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昨天太过分了,从前不会如此,她也没有注意这一点,清和若无其事地将头发拨回原来的地方,盖住红印。
清和本以为与两位咒术师的相处会有些阻碍,但没想到她们相处甚欢。熊猫爽朗健谈,禅院真希虽然看上去不是温柔类型的人,却也不会故意为难第一次见面的人。
在于真希的交谈中,清和很快上了瘾。她有与自己类似的出身,却不曾受困于家族,毅然离开,师从五条悟学习,成为了咒术师。经历远比她广阔。很多令她赞叹的事情,往往被真希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讲出。
“如果留在家族里的话,可能就要嫁给禅院直哉做侧室了吧,幸好没有。”熊猫补充。
“幸好出来了。”清和与真希同时说。
禅院直哉那个人她见过,目中无人的禅院家的嫡子,空有一张漂亮脸蛋,脑袋里么……总之,尽说些让人火大的傻话。
离开前,清和握着真希的手恋恋不舍,约定了下一回见面的时间。
见面次数多了,真希有时也会和她谈起自己的烦恼。
一个叛逆的妹妹。
她还有别的妹妹?
清和温柔地替真希斟酒,澄澈的酒液凝成一道直线。
似乎和真希从前关系很好,但自从她离家之后就改变了。跟随她的脚步到了高专,只不过是与东京高专不太对付的京都高专。
“啊,明明她做自己开心的选择就好了。”
因为真希努力,导致她不得不紧跟而上,而颇有怨言。甚至抱怨过真希为什么不能当个老实废物。
老实说,清和很能理解真依。如果无需追逐,能轻松拥有真希的陪伴的话再好不过。如果真希放弃努力,做她泥潭里的依靠,想想就令人安心。
咒术师如此艰辛,与她所受教导中女孩子的原则几乎背道而驰,清和也不确定换做自己能否坚持,真依能够成为咒术师已经胜过她许多。
但清和是不会这么说的。
“有没有试过和她吃顿饭呢。虽然吃饭这个方法听起来很俗气,但就算再话不投机,只要菜好吃,谈话的间隙就有事可做,那沟通也慢慢会有结果的。”
“好吃的菜不够的话,也可以佐以轻度的果酒,慢慢醺化气氛,一点点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啊,抱歉,这是家里教导的夫妻相处之道,我觉得只是为了交流的话,这个方法也是可以用的。”
柔弱的黑发少女一点点抬起双眸,两颊已经被甜果酒染上醉色,纤长的手指搭在白瓷酒瓶上,几乎与之同色。
真希看了看美食,看了看美酒,再看了看美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对不起,因为没什么朋友,家里也没教过怎么相处,害怕被真希讨厌,觉得我很蠢什么也不懂,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用了这招。”清和双手合十,“可以原谅我吗?”
如果席间是想要迷惑的男人的话,还有被发现时惊慌失措地把酒打翻,沾湿衣襟,以及将合十的指尖有意无意按入下唇的招数,不过对面坐的是真希,这些小花招都不需要了。
只要像个小动物,无辜又胆怯,警惕又诚恳地去坦诚道歉就可以了。
小动物嘛,没有爪牙,也不会伤人,只是想保护自己,所以藏得深了些,又有什么错?
真希果然没有计较,从轻飘飘的心音听来,甚至还有些受用,清和加紧一步,说道:“就让我赔罪吧,让我来准备菜肴好了,有人居中转圜的话,相信真希姐的妹妹也会好说话一些。”
才怪。
会炸开。
得到真希“我不太擅长做菜,多亏了有你”的答案后,清和唇边的笑意加深了。
高兴过头的结果就是喝多了。狗卷棘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越过了平常的社交距离,抱着真希的手臂甜甜地撒娇,望过狗卷棘的双眼迷蒙得没有焦距。
清和躲到真希背后:“有人来抓我了。”
狗卷棘偏偏又没法为自己辩白,真希也已经半醉了,他叫来熊猫好说歹说,才把这两人分开。清和醉了倒还算安静,一路伏在他背上哼着歌。狗卷棘一步步往家走,对咒术师而言,这点重量实在算不了什么,本该。
只是清和的呼吸喷洒在颈后,似乎令他的手脚也烫了软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清和却开始闹了。
他拿热毛巾给对方卸妆的时候,她捂着脸满卧室乱跑。“不要卸,不许卸,卸了就不漂亮了。”
“鲣鱼干。”
狗卷棘哄她。
总算逮到满室乱窜的猫,热毛巾刚沾上她的脸颊,清和就抬起脸,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睑根根分明,那一瞬间狗卷棘几乎错觉她并没有醉。
“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看我漂亮!”
狗卷棘失笑,清和有次担忧也是正常,毕竟他们只是缔结婚约后,水到渠成结了婚,婚前并没有见过几面。但是狗卷棘始终无法放下那个违背家主命令,狠狠赢了他一盘棋,眼神都在冒星星的小姑娘。
成年后见过一面,他发现自己心情如故,也就没有退婚。
想着日后她渐渐就会明白了,没想到这段时间如此不安,狗卷棘好声好气,“鲣鱼干。”
“你就是图我年轻漂亮!”
不是图无垢体的话,还能是什么呢,只有年轻漂亮温柔顺从了。
“鲣鱼干。”
彩妆在洁白的毛巾上一点点晕开,把它彻底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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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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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知道谁可以撒气呢,清和
第65章 【番外·毒蝎与蛇·3】
前半程; 清和的确是醉的。
先前,搬出粉川家,与狗卷棘在东京相处的过程中; 清和很快爱上了——
现代手机。
她百般索要答案无果,便想起自己万能的手机; 顶着卸了一半的花脸; 翻箱倒柜,狗卷棘虽然年轻; 却已经是资历深厚的咒术师了; 然而; 身经百战、能轻松制服清和的青年面对闹腾撒欢的妻子却动也不敢动,生怕把她碰碎了碰化了。
她就像落入手心的一片雪花。
看似冰冷,却在体温相贴时融化。
清和是找不着手机的; 他怕醉鬼闹事,摔坏了手机,已经将它收在冰箱上了; 嗯,无论是他还是清和都得踮脚去够的冰箱。
清和遍寻不止; 迷蒙着一双醉眼四处张望; 最终锁定了他。
狗卷棘庆幸对方的目光终于落回自己身上,赶紧抓住机会; 像逮猫剪指甲的铲屎官,这次剪一点; 猫猫跑走了; 隔两分钟再揪住,再剪一点,他给清和卸妆也是如此; 有空就上。
然而这一次,清和没有问个不停,而是一把捧住了狗卷棘的下巴,越凑越近。
热毛巾贴在她脸上不动了,狗卷棘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撞击肋骨,仿佛下一刻就要跃出来让清和看看。
因为清和缓缓靠近,所以剩余的妆面也被不动的热毛巾拭去,在她面容上拖出一道粉彩的痕迹。
有一点狼狈,更多是可爱。没有铲屎官会嫌弃自己掉进污水里的猫猫。
然后清和停住不动了。狗卷棘的心跳也随之一滞,醉鬼的呼吸洒在脖颈间,带有果酒的香味。
真是不经喝,偏偏见了真希比见了他还高兴,喝个不停。狗卷棘感到下颌的左下方传来一阵按压,是清和不断施加力气,按他的蛇目咒纹。
狗卷棘:?
这个距离近到他可以听到醉鬼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怎么指纹对不上呢?”
狗卷棘:……
对上才可怕吧。
原来是把他的咒纹当做HOME键了。狗卷棘无奈笑笑,心跳归于平常,趁清和犟脾气上来,跟他的蛇目咒纹争斗不休的时候,赶紧把她剩下半张脸擦了,好在室内已经调了暖气,否则毛巾早就不热了。
别看清和虽然醉,还有几分机灵劲,跟左边的蛇目咒纹斗较劲了半天都没结果,便转战右边。
狗卷棘:“……”
哪怕是咒术师,腮帮子也会被按酸的。
但他的手刚穿过清和的腋下,想把她拉开的时候,清和就发出了哼唧声,吓得狗卷棘又不敢动了。
没结果后她就会放弃吧。狗卷棘想。
放弃是放弃了,清和又找到了第三条路,并且说服了她自己:“左边不对,右边也不对,在中间!对了……手机解锁……在中间!”
清和开始扒拉狗卷棘嘴唇。
“鲣鱼干!鲣鱼干!”
体能不弱于熊猫,外表纤细,却有近战猩猩之称的青年如被施了定身法,在清和柔软手掌编织的罗网中无处可逃。
即使是体术出众、肌肉流畅的咒术师,嘴唇也是柔软的。
即使是以言灵为武器,每一句话都涌动着咒力的咒言师,嘴唇也是软的。
它在主人一句话就能放倒、一只手就能撂倒的对手手下一败涂地,只能任由清和拉扯、揉弄、探寻。
别把手伸进来,别伸进来……狗卷棘暗自祈祷,却仿佛忘了自己一句“睡吧”,就能让闹腾不休的清和乖巧睡去,任他摆弄。
他的愿望没有得到回应。
或者说,他心底隐秘的愿望得到了回应。
清和将手指伸了进来,拉出他赖以说出酷虐之言的柔软的武器。
“在这里!”她惊喜道,“在中间有一个!”
她对准圈状的图纹按了下去,却抽不回手指。
因为狗卷棘已经闭合嘴唇,含住了它。
都说了,叫你不要把手伸进来了啊。
先是手指,再是手腕,自手臂内侧一路到肩膀,向上攀附至脖颈,绕到耳后,转至锁骨,再从另一条路径向下。
狗卷棘几乎不见天日的第三处咒纹,籍此途径,一一勾画。
前半程,清和确实是醉的。但后半程,她揪住第三处咒纹时,青年猛烈而疯狂的心音唤醒了她。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装醉下去。
到后来也不得不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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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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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好多好多普雷,狗卷棘真的很可以,刺溜
一起来看狗卷棘的咒纹的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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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番外·毒蝎与蛇·4】
清和扪心自问;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趁醉给狗卷棘来一脚?
就算醉鬼发疯,那是他发疯的理由吗?
作为一个照料人的,他怎么能在别人意识不清的时候就趁虚而入呢?
第三处咒纹久不见天日; 仿佛也比其他两处更为贪婪,当脸颊两侧的蛇目咒纹在轻轻磨蹭; 或者贴住她膝头就满足的时候; 它带着与生俱来的潮湿的热意,如同野兽标记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来回缓慢踱步; 步伐丈量过每一寸自认为的领土。
领土反抗了。
领土反抗失败了。
领土暴动了。
夹杂水声的细小啾声暂停; 狗卷棘抬起那双明亮而无辜的眼睛,“大芥?”
【清醒了吗?】
【没关系】
狗卷棘仿若无事地放开清和的足踝。平时清亮的声音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渴了吗?要喝水吗?”
该喝水的是他才对,哑着这把嗓子说话是什么意思。但因为发问的是言灵; 清和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
“渴,要。”
【醒了啊。】
狗卷棘露出狡猾的笑,带着被他自己揉乱的睡衣; 起身去给清和倒蜂蜜水了。
水碗递到清和唇边。他坐在清和身边的时候,软垫凹下去了一个窝。
“你要吗。”
“鲑鱼子。”
他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剩的半碗; 略微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唇线抿紧,两侧的咒纹随之一绷。
【糟了; 蜂蜜没完全搅拌开,全沉在底部了; 甜得要命。】
清和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 就听他想——
【给清和吧。】
清和:???
不等她反应过来,坐在枕边的狗卷棘就朝她俯下。
蜂蜜的确没有化开,过于甜而稠了; 咽进嗓子眼里的时候,几乎甜到发辣了,可恨那第三处咒纹,自从被她闹过后,仿佛激活了什么,一直没消停过,直在捣乱,不停将未化的蜂蜜喂进至深之处。
故技重施。他在间隙中,微微喘着问,“甜吗。”
清和只得回答。“甜。”
青年替她将拨乱的发丝理到耳后,忽然背过身在床头柜写了些什么。
为了方便狗卷棘,床头柜一直都备有便签本和笔。
清和打算给自己省点事,本来醉后脑袋就发飘,更不适合听狗卷棘的心音了,她怕自己憋不住上火,真把人轰出去。
刺啦一声,狗卷棘撕下便签举给她看。
“清和的味道。”
甜吗。甜。清和的味道。
面对狗卷棘闪烁笑意的双眼,清和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