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可不仅仅是把椅子,上头还有沉甸甸的责任!”
碍于孝道,永璜倒是没说您不行,您比瑛哥差忒多。但那句更适合,更优秀,也如柄柄钢刀,扎得他心肝脾胃肾无一处不疼。
气得弘历直要抄家伙揍他!
永璜无奈叹气:“行不行的,事实胜过雄辩呗!阿玛不妨好生瞧着,瑛哥将来能把大清带到什么高度。再偷偷代入下自己,比比看呗。差距啊,服气啊,都是比出来的的,这个儿子可熟悉了。要不是因为这,儿子跟永琏也不能心甘情愿管堂弟叫哥。”
还不是人家实力强横,让他们都不敢也不好意思应承对方一声哥?反而是管他叫哥,心里更踏实些。觉得自己跟着凤凰飞,早晚也能变成俊鸟!
弘历差点让这不争气的儿子给气疯。
当然,这个还是后话。眼下,不知道未来有多苦的弘历正拼命压制努力,尽可能平静平和地看着满朝文武对永瑛小儿花样彩虹屁。
才十周岁多点的半大孩子,竟不骄不躁,嘴角总噙着亲切随和的笑。
特别圆融地,周旋于各国使团中间。
应对自如。
相形之下,他那牡丹台初见先帝,被带回宫教养。曾让他得意了半,哦不,梦里都整个余生的十岁,立刻就相形见绌了起来。
宴会就在弘历落寞,其余所有人对永瑛的赞叹吹捧下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各国使团数度求肯。想着快点学会财富秘籍,好赶紧转回各自国度。
但太孙爷亲自作陪,言说使者们万里迢迢而来,务必瞧瞧大清风物。也好见见下大清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气派。来日回到各自国家,国君问起的时候,方能言之有物。
这理由合情合理的,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当然,他们也不想拒绝。毕竟除了回礼外,这个也向来是各国使团最最向往的环节之一!
珍馐佳肴,倾城国色。还有那无尽美景,无不让来过的都魂牵梦萦。
横竖暂时回不去,何不纵情享乐?
于是,所有人等一商量,欢欢喜喜地随着永瑛一道早出晚归。其中包括虽然没经过,但听其他人绘声绘色讲过的鄂罗斯使团。
但……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特别的骨感。
太孙年幼,声色场所免提。太孙与使臣们的安全为第一要务,许多耗时久、不好做安全防范的统统去掉。
便连记忆中珍馐佳肴不断的宴会都是没有的。一日三餐,每餐简简单单四菜一汤罢了。
别问,问就是今上崇尚节俭,大清自上而下都很朴素。
客人们都要入乡随俗,更何况属国?
鄂罗斯苦寒,许多地界常年冻土层。冬日极为漫长,蔬果极为稀缺,烹饪方式也略简单。这精简版本的伙食,在使臣们看来也是难能可贵。
满意加上有求于人,自然乖乖巧巧。
享受过以往奢靡的琉球、安南等虽然颇有微词,也不敢诉诸于口。
倒是大清少数大臣对此颇有微词。
言说这般计较,损了泱泱大国风范。永瑛也不恼,直接将历年的规格跟如今的花费一比较。光在宴席一样上,省下来的银子就能以万两计。
那些大臣还欲再言,永瑛一个冷眼扫过去:“孤以为,国与国便如人与人。比如孤,会给忠心耿耿的下仆赏赐。与交好的朋友礼尚往来。适当展示武力,让胆敢冒犯于孤的知难而退。”
“但这赏赐多寡,如何往来,也是有说法的。总不好仆从省亲,回来与孤带来家乡产的仨瓜两枣,孤便千金万金赐之。也不好友人与孤一素帕,孤回之数匹绫罗绸缎吧?”
“这仆人、友人一多,孤有倾家荡产之嫌不算。久而久之,真不会让仆人、友人都变了心肠?比如在孤强时谄媚,以求小利。等孤弱时,背主叛逃或者化友为敌?”
这话问的,委实有些犀利。
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迎着太孙的不虞,再积极找补几句。
只听着永瑛做总结陈词:“诚然,我大清地大物博,区区万把两不过九牛一毛。但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国库里的每一两银子,都是百姓辛苦纳粮纳税而来。我等使用之时,务必慎之又慎。”
“想想这银子怎么花?花在何处?又会给我大清带来怎么样的好处?处处精打细算,杜绝铺张浪费,不让百姓血汗白流。冤大头当不得,姑息养奸甚至等同资敌的行为更不能有!!!”
朴素却充满智慧的比喻如晨钟暮鼓,敲在九成以上朝臣心上。让他们心悦诚服跪下,言说太孙虽小,见地却高过他们这些个老朽许多。大清有此储君,未来可期也。
只有数个认死理儿的老学究还在喋喋不休,拿国策说事儿。
永瑛瞧了瞧他皇玛法,只在御座上的他老人家唇角轻勾,满含鼓励地看着他。
那还有什么可忌惮?
永瑛冷笑:“何为国策?犹国计,指国家的基本政策。自然是要与时俱进,要不断优化的。”
“如大清初初定鼎时,三藩功勋卓著,所以世祖皇帝允其列土封疆。可及康熙朝,几个逆臣自持功高,频频挑衅幼主,圣祖爷为大清长治久安故削藩,可不就是如此?”
这,还带这么举例的?
您是吃准了咱们不敢批评世祖爷,也不敢非议圣祖爷啊!
永瑛勾唇:“尔等只说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怎么不想想,明朝坚持这一所谓国策,弄得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更因此养大了夷狄贪欲?土木堡之变,不就是瓦剌邀赏未足,愤而出兵?”
“怎么,一个个的,都只记得怀柔天下,不记得唐太宗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的金句么?”
作者有话要说: 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出自《礼记·中庸》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资治通鉴》,唐太宗李世民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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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比试
这一问;剩下那几个老顽固都寂然了。只满面羞惭地给永瑛磕头,向他认错。
永瑛笑着虚扶了扶:“诸位大人快快请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诸位也是为了朝廷着想,唯恐大清失了体面!实不相瞒;最开始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孤心中也忐忑着。”
“到底邦交无小事!”
“一个不好;战火重燃,苦的;可是咱们大清百姓。还是皇玛法多百般鼓励,无尽支持;方给了孤无尽动力。孙儿多谢皇玛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永瑛还万分孺慕地冲着御座方向跪下。他之后;所有人等也都跟着跪;山呼万岁之声不绝。
雍正特别满意地走下御座;亲手扶起好乖孙:“太孙快快请起;此番接待各国使团;你的表现已经趋近完美。朕如你这般年纪;可没有你这般见识;更没有你这般果断。”
永瑛被夸到小脸儿红扑扑;却还一本正经谦虚:“孙儿得您跟叔爷并几位大儒悉心教导;若还泯然于众人,岂不是白瞎了您们的好多心血?”
“是极是极。”孩子阿玛弘昼也跟着点头:“太孙说得对,一切都仰仗皇阿玛教导。同样的皇孙,若儿子亲自来,没准现在也如儿子一样梦想当条咸鱼了!”
雍正冷冷一眼过去,念着他好歹是乖孙之父。再怎么万千不妥;也给大清江山贡献了这么一个好继承人的份上,才没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踹他几脚。
弘昼悻悻然:“瞧,爷就说嘛,一样的拍龙屁,效果也天差地别的很!爷家好大儿说什么,皇阿玛都照单全收,欢欢喜喜。到了爷这儿,那差别待遇的哟,爷都不忍细想……”
噗!
舒舒笑得花枝乱颤,生理性泪水都流出来了:“你还委屈呢?皇阿玛没当时踹你几脚,都是给咱儿子留脸。”
“千挑万选,苦心孤诣培养多年的优秀继承人。小小年纪,做出这么大成绩,老人家与有荣焉着。结果你上来两句,就让人想起太孙再好也是你儿。皇上他自己的儿子,一个赛一个的不争气。”
“你说说,换位思考一下,看你生不生气?想不想打人?”
弘昼:……
有些讪讪地对手指:“那如果爷说,当时真没想那么多,福晋信吗?”
舒舒笑:“我信不信不要紧,最起码皇阿玛信了。否则的话,爷所遭遇的就不仅仅是眼刀子,保不齐还有真鞭子!”
弘昼哀嚎:“怪道人说伴君如伴虎,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也太多了吧?每当这个时候,爷就特别佩服我家好大儿。小小那么一点儿,就一直随在君前。从未出过什么纰漏不说,还越发风生水起了!”
连着小小的接待别国使团事宜,都被他弄出这等高度。
看皇阿玛今儿这欣喜若狂的样子,弘昼就知道自己可以继续咸鱼,不必再暗暗为小子捏把冷汗。唔,终于能快快乐乐的继续咸鱼了!
舒舒除了为儿子骄傲外,还有满满的心疼。
世人只道太孙多多优秀,如何出类拔萃。岂不知儿子私下里下了多少功夫,受了多少苦?昨日远远看着,孩子都瘦削了不少。衣裳旷了,脸上那点子婴儿肥也彻底消失了。
该是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操劳太过。
舒舒想了想,换了身衣裳就带着次子永璧进了宫。
理由?许久未见,颇为想念婆婆,陪在宫中侍奉几日彰显孝道怎么了呢?若不是使团在京,天下目光聚焦毓庆宫。她这个太孙生母不好过于随意,她还想带着孩子们往大儿宫中小住一段。趁机培养母子、兄弟、兄妹情呢。
“行行行,怎么不行?”知悉她这番想法的裕妃欢欢喜喜笑:“你若是不嫌闷又舍得府上,便是常年住在额娘这里都半点问题没有。必要时候啊,额娘甚至还能配合着病一病,保险让你师出有名。”
舒舒笑:“儿媳就知道,额娘是世间最好的婆婆。遇上您,绝对是儿媳命中最大的福运。”
“哦?”裕妃笑:“这么巧啊!额娘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自家儿子打小顽劣,稍长更广有荒唐之名。若不是娶了这么个出息又能生会养的好福晋,岂有今日荣光?
当初皇上指婚,熹妃那个趾高气昂啊!
明里暗里说弘历媳妇出身好,才名在外。弘昼媳妇呢,家世不显,人也很普通。接个赐婚圣旨而已,还生生晕过去了。不管是喜极,还是惊极,都说明这人养气功夫不到家,是个上不了大场面的。
让她跟着可没少受闲气,甚至还略动了些个不该动的小心思……
阿弥陀佛,亏儿子慧眼,亏得儿子坚持!
思及过往种种,裕妃百感交集之余,不免对舒舒更好了。听她说要借厨房一用,给乖孙、乖孙女们做羹汤。不但赶紧着人往膳房要了好材料,还自挽了衣袖,要与她打下手。
舒舒慌忙阻止:“额娘您可别,厨房油烟重,又脏乱得很。您……”
“我什么?”裕妃笑嗔:“许你这个当额娘的为我好乖孙劳心费力,就不许我这当玛嬷的略尽点心?”
站着人家的地盘,当着人家的儿媳呢。
舒舒哪好说不?只能挑些个简单易上手的活儿派给她呗!
婆媳俩边忙活边说笑的,其乐融融着。只一个人被留在和亲王府的弘昼空虚寂寞冷,特别想跟着,却又碍于福晋之前的嘱咐,不敢妄动。
等永瑛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终于回到毓庆宫。他的奶嬷嬷秦氏就来报:“福晋说是久未见裕妃娘娘,殊为想念。所以进宫请安,并拟将在延禧宫小住几日。今天第一日,娘娘那头派人传信,让太孙爷得空便过去一同用个晚膳呢!”
“额娘竟然进宫了?”永瑛欢欢喜喜笑:“那孤这就去。”
说完就走,都不带多浪费一息的。
秦氏忙提醒:“太孙别急,好歹换个衣裳啊!这风尘仆仆的,岂不是让娘娘和福晋心疼?”
永瑛自来孝顺,尤其敬爱生母。闻言果然折返,认认真真洗漱,换了衣裳才又往延禧宫。
甫一进了延禧宫门,弟弟妹妹们就叽叽喳喳地迎上来:“大哥来了,大哥终于来了!妹妹等你等到花都谢了!”
素来活泼的泰芬珠第一个蹿到他面前,只大了她一会儿,却惯来以长姐自居的乌云珠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看你不是等到花儿谢了,是等到肚子饿扁了吧?”
“嘿嘿!”泰芬珠笑:“那,额娘和玛嬷的手艺太好了嘛,简直让人垂涎欲滴!有这般美食诱惑,哪个能忍住不馋呢?”
反正,她是不大行的。
同不大行的乌云珠笑,满满认同地点了点头,言语间还颇有些小遗憾:“额娘的厨艺比御厨还要精湛些,可惜阿玛不肯让她多多下厨。”
永瑛轻咳两声,三个小的顿时安静。
迅速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