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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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垃圾-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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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陆尔风也只是笑:“我不耽搁别人。”

    他还反问,会有这么一天吗?教授笃定地点了点头,他说,他能看得出来。

    陆尔风毕业那日,跟随着几百个学生欢呼着在草坪上抛扔学士帽。

    大好的日光撒在他的身上,身后响彻着庄重的钟声,是多雨的英格兰最难求的好日子。

    当时陆尔风觉得有些晕眩,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要是有一天能结婚,一定也会像今天心情一样舒畅。

    只是被扔到天上的是白鸽和花瓣,身边响起的是钢琴和誓言。

    他不再与恩师同学拥抱,而是与爱人接吻。

    曾经的陆尔风是相信过爱情的,一瞬间的相信也算是相信,只是后来被冲刷淡去了,身边人换得勤,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爱人的名字。

    陆尔风将盒子啪得一声合上,解开了最上方领口的纽扣,缓慢呼吸了几下,走出了盥洗室。

    95

    五层蛋糕已经摆上了桌中央,是法国烘焙师主厨的手艺,国际上还获了奖。

    当时陆尔风没要求说是birthday cake,而说的是engagement cake,最终的成品图给人轻飘飘的幸福感。

    这份甜软的浪漫已然上桌,旁边玻璃盏中的蜡烛灯火熹微,位置却空空荡荡。

    陆尔风快步走到了桌前,白靖昀的盘子里还放着咬了半口的芦笋,餐巾被扔在了旁边,位置却空空荡荡,人不在了。

    旁边人看出不对劲,他走到陆尔风的身边告诉他,陆总,刚才白先生说司机来了,你让他下楼帮你拿东西。

    陆尔风问:“他走了多久了。”

    “十几分钟。”

    陆尔风骂了一声,他才没有让司机拿什么东西,白靖昀这是在干什么。

    可他仍然心存一丝侥幸,坐了下来接过了刀切着那块蛋糕。

    他切了一块完整的,盛放到了干净的盘子里,放到白靖昀的位置上。

    又过了十多分钟,白靖昀依旧没有回来。

    陆尔风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刀啪得一下扔到了碟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快步往电梯里走,也不拿外套。

    他面上平静,心里却慌了,白靖昀跑了,他去哪了,他哪还有家?他消失了。

    陆尔风一边给司机打电话,一边狠按着电梯的按键。

    司机正候在负层的停车库,接到陆总电话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说自己并没有看到白靖昀来过。

    闻言,陆尔风立刻转头上到了一层。

    周五的冬夜异常寒冷,天气预报说今夜将会迎来S市的第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提醒市民无比加衣保暖。

    陆尔风看着街道人潮挤挤,车水马龙,谁都不为谁停留半步。

    他跑出餐厅的时候没有接过大衣,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他手里还攥着某个黑色的盒子,将唯一的那点温度全给了它。

    哈出来的热气全变成了雾气。

    陆尔风感觉脑袋空空荡荡,急得毫无头绪,更感觉不到严寒侵体。

    昨天更完将近5k字后,才看到了今天读书日的消息,只感觉到两眼一黑。。不得不今天再勤快讨点奖励然而今天又很忙很累,甚至还想看女团,只能将一章的内容拆成两章写,所以有点短小,抱歉抱歉!下章一定生!

    第四十七章

    96

    白靖昀裹着陆尔风的外套跑出了楼。

    他拙笨臃肿的腹部已经不能支撑着他过速前行,刚跑了几米便累得大喘。

    当时他走出餐厅的时候也没仔细看,只是将衣架上的某件大衣随便一扯。

    陆尔风的风衣厚重且宽大,上面还残留着淡然的柑橘香。

    白靖昀在电梯里将纽扣每一粒扣得严实,堪堪遮住了鼓起的肚子。

    他走到路边挥手打了一辆车,当司机问他要去哪的时候,他静默许久,对方都等得不耐烦了,要赶他下去,白靖昀才报出了地址。

    那是景遥的小区。

    下车后,白靖昀感觉到这片区域前所未有得陌生,他走到了入口,见保安也换了人,变成了个年轻人站在门前,他之前没见过。

    保安问白靖昀住哪一户,白靖昀报出了个数字,此时老保安从收发室里走了出来,他识得白靖昀,见到他颇为惊讶,说:“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啊,你是不是出国了?”老保安记忆力好,能将整个小区每一户的脸和名对上。

    他一直以为景遥是白靖昀的哥哥,每次看到他俩出入都会感慨两人关系好,其他兄弟住一起都不让父母省心,早就撕得脸不是脸,皮不是皮。

    听着对方的询问,白靖昀点了点头:“确实出了一趟远门。”

    “前几天你哥哥回来了,当时我还问他你去哪了,你哥他还不理我,直接就走进去了。”

    保安给白靖昀开了门,接着看向他,问,“你是不是惹你哥生气了?”白靖昀停住了脚,露出了丝怆然的笑:“是啊,我搬出去住了。”

    “兄弟到底来说都是亲的,哪有记恨亲人的道理。”

    保安劝着,白靖昀只当耳边风,吹了过去就散了。

    白靖昀道了谢后,便往小区里走去,他沿着小路走到了景遥的楼层底下,找了条干净的木凳坐了下来。

    他尽力地仰着头,一层一层地数着,直到数到了景遥的那一层之后才停了下来,白靖昀眯眼看,那层住户现在正亮着灯——景遥回家了。

    整层楼的灯火只是黑夜中的某个光点,白靖昀盯了很久,直到他脖子酸痛,手脚发凉。

    冬夜的寒风直往他的脖子里钻,大概是他在温暖的巢穴中困了过久,已经忘却了外边世界只会让人活受罪。

    忽然他感觉到风中像是掺杂了些冰凉扑打在面上,某种轻微细小的东西正从夜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白靖昀以为是雨,直到路灯照亮了那盐粒似的纷飞,他才发现原来是雪花。

    雪夜降临。

    白靖昀慢慢收回了方才凝望着高层的视线,也没有任何人从楼里走进走出,此刻大家估计都懒洋洋地窝在家中,期待着飘雪后明亮晃眼的白昼。

    他站了起来,膝盖已经冻僵了,白靖昀想伸手来揉一揉,却发现肚子太大难以弯腰,遂放弃了,只能僵着腿一步一步地往小区出口行去,询问着保安室能不能借打一个电话。

    陆尔风来得很快,白靖昀隔着很远就看见了他,眼一直在看着他,像是个迷途的孩子,迷茫地等待着。

    对方来的时候身上还有着未散的怒,和余留的惊,混杂着冬夜里的寒风簌簌,整个人显得气势汹汹,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带有攻击性,只是白靖昀没有发现罢了。

    陆尔风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忽然笑了,却满脸是泪。

    白靖昀还没说什么,陆尔风突然一把将他搂住,紧紧地用胳膊锢着他的腰,仿佛用了将人摁死在自己怀中的力气。

    白靖昀垂着双手,只是沉默地流着泪,却像是得救似的软着身子。

    陆尔风知道这是景遥的小区,他太清楚了,当时白靖昀的录取通知书他就是在这里取的。

    他也没有说话,两人挨在一起,就像是心贴心似的有感应,不用说什么就能懂得对方。

    白靖昀被勒得快喘不过来气,他能听见陆尔风的心跳,像是急昭着余惊未了,砰砰砰砰,像是个小锤子,痛砸着自己的耳膜。

    许久后,陆尔风松懈了些,他抚摸着白靖昀的后脑,哑声说了句:“谢谢。”

    旁边的保安只觉得无厘头,甚至连白靖昀也觉得无厘头。

    谢什么呢?白靖昀想,是谢自己没有走掉吗?还是谢谢他并没有苛待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趁着这个逃跑的机会,整一出一尸两命?这一切不都是顺其自然的吗?他也没有做什么能让陆尔风这等大人物感恩戴德的事情吧。

    白靖昀无声地笑着,静静的笑从他的唇角显露而出,他已经不再流泪,笑代替着眼泪爬满了他的脸。

    而埋在他颈窝处那位高大男人,此刻却湿了眼眶。

    97

    白靖昀临产的那天,九月刚冒出了头,比预产期早了几近两周。

    那日他刚把陆尔风送走,整个人感觉到身体非常不舒服,肚子隐隐作痛,绕着客厅走了几圈后护工提议下楼散步,他便被对方扶着下了楼。

    院子里种了果树和花,每天都有园丁过来打理,白靖昀便撑着腰看着他人忙前忙后地浇水搬盆,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坠痛,双腿之间水淋淋的,裤子都被浸湿了。

    他低头看,像是尿了裤子,吓得喊护工,以为自己失禁了,抓着护工的手链话都说不利索,哆嗦了好几声“我怎么。。”硬是没说出其他话来。

    护工也吓了一跳,随即便明白是羊水破了,他一边让白靖昀冷静下来,一边将他带上了楼。

    白靖昀路都走不稳了,听到对方还和他说“不必慌张”,张口就要骂,他之前又没有破过羊水,怎么会不慌张!白靖昀被吓傻了,步子都不敢跨大,扶着腰双腿扭捏地合着,生怕下一秒孩子就掉没了。

    回到公寓后,护工迅速给疗养院打电话,接着收拾着去医院的大包小包。

    半躺在车内的时候,白靖昀感觉到烈痛正在已经鼓涨的腹部逐渐蔓延,他听着耳边人叨叨着“深呼吸,呼气吸气”,烦心得不行,怒吼着让他闭嘴。

    他疼得冷汗簌簌下落,看着花白的车顶,感受着下体的阴道柔软光滑,像是要裂开了个大口子,已经做好了孩子降临的准备,这种感觉怪透了。

    陆尔风飙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刚靠近病房就听见了里边人撕心裂肺的喊声,这已经不再是白靖昀的声音,而是一个被疼痛扭曲了感官的疯子的挣扎,像是尖锐的刺,硬生生地扎入了陆尔风的耳朵。

    陆尔风推门而入,看到了白靖昀红着一双眼在花白的病床上大喘着气,他赶忙走到了他的床边坐下,握着对方打抖的手,嘴中念叨着:“我来了我来了,白靖昀。”

    接着陆尔风看向医生,问:“怎么还不生?”医生也捏了一把汗,说:“宫缩间隔时间还没到,得再等等。”

    白靖昀掐着陆尔风的手,将对方的手腕摁住一条一条泛白的印子,手心里全是湿凉凉的汗。

    这种疼痛比他当时受程三明的打要疼个十倍百倍,更可笑的当时那种疼痛差点令他丧命,而这种痛苦只是为了诞下一个生命。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陆尔风,说:“我现在,还不如去死,你他妈那么有本事,你他妈来替我生。

    “陆尔风当然不能替他生,陆尔风连替他疼的能力都没有。

    陆尔风心焦如焚,问医生:“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那么痛啊?能现在剖腹产吗?”“我也提议剖腹,可是白先生他不愿意…”医生还没说完,白靖昀压抑着痛低叫了一声,仰着头紧紧闭着眼,将陆尔风的手握得更紧。

    白靖昀断断续续地低吼着:“不行!不能…。不能剖腹!我他妈生孩子就够丢人了,还要为这么丢人的事情…留个疤,操!”陆尔风又要劝,见到白靖昀拿着看仇人的眼光瞪着他,像是对方要是再说一句不对味的话他就要与陆尔风同归于尽。

    他继续要将陆尔风的手给掐的没知觉的时候,助产士忽然说可以了,接着给白靖昀的腰部打了一剂麻醉针,又过了半小时之后,说可以进行生产手术了。

    白靖昀推进产房之前,见到陆尔风正在脱衣服,也准备进来,他突然喊了一声:“你别进来”将助产士和陆尔风都吓了一跳,白靖昀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他又补了句:“我不想让你。。看着我生孩子。”

    陆尔风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难得听了话,留在了手术室外面。

    像很多年轻爸爸一样,陆尔风感觉到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他时不时抬头站起,在走廊里晃来晃去,打开手机想要分散注意力,却发现什么都进入不了大脑,除了白靖昀在里面生孩子,就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孩子生出来。

    几十周都流水一般飞速而过,此时刚过了几十分钟陆尔风就觉得受不了。

    他是从会议中赶来的,公司那边来电话,都被他挂断了,让秘书处理。

    陆尔风甚至感觉耳边出现了幻听,像是能听见白靖昀压抑着痛苦叫自己的名字,他喊陆尔风,连名带姓,像是要把他杀了。

    然而走廊里空荡荡的,连回声都没有。

    几个小时过得和几个世纪似的,陆尔风受不了开车在周边山区飙了两圈后,回来被告知生产刚刚结束了,陆尔风还没听完护士说完就立刻往楼上产房里冲。

    是个女儿。

    陆尔风用手抹了一下脸,浑身都在发着抖,他手忙脚乱地套好无菌服进入病房后,看到白靖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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