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神还好,就让我在这儿吧。我买了折叠床和毛毯,你可以先去眯一会儿,咱们轮替。”
“好吧,”她点点头,“那么,我就先去休息一下。”
精神刺激似乎对昏迷的影响比失血性休克还要大,浦杰也猜不出郑馨什么时候能醒,别的事情这会儿都无心处理,就只有呆坐着,看着她那苍白的脸。
俞静思倒是很随遇而安,躺在一点都称不上舒适的折叠床上,依然很快就恬静入眠,气息变得悠长而匀称。
她自我控制的能力也颇强,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就不靠闹钟醒来,揉揉眼去洗了把脸,来跟浦杰交换。
即使并不困,但该装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他躺在折叠床上,陷入到俞静思留下的余温中,闭上了双眼。
位置上不仅残留着她的温度,也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馨香,不知道她用的香水是什么牌子,沉浸在这种味道中,杂乱的心境也仿佛跟着宁静下来。
第二天早晨去找护士换药,浦杰把护办室的一屋子姑娘都吓了一跳,交头接耳一个劲儿问着伤口怎么能恢复得这么快。
浦杰自己也有点惊讶,除了左上臂最深的刀刺伤还有换药的必要,剩下那些铁砂伤,都已经只剩下了淡淡的白印。
他连忙敷衍了几句,说自己从小练过气功之类,赶忙请护士给最后一个伤口换了药和纱布,包扎好匆匆离开。
等不多久,裴乐打着呵欠过来换班,俞静思则直接驱车赶回市区,集中接待不能忽略的患者后在家休息。
等到郑父赶来,浦杰介绍一下裴乐,就留下她在这儿照看医院的情况,随时保持联系,自己则离开,驱车去了一趟警局。
并不意外,那个司机受伤并不重,昨晚就已经被押送过来,但无论怎么审讯,他都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喝多了想回家,不留神撞了电线杆子,至于浦杰,他压根没看见。
阴郁的戾气开始在心底流窜,浦杰拿起电话,叫来了和公司目前保持合作事务所的律师,以提起民事诉讼为由,要到了那人的个人资料,然后,和他进行了一次探视会面。
可那人根本是油盐不吃,柴米不进,怎么威胁恫吓都不在乎,许诺利诱也绝不相信,说什么也不改口风。
最后,怒气没控制住拍了桌子的浦杰,反而被请出了会见室。
连声骂着脏话,压下了好几次灭掉那人全家的冲动,浦杰送走了准备好诉讼材料的律师,回到车边准备走人。
这时,一个带着大墨镜的小个子男人突然走了过来,先亮出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跟着马上低声说:“浦总,是忠叔让我来找你的。”
第1020章 不可思议的搭档
“陈忠?”浦杰立刻把手放在怀中的电棍上,“他自己怎么不来?”
“忠叔现在的样子不适合抛头露面,他也是听说你这两天肯定还会再来警局,才叫我在这门口守着等你。”那小个子一扭头,跟一个出来的警察打了声招呼,看样子,还是这边的常客。
“那他怎么不打我电话?”浦杰还是很戒备地望着他,沉声问道。
“忠叔的手机没了,人都差点被沉到水库里去。”那小子看着也有点紧张,“你要还想干罗强那个王八羔子,就跟我走。你要愿意这么干等着,那拜拜,这地方附近不知道有多少罗强的眼线,我可不敢在这儿多待。”
“会开车吗?”浦杰想了想,开口说。
“会开,不过没本儿,敢让我开吗?”那小子嘿嘿一笑,挑了挑眉,“我还没开过这么好的车呢,叫我过过手瘾?”
“上去开。”
浦杰拉开门做到驾驶席的后面,直接掏出电棍握在了手里,“开吧,要是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
“放心,不敢。”
不久,车直接开出了县城,七绕八绕,开了快一个小时,停在了山脚下挺破落的几户人家前面。
下车往里走了一段,那小子在一个旧院子门上敲了敲,高声说:“忠叔,我把浦总带过来了。”
“浦杰,是你吗?”隔了一会儿,院门里头传来陈忠一句沙哑的问话。
“是我。”
嘎吱一声,院门开了。
陈忠的样子的确很有几分狼狈,脑袋上围着纱布,嘴角肿了一片,左胳膊吊在胸前,走路也一瘸一拐,探头看了看外面,就往里领去,“进来说吧。”
进到院子里,浦杰就不耐烦地问:“好了,咱们也没多少话好说,直接告诉我吧,这次的事儿是不是罗强在背后捣鬼?”
陈忠瞪着白多黑少的眼睛,点了点头,靠着门框吸了口烟,说:“算是老子看走了眼,亏他欠一屁股债来投靠我的时候,我还把他当兄弟。”
浦杰静静地听着,按照陈忠的说法,他这阵子一直在追着查到底自己这边出了什么问题。查着查着,他就发现,韩永平的报复行动展开得如此顺利,竟然还有他这边的“自己人”在里应外合。
他起先还以为是韩永平财大气粗收买的叛徒,后来在废仓库里吊起来了一个老部下的闺女,总算是靠私刑找出了真正的答案。
原来从一开始孟庆磊打算扶持的,就是有开厂子经验、洗白比较彻底同时又同样跟韩永平不对付的罗强。
陈忠把苏小婷玩了之后,苏小婷连他一起记恨上,吹着枕边风更是帮着罗强收买了他这边一大堆手下。
而他还浑然不觉,气势汹汹光惦记着西边好不容易要发展起来的文体产业园区。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罗强已经替他把韩永平得罪了个彻底,帮韩永平把他的财源掀了个底朝天。
他一路追到渠门县,准备找罗强拼命,结果当年他心黑手狠,得罪的人实在太多,罗强联络到他的老仇家,放饵把他引到后山水库,差点就让他做了沉底的水鬼。
“所以你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浦杰皱了皱眉,有些惊讶地说。
“不,我把他们都干掉沉水库里了。”陈忠狠嘬了一口烟,让那红光迅速往自己的手指靠拢了几分,“来杀我的,我还客气个鸟。”
亲手杀过人的亡命徒,身上那股杀气果然不是擂台上的格斗家可比,就连浦杰如今这样的身体状态,心理素质上的差距还是让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你找我来是什么意思?要做什么?”浦杰比较关心的,还是罗强的下场。
“两条路,”陈忠沉声说道,“一个是我给你法子,你拿去交给韩永平,让他按我说的去办了罗强,不能跟他客气,弄就弄死,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老韩现在不干那么犯法的买卖。另一个呢?”
“你跟我合作,我知道你的身手很了得,我不用你下手杀人,你能帮我干倒罗强的手下,给我个机会,我去弄死罗强他全家,不给你留后患。弄死完我就去自首,等风头过了,我老家的老婆孩子,你看着给个几万块,我枪毙也认了。”
“现在都是注射死刑。”浦杰心里有点乱,随口说了一句,就陷入到深思中,想了又想,问,“那苏小婷怎么办?”
“罗强就是苏小婷留在东涵市的线,线掐了,老韩一家独大,起码在市区,你就安全了。那臭娘们远在米国,身上还背着谋杀罪,没那么容易直接找到你头上。”陈忠把烟屁股丢到地下,狠狠踩熄,“决定吧,干不干?”
“干的话,我是不是就成共犯了?”
“我说了,不用你要人命。一切黑锅我自首之后全扛着。”陈忠冷笑一声,“强子大概忘了,老子第一个地盘是怎么拼下来的了,等见了面,我会帮他好好回想一下。”
“他在哪儿?”
“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浦杰一皱眉,“那怎么干?”
“干了,自然就有法子知道。”陈忠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就是你别心软,半路撂挑子。我还指望你这好身手顶上我废了的胳膊咧。”
“好,我跟你干这一趟。”积累的怒气一股脑涌了上来,浦杰咬牙切齿地说,“我保证在你自首前,决不心软反悔。”
“好!”陈忠转身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就带着一把亮闪闪的西瓜刀走了出来,掀开上衣往腰里一别,“走吧,坐你的车,我说往哪儿去。”
浦杰谨慎地看了那把刀一眼,指着先前带路那小子说:“让他开,我路痴,还得用导航。”
“行,贵儿,你开。”陈忠看了看天色,冷笑一声,“咱们去找罗强。”
“不用等晚上吗?”浦杰把车钥匙丢给那个叫贵儿的,跟在后面问。
“不用,光天化日其实反倒好办事。”陈忠淡淡道,“浦杰,你就记住一件事,有小伙子动手的,帮我放倒。就用你那电棍就行。剩下的,全让我来,你别插手。”
“好。”
四十分钟后,车停到了一个农家小院门外。
下车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陈忠直接拐到侧面,阴恻恻问道:“能翻过去吗?”
浦杰看了看高度,皱眉道:“我没问题,你呢?”
陈忠抬手往掌心吐了一口,蹬墙起跳,竟然单手翻了进去。
浦杰不敢落后,赶忙也纵身跟入。
大门紧闭的院子里,一个身段饱满的小妇人正蹲在鸡窝外伸长胳膊往里掏。
浦杰刚落地,陈忠就已经冲到了那个妇人身边。
她脸上的惊愕都还没来得及成型,寒光闪闪的西瓜刀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给你男人发信息,就说你娃病了,让他赶紧回来。”用刀刃在女人晒到黑红的脖子上浅浅划出一道红线,陈忠没有任何抑扬顿挫地说。
第1021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那个妇人比浦杰预想的要镇定一些,她小心翼翼放下围裙里兜着的鸡蛋,向后微微倾着脖子,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解锁屏幕,亮在陈忠眼前,按他要求发出去了信息,才颤声说:“大哥,有话好好说……家里的事,他啥都不管,外面的事,俺啥都不知道,俺……俺屋里还有奶娃,你可……可别伤着她。”
“他多久能回来?”陈忠什么也没答应,而是竖起西瓜刀拍了拍妇人的脸颊,冷冷问道。
“不知道,得等他回信儿。”她捏着手机,紧张地看着屏幕。
“放心,你乖乖听话,我就是问你男人点事,不是来寻仇,也不是来要债的。”陈忠嘴上这么说着,刀却没有动地儿。
过了一会儿,回复发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表情登时显得有几分怨恨,咬咬牙换了语音,带着被刀逼住的害怕颤音,大声说:“丫头发高烧了!你啥子事情不肯回来嘛!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啦!你赶紧回来,不然……不然俺就不跟你过了!”
这次,等了十几秒,她把手机亮给陈忠,颤声道:“他……半个小时后到。”
“好。”陈忠把刀缓缓垂下,冲堂屋一努嘴,“走,进屋。咱们一起等他。”
“门闩着呢……刚才家里就我,不放心。”那妇人小声提醒了一句。
“浦杰,去把门闩下了。咱们在屋里等。”
“嗯。”浦杰快步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把横着的铁闩拨开,留出了门。
看了看摆在地上的几个鸡蛋,他发了会儿怔,才推门走进了堂屋。
陈忠坐在供桌边的椅子上,西瓜刀还握在手里。那妇人战战兢兢地抱着一个不到周岁的娃娃,低声哄着。
可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凶神恶煞的陈忠吓着,一直哇哇哭个不停。
那妇人实在为难,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他俩解开当中两个扣子,把孩子抱紧了些,凑到胸前堵住了嘴。
那紧绷绷的裤子多半是孕前买的,此刻已经不能算是合身,臀腿的曲线肉鼓鼓的在里头绷着,勒出一道道仿佛急于释放什么的折痕。
陈忠站了起来,他拖着瘸腿走了两步,突然探头看向妇人正在喂奶的地方。
那妇人连忙再转身,无奈又无助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他看了一眼表,突然又把刀横在了那妇人的脖子上,“走,进里屋。”
那妇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慌地说:“大哥,大哥,咱……咱不是说好了,你就是问点事儿吗?”
“我改主意了。你男人帮他叔办了不少事,不给他点教训,也太便宜他了。”
“大哥……大哥,不能啊……大哥。”那妇人连声哀求着,可寒光闪闪的刀,马上又悬在了那个娃娃头顶。
“陈忠,够了,他们娘俩是无辜的。”浦杰皱着眉走过去,伸手抬起了陈忠的刀,沉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干咱们该干的事。”
“冤有头债有主?”陈忠冷笑一声,挥刀拍了拍那个妇人丰满的大腿,“你猜猜,这次被绑架的要是你的妞,一天时间你能收几顶绿帽子?信不信罗强手下那些过去帮忙的能人人有份?”
“行了,这是我的事儿,你别管,我也决不赖到你头上。你就在这儿等半个小时,我不叫这娘们出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