知面色一羞,怪不好意思地拉开被子,底下湿了一片。
“尿床了?!”
“你才尿床!”顾行知把头扭到一边,“是……是梦遗了……”
“三哥儿好精力。”左靖不由得笑了笑,替他卷了铺盖,把褥子换了下来。
顾行知就水洗了洗,换了干净裤子,坐回床边:“昨天到的晚,哥哥和爹爹现在还好吗?”
“老将军说不着急看,二公子也说,长途奔波先休息好,不急这一时相见。”左靖一抖搂被子,不曾想从中掉出一对护腕护膝。
“这是——?”
“给我!”顾行知赶紧抢了过来,“戚二送我的!”
“我就说呢。三哥儿不会晚上睡觉也抱着它吧?”
“人都见不到,还不准留个念想?”顾行知套上靴,蜷身出营,憋了口痰。
蕃南的天比不得蔺都纯粹,无论是何天气都灰蒙蒙一片。厚重的白雾飘散在深谷,朦胧中只看得见依稀的篝火。
顾行知看着他所熟悉的一草一木,水云关前是他成名一战的开始。当年怀德帝豪情满怀,经由蕃南水师一战,赐予顾行知“沧浪孤鸣”的美誉。
他与李恒景二人,仅凭三千轻甲步骑兵,负隅顽抗在关前的浅水滩上。对戈的金寇足有两万人之多。顾行知以一敌百,大开杀戒,最后和李恒景一起,啃下了两万具硬骨。
那注定是一场滔天的恶战,顾行知也因此落下满身伤痕。李恒景为了护他,不惜以身挡箭,落下难言之疾。如今再站在这熟悉的地界前,顾行知眼中漾满旧事的光影,他看见浪涛中李恒景满是血痕的双眼,他看见他举着包子跪倒在地,嗫嚅着说出那句“你吃……”
旧梦如尘。
顾行知泄了口气,身后左靖取了刀,挂在他腰上。
他抚摸着快雪时晴鞘口上的龙纹,这么多年过去了,唯一不变的,只有这把刀。
“三哥儿这是怎么了?”左靖见他面有不快,还以为他这又是在想戚二。
“没什么。”顾行知搓了搓掌,闷不做声地回了营。
“此次金寇来势凶猛,早在去年年关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风念柏指着沙盘上的水云关口,前面直通泥沙河,正是多年前水师战的窝点,“这一次,他们还是选择了两年前的老路子,打算从水云关口,横渡沙河,在这里,还有这里,找到突破口。”
风念柏点了点其中两面小旗,顾行知垂眸一看,一处叫“霞塘”,一处叫“雁山”,都是他没听过的地名儿。
“霞塘地处六郡深沼地带,毒雾蔓延,野兽庞多,是蕃南三大鬼门之一。而雁山就更险了,百里索道就在那儿,整山全是怪石,谷深万丈,据说人掉下去了,就没见活的走出来过。很显然,金兵这次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才选了这两个地方与我们交战,战书就在三天后,届时对方会派出节度使前来谈判,而且我听说,这次他们带兵的,还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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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顾行知停下抚刀的手,眉峰一陡:“这还怎么打?难不成要杀女人?”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风念柏面色冷峻,“听说她是金国赫赫有名的上将,你记得两年前,差点砍下你半只手的完颜真吧?”
“记得。”顾行知背上某道伤口霍尔一痛,“那老东西力大无穷,使的大锤一锤就能让人肠穿肚烂,我与他交手,打了十多个回合才勉强打趴他。”
“他是那女人的手下败将。”风念柏声音更低了,“据说打败完颜真,她只用了三个回合。”
“当真有这么厉害?!”顾行知握紧刀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一个女人有这么神,那就不能把她当女人看了。”
“所以我们这次面对的对手非常强大,绝不能掉以轻心。”风念柏坐到顾行知对面,神情刚毅:“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成败就在三天后,且看你我,到底能不能力挽狂澜了。”
…………………………
顾行知与风念柏说完话,已临近子夜。
他取了父亲先前托给自己的钗,急不可耐地渡到了龙虎军营前。
顾行知踌躇许久,正要进去,不曾想顾家二公子顾修正从里面出来。
“二哥……”顾行知喃喃了一句,顾修面色一寡,将他往旁边引。
“二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怎么看着也憔悴了?”顾行知握上身前男人的肩,数月不见,许多人与事皆大不相同。
顾修冷冷道:“你在蔺都的事,我和爹爹都知道了,他因为你,被气得一病不起,如今连吃饭都变成了难事。大哥的尸首被戳了个精烂,连块完肉也没有。你在蔺都追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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