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作者:林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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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作者:林叙然)-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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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他这次并不留情,深入而缠绵,退出来时故技重施,在同样的地方重新留下一道小口。

    宋宜吃痛,将他推开,他却不允,阻了她不安分的手,然后道:“还想要头签就听话,别闹。”

    宋宜委屈地看他一眼,沈度心一软,顿时无言,乖乖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宋宜这次安安分分地趴了上去。山间晨雾未散,风且微凉,宋宜靠在他肩头,侧头去看他的眉眼,半晌,忽地很轻声地唤:“深度。”

    沈度亦低低应了声:“我在。”

    宋宜鼻尖忽地有些酸,她吸了口气,才伏在他耳边,很轻声地说:“沈度,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陪都。”

    沈度一愣,听她轻声细语地接道:“虽然我记得那日是小寒,陪都下着小雪,你是申时三刻进来宣的旨。”

    “我还记得,你看见我的时候,蹙了下眉头。”

    她忽然很安分地趴着,沈度觉着有些不习惯,正想转头去看她,她却又低声接着道:“可是,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那一日。”

    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要睡着了一般,沈度只好柔声哄她:“是什么时候?”

    宋宜忽地轻轻笑了声,笑声清脆,径直穿透晨风送入他耳里,他微微愣了愣神,然后听见她道:“延和二十四年,大人高中探花郎的那一年,我真的曾在朱雀大道领略过大人的英姿。”

    她若是清醒时这般说话,沈度定要以为她又在奚落加讽刺了,可她此刻安安静静的,连声音都透露出一股难得的柔和来,他忆起来,当日入京路上,她曾对他说过“一见大人,总有故人之感”,他那时没放在心上,反而刻意问她在何时何地见过他,那时她便是像方才这般回答的他。

    他原本以为她当日不过随口胡诌,没想到她竟然所言非虚,他侧头望了眼她,她此刻当真眉目温顺,静静趴在他肩头,他一眼能望见的右侧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她说这话时,原是笑着的。

    他轻声逗她:“那时怎么想?这人招摇过市,扰了清净,真是讨厌?”

    宋宜摇头,很认真地道:“六公主同我讲过你殿试的事,我是特地出府去看你的。那日朱雀大道好生热闹,状元郎也春风得意,一表人才,”她刻意顿了顿,果然,他手微微勒紧了些,她满意了,才接着道,“可我那时便觉得,你同他们是不一样的。”



    高嫁(作者:林叙然) 第28节

    

沈度没再问其他,也没接话,后来的事他知道,她去梅园赴六公主的宴,见着了贵妃,贵妃连夜去向燕帝说情,燕帝作保成了她那门已经废掉的亲事,这曾经是帝京之中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他沉默地背着她往上走,只是将她更加搂紧了些。

    远远见着寺院正门,沈度却挑了条小道往后院绕去,宋宜微愣,问他:“不是去求签么?”

    “求什么签?”沈度将她放下来,“有我便够了,何必再问姻缘?”

    宋宜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绕到后门敲了门,冲前来开门的小沙弥道:“小师父,鄙人同小娘子偶然路过此处,见着寺内桃花开得正好,小娘子爱花,挪不动步子,小师父能否折枝桃花赠小娘子?”

    宋宜听他这般唤她,脸腾地红了,那小沙弥打量了她几遍,最后道:“施主稍待。”

    小沙弥转身折了枝桃花返回来,道:“花开堪折直须折,施主是有心人。”

    院门“吱呀”一声阖上,沈度拿了那枝桃花过来递给她,宋宜拿至鼻尖嗅了嗅,问:“这么远来,当真只为了枝桃花?”

    “说好陪你来山寺折枝桃花,寻了几日,只有这处还有。”沈度看她,很认真地道,“答应你的,总不能忘。”

    第40章

    宋宜默默将那枝桃花握紧了,她走在前头,时不时地将花拿起来嗅嗅,又有几分羞赧,赶紧将它放下,反反复复好几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度跟在她身后走,看得发笑,朗声笑了出来,宋宜回头看他,感慨道:“好像很少听你这么笑。”

    沈度没出声,她转了个身,倒退着往回走,嘴角挂着浅笑,很认真地问:“沈度,你以前过得好吗?”

    沈度心里某个地方就这么轻轻被戳了一下,他有一个再幸福不过的童年,也有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少年岁月,可入朝之后,再无一人这般问过他,哪怕是知他身份的宋嘉平和褚彧明,也不过是劝上一句“此事凶险,趁早收手”,还附带上一句“想知道真相就自己查”,从来无人问过他来处,更无人问过他风霜雨雪。

    他神色有些凝重,宋宜以为他不想说,轻声问:“那你为何入仕这般晚?”

    见他仍不答,她自个儿开始絮叨:“我和六公主同龄,以前我入宫伴太后的时候,太后不大喜欢她,她就会悄悄避开她给我送稀奇玩意儿过来,然后和我讲上许多趣事。你知道吗,她第一次同我提起你,便是因为调皮溜去九华殿偷看殿试,被宫人发现,后来被圣上罚在日头下站了三个时辰。”

    “她亲事早就定下了,于是同我说,你很好,可惜年纪有些大。”

    沈度淡淡一笑,语气风轻云淡,答了她方才的问题:“家母病重,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才入的京。”

    宋宜正要接话,左脚踩上一颗石子,人一踉跄,就要往后栽倒,沈度眼尖,将她拽了回来,低声斥责:“走个路都不安分。”

    宋宜先是一噘嘴,尔后又轻轻笑了,“同你在一块儿,总是格外安心。哪还用得着好好走路?”

    她还是固执地倒退着往回走,寺院周围的道路还算平整,沈度由了她去。宋宜将右手伸出来,轻轻握住了他,“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以前的事,宋珩说从前在国子监,你也只进了一年学便参加科考了。”

    她声音异常柔和,轻飘飘地打在他心上,“但我知道,一定很不容易。”

    “沈度,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好到我再也不想放开了。”她笑起来,眼睛笑成两弯月亮,“我真后悔,那年放榜的时候,没让我爹去榜下抢亲呢。”

    她说着玩笑话,也笑得甜蜜,可她神情中透露着一种极致的认真,沈度忽地拉了她一把,她不受控制地往前倾,撞入他怀里。他将她紧紧揽入怀里,轻轻靠在她头上,也不出声,就这么紧紧地抱了好一会子。

    上香的信众陆续开始走动,指指点点的声音偶尔传过来一些,他却好似听不见一般。宋宜低声问:“以前是当真不容易罢?”

    沈度摇头,声音哑得厉害,“没有。我这一生的好运气,大概一半在父母身上,一半在你身上了,都是很好很好的。”

    他贪恋地抱了她好一会,她周遭是一阵淡淡的海棠花粉的气味,他有些疑惑,“以前不是爱用玉兰?”

    “原来你闻得出来?”宋宜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继续倒退着往后走,“是你说的啊,海棠热闹,以前总冷冷清清的,现在不一样了。”

    沈度将她身子拉正了,“好好走路,别又崴脚。”

    他将她手握进掌心,沉默地往前走,下山的山道崎岖,两人走得慢,走到上来时那棵古木边时,他终于开口:“入京路上……”

    她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不待他问完,已轻声开了口:“那锅羊肉汤啊。我一开始看见是你来宣旨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但我就是固执地认为你应该不一样,各种无理取闹各种咄咄逼人。”她轻轻笑了笑,“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这么失态,若我娘还在,怕是会恨不得没我这个女儿。但你脸实在太臭了,半点不近人情,我都在想是不是当真是我和小六看走了眼。”

    她轻声道:“可是后来天寒汤暖,我那时觉得你好像也没这么烦。”

    她笑出声来,轻快地问:“你呢?我那时候那么凶,处处拿身份压你一头,不过也没占到上风就是了,毕竟是高高在上铁面无私的御史大人。”

    沈度在心里过了几遭,他真正留意到她是因为那块玉,尔后一路多花了几分心思在她身上。但他本是个凉薄人,那日在晋王兵马前,她挡在他身前时,他才算真正认识了一遭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瘦弱女子。

    至于北衙那晚,他算是鬼迷心窍,不知怎地就是想要去看看她。听到她说要找刘昶的时候,他克制不住地动了怒,他这才知道,心底对她,早就起了别的心思。毕竟,当日刘昶为博她一笑,还特地来国子监重金求过诗,当时他也在场。

    心里千回百转,他却只是戏谑道,“你同那些高门贵女实在是不太一样,别人温婉文静,你啊,看起来也还算文静,静若处子,动起来呢,”他轻声笑了笑,“有理没理也半点不肯饶人,当真是刁蛮得紧。”

    宋宜脸色一僵,有些怪难为情地道:“我那时犯蠢,对不起啊。”

    沈度只是笑,也不说话,像是故意要看她难堪,她有些恼羞成怒,生硬地岔开话题:“还没问你上次我爹同你说什么呢,他能同意么?我差点以为他要叫人直接将你扔出去。”

    沈度笑出声,“他说,你个小小御史,也敢来高攀我女儿。”

    宋宜仰头看了眼天际,吸了吸鼻子,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话:“对不起啊。”

    他本来同她开个玩笑,以为她的反应定是他们中间又来一座大山,真难,可她却说:“我爹不该对你说这种话的,对不起啊。”

    她声音很柔和,柔到似乎又要睡着一般,他忽地觉得不该同她开这般玩笑,于是正色道:“你爹疼你,你要怎样,都必然是随你的。当年是圣上开了金口,他也没有办法,摊上这么个不成器的,他这几年心里也不定多心疼你呢,如今总要依你的心意,别担心。”

    “真的么?”宋宜有些迟疑,“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我都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玩笑了。”

    沈度将她搂进怀里,“这事总不会骗你,安心等着便是。”

    宋宜见着他系在路边的马,低低“嗯”了声,心血来潮道:“沈度,你再请我一顿羊肉汤吧。”

    沈度一哽,“都夏天了,哪里去找?”

    “不管。”宋宜伸手去摸马背,马同她不熟,马尾一甩,差点扇上她的脸,宋宜受惊,猛地往后一退,沈度边笑边揽过她的腰,她瞪他一眼,“还笑。”

    沈度憋着笑将她带上马,优哉游哉地回了城,却并不进皇城,只在外城慢悠悠地转悠,一处一处地寻,寻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找着一家卖暖锅的小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暮春初夏时分,愿意吃这玩意儿的人实在少得可怜,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他俩随意选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店家打量他俩服制,知非富即贵,殷勤地忙上忙下,宋宜却亲自接过勺来,替沈度盛了碗汤。

    她玉手纤纤,端着汤碗的手并不稳,那几段小葱在汤里飘来荡去,沈度的目光亦随其四下晃悠,等小葱不动了,他才将碗接过来。

    宋宜替自己盛了碗汤,夏日里这汤太烫,她怕烫嘴,并不敢喝,于是托着腮看向锅里沸腾的肉片。那肉片起起伏伏,伴着“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宋宜透过这层薄薄的雾气去看沈度,轻声叹道:“明明才过去半年,却觉得恍如隔世了。”

    沈度点头,拿了新帕子垫在她手肘下,“脏。”

    宋宜看了一眼那帕子,轻声问,“沈度,我想不到其他法子了,要不……”

    她有些难以启齿,看了他好半天,才接道,“我们……,皇室总没有办法接受一个这样的儿媳,圣上又还没下旨,也不算抗旨。”

    沈度静静听完,拿公筷替她夹了几片肉,“尝尝。”

    宋宜恼羞成怒,“我跟你说正事呢。”

    沈度低低笑了声,“你不要操心这些事,安安静静地看看书赏赏花,实在闲得无聊,还可以出京避避暑,只是不能走太远了,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过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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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一嗔,将筷子拍至桌上,“谁跟你不正经了。”

    沈度见她真生气了,正了色,很认真地道:“你再等等,聘礼便会送到府上了。”

    宋宜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你没骗我吧?”

    “我若在这事上骗你,便叫我一辈子见不着你。”

    宋宜笑得欢欣,伸出小指,很认真地同他拉勾,“说好了啊,六礼得完整走一遍啊,一道也不能少,否则我才不嫁。”

    沈度拿她无法,认命地伸出小指回应了她,“嗯。我总不会骗你。”

    宋宜满意了,他才很郑重地唤她:“婉婉,等你今年过生辰的时候,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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