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严厉脸上那笑了吗?
    他自己可没这么大的面子,把婚事办到这种规格上。
    因着来的人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婚礼的一些环节就要有些改变的。比如说新娘子挎着父亲的胳膊入场等等,那是没有的。
    小两口一起出现,给俩来宾见礼。听证婚人证婚等等。
    相比起那些流程,四爷更看重这个机会,带着女儿女婿见一些他们没机会见的人,认识一些对他们往后的发展有帮助的人。
    婚礼的流程变了,可这每一个细节,又何尝不是四爷精心安排的。
    清宁一路上拽着他爸的袖子不撒手,不时的嘴瘪一瘪,看见的人都笑。还有不少人打趣:“咱们的女科学家舍得爸爸了,陪嫁里没算你爸?”
    陪嫁里当然没爸爸,不过到底有什么,知道的没几个人。
    明面上的东西,就是以前在为了她上学方便,在青华园那栋曾经住过的复式房子。而老三除了给了姚思云的那个檀木的匣子,又把在通州置办的一个铺面填给清宁了。老二又在离国家景区不远的地方给建了独栋的小别墅。
    这还不算是暗地里给的。严家知道的就已经这么多了。
    严家大伯母就嘟囔:“这找个好丈人,能少奋斗半辈子。”严格这又何止是半辈子,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嘛。
    高洁微微苦笑了一下,就放下了。过耳不过心的,人跟人是没法比的,这一点她早就明白了。严冬偷偷的拉她的手摇了摇,两人相视一笑,气的当婆婆的又翻白眼去了。
    婚礼没有酒闹,甚至连大声喧哗的都没有。一切都井然有序,清平嘀咕说,跟开了一场座谈会似的。
    一场热闹完了,新人回去洞房了。严家人笑的合不拢嘴,四爷和林雨桐跟人家就是两种表情,哪怕是带着笑,笑里也含着酸的。
    回去躺在林雨桐就不想动了,从里到外的累。
    可是想歇着却是不行的,得安排回去的行程,还得赶紧赶回老家的。
    严格也是这么跟清宁说的,说:“咱早点睡,明儿还得赶路,回去还得折腾几天,更累!”
    急着洞房的人说出这话是没有多少可信度的。
    初哥啥也不懂,都是横冲直撞的,还是清宁跟百科全书似的,背着条款,两人才算是摸索成了。
    这种事,食髓知味,难免贪欢,睡的时候都凌晨两点了。
    清宁累的不行,闭着眼睛还真就睡着了。可睡着了,这梦里却乱七八糟的,找不见爸爸了,找不见妈妈了,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她到处的找,大声的喊,就是找不见。
    自己这是被抛弃了吗?
    眼泪哗哗的流,哭的哽咽不成调。
    严格给吵醒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这是今儿把她弄疼了,弄伤了,还是怎么着啊?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他就摇她:“清宁……清宁……哪疼啊?”他的手往她身下摸,“这里还疼?”
    清宁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看见的是严格,左右看看,是个比较陌生的环境。知道是新房,是以后要住的地方,可这心里到底是踏实不起来。
    她说:“我想回家。我想我爸我妈了……”严格:“……”谁告诉他洞房花烛夜,老婆要回娘家他该怎么办?
    挠挠头,他就说:“那起吧,穿衣服。咱们现在就过去!”
    结果凌晨不到五点,外面还黑咕隆咚的,严格带着清宁又回来了。
    “咋起的这么早?”林雨桐还迷糊着呢,“这回门是不是有点太早?”她看看外面的天:“飞机是下午的吧。”
    严格尴尬的笑:“凌晨三点都起来了,说是做梦了,不回来心里不安稳。”
    清宁憋着嘴过来抱她妈:“我可想你了……”
    然后往卧室跑,“也想我爸了。”
    那你爸听了这话一准高兴。
    可不是,今儿四爷见了这毛脚女婿,表情都要和缓上两分。
    回来见了爸妈,到了熟悉的家。然后又打瞌睡,拉着严格:“咱上去睡觉去。”
    回她自己的房间,两人一觉睡起来都晌午十一点了。
    客厅里一大家子都在呢。
    英子就说清宁:“这不是胡闹吗?你叫你公公婆婆怎么看?谁家嫁出去的姑娘半夜往回跑的?”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清宁这么一个看上去冷静自持的人干出来的事。
    清宁嘿嘿笑,严格赶紧道:“我给我爸我妈发短信了……”定时发送的。定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吃饭干啥的都不会等他们。
    在家里吃了午饭,就往机场赶。
    家里也就是老五和马小婷没坐过飞机,老五一上飞机就晕,但是马小婷精神啊,不停的说:“这回跟着清宁倒是开了一回洋荤,还坐上飞机了。”
    回去就说刚放寒假的清雪:“你看,考上好大学,这将来搞对象都能找个好的。你看你二姐如今找的对象,长的不光体面,家境多好的。房子车子啥啥都不缺,这么多客人来回的机票,我还当是你四伯家给出的钱,谁知道都是人家严家。光是你二姐身上的婚纱,在秦市都能买两栋房子……我跟你爸赶不上四伯你四伯娘一半,我也不要求你非赶上你二姐,你就赶上你大姐就行了。这会去才知道,你大姐那整天在家里当太太的,屁事不干,还得保姆伺候她。你是没你大姐长的好看,还是比她笨了?我跟你说,以后这对象,就照着你大姐夫的样子找,就行了!”
    清雪低头,淡淡的‘嗯’了一声。翻翻书包,才又道:“我还有本资料落在教室了,我回去找找。”
    马小婷没多管,只叮嘱:“少在外头玩。”
    结果下了楼出了这个城中村,却从另一边又进来了。去了另一条巷子的一家,然后上了顶层,一上来,就闻见炖肉的味道。
    她看看蹲在小炉子边上搅动着勺子的人,咽了咽口水问:“还没好吗?”
    黄松扭脸,扶了扶眼镜:“快好了!你进去吧,外面冷。”
    清雪一言不发的就进去了。
    屋子只有十平米大小,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凳子,再没有其他的了。
    她坐在床沿上,等着炖肉出锅了,黄松端进来,两人才一人一个馒头吃的香甜。
    黄松看她吃的香,就问她:“最近怎么样?我说的法子行吗?”
    “嗯!安定都换成维生素片了。”她说,“在学校累了就睡,身体没问题了,就是成绩还不行。”
    “身体好比什么都行。”黄松把肉挑给她,自己吃里面炖着的土豆,“以后不会的还来找我就好,上次给我找的活多亏你了。一个月挣的也还行。”
    清雪一边吃一边问黄松:“就为了上次给你找工作,你才给我改善伙食的?”
    黄松被这话呛了一下:“那还能为啥子?”
    “你要是有别的想头……大概不容易……我妈不答应……我妈想叫我找个家里有钱的……”言下之意,你自己之前都快吃不上饭了,看你家的条件,跟有钱没关系。
    所以说,咱俩没戏。
    黄松低着头没言语,好长时间才说了一句:“你想多了,赶紧吃吧。”
    清雪埋头吃完,抬腿就走了。回去只说书没找见,应该是同桌装错了就行了。
    可黄松站在民房的楼顶看她离开,嘴角就抿的紧紧的。
    他想起包子铺李大娘的话:“……小黄啊,现在的姑娘都现实的很。你说这条件不好,有几个姑娘愿意跟你。要谈对象,就得在学校里谈。小姑娘们啥都不懂,不像是走向社会了,这么现实……”
    老李家的儿子就是市师范学院历史专业毕业的,现在的大专毕业生,师范专业的,特别不好找工作。要么找个民办的学校先凑活着,要么就是去大城市找找其他工作。那时候上学的时候,谈了女朋友,同班同学。那姑娘家是山里的,家里的穷的很。不过儿子喜欢,那姑娘到家里来也特别会来事,见了人亲热的很,在包子铺里帮忙啥活也都干。大人呢,见俩娃都住到一起了,后面那两年了,都是他们给人家姑娘出的学费生活费。那姑娘每到放假就过来,叫爸叫妈叫的可亲热了。可等毕业了,马上就翻脸了。他们那边的县城是山区的,去的大学生不多,所以愿意回去的,都是有编制的。她回去了,立马就给安排了工作。他们这边都说,要是那边有编制也就儿子过去算了。只要俩孩子好就行。结果人家那姑娘翻脸不认人,把他们家儿子一顿臭骂,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是根本就没答应过他,也没当过他女朋友,他就是死皮赖脸的耍流氓。加上那姑娘的父母和哥哥姐姐,把他家儿子给打出来了。后来才知道,那姑娘回去就跟那边校长家二婚的儿子订了婚。人家不仅给解决了工作问题,县城里的房子、市里的房子,都是现成的。另外还给十万的礼金。
    那姑娘对李家熟悉,知道李家是拿不出来那么一笔钱的。县城有个小房子,还是早些年的安置房,二居室而已。
    就他们家这条件,再想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那都是挺难的。
    而像是黄松这样的,家里有哥哥姐姐,年龄相差都是一岁。前面两个也都在读大学,而这三个孩子还都是早年守寡的妈一手带大的。
    农村供养个大学生本就不容易。可黄松家是一个寡妇妈供养着三个大学生。
    三个人都拿学费是不可能的,黄松是第一年,给他带学费了。另外两个都是从国家贷款念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想办法去。家里真是负担不起了。
    李大妈说了:“如今这些姑娘结婚,别的还都罢了。这房子得要的。你说你家那情况,估计家里还欠着外债了。你哥结婚得要房子,你结婚得要房子。你妈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换不来……这娶个媳妇能要半条命。谁家都这样。所以啊小子,在大学就谈一个老实姑娘,早早定下来……这可就省了大钱了。剩下的就是挣下的。”
    很现实的问题,这一切都无关爱情。
    他是拿着贫困补助的,家里的女生同情他的有,但是说对他有其他想法的,真没有。
    而他唯一接触过的姑娘,比较熟悉的,也就是清雪了。
    曾经是她的家教,现在……他们是朋友!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姑娘也很现实,比其他的人大概都现实。比如,她来吃肉从来不嘴软,但是心里却清明的很。
    正寻思着要不要放弃这个目标,那个老板娘施舍给他的旧手机响了起来,“……小黄啊……你着急回家吗?要是不着急,就去帮几天厨吧。宁远酒店,你知道的吧。那边后天有个婚礼,从明儿酒店就开始得忙了。那边缺人手,我堂弟在里面管后厨,我可是特意说给你留个位置呢。一天两百,明天是预备,后天是正日子,大后天还得需要人手清洗打扫……好事我都是想着你的……”
    黄松千恩万谢,“……婶子,你的好我记着呢。我今年不回家,啥活我都干……”
    第二天他去的特别早,不到七点都到了地方,找经理,找到后厨。这就干上活了。
    出来卸菜的时候看见好些个人都在铺红地毯,摆放鲜花,然后花篮上还有字:恭贺严格先生金清宁女士新婚快乐!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眉:金清宁,这个名字跟清雪的名字可真像。
    到了后面,他就跟人打听:“这是谁家结婚了,这么大的排场。”
    有那知道小道消息的就说了:“……如今知道的不多了,那几年谁不知道林主任金县长,这两位高升到京城去了,说是部级大官呢。”
    那边又说:“我听我儿子说,这严格跟他还是一个班的过,也不是一般的门第,就是当过咱们这边县长的那家的儿子……”
    然后这个一嘴,那个一句的,都说起了县里的旧事。
    听的多了,黄松终于反应过来了,知道这说的是谁了。
    他在学校勤工俭学,帮着打扫学校的展览室。学校发展的每一个足迹,都是会放在展览室里面的。
    最初是荒地,是谁的努力才把分校设立在这里。是谁设计了如今的校区,那照片都是贴在镜框里的。
    为什么记得住那个人,因为那是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还是他们的校友。
    开学典礼的时候,校长就拿这位部长举例了,他说,那是他的师妹。
    校长如今都是院士了。他还是三料的博士生。他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有本事的人。但私底下也听过有些人议论,说校长之所以是校长,那是跟他有个有本事的师妹有直接关系的。
    她不姓金,但听这些人的意思,她的丈夫姓金。那她本人,该是清雪的什么人呢?
    不由的,他的心火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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