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破血流,老四把孩子们教的很好,咱们大清的储君比老四好要能干,他留下来的江山,子孙一定会相传万代……”她攥着林雨桐的手,殷切的看着,“你说对吗?”
    能不能相传万代这个有点难,但是,“万岁爷会为天下百姓打造一份铁打铜铸的基业来。”
    这话跟太后的意思不一样,这点林雨桐知道。但听在太后的耳朵里,却是一样的。
    她浑身的劲都像是松了一样,“这样好!就该这样!这样我去见先帝,就能放心了。”
    这话有些不祥,林雨桐有些担心,但是拉着太后的手摸了脉,觉得还算是平稳,短期内不该又什么大症候才对。
    服侍太后歇下,出门就拉了平嬷嬷问,“……可是最近遇上什么事了?”是十四?四爷忙着呢,十四福晋跟着九福晋打下手呢。谁来叨扰过太后什么。
    平嬷嬷摇头,“真没有!”她压低声音,“这几天晚上常常梦见先帝……”
    难怪呢?
    回去跟四爷说了太后的事,四爷能怎么办呢?还能变出先帝来?
    “叫十四进宫,没事接老人家回他那边住段时间去。”四爷直接将球给踢走了。
    十四进宫的时候还莫名其妙,他是真忙着呢。如今这京城,各种的厂子,一天能接到好几起所谓的盗窃商业机密的案子,忙死个球了。
    心说我最近也没惹祸,差事也妥当,怎么还找自己谈话?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进宫的。尤其是发现对他四哥那是拍马屁与不拍马屁一个样,常进宫联络感情与不常进宫走动一个样,反正不管你怎么着,干好差事怎么都好说,干不好差事你就是天天赖在他跟前马屁话连轴转的说,那也不顶用。既然这样,我干嘛浪费感情和唾沫星子?老老实实办差就行了呗。
    别说,这还真行。反正好事也没忘了他,这就行了。
    进了宫耷拉个脸,反正好脸也换不了一点好处,就是那么一副谁见了都想踹一脚的死德行。
    四爷也不爱看他,直接道:“额娘最近有点闷,你接回去住住,没事带额娘出去转悠转悠,过年的时候再送回来。”
    啊?
    叫我接额娘回去?
    我额娘是太后!要我奉养?
    四爷瞥了他一眼,“怎么?不应该啊?”
    “不是!”十四有点懵,“不是不应该,是这样不太好吧。”
    “那朕带着额娘在外面遛弯,你觉得好吗?”四爷反问了这么一句。
    那当然是不现实了。
    十四这个为难啊,“我府里就没有给额娘专门留地方……”人家都修府邸接太妃出宫的时候,他压根就没管。额娘在宫里呢,费那个劲干嘛。
    结果现在说叫自己接回去,虽然原来也说过,但那不是一句客气话吗?
    “谁跟你客气话了?”四爷白眼翻他,“朕就是没时间,才想着你有空闲,把那听戏唱曲的时间腾出来陪陪额娘,就什么都有了。”
    我什么时候听戏唱曲了?没有的事。
    好吧!反正就是非接不可呗。我接就是了。
    先回家,跟福晋说一声。再不用收拾,住的屋子总得收拾两间出来吧。
    “要接额娘回家?”完颜氏愣住了,“为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爷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不无恶意的猜测,“估计是心疼他家老婆要养孩子还要伺候婆婆,所以把额娘给踢过来了。”
    有这么说话的吗?
    胡说八道!
    完颜氏不理他,“那怎么办?我搬去你那边住,把我这边腾出来。大冬天的新屋子再收拾也都是没人气,住着不好。”
    十四看了看完颜氏的屋子,“还行,凑活吧。”
    你也知道我跟着你过日子啥都是凑活的呀。
    指挥着人将里面的陈设铺盖都换成新的,这才起身去了畅春园接太后。被请进去的时候,正听见四爷说话,“……您就当是心疼心疼您的大儿媳妇,您看桐桐要顾着您这边,那边还有几个孩子要照看,忙不过来,您跟老十四住一段时间,也享受享受您小儿子的服侍,成不成?”
    十四:“……”我就真只是随口说说,您怎么还当着太后的面说实话呢。
    太后反而笑了,打了四爷一下,“胡说八道,桐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嫌弃我她都不会嫌弃我。”
    四爷赔笑,“是是是!桐桐孝顺……就是想叫您出去透透气……”这里都是先帝的影子,老这么做梦,心里老想着这么点事,长期下去可不要命了。十四府上鸡飞狗跳的,那多又烟火气啊,“您跟老十四住,一天被他气两回,包您百病全消……”太后哪里不知道这两口子的心思,这是给自己打岔,不要老在想着先帝。
    这是孩子们的孝心,她也就接下了。打从七八岁进了宫,从小宫女做起,六十年过去了额,从小院子换到大院子,反正也没走出四四方方的宫墙。出去看看也好,看看六十年过去了,这世道变成什么样了。
    世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跟宫墙内都是两个世界。太后出来,没大张旗鼓,就是十四府上的马车,上了马车就走。十四骑马在边上护着,完颜氏陪着太后在里面坐着。
    太后跟孩子似得,等马车一到繁华的街道,她就急着撩开帘子往外面瞧。瞧着什么都新鲜。
    “女人多了……”太后瞧着一溜一串的女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从街上走过去,很有些惊叹。
    完颜氏就笑:“那是纺织女工……”
    “是汉女吧。”太后扭脸问了一声。
    完颜氏点头,“咱们满人家的姑娘做不了这个,家里没人教……”见太后有兴趣,她就接着道:“您瞧见的那些姑娘,好些都是自己放了脚出来的,可别小看他们,一个月好几两银子,养活一家子都行。如今谁家能娶到这些女工,那都是祖上烧高香的事。”
    “哦?”太后是真惊讶。以前听说汉人家说媳妇,不看脸先看脚,看脚缠的俊不俊,如今放了脚了倒是有人争着娶了,看来那所谓的礼教道德,也得看人是不是能填饱肚子。她点点头,“这样挺好的,这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相比起来,还是女人活的更艰难些。”
    婆媳俩一路走一路聊,本来就不算生疏的婆媳关系更亲密了两分。完颜氏自己也做了婆婆了,对婆婆的心思那是摸的比较透的,反正肯定在家里是住不长的,那就把婆婆想看的哪一面拿出来叫婆婆瞧瞧呗。
    住到小儿子家,被小儿子小儿媳妇侍奉着,老太后觉得挺好。四爷打发苏培盛亲自来问,她说好,林雨桐有打发董小宛上门,她还说挺好。
    等这一轮问候完了,老太后觉得被重视了,这种感觉就更好了。
    谁知道挺好了没两天,就又不好了。这天晌午天好,老太后心说出来了,先别出去逛了,在十四府上逛逛吧。这一逛出事了,俩侧福晋打起来了。一个是伊尔根觉罗氏,一个是舒舒觉罗氏。
    为什么动手打起来的?
    太后在边上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了,因为两人的孙子打架,谁都不想叫自家的孙子吃亏,于是两人先是训斥对方的孙子,然后矛盾升级就打起来了。
    完颜氏被叫过来的时候,一口气几乎是背过去,哪天不能打非今儿打不可?
    太后都不想跟完颜氏说话了,这家是怎么管的?让人把老十四巴巴的叫回来,“你来说,这事该怎么着?”
    十四连什么事都不知道。
    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了。府里的长子是舒舒觉罗氏生的弘春,弘春家的长子永信跟伊尔根觉罗氏的孙子也就是弘咉的长子永宗给打起来了。为的什么也不知道,七八岁的男孩子,招猫逗狗的,你推我一下,我搪你一下,然后一失手谁下的手重了那么一下,两人就打起来了。年龄相仿,身份一样,谁也不尿谁,又都是堂兄弟,爱打就打去呗。可这俩老侧福晋不干啊,都觉得自家的孙子好,那坏孩子一定是对方的。你一句我一句,孩子和好了,大人打起来了。
    这都叫什么事?
    十四看完颜氏,“问你,这事该怎么着?”
    马丹的!到底是问谁呢?往谁这里推呢?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把家照顾的好好的,你一回来,反而事事的,谁的过错。
    两口子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可把老太后气的够呛。叫他们反省,明天说怎么办以后就把人打发了。回头还跟平嬷嬷说,“不行啊,我且不能死呢。老十四这样,我走了都不能放心,不把他管好了,将来怎么有脸见先帝去……”
    平嬷嬷再见到来探望的苏培盛的时候,就叫他带话给四爷:“太后娘娘没事了……”
    四爷抱着他闺女晃悠,给正在喂奶的林雨桐笑道:“人活着,走得觉得自己有价值。以前是弘晟小,在她身边也不觉得寂寞。现在孩子大了,得过来进学了,她那是寂寞了。觉得没什么可牵挂的了,这世上没谁离不开她了,就觉得活着没劲了。如今十四那德行,额娘估摸是放心不下的……”
    所以你这办法,一般人真用不了。
    两人说着话,四爷趁着吃饭的空挡,来抱抱孩子,前面还有事情要忙呢。把弘晶晃悠睡了,轻轻放下,临走的时候交代林雨桐,“弘昼的亲事,你没时间就交给耿氏去,在宫里成亲也是一样的。”
    林雨桐点头应着,就怕出声吵醒了哪一个。她现在的作息时间完全是乱的,孩子睡的时候她跟着睡,孩子醒了,她得跟着起,反正很少有完整的时间说一下子就睡上七八个小时。
    今儿才睡下,就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说话声,没见谁进来禀报,她就接着睡,这一觉就是一个多时辰,孩子都醒来又嗷嗷的要吃奶的时候才起来。又一轮的喂奶,林雨桐问董小宛,“谁来过了?”
    “是四福晋。”董小宛低声道:“可能是乌拉那拉家的姑娘叫四福晋有些不安了。”
    赐侧福晋这事并非自己所愿。这对富察氏来说,确实是有几分不公平,“人呢?”她问道。
    “还在外面等着呢。”董小宛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要请进来吗?”
    “嗯!”林雨桐应了一下,就叫三个奶嬷嬷抱着三个儿子去另一边的暖阁吃奶去了,屋里只剩下她还她怀里的十格格。
    “请皇额娘安。”富察氏进来看见林雨桐亲自喂奶,还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平常,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低头福身请安,动作行云流水,叫人瞧着觉得赏心悦目。
    林雨桐抱着十格格换了个方向,一个吃完了,她有点不满足了,闭着眼睛直哼哼拱另一边呢。坐下,调整姿势把孩子包好,这才招呼富察氏坐下,“你很聪明。”林雨桐不跟她磨叽,实在是没这个时间和精力,“弘历就是那么一个人,当初是你选择了他,是你的家族选择了他,就是再失望,这条路你都得走下去。显然你很懂这个道理,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你慢慢的了解弘历,对他的态度就是顺毛捋,你汲汲营营,在他心里打造了一个近乎了完美的妻子形象。但同时,你吝啬给出你的感情,在你的心里,弘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是一个很轻易就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富察氏,你在掂量着对方的重量,才根据这重量考虑你该付出的感情。你的那些所谓的感情,是可以量力伸缩的。这样的感情比起弘历的滥情,谁比谁高贵呢?”
    富察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无可辩驳。
    “两口子过日子,有感情基础,这叫锦上添花。没感情基础,这日子一样要往下过。你怎么选择过自己的日子,这是你的事。只要你能应付,只要你觉得高兴,怎么过都行。但是富察氏,有件事你得掂量掂量后果。”说着,声音就严厉了起来,“叫弘历误会的那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谣言你都敢造?真当本宫跟万岁爷离了皇后,手就够不到了?”
    富察氏脸一下就白了起来,这世上过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本宫和万岁爷一直没吭声,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可是你呢?推波助澜,叫弘历差点成了整个天下的笑话。夫妻一体,父母子女一体,一损俱损,这道理马齐夫妻没有教给你?”
    “儿臣再不敢了。”富察氏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没错,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心存侥幸。
    林雨桐抱着弘晶,腾出一只手扶起富察氏,“站在女人的角度,我佩服你的勇气和手段。这样的负心汉就该狠狠的整治,但作为皇后,作为弘历的嫡母,你这样做,触犯了我的底线。不过看在同为女人,都不容易的份上,我再问你一遍,你要跟弘历过下去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