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宁采也过来了,帮林雨桐一起押人。
    看着苗木,宁采的面色有些复杂:“头儿在下面等着。”
    下面,江社友正跟四爷说话,看见被押下来的苗木,他的面色有些复杂:“回去,回去再说吧。”
    警局里,江社友跟苗木相对而坐。其他人只能在监控视频里看着眼前的两人。
    “我一直以为你调查我,是因为钟乐的死。却从来没有想过,你……是安有为的女儿。”江社友看他,然后笑:“你要是说,你暗中调查我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从结婚不久开始,我就知道。我那时候,只以为你心里是放不下钟乐。因此,我们俩……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工作忙,有时候出去三五个月都不见的回来。而你呢?很少在家。偶尔会搬到你以前跟钟乐住的房子去住一段时间。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允许你这么想着他。我心里想着,会过去的。迟早都会过去的。一年两年,哪怕是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都等。你不在,你就住过去。这都成了我们的默契。我搬到另一个房间住,想着,你会问问我怎么了。可是,你一句也没问。我一住就是半年,后来实在等不到你叫我回房间,怎么办呢?我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说把我住的房间装修一下吧。是装修成给孩子的房间还是装修成书房?你说,装修成书房吧。我又问你说,那另一个房间,装修成儿童房吧。你说家里没有餐厅,改成餐厅吧。你想表达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没想过要孩子,也没想过跟我和好。咱们说是夫妻,可是咱们分居多久了?十多年了!安有为的事情,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当时,我并没有隐瞒他没死的事。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了,汇报给了当时的钟组长。是他告诉我说,这件事要保密,对外的说法是已经炸死了。至于安有为,有另外一组同行的特勤在跟进,要深挖。那时候咱们还在实习期,我有理由怀疑当时已经是刑侦处处长的钟楼?我只是配合工作!你的事,我也曾经找钟楼汇报过,你不光是我的妻子,还是钟楼关心的一个后辈。你是钟乐的遗孀,钟楼既是领导,又是你以前丈夫的长辈。你的异样,我甚至是怀疑过钟乐的死给你造成了精神伤害。我找钟楼去谈这件事,他还专门找了专家,我们一起去咨询,得到的结论就是你的精神有问题。可能有被害妄想症癔症这样的症状。领导都没怀疑我的妻子,而我的妻子她只是病了,我还要怀疑什么?所以,这十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怪不得我哥哥弟弟家,变成如今的样子。怪不得……你这是怀疑我跟安有为是一伙的,认定我是害死钟乐的凶手之一吧。你说我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没看明白我。可我跟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何曾看清楚你过?咱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苗木看他:“是钟楼?”
    江社友奇怪的看他:“安有为没死,他就能继续威胁钟楼,钟楼替你们善后,将我耍的团团转,有什么问题吗?”
    苗木慢慢的闭上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跟钟楼的?”
    “从一个老下属那里知道我兄弟家事,查的深了,就发现事情不对了。这是有人在针对我。非常刻意的在针对我。要把我摁死!为什么要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是因为他或者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叫他们再次顺利脱身,把案子彻底终结在我这里。而为什么要选我……那一定是我做过的某些事情是辩白不清楚的。我想起来了,很多事情,我其实是没有旁证的,除了钟楼。而恰好,内部的人出问题还准备拿我当替罪羊,那么这个人身份就不低,至少不比我低。将这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一起,就足够我怀疑了。怀疑了钟楼,自然就怀疑到了你。因为他对你的关心……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我每次出差,恰好你都出门。而且有些差事,我不觉得非我去不可,可偏是我去了。为了什么呢?因为,他要给你打掩护。苗木啊,你知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多想,当年死在仓库里的人是我!”说着,他抬手搓了脸,似乎还吸了吸鼻子,他哭了。不管心里再怎么猜到了答案,等到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艰难。沉默了良久,他才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年上学的时候,日子要是艰难,同学们都乐意搭把手。事实上,你也只是表现出艰难的样子,其实你根本不缺钱,哪怕没有安有为,就只钟楼,也能提供富足的生活条件。你为什么要干那个!你是上警校的,你是要当警察的。”
    “别跟我提警察两个字!”苗木凄然一笑:“钟楼就是警察。他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警察。半个户口,就要占有我妈。怕被人知道在外面跟一个年级比他大的女人偷情耽搁了前程,就宁愿受安有为的指示……在我看来,警察是什么?是第一号恶人。唯一的好警察,他死了。所以,我再也不当警察了。”
    江社友点头,然后吃力的起身:“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是可以欣慰一些了……至少你是对警察这个职业有偏见,而不是对我一个人如此……”说着,转身去,要走了,又回过头来:“你……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苗木摇头:“早已经相看两相厌了,又何必假惺惺。”
    “我对你从来没有相厌过。”江社友认真的看他,“在我看来,你就是生病了而已。”
    苗木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又是叫人压抑的沉默,然后江社友出来了。苗木也该被带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江社友出了预审室的门,却蹲在地上哭的跟个孩子。宁采过去:“头儿……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他点头,“没事,你叫我单独呆会儿。”
    看着他远处的背影,宁采问林雨桐:“你说……挣的那些钱,他们自己也不敢花。别人我不知道,反正苗木我知道的。她真的挺节俭的,两口子就头儿一个人的工资,过的紧巴巴的。那内衣都是穿了一年又一年,舍不得换一件的。吃的也就是家常饭,偶尔聚餐吃一顿火锅,头儿都能心疼半天。说把家里半个月买肉的钱花了。你说,这吃不上,喝不上的,他们要钱干啥呢?”
    是呢!要钱干啥呢?
    钱有一大部分被存在国外匿名的账号上,只有一小部分,以现金的形式由小野猫给送来。而这些钱,都是存在苗木租住的那个小区的。苗木的房子,几个卧室榻榻米内层全都是空的,里面塞的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而钟楼呢?他在苗木租住的房子正对着的楼里,也租了房子,窗口跟苗木正对着。其实,今儿他是有机会走的。只凭那手里谁也没想到的一把狙击枪,真有跑的可能的。可是……他没跑。为什么呢?放不下那装了半个出租屋的钞票。
    “为什么要杀苗木?”林雨桐问他:“你不觉得你是多此一举吗?”
    钟楼只看了看林雨桐:“小林啊,你还年轻,还嫩了些。别问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用审犯人那一套审我,不管用,我出道的时候还没你呢。在这一行里,我是千年的老妖,你才是个还没修炼成人形的小妖……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人的好奇心,别太强。少知道一点,对你只有好处。”
    “那就是说,你还是替别人干事的。你不是不想跑……”林雨桐正说着,就被钟楼给打断了,“小林啊,我说了,你的道行还不够。我不是不想跑,也不是不能跑。而是,对着自己人,下不去手。是!我有机会杀了跟踪我的人,然后远遁。我是老警察,那些跟踪监视的手段,我比他们玩的溜。可我为什么没这么干呢?真是下不去手!不管你信不信,都是这句话。小林啊,我是犯罪了。但我不是十恶不赦!我不是杀人惯犯,我也是人,我也有心……”说着,他笑了起来,“人,就是这么复杂。除了当年年轻不知道轻重犯下的错,以至于叫我掉下去翻不起来,可除了这件事,我觉得,我还算是一个好人。”
    这话林雨桐信。
    但也不全信。他确实是没有杀苗木的必要,除非苗木肚里还有东西没掏出来。
    所以,这苗木还得继续审下去。
    苗木得知是钟楼要杀她,她嘲讽的笑笑:“……这么做,也没什么疑惑的,他到底都是为了钱。挣的钱没命花没关系啊,有人替他花呢。你们不知道,他老婆给他生了个闺女,他闺女也已经结婚生子了,可我妈死后,他在外面又养了个女人。年轻的漂亮的,还生了个儿子。不过这母子俩在国外。那边有话,他不敢不干。他怕那边难为他儿子,也害怕他儿子拿不到他在国外存着的钱。”
    “那边是哪天?”林雨桐追问了一句。
    “呵!”苗木摊手:“自然是安有为了。”
    “安有为……在哪?”林雨桐问他。
    “不久前……死了。”苗木慢慢的抬起头来:“很意外吧。”
    “他死于意外?”只是这么时间未免太巧了些。
    苗木摇头:“也许吧。”
    “你不知道?”林雨桐有些不信她的话了。
    可苗木却格外认真的点头:“我真不知道。传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于xidu过量,可是据我所以,他并不沾那玩意。”
    那这意思,还是他杀!
    可谁杀了他呢?
    杀他的目的是什么?
    仇杀?还是……抢班夺权?
    四爷蹭一下站起身,“行了,她可以带下去了。”
    林雨桐看他:“你想到什么?”
    “你当时查海鸿集团的时候,江社友是不是说过那案子跟十多年前的案子相关的话……”他这么问。
    “是!”林雨桐点头,“确实是说过。”
    四爷看她:“可咱们却放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林雨桐皱眉,好半晌才道:“海鸥!”
    对!
    这次去缅国,只见了海哥,却没见海鸥。林雨桐还问呢,问海鸥在哪呢?海哥说,海鸥环球旅行去了。
    照这么想下去,那当年的海鸿集团也不过是安有为的一个棋子。别人不知道安有为的老底,但是海鸥却是知道的。
    那么,如今海鸥杀了安有为,她是想干什么呢?
    往好的方面想,她许就是报仇。
    而往不好的方面想的话,她……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安有为。
    钟楼要杀苗木,苗木却说钟楼是受人指派。而钟楼的话里,似乎也没有否认这一层的意思。可安有为之前就死了,钟楼该解脱了才对。他又需要受谁的只怕。
    要是这么想的话,只怕事情真不好了。
    应该是第二种可能吧,海鸥她……已经是第二个安有为了。
    但是,这都不管四爷和林雨桐管了。
    这些人如今都在国外,什么时候把触角伸回来……那也未必就关他们什么事。这得看案子犯在谁的手里。
    反正林雨桐和四爷,是真不想在这一行干了。
    jindu就跟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永远都割不干净。
    比起这些,他们宁肯去查一查电动车上的电瓶被偷的事,查一查那些骗老人钱的诈骗集团的事,查一查网络犯罪这样的事,跟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息息相关的案子。哪怕是立不了大功,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我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
    可dupin这东西,jindu是应该的,怎么严格都不为过。可叫人无力的是,那么多人明明知道那东西有害,碰不得。可为什么还要去碰呢?
    这东西,是那种你哪怕是斩草,也锄不了根的玩意。
    江社友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他看上去消瘦了不少,问两人:“真不打算干这个了。其实,还真不好找像你们这样的苗子。”
    林雨桐摇头:“太残酷。人不人鬼不鬼的,时间长了,心里得憋屈死。”
    宁采抱了抱林雨桐:“以后去b京,可有落脚的地方了。”
    “行,包吃包住包游。”她说着,就看向司夜,跟他握了握手:“归队了?”“归队了!”司夜朝林雨桐笑了笑。心事去了,他整个人看上去都阳光了。
    林雨桐点了点他:“你是记吃不记打,吃了这么大的一次亏,还没够?还要干下去!”
    “我是警察。”他拉了拉身上的制服,“我现在终于能穿上制服,站在众人面前了。哪里舍得脱掉?”
    林雨桐摸了摸他肩膀上的警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看!”
    宁采轻轻的推开她:“干啥呢?我还在边上站着呢?”
    林雨桐哈哈就笑:“说起来,我是跟他有缘啊。”
    想起来了,林雨桐踏进这一行,江社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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