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电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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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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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人呵呵一笑,又往前一步,想再撞。他的眼睛大得有如铜铃,两片唇却异常突出,脸颊瘦削,颧骨突出,像一只怪异的鸟类,让人一看就记忆深刻。

    谢兰生忙冲回店里,捉起柳摇手腕,一拉,掩在自己身后,问:干什么?!

    哟!对面男人大笑道,她是你的那什么呗?

    不是,谢兰生说,是朋友。



    第50章

    哈哈哈哈!那好那好!几个混混恶劣地笑了,不是就好!来,让这美女亲亲我们,我们就让你们走!

    谢兰生的脸色难看。

    他摸不准对方几人是黑社会还是普通混混。

    这两年,因为政府盘活国企,无数工人只能下岗。这些工人游手好闲,一天一天无所事事,也没文化,思维简单,加上一些香港电影所带来的深层影响,本来已经消失殆尽的黑社会卷入重来,甚至如雨后春笋,到处游蹿,而小混混也满街都是。

    对面男人爆出哄笑,对谢兰生说:不难,不用上床!she吻几下就可以了!他们常做这种事情,亲亲嘴儿,胸,屁股,才放人走,真说强奸也不至于。

    谢兰生竟还笑的出,说:别了。我这朋友受不了的。您看看能不能算了?

    哈哈哈哈!我们看她受的了哟!

    为首男人一边说,一边也不想再废话了,右手摸摸,竟然摸出一把三棱刀来!他用它指着谢兰生,另一只手勾勾柳摇,脸上全是恶劣的笑:来,让大美女she吻一个,完了你们立即走人!不然,哈哈!

    一般到了这个份上男友都会当场认怂,推过女人,哄劝女人,让她自己忍忍委屈,让两个人能逃出去。

    可谢兰生显然不是。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盯着那把三棱刀看。

    这太毒了。

    刀不可怕,但三棱刀非常可怕。说是刀,其实是刺,它因为有三个刀刃能把伤口剜得很大,只要被捅身上就会当场多出一个窟窿,血流得快,伤口不愈合,致死率比匕首还高。

    可他不会送柳摇去。

    柳摇是他的女演员。他不会让柳摇去做这样受辱的一件事,何况柳摇才刚经历被李贤抛弃的情伤,并且还说过什么我不敢再尝试什么了一旦失败,太痛苦了可是,如果继续孤独下去,也同样是太痛苦了如果被人在这里她一定会更加自卑,更加软弱,更加不敢尝试什么的。

    谢兰生也不大确定对方是否虚张声势,脱掉大衣,又想了想,对于千子说:于千子,把剧本给我。

    啊?于千子不明所以,然而还是盯着那些大概率是黑社会的人,把剧本给谢兰生了。

    谢了。谢兰生说完,把厚厚的一沓剧组塞进自己裤腰带里,挡住腹部,又把腰带紧了一个扣儿。他的毛衣不算宽松,剧本贴的还挺严实。这样腹部不会被刺,注意心脏就可以了,谢兰生的心里觉得还是可以打一打的。

    他这辈子没说过一句硬话,可也没干过一件软事。

    谢兰生想,莘野要在这就好了。

    他曾练过桑博等等,应该可以帮不少忙。

    可哎。

    因为手里没有武器,他便抄起一个木椅子。木椅一看质量就差,横杠嵌在两条腿间,已经摇摇晃晃、就要散了。谢兰生把一根木条从椅子腿中拔出来,接着又去抽另一边,没太抽动,便把椅子咣地向着水泥地板猛地一砸,再抽,就拿出来了,还把剩下的破凳子一脚踢给于千子。

    而后场面有些混乱。

    对方也并没想杀人,吓唬人的成分更多,比比划划的,倒是谢兰生,一棍子把对方胳膊给打到了一边儿去。

    他们终于恼羞成怒,横划着刀,表情阴鸷,然而依然没有去刺。

    东北烧烤闹闹哄哄的,剩的客人全都跑了,其中不少还没付钱,老板则是躲在柜台后。

    幸好,不多时,几个警察冲进屋子,看见他们,对为首的那混混说:又是你们!行了,走一趟吧!

    谢兰生:

    日,进局子了。

    导演真是这世界上的工作里意外最多的。女演员被别人骚扰、剧组被黑社会要保护费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谢兰生还挺担心的。

    几个混混没打着他,他倒是把别人打了。

    他很担心行政拘留,这个最高能关15天。谢兰生知道,对方两人没挨着他,他的棍子却挨着对方了,还打的不轻,考虑到这个状况他被拘的可能性不小。而且,警察对于这种事情总是各打五十大板,对方手有管制刀具,应该是要被关关的,那自己估计也不好逃。

    可

    平时被关都无所谓,可在如今这当口上他一天都不能浪费。柏林电影节二月末就会正式拉开帷幕,差不多在12月中就需要提交参赛拷贝,而现在已经是10月28号了。因为兜里有资金了,他每拍完一本都会给澳洲那边直接寄去,他可以在12月1号那天杀青,这样,12月15号前ABC LAB就能完成粗剪,而柏林电影节允许使用粗剪版权参赛,只要到时能替换成正式版本就可以了,时间可以说刚刚好。四年以前,他天天愁资金,现在他天天愁时间8月,中国VCD的销量暴涨后他才决定出国参赛,此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宛如在打一场仗。

    《圆满》适合柏林,5月的戛纳电影节和9月的威尼斯电影节都并不是很吃这套,能入围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可眼下的这个状况

    如果真被行政拘留,他就

    拍不完了。

    没才宽的场次也有,可他早在几年以前就决定不假手于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兰生柳摇没感情牵扯,放心我handle不了这种关系

    第51章 《圆满》(十五)

    到派出所; 警察审讯加上笔录。那两个小子一口咬定是谢兰生先动手的; 说自己是开开玩笑; 可谢兰生真打人了。他们两个一直在说自己根本没想干架,只是吓吓对方,柳摇真来也会推开的。

    而在兰生陈述经过时; 警察有些受不了他,道:那个,谢兰生啊; 用不着加环境描写; 也用不着加太多比喻。

    谢兰生:哦

    最后,因为兰生真的是先动手的那个人; 而且不是互殴,对方身上有轻微伤; 谢兰生却好端端的,警察用手敲敲桌子; 做调解,让谢兰生拿些赔款,包括医药费、交通费、陪护费、误工费等等一大堆'注'。

    可两边都拒绝调解。

    于是; 不能达成赔偿协议; 要拘留。

    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发《行政拘留处罚单》,罚款200块,拘留5天。这时可以打电话了,谢兰生跟于千子说他要缺席整整五天; 让大家都好好睡觉,等他回去疯狂加班。兰生还让执行导演领着演员排演、走位,争取到时排演一遍就能进入正式拍摄。最后,他说:对了,这里可以带内裤来。你挑一挑背心裤衩儿,送过来,我要穿的,哦对了对了,还有拖鞋。

    而后被押去拘留所。谢兰生在门口看到一大堆人举着牌子,上书:带东西,一次一百!有律师证!他都呆了,才知道有一群律师靠送东西维持营生。

    进门,他把东西全呈上去,紧接接着更衣、体检、领大礼包,被带进屋。

    屋里有张大的通铺,跟电视上差不太多。墙一侧是几个架子,另一侧是一道隔墙,想来后来是个蹲厕。

    即使被审一整夜了谢兰生也不觉得困。他一进去就跟人聊,发现,有人打架,有人酒驾,有人嫖x,有人发了xx广告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班长看着无比凶猛,剃着光头,满脸横肉,说他自己平均一年要来这里12次左右。而老二呢,政法毕业,深深受到老大器重。据说老二巨能面壁,又巨能背守则,是个人才。

    中午饭是两个馒头,还有一点咸菜。谢兰生吃一个馒头就觉得自己够够的了太硬了,于是把碗放在一边儿。没想到另七个兄弟直勾勾看,问:你不吃了?

    谢兰生说:不吃了

    话音刚落,那七个人一起来抢!谢兰生都被吓着了!

    光头班长最为凶猛,一把就把馒头抓走了。

    谢兰生:不至于吧。

    中午有些时间睡觉,可谢兰生却睡不着。作为一个刚进来的他的铺位自是最差的,在厕所边,一股一股的骚臭味一阵阵儿传到鼻端,他简直要被熏死了。另外,他竟然在枕套上面看到铅笔写的一行字:【1991年10月1号北京王五到此一游】,当场呆住,因为发现这个枕套好像四年没洗过了。

    谢兰生:日本来觉得5天还好,可他现在笑不出了。在这地方睡上五天肯定是要完犊子的。

    再起床是探视时间。他们不是刑事拘留,是行政拘留,近亲属可以探望,包括父母、子女、配偶、祖父母、外祖父母等,不过需要提前预约,其他人来要被批准。谢兰生他自是不会跟李井柔说进局子了的,那样会被当场打死,于是没人可以会见。

    不过,他要求的东西到了,背心裤衩还有拖鞋。

    他一样样地翻东西,然而翻着翻着,手就顿住了。

    一件新的白背心上竟然传来淡淡幽香。

    谢兰生把背心拿起来,放在自己鼻端嗅嗅,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丝丝缕缕久久不散。

    莘野身上的香水味儿。优雅、冷静却又带着十足的侵略性,一如他本人。

    谢兰生又再次知道莘野是个细心的人。莘野肯定已经想到自己会睡厕所边上了,于是,他便借着送内衣裤这个正当的理由,把香气送来。

    他太需要这香气了,比需要任何东西都更需要。

    想想,谢兰生把背心收好,打算晚上蒙着脸睡。

    这回大概能睡着了吧。

    晚饭还是馒头咸菜,谢兰生又没吃完,班长再次给抢走了,动作凶的像大老虎。

    吃完大家看看电视、唠唠嗑儿、打扫卫生,10点就被撵去睡觉了,因为第二天要六点半起。

    拘留所是不关灯的,只是光线被调暗了。谢兰生把大白背心从枕头下翻了出来,叠上一折,蒙在鼻上。

    最熟悉的莘野带的那股香味儿过来了。他不知道是什么香,在心里一直叫它莘野味儿。

    谢兰生把眼睛闭了,不想别的,只专心地嗅这香气,别的似乎被隔绝了。

    他感谢着莘野这份细心带来的睡眠。

    在最难捱的日子里,周围尽是可耻之徒还有他们的骚臭味,这一点点檀木的香是他唯一的光亮了,它芳香着,涌动着。口鼻掩在棉布下边,谢兰生有一点窒息,有一点不畅,他心脏通通锤击胸腔,竟完全分不清楚,这是因为努力呼吸,还是因为别的悸动。

    总之,嗅着味道,他心跳得厉害。

    谢兰生闭上眼睛,半梦半醒,知道自己在监狱里,可莘野像在贴着他、覆着他、抱着他,胸膛涨涨的、酸酸的,一时之间心动不已。

    可能,在接下来的几晚中,他都要靠嗅莘野的檀香木味来度过了吧。

    接下来的两天当中谢兰生也照常地过,只是由于没有油水他上不出大号来了。

    到第三天晚餐时间,大前天的那顿烧烤的油水儿全都没了,谢兰生竟觉得好饿!中饭晚饭加在一起四个馒头全啃光了,还是好饿!

    他想吃馒头!好想吃馒头!!

    他也终于是明白了别人抢食的心情了!

    他的眼睛瞄着班长,知道自己傻逼兮兮白给了他两个馒头,有些懊恼,垂头丧气。

    注意到了他的眼光,光头班长抬头看看,问:饿了?

    呃。

    终于饿了。光头班长从枕头下掏了几个馒头出来,一个一个扔给兰生,说:呵就知道你有这一天。前两天替你先攒着了。

    !!!谢兰生还挺震惊的。

    原来光头班长抢他馒头是想着再还给他的吗?替他先攒着的?蓦地,兰生觉得有这一幕,自己不算白被拘留了。他是一个感性的人,最喜欢看人性善恶。

    之后他跟光头班长非常明显地亲近了。光头班长说他这回发广告的被捕经过,两人一直聊到十点被撵上床分别睡觉。

    谢兰生又蒙上背心。此时莘野味道已经淡了,谢兰生想抓、想留,却抓不到也留不住,他心里竟渐渐慌张。

    他舍不得。也说不好,是舍不得那檀木香味,是舍不得熟悉的人,还是,单单舍不得莘野。莘野真像一片沼泽,人踏进去了,就沦陷了。

    怎么不送新的香来呢?

    谢兰生正有些埋怨,走廊便传来脚步声,在黑暗中啪嗒啪嗒的。一个警察过来喊他,用钥匙开房间的门:谢兰生呢?!赶紧出来!

    ???

    谢兰生到房门门口,问:干嘛?

    出来!警察说,叫你出来就出来!

    谢兰生又问:干嘛?

    那警察被他气笑了:你看样子还挺留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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