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正一站起身,红着脸不敢和月见山直视,磕磕绊绊道:“我、我只是来传话而已——总之,你——你不要相信白兰!”
“还有,不要,不要试图去救无可救药的人——就这些了!”
说完,少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溜烟儿跑远了。只留下满头雾水的月见山。她挠了挠头,看着入江正一已经跑得没有人影了。
月见山疑惑的自言自语:“真奇怪,这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也是有记忆的觉醒NPC?”
不过,白兰又是谁?
传话?他又是帮谁传话?
不过看在少年暂且没有伤害性的份上,月见山挂掉还没拨出去的电话,决定不和夏油杰说这件事情。反正说了也不能解决事情,谁知道夏油杰到时候是先解决事情还是先解决她。
——
“奇怪,最近是开始流行返璞归真乡村风了吗?”
凉子抱着两瓶冰镇过的果汁跑过来,将其中一瓶递给月见山时,顺口问了句。月见山接过果汁,疑惑:“应该,没有吧?”
凉子瞪大了眼:“那你今天为什么这么……额——朴素?”
她实在没法将‘土气’二字安在月见山头上。任何人只要看一眼月见山,就会下意识认为这个女孩配得上一切精致昂贵的奢侈品,而耻于向她献上任何庸俗的告白。
但是今天月见山也打扮得太随意了,随意得让凉子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她这个熟知时尚潮流热衷香水包包的闺蜜,居然也能披头散发来学校上课了?
月见山没法和凉子解释原因。她只好含糊其辞:“下午有个讲座要去听,我想给老师留下好一点的印象。”
凉子毫不怀疑:“哦哦,这样子啊!听说这次负责的讲座的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头子,古板得要命。你要是打扮得太出挑说不定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春大学是想念海洋学吧?”
大学?
久违的词汇突然冒出来,月见山一愣,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该回答了:“嗯……不出意外的话。”
第一周目被杀死前,月见山正在犹豫要不要填写去国外留学的申请书。
考试成绩其实已经通过了,那边专业的老师母亲也拜托人接触过,对方很满意月见山的考试成绩。但是月见山很犹豫,她那时候已经意识到夏油杰精神状态不太好,担心自己离开后,本来就性格内敛的男友会更加自闭。
事实证明月见山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夏油杰最后果然还是疯了。
下午的海洋学讲座在一点半。月见山提前和老师打过报告,下午要去听讲座所以不能来上课。
讲座地点设在校外,她担心公交车迟到,所以先过去了。
因为提前入场的缘故,月见山到时整个小礼堂还很安静。这里原本是某个合唱团的私人练习场地,但不知道为什么愿意出租给一个海洋学教授开讲座。
或许那个教授的学校很有钱吧。
月见山随便找个了中间的位置坐下,把自己纸笔拿出来。她翻本子时不期然翻到前面的内容,看见许多自己以前写的笔记,每个字都端正漂亮到可以拿去当书法教材。
“字写得很漂亮。”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夸赞的声音,月见山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把本子合上,转头去看自己后座——穿着白色长风衣,头顶斜戴一顶白色帽子的俊朗男人,正俯视着她。
对方实在太高了,以至于月见山需要非常吃力的仰起头,才能勉强看清楚男人的脸。在她拼命仰头的死亡角度下,居然也能看出男人的脸非常好看;月见山毫不怀疑,如果是正常角度的话,对方一定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至少是可以和自己那个狗男友不相上下的帅!
对方似乎是混血儿,五官很深邃,碧色眼瞳好像翡翠,眼睫毛也长得让女人都想落泪。他夸奖完月见山的字迹后,便轻松跨过桌子,在月见山身边坐下。
对方坐到自己身边后,月见山更加近距离的感受到了两人间巨大的体型差。对方目测至少有两米,穿着文雅的长风衣也能看出其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尤其是在他坐下后,贴身的蓝色打底衫勾画出胸肌腹肌的线条。
月见山按着自己的本子,悄悄往反方向挪了挪,和对方拉开距离。她可太清楚自己对美貌这种东西没有很强的抵抗力,所以面对‘高级诱惑’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动远离。
命都要没了,谁有空去欣赏‘高级料理’的美丽啊?!
她正小心翼翼,试图在不引起对方注意力的情况下和对方保持距离时,视线里突然闯进一个浑身发紫的猛男。
真·猛男。
胳膊看起来至少抵她两条腿,赤着上身,脸颊几乎贴到月见山脸上。月见山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后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小礼堂的椅子是可以活动的翻转课桌椅,月见山往后摔倒时整个椅子也跟着翻转。就在她要从椅子缝隙间摔下去时,旁边那位混血帅哥伸出手抓住月见山肩膀,像拎小猫似的直接将她拎起来。
月见山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她个子太矮,抬起头时鼻尖几乎撞上对方紧实的胸肌。
沉默了两秒,月见山试图后退。奈何压在她肩膀上的手却像是铜浇铁铸似的,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半步。
对方用那双碧色漂亮的眼眸注视着她。缓缓开口:“果然,你能看见替身。”
第12章 替身使者
月见山刚想说自己没看见——她还没有开口,就见那个浑身紫色的魁梧猛男闪现在男人身后,双手环胸,发出小小的一声‘欧拉?’。
她嘴里没说完的狡辩顿时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男人并没有强求月见山承认。他松开了月见山肩膀,转而拿起自己桌面上的教材:“好好听课吧。”
肩膀上没有了禁锢,月见山往后又坐回椅子上,有些惊魂未定的瞪大了眼睛。那个紫色皮肤的猛男已经消失不见,那就是男人所说的‘替身’吗?
她忍不住看向对方,然后注意到男人手里拿着的教材似乎是海洋学方面的。
小教堂里陆陆续续开始有学生进来,将其他的空位填满。周围逐渐四起的窃窃私语让月见山稍微回神。她旁边的位置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之前那个男人早不知所踪。
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个男人手劲太大了,明明是要帮忙扶她,却愣是捏得月见山肩膀生疼。不用掀开衣服看,月见山也知道自己肩膀那一块儿肯定青了。
“那个,同、同学,你好——”
坐在隔壁的男生颇为羞涩的向月见山靠了靠:“我是东高男校的广田。”
月见山还在震惊之中,没空理会搭讪。她看了对方一眼,又转过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本子:“哦。”
她态度过于冷淡,对方很快就被吓退,将月见山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不一会儿讲座开始,小教堂的大灯暗下,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跟着安静下来。月见山抬起头去看台上的人,当她看清楚讲台上拿着讲义的男人时,脸上不可自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是之前坐在她旁边召唤了紫皮猛男的家伙!
“我叫空条承太郎,是负责这次讲座的教授。我们这次讲座的主要内容是……”
他兀自讲着课题,讲台上的一束灯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明明是个教授讲座,现场却像是明星现场。
那双翡翠似的眼眸里落进灯光,比星辰更迷人。
不知道是不是月见山的错觉,总觉得对方讲到一半时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到自己身上。想到对方之前提到的‘替身’,月见山越发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又推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她下意识将眼前所经历的一切和前几个周目相对比:海洋学讲座的时间太靠前,前几个周目自己复活时它早就已经结束了。
只有在第一周目时,月见山经历过海洋学讲座。但她那次没去,因为当时夏油杰来并盛了,月见山想多陪陪情绪低落的男友,拒绝了老师给的推荐机会。
第一周目的她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去留学,心中天平甚至更倾向于留在国内。夏油杰的工作性质就摆着那,他不可能再换别的工作了——月见山想更多的留在恋人身边,不想要聚少离多的异国恋。
这个想法多少带点过于天真的一厢情愿,但十几岁的月见山本来就是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小姑娘。正如夏油杰所记忆的那样,她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什么坏人,长辈疼爱,家境优越,是象牙塔里泡着蜜糖和玫瑰花长大的小公主。
过于美好的成长环境,也养成了月见山明亮温柔的性格。这样的人最难狠下心去伤害什么人,即使她知道那个人未来一定会伤害自己。
讲座结束,月见山匆忙收拾了自己的本子要离开。她走到小教堂门口时,毫不意外的看见那位空条教授堵在门口——他碧色眼眸微垂,望向月见山。在月见山迟疑的停下脚步后,空条承太郎大步向月见山走过来。
月见山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空条教授……您好。”
“你好。”
他开口,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月见山警惕的望着他:“空条教授想谈什么?”
空条承太郎看出了少女的警惕。他并不介意,甚至很满意对方的警惕心:“关于替身使者——你可以看见,对吧。”
他说话的同时,身后那个紫色皮肤的猛男又冒了出来,铜铃似的眼眸直勾勾看着月见山。月见山有点受不了这种安静又极具攻略性的目光,举起自己的笔记本挡在脸前:“能、能看见。”
之前她那么大反应,现在再撒谎也来不及了。所以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算了。
空条承太郎看了眼月见山的反应,随即收起自己替身,以免吓到女孩子:“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住的酒店就在隔壁,你方便和我一起——”
“不方便!”
月见山立刻反驳,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反驳得太快——她用笔记本抵着自己下巴,干咳一声:“我是说……我一个女孩子,单独跟着你回酒店,影响不太好。”
空条承太郎倒是没有反驳。和他极具有压迫感的外表相反,这个男人意外的好商量。在月见山提出反对后,他思考了数秒,提议:“可以去隔壁的咖啡馆吗?就当我请你喝一杯。”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向你询问一些事情。”
说完,他抬手压了压帽檐,本意是想遮盖下自己的表情。但是压完帽檐后承太郎突然意识到:以他和月见山的身高差,不管怎么压帽檐都是无法遮盖住自己表情的。
甚少与年轻少女打交道,并且相当不擅长应对年轻少女的空条教授,下意识‘呀嘞呀嘞’起来。
他这几年脾气已经好了很多,尤其是面对女生。至少在对方没有给自己造成麻烦的情况下,承太郎已经不会对异性随便使用‘臭婆娘’这种词汇了。
月见山没有注意到空条承太郎的各种小动作。她考虑了数秒,点头:“可以。”
对方看起来没有恶意,而且月见山也确实很好奇他所谓的‘替身’。这是月见山前几个周目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或许她可以藉此找到摆脱死亡轮回的办法也说不定。
两人一起走出小礼堂,外面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明晃晃的刺着人眼。咖啡厅虽然说是在小礼堂隔壁,但其实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月见山下意识从自己包里拿出伞——撑开伞后,她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于是顺口问了句:“空条教授要撑伞吗?”
月见山因为个子矮,所以撑开伞后伞面也才勉强到空条承太郎下巴处。他垂眸看了眼伞面上交错的格子,月见山正从格子伞面下探出小半个脑袋。
他已经能感受到对方在很努力的仰头了,但以承太郎的身高,仍旧只能看见对方长而浓密的眼睫。
她不知道刷了什么睫毛膏,眼睫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蓝色。
承太郎往旁边避开:“不用了。”
这个身高差,不管谁撑伞都会很难受。更何况承太郎也搞不明白这点距离有什么撑伞的必要,他只是觉得月见山的眼睫在太阳光底下还挺好看的。
颜色像是冰层堆积后呈现出来的淡蓝色。
月见山撑着伞和承太郎一起走,她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茫然的抬起伞面扫视四周。就在刚才,月见山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被人注视的感觉。
承太郎停下脚步:“怎么了?”
月见山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任何熟人。她心里感到疑惑,但也不好当着承太郎的面说自己毫无由来的第六感,只好轻轻摇头:“没事。咖啡厅到了,我们进去吧。”
小礼堂门口。
之前向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