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祁律眼看着躺在榻上的天子,难道自己真的弯了?不然为何看着一个男人如此心动,还有点冲动?
祁律在天子的催促声中,终于慢慢蹭向软榻,他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答应夜宿在寝殿,天子可是个练家子,如果自己在对天子做不轨行为之时,被人赃并获,抓了一个正着,岂不是死的很难堪?
而且天子将正经的里衣穿的如此风尘气,也是对自己的一个重大考验,祁律赶紧低垂着头,看起来本本分分,小心翼翼的蹭上了软榻,僵硬的躺下来。
姬林可不知祁律正垂涎着自己的肉体,还打趣地说:“怎么的太傅,往日里又不是没有与寡人同榻过,为何今日如此生分?”
祁律干笑一声,说:“天子您可能看错了,时辰不早了,还请天子保重圣体,快些燕歇罢。”
姬林没有多想,很快闭上眼睛,因为马上要到子时,他要装作睡觉的模样,以免被祁律发现什么端倪,他可不想让祁律知道,那个狗儿子就是堂堂天子,要是露了馅,天子的颜面便荡然无存了。
祁律笔直的挺尸在榻上,他眯着眼睛,连眼睛都不敢闭上,生怕天子还没睡着,自己先睡着了。哪知道没等一会子,子时的打更声传来,天子的呼吸竟然平稳下来,好似睡着了?
祁律狐疑的侧过头去,便看到天子一身黑色的蚕丝里衣,平躺在榻上,双手合十放在身前,好一副睡美人的标准动作。
祁律稍微侧过身去,盯着天子的侧颜看了一会子,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侧颜,无论是脸部的线条,还是高挺的鼻梁,又或者是又长又密的眼睫,简直都让人羡慕嫉妒恨,当然了,还有这一身性感的肌肉。
祁律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天子的嘴唇上,天子的嘴唇微微闭合着,双唇之间稍微露出一点点缝隙,能看到一丝丝雪白如贝的皓齿。
“咕咚!”祁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喉咙艰涩的滚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刚刚稳定下来的心跳又飙升了上去。
祁律左顾右盼了一阵,确定寝殿里没有人,又抬起手来试了试,在天子面前晃了晃,确定天子真的是睡着了,根本没有反应,这才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的靠拢了过去,伸手撑在天子的面颊两侧,微微低下头去。
而此时此刻的姬林,已经在午夜准时变成了小土狗,小土狗趴在祁律的屋舍中睡的正香,自然不会突然醒过来。
祁律慢慢垂下头来,后牙一咬,眼睛一闭,一脸壮士断腕的模样,速度极快的在天子的嘴唇上啄了一下,仿佛是啄木鸟一样,倘或不是天子变成了小土狗,被这么大力气的啄了一下,姬林恐怕立刻便要醒过来。
祁律化身啄木鸟,啄了一下之后,立刻抬起头来,“呼呼”的喘着气,睁开一丝丝的眼眸去偷看姬林,天子竟然没有醒过来,祁律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同时一股燥热的感觉涌上心口。
他没有饮酒,一口都没有饮,只是短短的触碰,但是心跳犹如战鼓,和昨日里那种接吻的感觉一样,如此令人心驰神往,心神摇动,心虚不宁!
祁律按住自己的心口,想要压制自己的心跳,鬼使神差的第二次低下头去,这次的祁律不是啄木鸟,动作轻柔了很多,但因为根本没有这方面经验,还是生涩的厉害。
祁律脑海中仿佛过火车,轰隆隆的飞驰,不得不感叹,天子的嘴唇果然还是那般好亲,根本不是错觉,和昨晚一样,简直原汁原味!
天色蒙蒙亮,獳羊肩刚起了身,便听到院子里有些动静,推门出来一看,已然没有上次那般惊讶,平静的说:“太傅,您今日又这么早么?”
祁律是偷偷摸摸从寝殿回来的,天色一亮爬起来便跑,不为别的,因着他昨天晚上一个没忍住,被天子那超好亲的嘴唇诱惑了,一连亲了好几下,但是祁律的吻技很青涩,一来二去的直接咬了天子的嘴唇。
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唇角破了一块,虽天子睡得“很死”,根本没有醒过来,但祁律却是吓了个半死,做贼心虚,第二天一大早便从过寝殿悄悄溜了回来。
祁律咳嗽了一声,掸了掸自己的衣袍,挺直腰板儿走进院落,说:“小羊,太傅要洗漱。”
獳羊肩看了一眼祁律,狐疑的说:“太傅,今儿个也要冰凉的水么?”
獳羊肩只是问问而已,哪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祁律脸色微微有些僵硬,说:“还……还是要冰凉的水罢。”
獳羊肩手脚麻利,很快打了水来,祁律一面抽冷气,一面往脸上泼水,给自己降降火,那叫一个酸爽,用冰凉的冰水洗完脸,这才感觉心平气和起来……
獳羊肩倒了水,很快回来给祁律束发,他将祁律的头冠拆下来,将头发打散,重新用小栉子一点点梳理整齐。
祁律披散着头发坐在镜鉴之前,有些魂不守舍,清了清嗓子,说:“小羊啊,我有个朋友,他最近被一个难题困扰住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獳羊肩可不知道“我有个朋友”这种经典梗,他一向对祁律的话深信不疑,便说:“太傅请讲,倘或小臣知道,一定会回答太傅的。”
祁律又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是我朋友的事情,真的是我朋友的事情……”
獳羊肩一面给祁律梳头,一面奇怪的说:“太傅今日好生奇怪,为何要三番两次的强调是太傅友人的事情?太傅方才已然强调了三遍了。”
祁律:“……”
祁律把话题重新拽回来,说:“是这样的,我那个朋友最近很苦恼,他发现自己好像喜好男风……其实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南风,因着以前根本没有这样子的想法,前些日子我那个朋友他喝了一点子酒,然后鬼使神差就……就那样了,我那个朋友还觉得特别舒爽,小羊你说,我那个朋友会不会真的……喜好南风?”
獳羊肩真是好生奇怪,太傅叙述的过程中,又强调了四次那个朋友,而且太傅问完,还转过头来,好似嫌弃镜鉴里的人像不清晰,眼巴巴的歪头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答案。
獳羊肩想了想,面色十分平静,淡淡的说:“小臣窃以为,喜欢倒是谈不上,兴许是为了泄欲罢。”
“咳咳咳——”祁律瞬间被獳羊肩的话呛到了,难得瞠目结舌的说:“泄……泄欲?”
獳羊肩不知太傅为何如此激动,也不知太傅所说的“我那个朋友”其实就是太傅自个儿,而那个朋友喜好南风的对象正是当今天子,因此很平静地回答说:“毕竟做那档子事儿,也不只是喜欢中意,兴许也是为了泄欲,也未可知。”
祁律:“……”罪过罪过,我找天子泄欲……
天子起身的时候,发现祁律已经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便跑掉了,走的很早,竟然比自己起得还早。
姬林有些奇怪,要知道祁太傅可是相当喜欢赖床的,每日不睡到正午根本无法自然醒,如今却醒的这么早,实在不同寻常。
姬林起了身,“嘶……”抽了一口冷气,只觉自己唇角有些疼痛,连忙下了榻,对着镜鉴照了一照,竟然发现自己的唇角破了一块。
寺人正好进来侍奉,便说:“天子,如今天干物燥,天气又炎热,恐怕天子忙于政事儿,上火了,小臣这就安排膳房,中午给天子做一些清凉下火的膳食,不知天子意下如何?”
姬林根本不知自己昨晚被祁太傅给非礼了,他若是醒着,恨不能欢心上天去,怎么可能容忍祁太傅一个人非礼自己?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上了火,便点点头,说:“去罢。”
祁律经过獳羊肩的“点拨”,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个渣男,看到天子那俊美的肉体隐隐有些冲动,而且还觉得天子的嘴唇超好亲,简直已经无药可救了。
其实祁律还有一个疑问,为何自己胆子这么大,竟然想要找天子泄欲,自己虽没什么女人缘儿,认识的女子除了郑姬,就是日前已经被解决掉的鄫姒了,但是身边的男人缘儿却是很多的,俊美的一抓一大把,像是长相美貌又柔弱的周公黑肩,高大魁梧的虢公忌父,还有病弱美男子公子冯,或者春秋第一美男子公孙子都等等。全都是数一数二的俊美,而且“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什么款式的都有,想要高大的有高大的,想要纤细的有纤细的,想要硬汉的有硬汉,想要型男的有型男,身边还有獳羊肩这种长相颇为可爱的。
但是……
祁律都看不上眼,偏偏对天子垂涎欲滴,抱有泄欲的非分之想。
祁律心里思忖着,便算是自己喜欢男子,便算是自己想要泄欲,总不该把这种注意打到天子头上去罢?不得不说,自己还真是会挑人。
祁律不想在房中呆着,呆在屋舍之中总是会瞎想,其实是遐想,便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散一散。
祁律在院子里原地转磨,转了好几个圈儿,一直魂不守舍的,起初獳羊肩和石厚还跟着祁律转磨,后来实在太晕了,而且太傅转的圈子很小,所以那两个人也不转磨了,便站在一边看着太傅转磨,反正也走不远。
祁律站了一会子,突然站定下来,一脸苦思冥想的抱臂,对獳羊肩说:“小羊,我那朋友还有个问题。”
獳羊肩又听太傅提起“我那个朋友”,便说:“太傅请讲。”
石厚之前没在房舍中,因此不知道“我那个朋友”的事情,便听祁律说:“我的朋友想问问你,你说泄欲和中意有甚么区别?”
石厚:“……”太傅为何会和獳羊肩谈论这种问题?
獳羊肩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刚要回答,眼中划过一一丝丝不解,看向祁律,说:“太傅……你方才一直在庭院中踱步,从未见过其他人,怎知太傅您的朋友还有其他问题?”
祁律:“……”小羊太聪明了,差点露馅!
祁律咳嗽一声,说:“我是替那个朋友问问,好一口气全都告诉他。”
獳羊肩只是问了一声,也没太多怀疑,便平静的说:“小臣以为,泄欲与中意之间,应该就差着一个嫉妒罢。”
“嫉妒?”祁律重复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解。
獳羊肩淡淡的说:“害贤而生嫉,害色而生妒,无论贤与色,小臣以为,但凡中意之人多加亲近,心生嫉妒的,那应该便是中意的。倘或眼看到此人与旁人亲近,心中无动于衷的,恐怕便是泄欲了。”
他说着,眼神平静的看了一眼石厚,石厚被他盯了一眼,莫名有点后背发寒的错觉……
祁律总觉得獳羊肩的话说的实在太过深奥,自己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一时也参悟不透了,泄欲与中意之间,只差着嫉妒,而嫉妒仿佛是一条巨大的鸿沟。
那问题又来了,嫉妒是什么滋味儿?
祁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心思无法平静下来,干脆说:“走,随我去一趟膳房。”
心思不平静的时候,祁律便是喜欢做菜,理膳能让他忘乎一切,心静如水,这也是为何祁律如此中意理膳的缘故。
祁律抄小路来到膳房,小路平日里人不多,几乎没人会路过,哪知道今天这么巧,有人正好在小路站着,还是两个人。
定眼一看,都是祁律认识的人,一个是祁律的“前女友”郑姬,另外一个则是美艳的膳夫滑甘。
两个人站在一起,正好堵在小路上,祁律想要过去,肯定要从他们身边过去,哪知道郑姬正好憋出一句:“姬……姬心中对上士,又是敬仰,又是……又是仰慕,不知……不知在上士心中,姬是什么样的女子。”
祁律一听,好家伙,这不是表白么?自己竟然撞到了这么尴尬的场面。
没成想郑姬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而且还十分内敛,竟然会主动找滑甘表白?日前祁律便看出来了,郑姬总是对着滑甘出神,而且还找各种借口,不在小膳房理膳,总是跑到大膳房来“抛头露面”。上次郑姬的手指被切破了,滑甘给她包扎,郑姬羞涩的跑走,那时候祁律便知道了,郑姬心中必然中意滑甘的。
祁律以为撞见旁人表白便是最尴尬的了么?远远不是,撞见旁人表白,且失败了,这才是最尴尬的。
郑姬表白之后,滑甘的脸色显然晃过一丝吃惊,随即慢慢镇定下来,他的面容姣好美艳,透露着一股雌雄莫辨的妩媚,说实在的,他与郑姬站在一起,郑姬的美貌几乎都要黯然失色了。
不过郑姬爱见滑甘,应该不只是滑甘的美貌,滑甘的美貌第一次固然令人倾心,但滑甘的温柔和恭顺才更是令人倾醉之处。
那日郑姬切破了手指,滑甘温柔的替她包扎,小心翼翼,这种温柔的男子最能捕获芳心,显然郑姬正爱见他这一点。
滑甘眼中的震惊慢慢平复下来,唇角抖了一下,随即才恭敬的拱手说:“郑姬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