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卫季就觉得自己本就虚的身子更虚了。
颜如玉就像个妖精一样,正坐在床头慢条斯理的穿衣,肩头那个带着牙印的暗红印记还看着异常清晰,在颜如玉过于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淫靡非常。
“醒了?”
颜如玉回头扬起唇看了眼虚软无力的卫季,那副样子当真是把上次被卫季折腾到下不了床的仇给报的结结实实的。
“你……你故意的。”
卫季颤抖着手指着颜如玉,抬了一会儿觉得手酸,又软趴趴的掉了下来。
“可明明昨晚我很努力啊。”
颜如玉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那样子又邪又魅,让卫季心里生气但也没忍住定定的多看了他两眼。
等卫季反应过来,才满是不甘的反驳道:“胡说,明明昨晚就是我出的力。”
什么都是他做的,却还是他被吃。
“说谎,到了后面难道不是我……”
“不准说!”
卫季满脸通红的捂着颜如玉的嘴,看着颜如玉弯成月牙的眼,便是觉得又羞又恼。
“快到年关了,府里的账本我得细致的检阅一番,还要备好各样的年货,小侯爷,你就先躺着吧。”
颜如玉笑着点了点卫季的鼻子,便抬脚大步离开。
只不过他刚一出房门,脸上的笑容就落下,转身去了地下室。
“最近颜翰有什么异动。”
颜如玉懒洋洋的扫视着下面的十二卫。
卫一呈上来一张信纸,颜如玉打开一看,发现那是一个有些偏远的地址。
“消息可否属实?”
卫一垂下头,意指这个地址是经过多日探寻得到的确切消息。
“做好准备,年后出城。”
颜如玉手一捏,信纸便化为碎屑,在颜如玉离开时,只见一阵劲风闪过,飘至半空的碎屑又化为点点尘灰,再看,地下室已空无一人。
……
开元侯府根基已有数十年,所以手下的店铺不多但都是在京城排的上号的老字号。
但颜如玉发现,其中有一家做刺绣纺织的却是盈利越来越少。
颜如玉从中看出了一些疑点,发现不仅是近些日子出现了大幅度的纰漏,细看之下,从前些年开始,这家店铺盈利的波动就比其他店铺的要大。
虽说每月抽出的银子比起收入的乃是九牛一毛,可当拎出来又每月累积下来时,那也是一笔十分乐观的数目。
更别说近些日子这里面又被抽出了大量的银子。
“这是怎么回事。”
颜如玉唤来了管事的人,却发现来的是当任副职的陈管事,而真正管理这家店铺的周管事却不知所踪。
“小的也不知道啊,这……这大的生意周管事一向不让小的插手,小的就连这铺子里的账本都没见过几眼,就算是借小的几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做出这等事来啊。”
陈管事抹着额上冒出的冷汗,嘴上虽说的恳切,但颜如玉还是看出陈管事眼神游移,明显一副心虚的样子。
“无事,我知你不过是在周管事手下做事罢了,所以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事我都不会牵连于你,只是若你欺瞒于我又被我查了出来,便是你只能爬着回去了。”
颜如玉的脸上带着笑意,那双阴郁的眸子却满是寒气。
陈管事年纪不小了,一辈子都没能越过副职这个坎,本就是胆小怕事的人,被颜如玉这么一威胁,心里就颤的藏不住话。
“这……这真的与小的无关啊,是周管事说铺子里盈利大,往里抽走一点油水没人会发现,还说其他铺子里的管事也私自这样干,小的……小的只拿了那么一点点的好处,根本就不知道周管事做了这么大胆的事。”
陈管事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说话时连嘴皮子都在抖。
颜如玉虽生的貌美,但当那双眸子暗沉下来时,便是带着冰寒刺骨的威势,寻常人根本就不敢对视一眼。
他随手翻着手里陈管事的履历,发现陈管事也是为侯府做事的老人了。
“既然如此,陈管事不如收拾收拾回乡下安享晚年吧。”
颜如玉话音刚落,陈管事就一屁月殳瘫坐在地上。
“多谢……多谢侯夫人。”
陈管事踉踉跄跄的离开了,颜如玉撑着下颌,目光晦暗不明。
“主子为何放他离开。”
知秋虽跟在颜如玉身边的时间不长,但经过浅显的了解,他也知颜如玉绝不是这般容易心慈手软的人。
颜如玉舒展着身子,露出一个清淡的笑意。
“快到年关就当是帮卫季积福吧。”
他如何已经不重要,可他这时却希望卫季还是永远站在阳光下的好。
便是一点点恩怨,一件件小事,他都会想到他。
卫季靠在门外,捂着嘴偷偷的笑,眼里的愉悦与甜蜜怎么也藏不住。
他就知道,他媳妇儿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知为何今年的冬日比往年冷了不少,在初雪降临后,天色便一日比一日沉下来,鲜少有天色明朗的时候。
就连在外讨生活的小贩也被冰寒的冬日冷的早早就回了家。
所以街上到处只见厚重的白雪,还有上面新旧交替的各色脚印。
颜如玉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廊檐下望着洁白的雪花与暗沉的天色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好像在暗示,今年过后,这世道便不寻常了。
☆、第 32 章
一大早管家就招呼着下人忙活起来,等颜如玉起身后,就见侯府内已然大变样,喜庆又热闹。
让颜如玉意外的是,今日卫季竟起的比他还早,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知秋凑到颜如玉身边,伸出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颜如玉笑着点点头,抬脚走了过去。
许是府里的人都聚到了前院忙活,后院反而空空荡荡清静幽雅。
颜如玉见卫季踮起脚在挂满了白霜的银杏树上置放一个又一个小巧精美的红灯笼。
他悄无声息的站在卫季的身后,看着他拿出一个布袋,里面竟都是用绢布银丝制成的银杏叶。
卫季细致的把银杏叶点缀在红灯笼旁,又自我欣赏了一番,无比满意的点了点头。
颜如玉偷着看了好半晌,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卫季一惊,猛地回头看见颜如玉,脸上的神情又羞又恼。
“我带你去个地方。”
颜如玉拉着卫季的手不管不顾的走出了侯府。
卫季一脸的茫然,悄悄的把手里他与颜如玉交缠的发丝藏在了袖子里。
本来他是想将它埋在银杏树下,这样他与颜如玉的感情也算是落了实处,有了见证。
那天颜如玉说把那片半绿半黄的银杏叶给他当定情信物时,他就已经当真了。
颜如玉带卫季去的地方正是上次被杀手阻挡的郊外,那里有他亲手种下的一颗银杏树。
他拉着卫季的手走的越来越快,在卫季险些跟不上的时候,他搂住卫季的腰,几个起落间就已经到了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平地。
孤独的银杏树在冰雪中傲然挺立,细嫩的枝芽即使被寒风凛冽,也依旧顽强的生长。
还好,虽枯了叶子,但到底还活着。
“拿出来吧。”
“什……什么。”
卫季有些不明白颜如玉的话。
颜如玉抿唇轻笑,伸出指尖顺着卫季的手探进了他的袖子里,在卫季忍不住微颤时,颜如玉一把摸到了卫季藏起来的发丝,将它拿了出来。
“诶……”
卫季下意识的想伸手来抢,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颜如玉抓住卫季的手,两人指尖交缠的扒开了厚重的白雪,徒手挖掉已经被冻的僵硬的泥土。
两人的指尖都有些疼,但此刻谁也没有说话。
颜如玉的手上还带着伤,前些日子刚刚结痂的伤口此时一用力,又裂开来,带着丝丝刺痛。
但他还是认真的抓着卫季的手将泥土一点点挖开。
两人亲手将手里的发丝埋进了土里。
“等这棵树长大了,我们就老了,头发会和这里的雪一样白。”
颜如玉的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幽深的眸子却很认真。
卫季被颜如玉抓住的指尖一顿,随即认真的把土埋的厚厚的。
两人的手都脏的厉害,但心却很满。
一时的喜欢终归是抵不过白头偕老的一辈子。
再多的浪漫与深情只有到两人头发布满银丝仍旧能一起坐在摇椅上看日升日落时才是真的见证。
……
“快去洗洗,待会儿进祖祠可不能这般邋遢。”
老侯爷的拐杖一跺,卫季就趁机把手里的泥巴抹到了老侯爷的手背上,然后带着嬉笑声拉着颜如玉一路跑了。
“这小兔崽子。”
老侯爷无奈的摇头轻笑,看着两个亲密的年轻背影,满意又怀念的喟叹一声。
“父亲。”
老侯爷收起脸上的笑容回头就见卫章正抱在牌位站在那里。
“你早已不是个孩子,我不求你的心留在侯府,但也希望你不要这般为难侯府。”
卫章低下了头,将手里“爱妻凌舟”的牌位抱紧了怀里。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了,我不能让她死后还无人供奉香火。”
凌舟当时执意出宫已然不能算做皇室中人,而梁卿自被生下来就再也没见过凌舟,甚至他是由奶娘一口口喂大的,所以他更不可能认凌舟这个母亲。
老侯爷有些疲惫与失望的看着卫章。
“她什么都没有,那是因为她不想要,可你又有什么,你没了妻子,没了儿子,没了父亲,也没了家,有的只有你放不下的偏执。”
老侯爷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卫章想要把无名无分的凌舟放进侯府的祖祠,他就算不认卫章这个儿子,他也不可能让他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要是他答应了,他不止是对不起卫季的生母,还对不起梁卿,对不起卫季,也对不起自己。
人想要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错,但也必须要接受该有的后果。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想要的和失去的无法同等,但选择了,就不应当那样贪心。
……
“你已经是我们侯府的人了。”更是我的人。
卫季最后一句话没有明说,但那双眼睛却明晃晃的带着得意。
颜如玉觉得有些好笑,却愿意顺着卫季的这点小得意。
他就是喜欢看卫季哼着气小人得志的模样,因为晚上他总能想办法让他哭。
“快些快些,好时辰要到了。”
进祖祠祭拜也是要讲究一个好时候,卫季急切的拉着颜如玉往祖祠赶,却在看到一身灰袍满脸颓丧的卫章时,卫季的神情以肉眼看见的程度阴沉下来。
“卫季,我……”
“如果你不是我父亲,我真想给你一拳。”
卫季冷冷的看了卫章一眼,便带着颜如玉离开。
颜如玉回头见卫章茫然的看着手里的牌位,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在颜如玉嫁给卫季时,他还算不得是侯府的人,但今日趁着该在的人都在,老侯爷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将颜如玉的名字写进了族谱里。
而颜如玉便是在卫季的侧下方,为卫季唯一的正妻。
……
“你……会不会有些不高兴。”
卫季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颜如玉。
任谁身为一个男人,都不愿意被当成女人对待,虽平日里颜如玉在外貌上时常给人误解,但卫季知道,颜如玉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当做女人。
身为一个男人,无儿无女,连死了受香火都要屈居另一个男人之下,卫季担心颜如玉心里会有些不痛快,但顾及着他又什么都不说。
颜如玉敲了一下卫季的头,轻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这般容易乱想了。”
卫季见颜如玉的神情没有异样,心才放下了一半。
“其实……其实就算你不愿意也没什么,我就担心若是你不喜欢,但你又什么都不说。”
卫季低着头悄悄的捏住了颜如玉的指尖把玩。
但他的不安,都用声音传达给了颜如玉。
“没有不愿,我很开心,因为我就是你的妻啊。”
颜如玉抚摸着卫季微垂的头,放柔了语气。
他并不在乎这些名义上的上下之位,若是没有卫季,可能他谁也不是,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行尸走肉,没有一个能避风雨能安心里的家,更不会成为谁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更别说什么后世的香火。
卫季咧开嘴笑起来,轻轻的蹭着头上颜如玉温柔的掌心。
因着是年关,所以卫城的父母也在当晚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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