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宋喻喊住,声音冰冷:“你不断消除我的记忆也没用,我迟早会想起来的。你这样,反而会让我对上一世越来越感兴趣。”
008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似乎是悲哀又似乎是崩溃:“可你想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宋喻烧的有些神志不清了,内心却一片冰冷,冰火两重天折磨着灵魂,他哑声说:“《温柔控制》的剧情都是假的对吗?哪怕是上一世,也没有完完全全按照剧情走。”
008:“……”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郁闷地:“因为两次都是你啊。”
008说:“《温柔控制》的剧情,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谢绥和赵梓宇,都是世界的灵魂人物,他们本该错过、误会再相爱,达成圆满结局。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你……唉。”
宋喻手指攥着桌子边缘,笑了:“你们可真搞笑。”
008大概也是自暴自弃,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008偏头:“你是不是没有看完温柔控制原书?只看到谢绥被困在岛上?”
宋喻眼眸定定望着它:“恩。”
008开始跟他讲后面的剧情说:“谢绥被囚禁在孤岛上,但是赵梓宇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日常就是陪他聊天自说自话,甚至暗中帮他解决了谢家的事。”
“赵梓宇不算渣吧,他和谢绥以前是生意上的死对头,性格就是傲娇、说话刻薄了点而已,骨子里却温柔又深情,哪怕因为求而不得和秦、孙一起把谢绥困在这里后,也直接用手段让秦两个人入狱,实际上从来没伤害过谢绥。”
“两人感情的突破点在一次暴雨天,谢家的人被逼到绝路找到岛上来,想要杀谢绥,而赵梓宇为他挡了一枪。赵梓宇生死一线,躺在病房的时候。谢绥回到a城,也接到了你死亡的消息。你是他童年时的一个故人,他来到你的墓碑前,回忆起你生前跟他说的那些话,愣愣沉思很久,最后决定舍下过去、珍惜当下,回到了赵梓宇的病床前。他们就这样开始相爱。”
宋喻笑得不停,嘲讽地、戏谑地:“你们做梦呢。”
008深呼口气,难以言喻:“是啊,我们做梦呢。你知道上一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它自顾自说:“从你因为宋婉莹婚礼回a城开始,剧情就疯狂崩坏。主神动用的力量强行把剧情弄回去,让你住院、让谢绥上岛,但是还是崩得一塌糊涂……”
008的语气像是气得颤抖又像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最后——谢绥一枪开在了赵梓宇身上!”
听到这句话。
宋喻想笑,但是他太难受了,胸腔酸楚又闷疼。
008再次深呼口气:“后面的我也不想说了。”
主神抹去了所有的人记忆,世界进入新的轮回。
本来主神是想直接抹除宋喻这么一个角色的,但规则不允许,更有谢绥的意识不允许。
不能抹除,只能更改他的人生轨迹,小时候青梅竹马的岁月是后面谢绥释然的关键,也不能省,能变的只有宋婉莹的婚礼。本来这一世婚礼安排在国外,这样宋喻就不用回国。
可是甚至都不用进行到这一步。
宋喻六岁那年,同一个岛上,疯狂的暴雨就让他回忆起了上一世的因果。
主神怕造成更大的改变,将宋喻的灵魂送到另一个世界,由它进入宋喻身体内、代替他走完剩下剧情。
甚至为了不惹其他人怀疑,它沉默自闭把自己封锁。
但是谁又知道呢,宋喻又回来了。
宋喻后面根本笑不出来,他发着烧,趴在桌上,喃喃:“所以上一世,我和谢绥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自己回忆了一下梦到的那些片段,青梅竹马,宴会上的惊鸿一瞥,国外病房内的重逢,还有今天梦到的雨夜打电话。
中间似乎少了很长的一段。
是那一晚被自己遗忘的吗?
008哪敢说上辈子他们的关系,只含糊道:“你对他而言,应该就是一个念念不忘的朋友吧。”
“朋友?”宋喻有些迷茫,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008硬着头皮说:“是啊,小时候的友谊总是弥足珍贵,谢绥还挺在乎你的。”
宋喻:“哦。”
008蛊惑地说:“其实,书里书外都是真实世界,谁又知道自己处在的世界,在另外一个世界不是一本书呢,可能也发生着同样的爱恨,也有同样的你不知道的命运之子。宋喻,你想清楚啊,这个世界对你来说都是上辈子的记忆而已,你只是因为一个误差过来的。”
“上辈子都过去了,没必要执着。你这辈子的根不在这里,你还记得宋兰吗?那边才是你这一世真实的家。”
宋喻抿着唇。
008狠下心,给他洗脑说:“你迟早是要走的。”
宋喻:“是吗?”
008:“我们马上会送你离开的,现在剧情怎么走已经不必要了,只要谢绥和赵梓宇相爱就好。既然迟早要离开,你慎重点,而且谢绥注定是要爱上赵梓宇的。他们生来都被赋予了相互吸引的力量,就像秦陌会不由自主喜欢上谢绥一样。赵梓宇出现,谢绥也会爱上他。同样的天之骄子,同样的出众,同样的聪明,他们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也是最后彼此深爱共度一生的人。”
宋喻五脏六腑都疼得不行,声音很低,哼笑:“彼此深爱到先开一枪?”
008:“……”他总是能直接被宋喻气得自闭。
008气急败坏:“上辈子是意外,谢绥本来就是要相处久了才会动情的人,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认识彼此而已。但不可否认,他们注定是灵魂伴侣。”
灵魂伴侣这四个字听在宋喻耳中,刺耳得不行。
他烧得整个人糊涂,还是懒洋洋冷笑出声:“得了吧,如何他们的相爱那么不可制止,你为什么要不断强调让我别和谢绥在一起。”
008:“……”
008僵硬地说:“因为怕你离开时太难过。为了你好而已。”
宋喻怎么可能信他,虚弱地勾了下唇角,脸色苍白趴在桌上,喃喃:“那不好意思了。”梦里谢绥那句“对不起”犹如带刺藤蔓,裹在他心上,又痛又难过。
他半睁着浅茶色的眼,浑身疼得冒汗。
迷茫又冷静,一字一句说:“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他了。”
008:“???!!!”
啊啊啊啊!008要气死了!
它瞪大眼,差点就要魂飞魄散。
虚体幽蓝的光一下子大盛,照得整个礼堂都明亮了一瞬间,刺目得让宋喻疲惫地闭上了眼。
耳边是008震惊地、崩溃地、饱含愤怒地:“你喜欢上他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它急得团团转:“啊啊啊我要去找主神!”
宋喻闭上眼睛,就沉重再也睁不开,浑身力气犹如抽丝剥茧。
谢绥回家,帮陈奶奶应付走了一堆人。
对着律师和一堆保镖,少年清冷眉眼间丝毫不见慌张,淡淡说:“不用那么麻烦,叫谢思年直接来见我吧。”
律师愣了一下,鞠了一躬,抱着一份文件,又说了一番话才离开。
陈奶奶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昏黄的灯光照在每一根银发上,拖曳出温柔的余韵。她久久地望着谢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细语:“阿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奶奶都支持。”
谢绥温和地一笑:“奶奶,你先去睡吧,我等下还要回学校。”
陈奶奶揉了下眼睛,点了下头,她的脚有些跛。
谢绥走过去,想要搀扶住她,却被陈奶奶轻轻按住了手,苍老的眼珠子静静看着他清晰又悲悯,摇摇头幽幽说:“你妈妈初来这里的时候,我也劝过她,只是她听不进去,钻一个死胡同不出来。你呀,千万千万莫重了她的路。”
谢绥稍愣,长睫之下眼眸带笑:“我不会的。”
陈奶奶又怜惜地叹口气:“人一死尘归尘土归土,她抛下你,你也莫在念着她。没缘法转眼分离乍,世事都如此。”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他从破旧古老的楼房走出,撑着伞到街上,漫天的黑雨,潮湿冰冷。
他突然很想见宋喻。
翻出手机,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只是打过去,却是第一次,无法接通。
谢绥站在雨中,神情渐渐冰冷。
宋喻周五已经跟孟家打了电话不回去的。
他赶回了学校公寓,他一直都有宋喻家里的钥匙,宋喻在那次睡了他的床心怀愧疚后给的。
只是打开门,里面却也是一片黑暗,一片安静。
他一直都很讨厌雨天。从骨子里的厌恶,尤其是这种暴雨天气。
联系今天下午和他待在一起的所有人,包括老师,一点一点拼凑蛛丝马迹。
谢绥的眼神深冷,重生回来一直压抑的、心中暴戾的情绪疯长。
“一直没回家?我是最后又打电话给了宋喻同学。啊,那可能是被锁在礼堂了,这关门的同学都不先看一眼吗。我现在不在学校,不过保安室有备用钥匙的。”
“谢谢老师。”
谢绥上辈子甚至没有看秦陌一眼,哪怕他最后跪在地上、犹如脚下尘埃一样卑微祈求,对他而言,也只是跳梁小丑在表演无聊的喜剧。
这辈子……秦陌倒是进步了。
他终于,吸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一进礼堂,果然信号全部被隔绝。
打开厚重的大门,谢绥一眼就能看到趴在第一排睡觉的少年。
空气冰冷潮湿,黑暗渗入整个世界。
谢绥缓步走了过去,阴郁冷厉的心情稍稍平静。
他半蹲下身,手碰上少年的侧脸。皮肤落在掌心,滚烫得仿佛灼烧血液。
微不可察的慌乱也终于消散。
谢绥半垂眸,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喻喻,醒一醒。”
作者有话要说: 天才宋导,还不明白吗?
第81章 醒来
宋喻身上疼得冒汗,额头滚烫,感觉到冰凉的触碰后,稍微回了么点神。他慢慢睁开眼,浅色的瞳孔浮着雾茫然而懵懂,愣愣望着眼前人。
黑暗勾勒出谢绥的身形轮廓,熟悉又让人心安。“谢绥。”他轻轻唤了一声
谢绥冰凉的手指放在他的额头上,弯下身,声音很低:“发烧了?”
似乎是轻声询问,又似乎是淡淡的自言自语。
宋喻病得糊糊涂涂,闷声说:“恩。”但他还是为自己做抗议,说:“不去医院。”他讨厌医院。
谢绥的视线沉沉落在他身上。
很久,他敛眸,视线下垂,声音轻柔:“好,不去医院,我们先回家。”
谢绥俯身,手环上宋喻的腰,将他抱了起来。
被他抱在怀中的一刻。
宋喻都懵了。鼻尖是洗衣粉的淡雅清香,隔着干净的衣衫,耳朵都贴着谢绥的胸腔,清晰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
黑暗和发烧,让五感陷入一种矛盾的状态——时而昏昏沉沉,时而又被放大的清晰无比。比如现在,犹如扔进一颗大石子在混浊的意识,惊得他四肢发麻,滚烫血液都冰冷一秒。
宋喻伸出手去推,但浑身虚软得跟水一样,根本推不动。
甚至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后续的疲惫如潮水淹没过来。
只能手指虚虚揪着谢绥的衣服,像溺水的人。
“别,抱着多丢人,我自己走。”
他嘟喃着。被汗打湿的黑发下,耳朵白皙通红,让人想咬一口。
外面的雨变小了。
谢绥感觉自己抱着一快发热体,烫在心尖,怀中人虚弱的声音每一句都撩动神经。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宋喻生了病才是最能折腾的时候。像野猫,病了也不肯收起爪子。
一路寻找过来被沉沉压下的慌乱和愠怒,浮上心头。
他神色冷淡,声音也冰冷。
“你怎么走?爬着回去吗?”
宋喻还没被谢绥那么凶过,微愣过后,细细密密的委屈涌上心头。
一想到刚才自己还对008说了喜欢他,就更难受了。
谢绥和赵梓宇是灵魂爱人。
他都喜欢上个什么渣男。
宋喻难受死了:“不用你管,我用腿走。”
一开口,却是他自己都愣住的嗓音。又软又虚,泛着浓浓的委屈和气愤,跟撒娇似的。
他发着烧,都被自己气着了。
跟谁撒娇啊。
宋喻手指揪之外衣服又用了几分力,气得在他怀中直踹息,爪子挠了好几下。
谢绥愣了很久,为他委屈沙哑的嗓音。
一下子,任何情绪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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