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馨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球迷们已经冲进了场内，欢庆朝阳拿到了联赛北区第一、全区第一的好成绩。
那的确是值得自豪的表现，17胜3平2负，54分。薛超打入创纪录的29球，和15球入账的罗斌包揽射手榜前二。刘东跃11助攻，薛超、王栋各10助攻拿下助攻榜前三，算上向胜利和张承江各6助攻的第五第六，前六之中，朝阳独占五位。
赛季22场比赛，狂轰78球，不要说乙级联赛各球队望尘莫及，就是汉甲球队，此刻也都在颤抖。
朝阳在附加赛翻车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所有人都知道，甲级联赛，即将迎接这个新升级的怪物。
所有人也都知道，能阻挡朝阳前进的，只剩下了那么几种力量。
其中一个当然是钱。
收官战还没打完，足球论坛就已经有不少帖子在分析朝阳今冬会赚上怎么大一票，除了已经定下去向的薛超，剩下的核心球员少说都被球迷们卖了七八遍。
而另一个，就是不可捉摸的运道。足球是圆的，朝阳真在附加赛爆冷被送回家，来年继续征战乙级，并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足球，从来就不是个实力强一定会赢的世界。
至于最后一个，反而是朝阳最需要头疼的问题，那就是赛程。
附加赛的日程早就已经定下，想必是并不觉得会有球队全靠年轻人打主力的缘故，比赛根本没有避开亚青赛的时间。
也就是说，朝阳队将在核心主力登上亚青赛场为国征战的情况下，去和南北区名列前茅的球队争抢升甲的入场券……
第779章 拒绝协调
这种事浦杰当然需要过问一下，以他们目前对足协的影响力，至少在乙级联赛不该吃这个明晃晃的亏。
考虑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没敢打给孟庆铎，而是打给了黄凯。
听起来黄凯还没离开球场，那边还能清楚地传来欢呼庆祝的声音，听着就十分振奋。
“凯哥，我今天看论坛才注意，咱们附加赛的赛程，和亚青赛撞了啊。这事儿上头怎么说？”
黄凯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无奈道：“这事儿，按惯例只能足协给个建议，比赛双方自行协调，乙级联赛历来放牛吃草惯了，庆铎把赛程反映上去，那边都要查查才能确认咱们的赛程真的被坑了。”
“他们就不能帮忙施压一下吗？”浦杰皱着眉，略带不满地问道。
“老浦，咱们还没那影响力。而且抽调的球员转会走了三个，咱们从被抽七个变成了被抽四个，附加赛对手更不乐意协调比赛时间，庆铎联系了一圈，只有重川力多雷表示如果遇上可以协商更改。但人家是南区第一，就是跟咱们碰上，亚青赛也都已经打完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前少薛超后少林杉，硬着头皮踢么？”他有点恼火，总觉得朝阳为国青做这么大贡献，足协就是不真出力帮忙协调赛程，起码也该有个表态吧？
“我们跟蒲沛开过会了，6号是附加赛对南区第四第一回合，10号亚青赛开打，8号球员才去报道，咱们第一回合往死里打，直接终结比赛悬念，第二回合就可以放心很多。如果顺利晋级，20号对B组胜者的第一回合，咱们就是被击败，27号第二回合，亚青赛已经结束，小伙子们归队，咱们还有很大赢面扳回去。”黄凯的信心依旧很足，“老浦，咱们努力了一个赛季，最后一鸣惊人的地方，可不该是乙级联赛夺冠这种小场面。”
“我知道，保证亚青赛的发挥才是应该做的。”浦杰叹了口气，“我就是不爽，咱们费尽心思想让年轻人能在亚青赛上尽情发挥，怎么其他几个队就不说行行好帮帮忙呢？”
“帮忙这事儿，做了是情分，不做是本分。不能强求。毕竟说到底，大家是联赛对手，谁也不至于荣誉感高到去帮对手缓劲儿的地步。”黄凯笑了笑，话锋一转，说，“你什么时候准备销假？没记错的话，你下周该订婚了吧，还不能见人吗？”
“能了，我下周一就到公司报道。”说到这儿，浦杰有点忐忑地问了句，“这两天，庆铎心情怎么样啊？”
黄凯哈哈笑了一声，道：“你这是担心大舅子找你算账么？”
“他那么疼小瑶，我们这次的事儿也忘了跟他打个招呼，我这不是怕他生气么。又是亲戚又是朋友，真尴尬就不好了。”
“他没事儿，新勾搭了个小网红，已经盘算着打南区第四的客场顺道去把那妹子拿下，心情好着呢。”黄凯的口气中笑意更浓，似乎是在提醒什么一样说，“老浦，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在乎得太多了，处处小心，反而会顾此失彼，别活得那么累，轻松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浦杰苦笑道，“我尽量努力吧。”
打完电话，外头眼见着天就黑了，方彤彤那边却也没个动静。郑馨往厨房去了两趟，可面对那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各种厨具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算了算唯一有信心操作不出漏子的也就个微波炉，只好沮丧地出来。
浦杰肚子倒是不饿，可心里有点慌。
算起来这是薛安第一次见他爸妈，按道理，这种柔柔弱弱看着就挺乖的小女生正是他老妈喜欢的类型，一高兴再收个干女儿也不是没可能。但如果关于薛安的流言已经传开的话，事情就会麻烦很多。
他老妈对于那种地方工作过的女人有着朴素而纯粹的敌视、鄙夷与不屑一顾。
工人出身，一辈子勉强还算顺遂的她极度瞧不起任何出卖色相的行为，在她的心里，有力气，有脑子，做什么不能混口饭吃？有手有脚怎么就能饿死？饿不死，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
方彤彤当初累死累活打零工也没去做什么桃色兼职的行为，简直就是他老妈心目中有志气女孩的标杆。
所以一旦这一点被摊开到桌面上的话，情况恐怕就不会太乐观。
郑馨感觉到他在发愁，可商量几句，她自己也不太敢跟他父母打交道，哪里能拿得出什么主意，就只有陪着他一起等结果而已。
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家门打开，进来的却不是方彤彤和薛安，而是神情颇为疲惫的孟沁瑶，她近期要同时主持伯雷艮俱乐部的收购和子公司成立两桩大事，又在这次的事件里费了不少心力，看起来确实有那么几分憔悴。
都到了这个份上，浦杰没什么心思再避讳什么，把孟沁瑶迎到沙发上坐下，就帮她缓缓按摩起了肩颈。
公司那些事碎碎说了几分钟，孟沁瑶才觉得家里情形不太对劲，疑惑问道：“彤彤呢？她干什么去了？”
郑馨在旁边小声解释了一下，一脸无奈。
孟沁瑶皱了皱眉，轻声说：“没什么关系，那毕竟是浦杰的爸妈，归根到底是自家儿子占便宜的事情，能真生气成什么样。”
“谁知道呢。”浦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妈还好，我爸就难说了。彤彤他们接受得还行，到郑馨，他俩就有点装不在乎放手不管的架势，这下半年不到又多出一个薛安，还闹得沸沸扬扬，要是没什么事儿，彤彤也不至于这个时间还不回来。”
“能有什么事儿。”孟沁瑶微微一笑，靠在他身上懒懒道，“这世道归根结底就是这样，女的男人多，被骂死也没人说，男的女人多，背地里可都是羡慕的。”
“是。”郑馨在旁点头道，“我妈有个同事，孩子就特能惹桃花，隔三岔五就换个姑娘带回家，那阿姨嘴上说不像话，可什么时候见她提自己儿子，都恨不得乐开花。”
“我不怕我父母计较我。”浦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是怕他们一生气，揭了薛安的旧伤疤。”
孟沁瑶倒是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淡淡道：“旧伤疤挖一挖放放血，说不定就长好了。她难不成要把那四年往怀里揣一辈子吗？”
第780章 姑且算是过去了
说了一会儿，还不见方彤彤回来，孟沁瑶也显得有些烦躁，起来走了两圈，结果肚子里咕噜噜响了一串，顿时脸上有些发红。
浦杰忍着笑说：“厨房有东西，你要饿就先热热吃。”
她探头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出来坐回沙发上，嘟囔道：“我弄得不好吃。彤彤怎么还不回来啊……”
看来不知不觉，方彤彤的手艺已经捎带脚把孟沁瑶的胃一并抓住，让浦杰都有点闹不清孟沁瑶过来是为了看他还是为了蹭顿香喷喷的晚饭。
又过了一会儿，郑馨提议说：“要不咱去试试把饭菜热热吧，浦哥也饿着呢。”
孟沁瑶皱着眉说：“单纯热不好吃，彤彤都是再加工的。”
浦杰眼见自己守着两个妹子还要饿肚子，正暗自好笑的当口，门外总算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毫不怀疑，再晚半个小时进门，方彤彤在他们三个眼里脑袋后面就要有光环了。
“呀……都在？”方彤彤拎着袋子一进屋，愣了一下，一边换鞋一边让进来身边的薛安，眉心微蹙，说，“你们……不会还没吃在等我呢吧？”
孟沁瑶捂着肚子点点头，很干脆地说：“我忙了一天好累，我想喝什锦菜粥。”
浦杰有点惊讶地扭脸看了孟沁瑶一眼，总觉得这阵子同居下来，这俩的关系变得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料。
郑馨连忙迎到玄关接过方彤彤手上的东西，柔声说：“浦哥心慌，一直等着你们呢。”
薛安的眼睛红通通的，一看就至少哭了一大场，鼻头的颜色还没褪下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勉强挤出个微笑，轻声说：“我来帮忙。”
“行了，你帮什么啊，进屋歇会儿去。心里乱糟糟的别再切了手。”方彤彤直截了当地拒绝，“郑馨姐，来给我打个下手。孟姐……你休息吧，加班怪累的。都没吃呢是吧？”
看着屋里的人齐刷刷点头，她跟被气乐了一样轻笑一声，脱下外套往衣帽钩上一挂，“有剩饭剩菜都不说吃，回头往你们脖子上挂个饼，是不是不给转圈都能饿死啊？”
按道理，浦杰这会儿应该跟去厨房，先问问方彤彤下午的情况，心里有个底，再跟薛安沟通。
可薛安形单影只往沙发上一坐，郑馨被叫去了厨房，孟沁瑶累得坐在沙发这头一直揉额角，他总不能甩手抛下不管。
想了想，他过去拉住薛安的手，把她一拽，带着走进卧室，开灯关门，把她往怀里一抱，坐在床边，柔声说：“小安，要是我父母有什么说的不好听的地方，他们那代人，想法保守，看我面上，你别跟他们计较，别往心里去。好吗？”
薛安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我……知道的。杰哥，这不怪叔叔阿姨，我当初走错了路，被人瞧不起，是我该受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人家……不都这么说么。我能遇到你，没真落到千古恨的地步，已经很知足了。”
“你们在那边一直说到现在？”浦杰寻思了一下，既然薛安不得不面对，那他也没必要小心翼翼回避，干脆问个清楚，“都说什么了啊？”
“先就是问我过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薛安缩了缩脖子，曾经那副自卑而怯懦的样子又悄悄冒出了头，“我……承认之后，阿姨很生气，叔叔问了我好多问题，还……让我把当初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彤彤姐一直在帮忙说话，后来，阿姨的情绪看着也就好了一些。”
她咬了一下嘴唇，在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其实明白的，阿姨觉得我是不正经的女人，担心我骗你，她觉得，那个地方出来的女孩，就只爱钱。”
“人总是爱钱的，无非是程度差别而已。”浦杰环抱住她，柔声说，“她这是偏见，你别理她。”
薛安摇了摇头，“其实阿姨说得没错，火坑里的姐妹，到最后能信的，也就剩下钱了。杰哥，要不是遇上你，带我走到了别的路上，我早晚也会和她们一样的，那个地方，第一步迈出去，就不会再守得住任何东西了，连自己都能交易之后，那心里剩下的，不就只有钱了么。”
“都过去了。”浦杰贴着她的发根，嗅着她脖颈周围散发出的淡淡汗味，柔声道，“既然已经带你离开，该忘的，就忘掉吧。”
“嗯。”薛安颇为郑重地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忘掉的。很多事做起来，其实比想的要容易。我以前觉得我不可能戒烟，心里难受得不行的时候，我一定需要那种麻痹感来安慰自己。可从到东涵至今，我一点都没再碰过，闻见二手烟都会觉得恶心。”
“我以前觉得正经工作我根本做不到，我高中没毕业，什么都不会，欠水电费时候上门贴条的都骂我这辈子只能出去卖了。现在我才知道，只要肯学，肯卖力气，做什么都不会太难。”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说：“我以前觉得那段黑暗的时光我永远也没办法摆脱，这次被挖出来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