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
那懒洋洋的笑容还是那么清晰：“受德，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碳的演变史？”
他率先走在前面。
受德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跟上去。
一路都是皑皑的冰川时代，四周依旧没有风，没有任何活物，可是，那冰川还是没有温度，行走在上面也不觉得打滑。
好几次，明明是沿着一整片巨大的冰川行进，前后无路，可是，也不知怎地，就这么走着走着，便穿越了过去。
受德还是无知无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背影。他觉得那个背影，跟这一片冰川简直一模一样了。
到他回头，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因为，他胸口那个模模糊糊的血洞居然不见了。
他整个人完好无损，只是透明得快要羽化似的，唯有懒洋洋的笑容证明他的声音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受德……哈，你的样子简直快要羽化了……”
这话本来是他想说的。
如今听得对方说出来，他不由得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在地上的倒影。
四周的冰川，就像是一面镜子。
他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果然，雪白，惨淡，透明，就像是一缕随时会羽化的影子。
和对面的吴所谓一模一样。
他如释重负，笑起来。
大家都一样就好了。
吴所谓眨眨眼，一副你很快就会看到好戏似的样子。
他也笑笑，跟了上去。
冰川，一闪而过。
那是一片荒原，地上全是黄黄白白的沙子，四周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根草，但是，天空已经有了飞鸟，能嗅到活物的气息。
“嚯嚯嚯……嚯嚯嚯……”
远处的沙地上，居然有一大群人。
受德从未见过这么高，这么大的人，不由得有些警惕，可是，待要藏起来，却又找不到地方。
他本能上前，想要拉住吴所谓，吴所谓却先回头了，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心里一动，也站在原地不动了。
那一群巨人，正在从对面走来，但是，走了不多远，便停下。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沙坑。
这时候，受德已经能将他们看得很清晰了。
与其说，他们是巨人，不如说是某种巨大的猿猴。他们都有粗大的手臂，身长近三丈，但是，全身都是浓密的毛发，就连面颊五官上也生长了密密匝匝的毛发。他们也没有穿衣服，只是在近腰部的地方随便围了一条树叶或者兽皮编织的草裙。
但是，他们都直立行走，除了酷肖猿猴的面容，其他和人类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受德暗忖，难道自己现在看到的就是人类的起源？
教课书上说，直立行走，是从猿到人的第一步，然后，再是使用工具。
就像印证他心里所想一般，只见为首的一个猿人果然拿了一个类似铁锹似的工具，径直往深坑而去。其他猿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第866章 人类起源（一）
很快，沙地上便没有那些高大的人影了，这时候，吴所谓才慢慢往沙坑而去。
受德也跟了上去。
在沙坑的边缘，吴所谓停下。
受德也停下。
沙坑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只听了一会儿，他便明白了：这声音居然是开采金属或者某种矿藏的东西。
再低头一看，就更加明显了。
只见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壁四周全部挂满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反射出金色的光芒，正是黄金的光芒。
而那些高大的猿人，则正在利用手里的斧头、锤子以及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工具在拼命开采。
在坑道上，停放了一些非常现代化的设备，甚至有装吊机器，将有些磨盘般大小的金块一块一块吊上来。
受德不明白，这些猿人为何会在这里开采金矿，而且，从周围的地形也无法判断这金矿到底在什么地方，因为，在他的常识里，现代的地球上并没有这么一个地方。
就在这时，他又听得一阵“霍霍”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左边居然有大丛大丛的灌木，因为同样是黄色系，他之前并没太注意。
一群真正的大猩猩、大猿猴，就躲在灌木丛的四周，然后，一起朝着沙坑的地方大呼小叫。
他连续看了几眼，立即明白自己之前的感觉怪在何处了——深坑下淘金的那群猿人，咋眼一看，几乎和这群真正的猿猴大猩猩差不多——但是，那群猿人已经能使用工具，嘴里能发出交流的模糊的声音，而且还能干活了。
可是，这群猿猴显然不能。
它们不但不能干活，而且还是四肢匍匐在地，只是好奇地打量深坑的方向，看样子，它们一直在观察这群和自己类似的同伴又不是同伴的玩意，究竟从何而来。
慢慢地，一只胆大的猿猴走了过来。
它是一只通体黑亮的巨大的猩猩，它四肢着地，十分小心，但是，走了几步，又人立起来。
受德本能要避开，但是，吴所谓向他做了个手势，只退后了一步，他便跟着退后一步。
大猩猩擦身而过时，他很紧张，可是，大猩猩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好像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的存在。
他张大嘴巴，又看了一眼通体透明的吴所谓，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他都是虚幻的——仿佛只是天地之间的一缕空气而已。
可是，他顾不得震骇这个可怕的事实，因为，他看到大猩猩已经走到坑口，探头下去，很好奇地听着地下叮叮当当的声音。
看了几眼，它便开始搞破坏了。
它抓起一把沙子就往坑下撒，紧接着，四肢乱抓，很快，坑道四周便开始乌烟瘴气。
坑下的猿人们怒了，一起发出霍霍的呐喊，十分惊人，可大猩猩却笑起来，就像在开玩笑的似的，更加变本加厉地往坑下扔沙子。
一个猿人显然怒了，大吼一声，一把斧头便从坑下冲天而起。
黑猩猩吓一跳，一侧身，斧头便砸落在它面前。
它跑了几步，回头，干脆抓起斧头，可能是察觉没有危险了，喉头发出咯咯的笑声，反手一扬，居然又将斧头狠狠砸了下去。
坑下，一片怒吼。
周围的大猩猩和猿猴们却一起笑起来，那声势十分惊人，竟然和人的笑声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显得有点狰狞而已。
这群捣乱的大猩猩见坑下的猿人们奈何不了自己，更是肆无忌惮，干脆一起跑出来，围着坑道四周，学着为首的黑猩猩的样子，一起抓了沙子，尘土，往坑下撒。
很快，坑道四周就尘土飞扬，估计坑下的猩猩们已经无法工作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也停止了。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猩猩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嗷叫，那是预警的声音。受德以为是坑下的猿人们忍不住窜上来反攻了，结果，却见那群捣乱的猩猩转身就跑。
它们奔逃的方向，正是灌木丛的方向。
可是，追上来的却不是猿人，而是天空的一道白光。
那白光，就像一个精准的罗网，定在黑猩猩的身上，很快，便将一大群猩猩彻底网住了。
而已经攀爬上来的系着草裙的猿人，则围在坑道边缘，他们清一色的斧头标配，三丈身高，脸上写满了劳动的沧桑和汗水。
数了数，正好二十只。
事实上，他们比起捣乱的猩猩数量少多了，但看上去，却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因为太过高大，所以看上去声势十分惊人。
但是，这些满脸麻木的猿人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而且，从他们的眼神来看，都黯淡无光，显然智商十分低下。
他们只是看了看猩猩们的方向，又陆陆续续回到坑道干活了。
吴所谓却大步往网罗黑猩猩的白光而去，受德，也跟了上去。
黄色的灌木丛就像一道巨大的屏障。
灌木丛里有零星的红色的野果，每一个皆在拳头般大小，就如成熟的桃子一般，水灵灵的，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只见这群大猩猩活跃其间，其中一些小一点的不停采摘果实，吃得津津有味，很显然味道十分甜蜜。
可为首的那只黑猩猩却独坐中间，尽管身边已经堆满了喽啰们送来的新鲜果子，但是，它却心事重重，仰着脸，一直看着白光的方向。
这时候，白光其实已经消失了，可隐隐地，天空中还残留着一个金色的边框。
受德仰头看去，只见金色的边框笼罩了近乎一公里的范围，正好将大猩猩们活动的范围全部覆盖。
声音是从天空里传来的。
“跨越物种的交配制造出来的猿人智商实在是太低了，要指望他们开采完这些金矿，真不知道要等待何年何月了……”
“那些笨家伙不是干得挺好的吗？怎么说现在也有大批量的黄金出土了……”
“可是，要采集充足的黄金，靠着他们现在的效率，也许需要几万年时间，而我们已经等不及了。再说，这些蠢物都是单体，无法繁殖，太过劳累的采集，他们的寿命都不长，死一个就少一个。而且，克隆起来也非常麻烦……”
“先不管了，再把这群猩猩一并克隆，就算累死一个是一个，也总比没有的好。至少，把他们变成猿人，总能熬过一阵子。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吧……”
说话之间，那群叽叽喳喳的猩猩忽然安静下来，仿佛一下就彻底昏迷了似的。
第867章 人类起源（二）
只见半空中一道白光，十分精准地在它们身上逡巡，慢慢地，它们原本正常大小的身子开始膨胀。
仔细看时，才发现那不是白光，而是透明玻璃瓶子似的培养基，而那些猩猩就躺在培养基里慢慢地变大，变大……可以看出，它们的四肢慢慢在分化，逐渐变成了人的双手双脚的样子，脸上身上的毛也在逐渐褪去，不一会儿，便初次具有了人的规模……
待得白光彻底消失，所有透明的玻璃器皿忽然消失，就像一大群昏睡已久的人类忽然醒了似的，那一大群黑猩猩也慢慢站起来。
他们真的是站起来——双足，双手，混沌的目光看着天空，又看看同伴，眼神里满是疑惑，却好像并不认识同伴，也不知道过去，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它们只是就这么傻不拉几地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它们的身量也从最初的正常猩猩大小，变成了两三丈的标准身高。
半空里，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唉，这批制造品也没有任何的改进。它们的寿命充其量在十年上下。甚至不足以支撑将这个矿采开采完毕……”
“也没法了，现在的技术只能达到这种程度，毕竟，要混合大猩猩和比鲁星的DNA物种，有无法克制的障碍，我们现阶段只能制造出这种低智商的产物……”
“可是，你不觉得它们实在是太丑了吗？”
本来，受德和吴所谓还不觉得有什么，听到这话，一看，果然，那批刚刚从猩猩变成猿人的怪物真的太丑了。
它们高大，粗壮，眼睛里是混沌的弱智的光芒，脸上半蜕化的长矛，四肢黑黢黢的，头盖骨明显下陷，一大半是猴子的状态，一小半是人的状态，这就令他们看起来怪模怪样，的确是比单独的人类或者单独的猿类都要丑许多。
“丑是丑了点，可是，也无关紧要了，只要能干活就行了。不过，我们的确该想想办法了，为何每一次克隆出来的家伙都是这般模样？”
“最痛苦的是，他们没有智力，在坑下开采时，完全只能凭借指令行事，稍有变故，便无法通过，效率实在是低下得可怕。原本我们一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他们一百年都弄不好……”
“这也没法了，谁叫地球上全是浓郁的氧气？我们的身体，根本无法暴露在氧气之下，所以，也只能依靠这些蠢物……”
“能不能通知总部再改造一下技术？至少，把我们的智慧弄一点进去，让这些蠢物好歹有一点智商，不然，我们一百万年也完不成任务，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可怕的充满氧气的环境之中……”
“你以为我想吗？我都快被氧化了，受了好几次伤了。但是，总部的技术一直无法改进，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总部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一直拖拖拉拉。克隆这些猿人又慢又麻烦也就不说了，而且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算一算，开采黄金的成本就更高了，这样下去，比鲁星的财力还能支撑多久？难道他们就不能找到一种让这些猿人自行繁衍，自行克隆的方式吗？这样岂不省时省力多了？”
“你以为大家不想吗？我也想啊。我巴不得这些猿人能自行繁殖，而不是一直要倚靠培养基，单单是这样的培养基，一只需要多少物力人力你也知道，所以，这成了我们的短板，一直无法大规模的培养猿人……”
“算了，还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