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淖……在警察局里,他说想我,那一刻我几乎信以为真的,可他和聂卓格在一起的画面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你教教我,让我狠一点,哪怕让我们俩都遍体鳞伤,我也愿意。”
    沈淖并没未及时接我的话,而是把椅子往床边拖近了几分,一只手握住我的,褪去脸上的柔情,转而严肃的说:“莉莉,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听完先别激动。”
    “什么事?”
    刚问完,心一紧,缩在被子里的手也毫无规律的张开。
    沈淖从未以这种义正言辞的态势对我描述过什么。
    一向以来,他的严肃随着事件的严重而升级,现在,他严肃到极点,说明……
    心里害怕,舒了口气,对他投了个‘安慰’的眼神。
    然而,当他把那句‘你有孩子了,两周’脱口而出时,周围地转天旋,仿佛布满无数根针,一尖尖的往脑子里扎,直戳神经,疼的我泄了一身的气。
    失控的喃喃自语:“我有孩子了?两周?”
    怎么能?
    怎么能有孩子?
    怎么能在这时有孩子?
    我都已经打算彻底离开他了,老天爷还在开玩笑?
    和霍继都待在一块儿时,我未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心有顾虑,现在,连那丝顾虑都没了,只剩恐慌。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耳边不断有声音萦绕。
    沈淖把我的头颅从被子里解放出来,托着我的脸:“无论你要还是不要孩子,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不要孩子?打胎吗?
    以前看电视里说放假的时候很多花样年纪的女孩排队打胎,我都在想,既然不想要这个生命,为何之前不考虑清楚,负点责任?打胎,就是扼杀一条生命,仅仅为了自己好过,就得杀死孩子?
    现在这事儿降临到自己身上,思绪竟然一下子理不清。
    可要是不打,孩子出来,和我一样没有父爱,养成孤僻的性格,怎么办?
    在学校被欺负,谁来保护?
    我无权无势,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拿什么养活他?
    诸多考虑一下涌进脑子里,我差点崩溃。
    “沈淖,我不想杀了他,但我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不断摇头,撞上沈淖安慰的眼神,更是痛苦不堪。
    沈淖淡淡道:“霍继都送你来医院的。”
    这消息犹如第二个晴天霹雳,震的我浑身一个激灵,惶恐不已。
    看懂了我眼里的惶恐,沈淖把我的手攥在手心:“他把你抱进急诊室就走了,我跟过来后,他满头汗水,像是被吓坏了。”
    霍继都是谁?一个处变不惊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小事吓到?
    这话搁一般人嘴里说出来,我肯定不信,但沈淖说出来,十有**是描述事实。
    可,为什么,凭什么担心我?因为愧疚?还是我没有按照他的计划继续和他在一起,他想挽回?
    接下来,连续几天,心神不宁,即使沈淖说孩子,他会一起抚养,我的担忧也并未被消除。
    三天后,去医院给自己做了个全身检查,确保孩子足够健康,我才回到了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突然变的小心翼翼,原本要参加的比赛,要学的拳击全被我打消了念头。
    上午,上完信息课,蒋笑笑一把拉住我:“莉莉,今天你怎么怪怪的,一直抱着肚子,是不是那个来了?特别疼啊?”
    “不是。”
    是里面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不自觉地,竟摸着肚子露出会心的微笑。
    顿时,蒋笑笑大惊小怪了起来:“莉莉,你这样子像极了孕妇,我姐姐怀孕时就喜欢摸肚子,眼睛里散发着……”她摇了摇我手臂:“……母性的光辉,跟你现在一模一样,哈哈……”
    母性的光辉?我吗?
    忽而一抿唇,我连这个孩子要不要都没决定好,哪来的母性光辉?
    下午实战观测课,一群学生去观摩坦克系统评测。
    从宿舍走到到实验地,肚子突然一阵绞痛,我能感觉到一股有些粘稠的液体正顺着大腿内侧滑下来。
    心中大骇,都说怀孕前三个月容易流产,难不成?
    想到这,头皮发麻,心里虚凉,禁不住把手指头往墙上撑,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
    然,痛苦并没有有丝毫减轻的迹象,我心里知道必须得去医院才行,不然孩子或许就这么没了,赶紧忍着疼痛慢慢转身。
    不远处,苏嬴何的身影骤然出现。
    大抵看见了我眼里的忍耐,他小跑着过来,一手扶住我:“怎么了?”
    我咬牙,回:“苏上将,我不舒服,麻烦你把我送到医院,谢谢。”
    “我先送你到学校的医务室。”
    他抄起我就要抱,我一把抓住他手胳膊,什么也不顾的说:“我怀孕了,可能流产,你送我去医院……”
    我的语气很冷,从未这么生硬且强烈过。
    苏嬴何有一瞬的停滞,而后什么也不说的抱起我往外。
    去医院的路格外漫长,我焦灼到了极点。
    等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纯粹只是出了点血,并没有流产,我才松了口气。
    出来后,苏嬴何正靠在窗子边抽烟,袅袅烟雾升起,迷糊了他的侧脸。
    我走过去,他赶紧把烟摁灭在一边的白锈钢烟灰筒里,然后看了我几眼,慢悠悠的问:“……怀孕多久了,霍继都的孩子?”
    之前我认为苏嬴何是个看起来毫无危害的男人,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无害,骨子里的波涛谁能弄得透彻?
    回想着时云霄在警局说的那番话,更笃定这男人不简单,不然也不会想往北京那边爬。
    便回:“孩子不是霍继都的。”
    苏嬴何有些失笑,然后把头调转回去,对着窗外:“莉莉,不必对我撒谎,即使我知道这孩子是霍继都的,也不会说出去,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我没说话,也不想去承认,事情还是不要说的那么透为好,转而感激:“无论如何,今天的事谢谢你,苏少将,要是没有你,这孩子,还指不定出什么事。”
    他淡淡点头,说了句‘没事’。
    从医院回去,回想起自己的慌张,觉得特别好笑,明明说过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预估孩子可能出事时,第一念头居然是救他。
    这口是心非?还是?
    会不会有一天,我说服了自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不敢想,也不想想。
    苏嬴何把我送到校区门前说自己得去部委就离开了,我一手捂着肚子往里走,才走几步,便看见霍继都和闫迦叶齐齐往外的身影。
    下意识避开了头。
    闫迦叶却没能放过我,擦身而过的那刻,从后拉住我胳膊:“怎么,现在见到我们连头都不想抬了?莉莉……”
    我视线很低,正好落在霍继都被纱布包裹着一圈的手胳膊上,唇顿时变的干涩,身体也僵了,这伤口疼不疼?深到什么程度了?
    闫迦叶哼哧一声:?“行,可以,装聋作哑是吧,刚才那谁的车,苏赢何的?看来我上次跟你说的,你纯粹耳边风啊……”
    我张了张口,满脑子都被霍继都的伤口占据了,像个呆子一样立着不动。
    这时,霍继都提了提音量阻挡闫迦叶:“废话那么多,走。”
    闫迦叶眼里闪着鄙夷,轻看着我:“走?呵呵,瞎了眼才会看上她……继都,你这胳膊一天换几次纱布,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这晃悠,不错啊,搭上苏嬴何,高枝又来了一个。”
    无论他怎么说,我反正一律不回,只咬着惨白的唇瓣。
    霍继都也怒了:“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闫迦叶……别他妈扯这些混的。”转身离去。
    闫迦叶便不再说话,也恨恨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样子,浑身虚脱,为什么就连闫迦叶都觉得是我的错?霍继都做错事,我还得对他笑着一张脸?
    做不到!
    虚汗往一处集,我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难以支撑明天的训练,便进去向方指导请了假,随后给沈淖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打完电话正好放学,一拨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外,突然,一只手从后拨住我肩膀。
    回头一看,是聂卓格,根本不想理会。
    她双眸泛恨的凝着我:“莉莉,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难道你不记得我在停车场说的话?以后,离我远点。”
    “你肚子里孩子的事。”
    (83中文网 。)
………………………………
061:孩子是我打还是你自己打?
    有那么一瞬,我没意识到聂卓格在和自己交谈,怎么能那么快就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看样子,她又打算来压我。
    神色晦暗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忍住掌掴的冲动:“走吧,聂大校。”
    她把我带到一家售卖各种老秘方的煲汤店。
    店里环境温馨,人少,只提供包厢服务。
    落座后,聂卓格自顾自倒了杯水,喝得正儿八经优雅,而后放下杯子,吐出一连串大道理:“莉莉,你和霍继都原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现在你俩分了,你从一无所有再回到一无所有,根本没损失什么。”
    这话挺可笑的。
    就像问结果重要还是过程重要,其实两个都重要,不是吗?
    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有?那我和霍继都之间纠缠了那么久的日子算什么?要是过去能轻易抹去,心又怎么会疼到如此地步?
    一时沉浸,没有回应聂卓格的话,好半晌,才堪堪转过头,唇际一挑,用一种凝视着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聂卓格稍一走神,几秒之后缓回,冲着我笑:“其实国防大学不适合你,出来后没有人你也爬不上去,你和霍继都之间终归有隔阂,硬往上攀爬没意思……”
    她一而再,再而三搬出一大堆看似为我考虑实则为自己谋划的谏言,我只觉得受够了,她聂卓格有什么经验?凭什么居高临下的训一个和她差不多年岁的?
    “聂大校,你要是没事做,多点心思放霍继都身上,我不需要你来教训。”
    聂卓格涂着透明色护甲油的手指移开水杯,搁置在桌子上,玩也似的敲打着。
    “教训?我只是给你一个指引,以免你越走越错……实话告诉你,从你说和霍继都分手的那刻起,我便开始派人跟踪你。之所以知道你怀孕,是因为我前夫带你去医院妇产科……莉莉……这孩子是谁的?”
    莉莉,这孩子是谁的?
    她像说一件特别轻巧的事,话语里没掺杂半分情感,带着明晃晃的怀疑,似乎认定这孩子不可能是霍继都的。
    站在我这个立场,特别难以接受。
    首先,你和霍继都什么关系?我孩子跟你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问?其次,你以为你聂卓格是谁?派人跟踪我?
    把情绪收了收,我聚到一起爆发:“聂卓格,别不要脸……”
    聂卓格眼皮往下垂了几分,幽幽的阖了阖,嘴角牵扯出十分鄙夷的谑笑,而后一手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子上水杯里的水往上一弹,洒了出来。
    “不要脸的是你,分手后怀孕?你想拿这孩子干什么呢?啊,要挟继都?这事儿,门都没有!”
    话收,服务员波澜不惊的端着两份汤过来。
    “聂小姐,这是你经常喝的……”一份递到聂卓格面前,另一份准备端到我面前。
    然而烧瓷的汤碗还没彻底落稳在桌子上,聂卓格兀地打住了服务员的动作:“她不需要喝那玩意儿,撤了吧。”
    服务员尴尬的看了我一眼,讪讪的把汤水端走。
    对面,聂卓格用瓷白的勺子小小舀了口碗里的汤,连续几口后才着我:“孩子,你是准备打掉还是生出来?”
    她继续为我的人生提出选择!
    这女人太厚颜无耻了,要说刚才我还能听她说些什么,现在便彻底坐不住,一刻也坐不住。
    “聂卓格,无论这个孩子生不生,都和你无关,你少来操心。”
    聂卓格像是没听见一般,充耳不闻:“不好意思,还真和我有点关系。为了避免你以后拿孩子要挟霍继都,莉莉,你看,是你自己打掉还是我找人帮你打掉?”
    话语已经无法表达我此时的沸腾了,气的发抖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把备用的勺子扔进聂卓格汤碗里:“慢慢吃去吧,贱女人……”
    也不想再去看她脸上的表情,跟一团火似的往外走。
    然而,刚出店门,两个健壮的年轻人拦住了我的去路,其中一人开口说:“我们大小姐话还没说完,先别急着走。”
    光天化日,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我怒火丛生:让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