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作者:林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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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作者:林叙然)-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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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她灵前为她诵经,好好思过。”

    “待你爹归朝,朕自当为你另择佳婿,不必忧心此事。”

    宋宜手微微颤了颤,那枷锁便在这空旷的大殿中起了声响,半晌,她恭谨道:“但凭陛下做主。”

    燕帝似是满意了,点了点头,又对宋嘉平道:“宋珏稳重,这些年在外为官,政绩尚可。朕想,如今你年纪也大了,小辈都陪在跟前再好不过,让他回京入吏部做个员外郎吧。”

    “至于宋珩,这小子真是从小顽劣,朕见了都头疼,扔去北衙操练操练,日后若能成大器,也不枉朕苦心了。”

    宋嘉平称是。

    燕帝再看向他,脸上倦意深深,“定阳王,按理,晋王谋反,你宋家在九族之内,有错无错也该当一死,这点伤便算是替死之罚。至于以后,你若再敢对朕留后手,你宋氏满门百余条人命,朕定不会留,一如当年的反贼沈氏。”

    是夜,宣政殿传出急令,令定阳王官复原职,为兵马大元帅,率军平乱。

    一墙之隔,宫里宫外,一颗石子扰乱了帝京这泓长年波澜不惊的死水…

    宋宜在京郊陵园待了月余,雪势一日盛似一日,让人忘却了时日。

    宋嘉平平晋王乱,亲取叛贼周林佐首级,俘晋王,尔后班师回朝,休整三日,随即挥师北上,入北郡。

    宋嘉平走的那日距今日有多久,宋宜已记不清了。她抄完明日供奉用的佛经,转头瞧见伺候的丫鬟已经在一旁打起了盹,起身替她搭了毯子。

    她走至灯下,借了灯光去瞧手腕,腕上的伤已结了疤,她伸手去触摸,尚且带着隐隐的疼。

    她忽地想起那晚在北衙昭狱之中,那人端端正正跪坐在她身前,为她上药。

    而她所念之人,此刻正同褚彧明在园中喝茶赏雪。

    飞雪簌簌,二人却不觉冷,褚彧明瞧了这雪盏茶功夫,摇了摇头,“今年这雪的势头,还真是十年难得一见,北境这一仗,着实不好打。文嘉县主还真真是颗好棋子,平北郡,削藩,眼看着一步步都要来了,只怕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当日贸然所为竟然会带出这一连串的反应来。”

    “她如今心里指不定怎么懊恼呢。她当日兵行险招取许林性命,无非是想将暗中作乱的太子一党逼到明面上来,只是她怕是想不到,这逼倒是逼出来了,可自古多疑的圣上这次却转了性要保太子,反倒成了如今这般局面。”沈度往西望了一眼,那里山峦染雪,背后是巍巍皇陵,“这仗难打便罢了,只可惜定阳王辛苦经营十来年,才把宋家平安摘出这帝京,如今倒叫她这一步险棋,又将宋家子弟全数圈进来了。”

    “也是。咱们陛下呐,分明是不舍得定阳王归乡,手里没了他,陛下心里也不踏实呐,如今可算遂了陛下的意了。”褚彧明忽地笑了,“咱们陛下才是真正的高人。许林这一折,司礼监急急忙忙将端王推出来,陛下明知其意,却顺水推舟,虽未处罚,却是狠狠地告诫了东宫一回莫将手伸太长。这笔账太子定会记在宋家头上,如今宋家和东宫的梁子是越结越大,陛下还将宋家两兄弟放进吏部和北衙,往后啊,宋家的日子可就精彩喽。”



    高嫁(作者:林叙然) 第15节

    

亭边一枝红梅开得正盛,沈度看得失神,蓦然想起沁园那满园的梅花来。

    褚彧明随他望过去,叹道:“退之,你勿要身陷其中而不自知。你虽恨定阳王当年见死不救,但从一开始,除非定阳王当真不臣,否则你其实从未想过当真要取那丫头性命吧?你同宋家的渊源,同那丫头的缘分,不是你想割裂就能割裂的。”

    沈度不答,褚彧明只好接着问:“她那婢女,是你插|进恩平侯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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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度眼睛微亮了下,又听他继续道:“身为奴籍,又拿了主人家卖官鬻爵的把柄仓皇出逃,一个婢女,能孤身寻到这帝京来,委实不容易。她昨夜入了京,恰巧被我手下碰上,眼下不平,我暂且先替你安置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大人。”沈度知他这一句“恰巧”内里的深意,却并不揭穿,也算是间接承认了他话中之意。

    “退之,我不知你这次保宋家是为着那位文嘉县主还是原谅了定阳王,又或者有别的什么打算。”

    沈度再望了一眼那枝梅,随口道:“报她当日一命之恩罢了。”

    “一命之恩?”褚彧明冷笑了声,“那时你手里还有多少人马尚未调动?和陛下串通着演场戏,骗骗她那种闺中人便罢,还敢拿来骗我?”

    沈度转头看他,“大人在北衙的眼线可真不少,竟连如此隐秘之事也知。”

    褚彧明并不辩解,只是问:“其实我倒是好奇,若当日她当真自愿随晋王走,你会当场取她性命么?”

    沈度沉默了会儿,道:“会。”

    末了,又补了一句:“但她还不至于蠢到这地步。况且,我提前告诫过她,宋珏已在刑部。”

    “你既早把人家路都堵死了,又何苦诈人家?还是说,你其实也拿不准,怕她做傻事,这才一边提前告诫,一边又存了心试探?”

    “大人好奇心甚重。”

    褚彧明低笑,“你母亲既不在了,我少不得要为你操心几分。”

    听他提起已故之人,沈度也没了隐瞒的心思,接他的话道:“万一呢?若定阳王和晋王当真勾结,而她当真知情呢?诈她一遭又何妨?”

    “说定阳王会反,除了咱们的疑心病陛下和北衙那帮没脑子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蛮子,还有谁会信?你自己信么?左右不过是各路人马借着这事打自己的小算盘罢了。”

    沈度摇头,“那周林佐为何又放着好好的大将军不当,反而临阵倒戈?说得清么?”

    “谁知道呢。”褚彧明凝神细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褪去,“也罢,你总有你的一套说辞。总之,你所思所为,我皆不认同,但看在同你母亲的旧交上,”他看着沈度那同他母亲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声音忽地也温柔了几分,“我还是得提醒你这后生一句,经过此次,司礼监和东宫那可都将你视作眼中钉了,万事小心。”

    “无妨。”沈度忽地笑了,“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入这搅弄风云的局?”

    他话音刚落,宫钟忽地敲响,延和二十八年如期而至,新岁始。

    第22章

    水榭边上一枝杏花开得正盛,被春水一映,越发娇妍。

    宋珩仰躺在太师椅中,瞧那枝花儿入了神,蓦然想起那句“梅花已谢杏花新”来,心里涌起一阵烦躁。他将小厮才刚替他盖上的毯子一掀,起身往水榭外走去。

    一旁伺候的小厮双瑞瞧见,忙迎上来,“小公子这是又要做什么去?”

    宋珩将大氅一拎,几步走出水榭去,“去瞧瞧我姐。”

    “诶诶诶,珩哥儿您可饶了小的吧。”双瑞追上去,“这才二月间,还发着寒呢,您这一大早地起来就要来水榭旁边吹冷风不说,眼下还要去什么皇陵,您可顾惜着点您的身子吧。”

    宋珩不耐烦地盯他一眼,“哪那么多话?去备马。”

    双瑞犹豫,还要张嘴,宋珩却低声嘀咕了几句:“爹在北郡多有不便,大嫂眼看着有生产的征兆,大哥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我,也没人能去看看她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年关呢。”

    双瑞有些不忍,却还是试探劝道:“可您伤还没好全,骑不得马,若是旧伤复发,小的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给世子砍的,珩哥儿您可饶小的一命吧,日后再去也不误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珩转头就走,“怕什么?嫂嫂这几日身子不适,大哥告假陪了好几日了,哪还有心思管我?去备马。”

    双瑞犹犹豫豫地应下了,刚走出去两步,听到身后传来声呵斥:“回来。”

    他一转身,瞧见是宋珏,立马请罪,宋珩瞧见他哥的唇微微张了张,抢先一步道:“是我非要去,大哥不必迁怒下边的人。”

    “伺候不好主子,哪有那么多理由?”宋珏瞥了他一眼,话却是对双瑞说的,“北衙的行头领回来了,去我书房取过来,一会儿送小公子去当值。”

    双瑞忙领命去了,剩下宋珩嗫嚅,“大哥怎如此焦急?上头尚且没催促,大哥倒是急急忙忙要将我推出去了。”

    “圣谕既然让你去北衙,岂是可以随意拖延的?你若再不去,到时候又得被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宋珏叹了口气,又看向他,“这都养了两月余了,还没好全?”

    宋珩垂首,“没大碍了。”

    见他没说话,宋珩向他告辞,“那我回去换身衣裳,大哥好好照顾嫂子,不必挂心我这头的事。”

    宋珩走出去几步,宋珏叫住他:“我托人打过招呼,派你去个清闲的地方,方便你养伤,你可别再闹事了,弄得一身伤。”

    不提这事便罢,一提这事,宋珩心中那股无名火又蹿了出来,却又不敢同他争论,忿忿不平,“哪里是我惹事了?还不是那长平郡主刁蛮得紧,就差没吃人了。”

    “人也亲自去请了太医院院判过来给你看病,宫里多少娘娘都请不动院判。”宋珏走过去几步,拍了拍他的肩,“端王那是什么身份?你虽受了委屈,但也别让爹难做。”

    “嗯。”宋珩低声应下,“我知道了,大哥且去瞧瞧嫂子,嫂子要紧,不必在我这儿费心。”

    宋珏这才又拍了拍他的肩,往他自己住的别院去了。

    宋珩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直到双瑞叫人过来找,这才将手里那件大氅往来人怀里一扔,往自己院中去了。

    他换了北衙的行头,怎么看怎么难受,将腰间佩刀一扔,“不去了不去了,什么鸟不拉屎的地儿,也敢劳小爷去给他当差。”

    双瑞叹了口气,拖长了声音唤:“珩哥儿。”

    “行了行了。”宋珩认命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佩刀,“双瑞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连主子的毛病都敢挑。”

    “珩哥儿待人宽厚,小的虽才入府几个月,但日日伺候在跟前,知您脾气,才敢这般。”

    宋珩摇头,“这嘴还真是了不得,有几分我姐的功力。”

    双瑞头疼,定阳王当年辞官之时打定了不再返京的主意,将仆役一并带回了陪都,御赐的府邸也就自此空置,只留了些下人做日常洒扫的活计。这次归京,府上无人可用,因着上次许林的缘故,宋珏这个世子亲自出面把关,挑选了一批下人入府。他便是在两月前被宋珏亲自放进府的,说他精干,办事利落又细心,来伺候宋珩再好不过。

    他断断没想到,同一个王府教导出来的,兄弟二人的性子却差了许多,宋珩还真是应了帝京之中那句纨绔之名,但两月相处下来,却也知宋珩待人温厚,虽然行事不如他大哥体面,却有个好性子,平素也还算听得进劝。独独一念叨上他这个姐姐,便只有宋珏才能将他脾气压下来。他如今一听到宋珩念叨,便开始头疼。

    宋珩还要再说什么,双瑞已催促了起来,“珩哥儿快些,第一日去,也得给人些面子。”

    宋珩于是无精打采地到了北衙,双瑞想着自己主子伤还未好全,要跟着进去,宋珩却伸手拦住了他,“送也送到了,够回去向大哥复命的了,你回去罢,哪有当值还带着随从的。”

    他话中带理,双瑞略一琢磨,向他行了个礼,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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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珩这才抬头望了眼头上北衙的牌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雨水冲刷留下的斑驳痕迹。他径直入了记档房,那里头闲闲散散地坐着几个人,见他进来,停了手下的动作去看他。

    宋珩环视了一眼屋内,向当中座上那人走去,那人忙坐正了,“原来是定阳王府的小公子,上头特地打过招呼,您身上有伤,多休息些时日也无妨。”

    宋珩看了眼他的服制,见他官阶大,同他行了半礼,“公务在身,不敢放肆。”

    那人见他如此说,起身走向右侧,宋珩望过去,墙壁上分门别类地挂着北衙十卫此刻未当值之人的腰牌,那人走到最右侧,宋珩看了眼墙上的字——第十卫,金吾卫,掌帝京巡防。

    那人取了块牌子递给他,“日后当值告假,都需到此处禀明。”

    宋珩素来自由惯了,听他如此说,随口问:“若是当值之人都需到此处,大人差事岂不太繁杂了些?这些事情也着实繁琐。”

    那人脸色微变,道:“北衙数百余年规矩,校尉大人既今日领了北衙的牌子,就当守北衙的规矩。”

    宋珩微微行了个礼,退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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