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杰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我一定为您保密，您能告诉我，您到底确诊了什么问题吗？我现在身边也算有点人脉，说不定能帮得上忙，您不用那么……悲观。”
胡丽丽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你的保密承诺，在彤彤面前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浦杰，阿姨……对不起你，但阿姨也觉得，只能弥补你这些了。不要再联系我，拜拜。”
被她最后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浦杰还想再问，但打过去的电话，她已经不接了。
他联系了一下方彤彤，仔细询问了一下她母亲最近到底有什么具体的反常。
她苦思冥想，也说不上来什么，就是最近妈妈老找她聊天，聊从前的事，也聊将来的事，说她长大了，也该学着成熟点，拉拉杂杂叮嘱了很多。
“你说我妈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阿杰，她……她不会是打算把我卖给你了吧？我怎么感觉她就差给我报班学三从四德了。”
听着方彤彤满是困惑的口气，浦杰也不知道怎么揣测，只好开了个玩笑，“真卖给我，我去学三从四德都行。”
她笑着啐了一口，“才不信，就你这花劲儿，装猪笼里得沉下去、捞上来、沉下去、捞上来，浸个七八遍吧。”
“给我泡发了也值。”
她咯咯笑了几声，跟着有些得意地说：“对了，我妈松口了，她把医药费省得那四万给我了，还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个不用拿来还你，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看看，你老说不用还不用还，我妈这回当真了吧，看你怎么办。”
浦杰皱了皱眉，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可又觉得应该不至于，就只是笑着说：“没办法啊，我又狠不下心上门抢人抵债，只好做个被民女欺负的黄世仁喽。”
这回总算听到了一串熟悉的银铃笑声，她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好了不聊了，祝你的球队明天旗开得胜哦，都两连败了，不行就赶紧换教练吧。”
“做事也要有耐心，一言不合换教练，得有足够的钱做底气才行。好了，你休息吧，晚安。”
周六公司没再加班，郑馨在家自己看书，也没过来陪着，浦杰自己在家写了一上午小说，还是觉得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哪儿有了变化。
昨晚他窥探了一次董艳琴身边一个马甲的情况，倒是知道了点杜俊德的事情，基本上，那就是个全靠大哥撑着的纨绔子弟，和杜英帅之间就是一个在家照顾老母顺便惹事、一个在外努力打拼频繁擦屁股的兄弟。
杜家夫人丧偶后身体就不是太好，可把马甲用在那位身上，实在有点过分。无论如何，杜俊德的所作所为也没到死个妈的程度，万一控制不好让人家去世了，浦杰肯定过意不去。
他思量一番，发现要想实现等量报仇光给杜俊德点血光之灾还真不容易，试了几个马甲最后只有一个激活成功，也不知道此前的到底违背了哪条现实逻辑。
看看时间，比赛差不多开始，浦杰只好先放下手边的事，打开电脑去看直播。
那边主场天气挺热，下午三点半的比赛，看场上的阳光还是有点灼人。
阳光明媚的比赛，浦杰却看出了满头乌云罩顶，电闪雷鸣。
虽说薛超、林杉都在替补席上，但其余的年轻主力可是全部出战，蒲沛排出的451展开了全面攻势，有段时间看场上情况似乎还中卫前压转成了中场压迫力十足的352。
可场上的裁判决定了比赛的走向。
开场刘东跃的突破就逼迫对方使出了一次严重的犯规，主裁一张黄牌出去，惹来了六七个对方球员围攻纠缠，之后的尺度一下子宽到令人惊奇。
于是在频繁的犯规干扰下，整个上半场朝阳才收获了一个进球，还是角球混战中罗文胜因扎吉附体抢到第二落点打进。
下半场伐木战术继续发扬光大，出于保护球员的心态，蒲沛不得不连续换上两个老将，试图跟对方拼一下肉搏。
不想马上就换来点球一个，红牌一张。
之后场面一度失控，带着气踢球的小球员们也开始频繁犯规，突然开始收紧尺度的裁判连续出牌，最后，九打十的朝阳在最后关头由李乔霸射入一粒任意球，三比三逼平了积城大阳电子。
吃完晚饭，浦杰一肚子的恼火没地方撒，跟郑馨煲了个甜蜜的电话粥，也只是稍微缓解而已。
带着点转换心情的念头，他早早拨通了方彤彤的视频聊天。
可他足足呼叫了两三次，一直是未接通，他觉得有些不对，打了电话过去，结果，机械的提示音告诉他，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326章 危险！
打开手机日历，四月十四号，看着就透出一股晦气劲儿，浦杰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么也停不住脚。
上次见面一共还没多久，按道理，胡丽丽的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恶化才对啊……他调出通讯录，干脆又给胡丽丽打了一个。
不料，竟然也是关机。
这什么情况？
浦杰越想越不对，翻找出方彤彤舍友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请问是哪位啊？”
“你好，你是方彤彤的同学吧？我是她的朋友，我今天本来要找她，可她突然手机关机我来联络不上，我之前正好留过她给我的这个室友号码，我想问问她在学校吗？”
“彤彤啊，她最近都不在宿舍住，说是担心妈妈，今天没课，她昨天回去就没再过来了。”
“哦，那不好意思打扰了。再见。”
没在学校……浦杰寻思了一下，昨晚视频看着还没什么情况，难道，今天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担心着，什么也干不成，他咬了咬牙，抓起外套跑了下去。
方彤彤啊方彤彤，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到有事第一时间找我？他踩下油门，越想越气，甚至想干脆就为这个跟她吵一架好了，不然她这样一有事不是隐瞒就是装消失，他迟早闹出心脏病。
这时，手机响了。
以为是方彤彤打了过来，浦杰一摁耳机，心里打起了腹稿。
“喂，那个……浦总，是我，薛安。”结果对面传来了怯生生的柔软声音，“您现在忙吗？”
“还好，在开车，什么事儿？”他一肚子火只好暂时压下，柔声问，“是跟金梓的工作出了问题吗？”
“没有没有，大金子人可好了，能跟她合作我特别特别知足，真的。”她赶忙诚惶诚恐地说，“我是有点跟超超有关的事情想说。”
“薛超？他怎么了，你说。”
“超超今天的比赛没能上场，他刚结束那会儿跟我打了个电话，说他身体明明好了，可教练就是怕他伤。他想踢球，不想坐在板凳上，他觉得自己上了这场就赢了。我觉得他明显有点生闷气钻牛角尖，这孩子特别倔，我怕教练粗枝大叶注意不到，浦总，您是不是提醒一下教练，让他跟超超谈谈，不是说出场的事儿，就是让超超知道自己不能上的理由，让他自己转过弯来。您看……这方便吗？”
“我倒是答应过主教练，不插手球队内部的事情。”浦杰皱了皱眉，“我一会儿给蒲沛打个电话吧，球员的心理问题，教练也应该留意一下才行。我知道了，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专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薛超的事情交给我吧。”
“谢谢浦总，谢谢浦总。我跟超超一定会好好工作，全心全意回报您的。”
“不用这么客气，你现在也是做经纪人的，应该知道手上的人好，咱们自己就好的道理。放心吧，薛超是我看中的宝贝，我不会让他出什么大问题的。”
听薛安又道了几句谢，浦杰挂掉电话，拐过一个路口，给蒲沛拨了过去。
“喂，浦总，什么事儿？”
“正忙？”
“嗯，助教正在分析录像，一会儿我要上去训他们一顿，臭小子，一点自制力都没有，连赢球就是最好的回击这点道理都不懂。”
“你今天没让薛超上场，那小子挺受伤，他觉得自己上了能赢，小球员嘛，心理波动大，你过后单独跟他谈谈吧。”
“我们谈完了啊，要不是跟他说话，还用助教去分析录像吗。”蒲沛哈哈笑了两声，“我是主教练啊，未来之星闹别扭，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跟他说了，这场对方的伐木战术太凶狠，他刚伤愈，不适合上场，而且为了对着肉搏我一下用掉了两个换人名额，这也是我的失误，我们说清楚了……诶，浦总连这也知道？你今天没来现场吧？”
不想让教练觉得薛家姐弟事儿多，浦杰只是说：“我人没去，可心也在那边。你们没问题我就放心了，那我忙了，球队士气全靠你了，加油。”
“应该的，放心吧。”
一负一平，进六球丢七球，净胜球负一，北区十二支球队排名第八，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个糟糕透顶的开局。
本来浦杰现在就有点心烦意乱，一想到球队这两场的成绩，心里的火更加猛烈，烧得胃口都有点发酸。
拐进方彤彤家小区，把车停到她家楼下，浦杰下来一看，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大了一圈。
天已经黑了，可她家里竟然灭着灯。
出院之后胡丽丽就没有再去打工，方彤彤也暂时停掉了所有零活，她人不在学校，家里黑了灯，那……人呢？
难道母女两个出门吃饭去了？
那没道理都关掉手机啊。
难道……因为还不上债，借钱赎回房子卖掉后拿着多出的部分跑路了？
浦杰甩了甩头，为自己的妄想感到有些可笑，定了定神，大步迈上了楼。
站在门前，他先喊了一句：“彤彤，你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他有点心慌，抬起手用力敲了两下，砸得十分用力，“彤彤！你在不在？我很担心你，你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
一筹莫展的浦杰拿出手机，翻来翻去，翻到了已经很久没用过的胡婷婷的号码，去到那边之后，她八成换号了吧？
深吸了口气，他摁下了拨通。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联系一个“角色”属性明确已经消失的马甲，在电话拨出的那一刹那，他清楚的意识到，对方已经是这世界的一份子，不再是他能力的产物。
和他预料的一样，“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响了起来。
他恼火地翻找着通讯录，翻了一圈，也不知道该从谁哪里问到方彤彤的下落。
他只好下楼，决定开车往她的学校去一趟。
刚一走到车边，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一声呼唤，“阿杰，我在家。”
他皱着眉松了口气，转过身看向她家窗户，跟着，就紧张地瞪圆了眼睛。
探出来叫他的方彤彤，竟然有大半个身子都伸到了窗外，看那有点恍惚又绝望的表情，就这么从楼上摔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好似曾在那里做过的噩梦瞬间刺痛了他的心脏，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大喊道：“回去！我这就上楼！回去！这样危险！”
第327章 愿意！
方彤彤反应似乎有点迟钝，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太过靠外了，连忙退了回去，说：“没事，我就是怕你走了，赶紧……来叫你一声。我……忘开灯了，听你拍门的时候人还有点呆，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这就上去，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好好说，别做傻事！”浦杰满背都是冷汗，亲眼看着她回去关上了窗户，才快步走进楼道。
上楼梯的时候，他都有点腿软。
“进来吧，我给你倒水。”方彤彤把他迎进屋内，转身走进厨房。
浦杰特地打量了一下，屋内只有她在，看脸上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哭过，可表情很奇怪，明显带着伤心、失望，好像还有那么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手机好像没电了……我也没注意，真不好意思又让你跑了一趟。”她端着水走进客厅，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搬过凳子坐在了他对面，“我没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对……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浦杰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东西被翻动的迹象，看上去和之前过来的时候貌似没多少差别。
“彤彤，你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方彤彤有点反应过度地瞪他一眼，“我哪里像有事？我哭了吗？我闹了吗？我……我不就是忘了给手机充电吗？”
“怎么不开灯？”
“我……正坐着想事情呢，想啊想啊就走神了，没注意天黑。”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认真，也跟我说说呗。”
“我说在想你的事儿，你敢信吗？”她露出了一个有些神秘的微笑，但眼神却莫名显得有些凄凉，好似一个战败和亲的公主，正在看着即将投身的广阔草原。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想我的事儿，我可高兴坏了。”他刻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