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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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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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大夫说皇帝中毒太深,已经无法可解,现在只能用针和药把他身体中的余毒清出去,使他不再受每日剧痛之苦,但是毒素已损害他的脑髓,没有办法再恢复如初。
  何梦卿到死都不会说今日的局面是她和皇帝的亲生儿子一手造成的,她只盼着皇帝能够稍微清醒一点,好叫她能继续施展她的魅力让皇帝将她和她的儿子、她的父亲妥善安置。
  何贵妃的手段只在这后宫中,女人之间的斗争她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可惜的是现在后宫中除了太后已经没人比她地位更高了。若是皇帝再不好起来, 她的手段又能对谁使呢?
  泽章那孩子被宠坏了,从小到大要什么给什么,皇帝和贵妃只能爱他一个。
  那年夏天,何梦卿派人去捂死刚刚出生的老三,被大皇子搅了。项泽章怀疑老大的眼盲是装的,于是把他带到正在修缮的御花园,故意让老大摔进深坑里,摔断了腿。在场的宫女都看见了,二皇子说,大哥,你往前走,再往前走,摸到树干了才能停下来。
  13 岁的项泽北就无神地睁着他双那跟皇后十分相似的眼睛,直直地摔了下去。
  嫡长子摔断了腿,这样的大事皇帝只是淡淡地送了些药材到皇后那里,没有骂泽章一句。
  再后来,他看不惯太后最偏爱老三,央求皇帝把老三弄得远远的,皇帝也答应了。
  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大的项泽北,怎会体谅皇帝在在朝中需要平衡局势的苦处。上官家手握重兵,不把兵权收回来,如何让这个心爱的小儿子坐稳江山?
  母妃让他等,但是项泽章等不了了,他不能忍受项泽南抢走属于他的光环。父皇不给,他就用自己的方法去夺。
  何贵妃擦了擦哭红的眼睛,服侍皇帝喝了药躺下,内侍来报二皇子来了。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皇帝,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项泽章自知闯了大祸,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皇帝不让他请安,他就知道遭了。
  他进来把门关上,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皇帝,又看了看愁容满面的母妃,“他怎么样了?”
  “不大好,但偶尔会清醒一下。”
  项泽章急得不行,他现在才知道皇帝才是他最大的靠山。皇帝不好的日子,他在政事堂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现在众位朝臣都以项泽南马首是瞻,朝堂中哪里还有他项泽章的位置?
  何贵妃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想到这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造成的,不禁埋怨了句,“当初让你等,你不愿等,如今这个局面…… 如何是好?”
  项泽章目光沉沉地看着皇帝灰黑的脸孔,咬牙道:“把老三杀了。”
  何贵妃看他还这个样子,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无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你若是杀得了老三,又怎么会是如今这般下场?”
  项泽章听母妃这样说,好像是在怪自己没用,愤然道:“现在都成了我的错了?那我被老三杀了你就高兴了是吗?”
  何贵妃吓了一跳,“你怎么说话的?”
  “难道不是吗?现在外祖也下狱了,朝中那一帮墙头草马上就倒向了老三那边。我现在每天去上朝,看到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在挖我的心一样!”
  何贵妃见他还不明白,眼下最要紧的是在项泽南登基之前得到皇帝保证他们性命的承诺,项泽南和项泽北一个鼻孔出气,早已恨他们入骨。儿子居然还没有一点觉悟,还妄想着去争太子之位,她心下一片茫然,“那你要怎么做呢?”
  “我……” 项泽章顿了顿,“我让黄岐把杜宇文救出去了,等到……”
  “啪!”
  项泽章话没说话,何贵妃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愚蠢!”
  项泽章捂着被打的左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母妃,他从未挨过打,何贵妃这一巴掌把他打懵了。
  “母妃?!”
  何贵妃收回手,“你搞清楚一下你现在应该做什么,你已经败了!”
  “败了?!” 项泽章提高了声音,“我只是运气不好!我就只差一点点了!要不是太后阻拦,现在太子已经是我了!”
  何贵妃冷静道,“为何你父皇刚刚要拟诏,马上消息就传到太后那里了?为何杜宇文那么快就被老三的人找出来了?为何你每次都只差一点点?你想过吗?真的是你运气不好吗?”
  项泽章退了一步,“我……”
  “唐太医最是精通医药,你给你父皇用了那么久的螺叠果,他会看不出来?”
  项泽章先是睁大眼睛,“母妃已经知道了?” 然后连连后退,不敢相信道,“你的意思是…… 这是老三的圈套?”
  何贵妃无力地靠在桌子上,“原来我也没想通这一层,眼睁睁看着你犯下如此大错…… 直到他把廉州的殷大夫请来,我才明白,他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项泽章无法接受,颤抖着说:“不可能……”
  何贵妃看他这样子到底还是心疼,握住他的手,“泽章,你听母妃的,这段时间…… 不要再轻举妄动,母妃会趁着你父皇清醒的时候为你求一个亲王,选一个好地方,做一辈子富贵闲王吧!”
  项泽章跌坐在凳子上,嘴里仍喃喃地说:“不可能……”
  顾乔回朝第一天,同僚们对他比以往热情了许多,从小黄门到大宰相都纷纷来慰问他的病情。从前很是瞧不上他的何派官员也主动向他示好,他很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不得不带上面具一一应付了。
  这日是在政事堂议事。
  太子殿下准时到了,冷峻的目光扫了一圈,在顾乔身上略作停留,随后不经意道,“这些日子诸位都辛苦了,今日坐着说话。”
  内侍鱼贯而入,给每位官员搬来一张椅子,不明所以的还以为这是太子体恤下属,明白一点儿的就互相对视一眼,这是殿下体恤顾拾遗呢!
  这日众官员不仅得到了一把椅子,还得到了宫中的银耳羹、芙蓉糕、糖蒸酥酪等等,等到下朝的时候,肚子也吃饱了。
  项泽南敲定最后一个议题,“今日就到这里吧。”
  内侍尖声道:“退朝。”
  官员们站起来行礼,项泽南又道:“顾拾遗留一下。”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项泽南拉起顾乔的手,“跟我去承暄殿用膳,今日有新鲜的小银鱼。”
  因为皇帝病重,项泽南立了太子之后并没有搬到东宫去住,一切礼仪从简、一切用度照旧,赢得朝中一片赞誉。
  顾乔一点都不饿,无奈道,“殿下,我又不是进宫来吃饭的。”
  项泽南捏捏他的手:“我现在不好出宫,你多陪我一会儿。”
  承暄殿在内宫的西边,从政事堂走路过去要小半个时辰,项泽南给顾乔准备了马车。
  他看到这个眼熟的鹅黄色马车就想起刚从廉州回来进宫的那一天,马车里还是一样的装饰,不过坐垫换成了薄一点的。
  “你那个时候看到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什么时候?”
  “我从廉州回来,进宫见皇上那次。”
  项泽南笑了,“我没看到你啊,我只是看到有一个文官,大冷天的,穿得又很薄,又很痩。为了避免他生病影响我昊国朝廷正常运作,所以不得不把马车暂时借给他而已。”
  顾乔只觉得他最近越来越油嘴滑舌,自顾自闭目养神,并不理他。
  在承暄殿下了马车,听到里面有女孩子的笑声,项泽南脚下顿了顿,顾乔马上道:“殿下若是不方便,微臣就先告退了。”
  “没有不方便。”
  项泽南走在前面,但没有再牵着顾乔的手。
  太后坐在堂中,左手边坐着一个穿着郁金黄裙的年轻女子。
  顾乔见了太后,忙下跪行礼:“微臣顾乔给太后请安。”
  “顾拾遗不必多礼,来一起坐,” 说罢又转头指了指那年轻女子身边的椅子,示意项泽南坐在那里,“婉晴都等了你好久了。”
  林婉晴是太后的侄孙女,年芳十八,长得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是个美貌的女子。
  顾乔察言观色,明白了太后这是给项泽南安排太子妃来了,自觉多余,又不好马上说要走,只得闷闷地坐在一边。
  “三哥,” 婉晴的声音轻柔,如她人一样娇美,“刚才太后还在说,小时候游湖,我们两个都不会水,结果坐的小船翻了,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才发现站起来水才没过腰间。”
  她轻轻地笑,“三哥,你还记不记得?”


第49章 
  “哦,记得啊。”
  项泽南没有坐太后让他坐的那个位置,而是在顾乔身边坐下。
  太后微微垂下眼,目光从眼角扫了扫顾乔,又对林婉晴笑道:“看来你三哥今日政务繁忙,下了朝还要召朝臣到宫中来接着商议。”
  林婉晴看了一眼顾乔,有些惊讶这个文官长得如此标致,她抿了一下嘴,又看一眼项泽南,“三哥若是还有事要忙的话,婉晴就先回去了。”
  项泽南还没答话,太后又道,“事情哪里有忙得完的,你三哥刚刚监国,是要上点心,不过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从小感情最好,他啊,跟你说话最是放松不过了。”
  林婉晴低下头用手指拂了拂鼻尖,脸颊上腮红的颜色又深了一点。
  项泽南像是没听懂似的,竟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嗑起了松子。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还是太后镇定,她又说:“老三,小瑶池的睡莲开了,你带婉晴去看看吧。”
  “好,” 项泽南一口答应了,“改天吧,今日还有事要处理。”
  又不尴不尬地说了几句话,太后吩咐宫人上菜,用过膳后,便带着林婉晴走了。
  “殿下,” 顾乔躬身行礼,“微臣也告退了。”
  “你别听太后乱说,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就是小时候见过几面而已。”
  顾乔依然是一副下对上的恭谨样子,“是。”
  项泽南对宫人说,“你们都下去。”
  内侍宫女们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走在最后的那个脸圆圆的小宫女转身关门,看到太子殿下伸出手去搂顾乔,顾乔后退一步躲开了。
  老三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你不信我?”
  “殿下,” 顾乔身子躬得更低了,“立妃是迟早的事,还请殿下三思。”
  老三强硬地把他拉进怀里,用宽大的手掌揉他的头发,“你不要多想,我会处理好的。”
  顾乔伸手摸了摸被弄乱的发髻,板着脸道:“还请殿下以国祚为重。”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说完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就这几句话,顾乔琢磨了一晚上,什么叫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他这是准备立妃了吗?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顾乔,你个没出息的!赶快离开他吧!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再等等,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翻来覆去睡不着,随便穿上一件外衣走出门去。
  月光静静地流淌在昱王府的房屋草木上,给王府披上了一层银霜。
  他信步来到小湖边,见圆月落在水中,又被水波荡成了粼粼的碎片。
  已是夜深人静,他猛地发现不远处的湖边竟坐着一个人——是昱王。
  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搅,转身欲走,刚刚踩上石板小路,就听到昱王说,“顾拾遗,既然来了,何不过来说说话。”
  顾乔有些惊讶他的耳力,光这样就能听出是谁来。
  他走过去站到昱王旁边,想起老三前两天跟他讲的事情,心里对昱王多了几分亲近,“殿下今夜也无眠?”
  “日夜对本王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倒是顾拾遗,夜不能寐,是因为我那太子弟弟吗?”
  顾乔愣了一下,不知道昱王为何突然说这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昱王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们两个的事嘛,我不好说什么。不过你既然决定要和他搞在一起,就要做好面对一切的心里准备。太后那边是不小的阻力,她是不会同意的。要说服那个老太婆很困难,不过有你的支持,老三应该也能应付……”
  “昱王殿下可能误会了什么,” 顾乔听他越说越远,忍不住打断他,“臣和太子殿下还没有到昱王您说的这一步…… 我身为臣子,如何能对储君有如此非分之想呢?”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昱王语气有些惊讶,随即又想明白了似的,冷笑了一声,“你把本王的弟弟当成秦楼楚馆的玩物吗?”
  顾乔饶是早就见识过这位王爷的喜怒无常,这时候也要被他吓跪了,“臣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
  昱王转过头来,阴恻恻地说:“你只是想跟他来一段露水姻缘?等到他登基称帝你就可以全身而退,继续做你的圣贤官?”
  顾乔就着月光看到他的眼睛,那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的眼珠子似乎正穿过自己这一身皮囊看穿了里头浅鄙的灵魂。
  他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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