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电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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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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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生日,对于你是最重要的一天,对于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请曾在《看电影》当编的朋友问了一个去过电影节的导演他说只报销导演自己的应该没bug,不过也许现在改了

    第25章 都灵(二)

    12月初; 谢兰生终踏上了去意大利的国际航班。因主办方只能报销他自己的交通住宿; 谢兰生没打算带人; 但莘野说想去看看,愿意自费陪同前往。谢兰生还挺奇怪的,毕竟莘野在三大上都拿过了影帝头衔; 不应该对都灵感兴趣,可谢兰生同时觉得莘野这人十分神经,干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他早前买机票用的是莘野的那张卡片。机票竟然十分昂贵; 他很庆幸可以报销。祁勇当时在美国买往返中国的才花了3000; 可是现在在中国买去欧美的却远远不止。谢兰生把长城卡还给莘野时还挺感激的,说:莘野; 谢谢,你有心了; 还特意把密码改成我的生日,现在可以改回去了; 我不知道你平常的取款密码,你放心。当时莘野盯着他看了半天,没说话。

    谢兰生是第三次坐飞机出门; 依旧好奇。也幸亏他在潇湘时去过美国; 办过护照,这回才能成功出境。申请护照异常复杂,必须拿出境外邀请、单位证明、亲属关系公证书、经济担保书、派出所意见等材料,单位、街道、派出所、公安局层层审核以后才会下发护照。

    比较奇特的是莘野,竟然也要办理签证; 兰生想起莘野说过因为想要挑战难度选国籍时选了中国,也不知道能不能信。莘野也持中国护照,不过是在中国驻洛杉矶总领事馆办的,据说不难。

    机场安检的队颇长,谢兰生却死死握着他手里的金属罐子。罐子里是电影胶片。装胶片的金属罐子是王先进帮他借的,有十几斤重,谢兰生每走一步那细把手都割他手,可他不同意莘野帮忙,也不同意放在地上踢着走,一定要亲自盯着。

    都灵电影节组委会只给报销经济舱票,他们便坐经济舱去,不过谢兰生总觉得莘大影帝不太舒服,两条长腿施展不开。



    第26章

    飞机冲上云霄那刻,谢兰生挺兴奋地道:起飞啦!!!只觉自己似一只鸟,正在飞往富饶远方,又像一只鹏,扶摇直上了九万里。

    莘野觉得好笑,说:嗯。

    莘野,你听说过那笑话吗?谢兰生的大脑思维一向都是比较发散,他说,一只鸟儿,从A地呢往B地飞,去的时候一共花了两个小时,可回来的时候却是花了四个小时,请问,这是为什么?

    莘野皱眉:为什么?他作为Harvard经济学院的竟不会做这道题。

    因为啊~它从A地到B地去,是背着太阳的,用两只翅膀飞的,谢兰生说着,伸出两手扑腾扑腾,又继续道,而从B地回A地呢,就是迎着太阳了。它只用一只翅膀飞,用另一只翅膀挡光,就花了四个小时咯!谢兰生在说这话时,把一只手遮在额前,另一只手上下扇扇,看着莘野,因为开心眼睛很亮。

    莘野心像泡进蜜里,两边嘴角向上一撩。

    飞机这时飞平稳了,谢兰生就扒着玻璃看天和云。蓝云白云在脚下走,边际处是道道金光。

    莘野,在云端上,谢兰生又有些感怀,对莘野说,这趟航班起飞以后,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嗯?

    我结识了你,结识了欧阳囡囡,结识了祁勇、岑晨,还结识了小红小绿。我们这群聚在一起,制作出了第一部 由民间资本拍的电影,它还入围了都灵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走到外面,一切都值了。

    莘野偏头看谢兰生,说:嗯。他的声音有些轻柔。

    对谢兰生,一切都值了,对于他自己更是一切都值了。

    罗大经虽是个混账,谢兰生又想起电影梦开始的那个时候,但我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被人叫谢导的感觉。那种战栗直到现在还依然是清晰如昨。

    谢导,莘野回应,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叫你谢导的。

    真希望如此啊他的声音逐渐变小,似在憧憬遥远的未来。

    他本来想一直这样,看十几个小时的云云一朵朵都不一样,有大有小,有宽有窄,有薄有厚,有的像动物,有的似植物,都好看,可机组的工作人员显然并不想满足他,没多一会儿,就叫乘客拉下遮光板,还关上灯让大家休息,机舱顷刻安静下来。

    谢兰生想翻开书看,但见莘野轻轻阖眼,于是担心小灯太亮会让莘野睡不踏实,便没开,也打算补眠了。

    他换了四五个姿势,一会儿靠着窗子,一会儿靠着椅背,最后发现,稍稍栽歪、把自己的大圆脑袋卡进两个座的缝隙是最舒服的姿势了。补眠同时,他还抱着胶片罐子,用绳子把罐子把手跟手腕儿缠在一起。

    然而拧着终不长久。几分钟后,靠着假寐的莘野只觉得自己肩膀一重,半睁开他狭长的眼,扫过谢兰生的睡颜。

    对方皮肤白里透红,睫毛长长,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此时如同初生婴儿一般靠在自己肩上,全然信任,毫不设防。

    飞机这时颠簸了下。谢兰生的脑袋一垂,没醒,又躺回了他刚觉得十分舒服的地方,莘野的肩。

    莘野想想,抬起右臂,轻轻搭在前面座位上,这样,枕着自己的谢兰生就不会再滑下去了。

    谢兰生这一觉很长,睡得很舒服,直到空乘开始发餐他才缓缓睁开眼皮。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莘野还是八风不动,然而胳膊却平伸着!也不知道这样伸多久了!

    谢兰生赶紧坐直了,问莘野:胳膊酸吗?

    还成。

    这个样儿有多久了?

    莘野斜睨兰生一眼,嗤地一笑:从你突然靠过来开始,几小时前。

    啊,谢兰生傻了,谢、谢谢。

    他也想对莘野好点,窝在座上思考半天,终于想起什么来了,把大背包从前座的凳子腿间扯了出来:对了莘野,你这次带杯子了吗?我怕你没带,在家洗了两个出来,这样咱们在电影节一逛一天也不会渴了背着就好了。

    洗?莘野想说主会场的内部都有饮水龙头,最不济也可以买,但见对方掏掏掏掏,便没说话,只是看着。

    十几秒后,兰生总算掏出来了,递给莘野:这个行吗?

    他的手里擎着一个装桃罐头的玻璃缸。

    莘野见了:

    谢兰生又道:我在LA就这么喝水,觉得还是挺方便的。在房间里可以烧水,灌进瓶子就能带了。

    在谢兰生的心目中,水要自己烧开来喝。矿泉水瓶会被烫瘪,玻璃缸子最合适了。他家也有大保温壶,但是只有一只,不够,而且还要原样带回,麻烦,于是,他还是选择了洗出两个罐头瓶子带着装水,就和周围千千万万的中国人一个做法。至于回回买矿泉水则根本就不是选项,一瓶矿泉水在北京都卖三毛多钱,在都灵会更离谱的。

    莘野又是:

    但他并没多说什么,而是接过罐头罐子,拿在水里掂掂,说:挺好。

    嗯,先揣着吧,我没有背包。

    好~谢兰生傻乎乎的,说,莘野,咱们都是黄桃罐头,商店只剩这两个了,是一对的呢。

    嗯。

    莘野看看谢兰生,而后突然伸手过去,细细整理了下对方刚睡乱的几绺头发,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让谢兰生在一瞬间突然感到有些恍惚。

    莘野他是这样的吗?

    因为没有直达航班,谢兰生与莘野两人花了两天才到都灵。

    谢兰生本应当很累,但他却根本就坐不住,非常兴奋,到酒店把东西一甩就去楼下酒吧喝酒了。

    这是都灵电影节的官方酒店,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是全球的电影人。

    谢兰生在酒吧坐下,用两只手端端正正拿着酒单瞅了半天,最后点了最便宜的。

    这位子是精心选的,因为旁边那边桌上全部都是亚洲脸孔,谢兰生想跟人说话、讨论电影,他觉得,与各国家的电影人讨论电影一定会是一个特别开心的经历。

    于是,落座以后,谢兰生把脖子一抻,往左边看了一眼,又往右边看了一眼,对邻座的六个人说:嗨!!!

    那六个人全都看他。

    谢兰生也有点紧张,不过还是用他十分蹩脚的英语打招呼道:Attend Torin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有人听懂他的话了,回应道:Yes。Yes。You?

    Me too!I am a director!

    见对方也是亚洲人,最靠边的女士问他:Where are you from?

    谢兰生说:China!

    Oh!那个女士左手画圆,包含她的所有同伴,说:Japan!

    接着,用比谢兰生还蹩脚的英文问,AhWhat isyourmoviesname?

    Root!谢兰生把自己桌子哐当一下并了过去,想说一下电影内容,却是发现舌头打结跟Nathan和Hunter描述《生根》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而且当时还能念稿,现在,他的水平不够用了。

    对面莘野叹了口气,也移过来,修长漂亮的十指交叉,用流利纯正的英语替谢兰生讲述《生根》。

    然而,他讲完了一大段后,却发现那六个日本人都沉默地看着他。

    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完了,谢兰生想,语言不通。他不会日语,对方不会中文,同时,这六个日本人的英语比他还要烂,无法交流。

    对面,莘野还在努力尝试,一字一句十分缓慢:It follows the life of a couple, from the heady days just after their marriage to the austere hardship of

    莘野,行了。谢兰生道,你说的连我都听不懂。

    莘野闭嘴了。

    按理说,语言不通,谢兰生该打声招呼而后径直打道回府,可谢兰生非常兴奋,不愿放弃与其他人对电影的沟通、交流,想了想,突然招手,向酒店的服务生们要了一套纸笔过来。

    他攥着笔,指指自己的胸脯,说:My name!而后在那白纸上写,【谢兰生。】

    Oh!日本人全明白了他们虽然不通语言,可是都能看懂汉字!

    于是他们也拿过纸,一个一个地写名字。

    在谢兰生身边的是森田小姐,再那边的是樱野先生

    介绍过后,谢兰生又在纸上写黑泽明,然后用手戳戳汉字,又戳戳自己,说:I!Like!

    Ah!日本人也明白了,纷纷地说me toome too。谢兰生又在纸上写《七武士》《乱》《战国英豪》《影子武士》,说明这是他最爱的黑泽明的几部电影,其他人也一个个写,气氛欢快。

    聊完黑泽明,他们又聊小津安二郎,聊《东京物语》,聊他的无字碑,后来又说起了小林正树,还有今村昌平。今村昌平热爱批判,当谢兰生用笔写下今村昌平的名言我将书写蛆虫,至死方止的时候,对面的人都看懂了,有些感慨,直说YesYes

    说完这些日本大导,又来到了中国导演。对面几人都写出了各自喜欢的电影导演和电影作品,还说会记住谢兰生,会去看《生根》的展映。

    即使他们语言不通,然而通过这种方式竟然可以相谈甚欢,气氛越来越开心越来越热烈,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可是谁都不愿离开。

    莘野只在一边看着,知道自己融不进去。

    那是一个与这俗世相隔绝的、深爱电影的世界。他们看电影、拍电影,滔滔地谈着,用电影来支撑生命。

    莘野过去一直认为人生单调岁岁枯荣,然而兰生这样灵动,总是叫他且惊且喜。他惊讶不已,也迷恋不已,内心深处有了绿洲,辽阔深远、葳蕤繁茂。

    一直到了晚上12点,谢兰生与日本人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临别前还交换了房间号码和电话号码。

    真开心啊!谢兰生脸红扑扑的,电影节可真好玩儿!

    莘野轻笑:才第一天。其实是他们到的第一天,而不是电影节的第一天,事实上,电影节三天前就已经开幕了。

    嗯!谢兰生如醉了一般,走路都一颠儿一颠儿的,头顶黑发一颤一颤。他乘电梯上了10楼,打开房间迈步进去,从箱子里扯出一个大白背心,一条四角内裤,就进浴室了,嘴里面还哼着歌儿。

    他在都灵电影节了。

    入围主竞赛单元。

    而且,他只欠莘野2500,两三个月就能还上。

    如此美好,做梦一样。

    见谢兰生走进浴室,莘野也是拿出睡衣,准备换上。

    他脱下了黑色衬衣,露出健壮的胸膛,和结实的背。他肩很宽,胸肌鼓起,几块腹肌下有明显的两条人鱼线,斜斜钻进西裤。

    莘野刚想挂起衬衫,手就微微地顿住了。

    衬衫肩膀那个位置静静握着一根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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