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笛说不出口,她总能想到那天。
这么闭着眼睛,阮笛的大脑逐渐放空,快睡着的时候,她感觉大巴停车了。
新开的这家滑雪场和经纬他们每次去的那家比规模没有那么大,但位置要好一些,大巴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阮笛姐,休息得怎么样?”刚睁开眼睛,她就听到林嘉木询问的声音。
“嗯嗯。”阮笛点头。
众人掀开窗帘,紧接着赞叹声此起彼伏。
“环境太好了吧!”
“这修的真不错。”
“果然是新雪场啊!连售票厅修得都像个城堡一样。”
“哇,缆车好好看!”
“雪道也很可啊,这个规模居然还有高级雪道。”
阮笛的兴致成功被调动起来了。她也撩起窗帘,看到白茫茫的雪铺满山坡,洁白又辽阔,让人心情不自觉变好。
这一刻她突然又觉得今天迈出家门很值得。
忍不住翘起嘴角的时候,阮笛想,要是陈老师知道她的心路历程,肯定要说她也太没出息了。
林嘉木起身,把行李架上的行李取下,阮笛想接过,跟他说:“不用麻烦,我已经醒了,背得动,不然我拿个板子也行。”
林嘉木手一勾,没让她碰到:“那怎么行。我肩负着我姐交给我的重任,要把你照顾好了。”
“……好吧。”阮笛其实更主要是想手里拿个东西,为她无处安放的双手找点事做。但林嘉木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一个社恐令人无法理解的怪癖,最后两手只得扯胸前卫衣帽的带子。
下了车,经纬组织大家一起进去大厅。
刚到门口,Moon突然扬起手冲厅里打招呼。
阮笛想起来,方才出发前,Moon有说为她请的教练就在雪场等大家,于是她顺着Moon的视线看过去。
旁边也有几人注意到Moon的视线,一边走一边往里看。
厅里正对大门的位置有一个接待前台。前台小姐姐穿得很正式,规规矩矩地坐在柜台里,眼神有些恭敬和欣喜地瞟着对面的人。而柜台外,站着一个身着运动服的男人,他一只手肘拄在大理石柜面,姿态很随意,显然是先前在和前台说些什么,听到Moon声音,才微微转过身。
阮笛只扫了一眼就开始关注室内的装修。不愧是新建的滑雪场,看起来定位应该是比较高端的,地面大理石的质感和巨大的LED屏幕让人仿佛置身机场。
阮笛开始专注地观察那块LED屏幕。屏幕上面一排排红色的字好像显示的是比赛用时,从上到下,第一名应该是最快的记录。但很显然,因为是新开的雪场,她数了数,上面的记录才只有七条。
阮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她看到第一名的记录被加粗显示了,因为成绩落下第二名好远。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人的名字,她不禁愣住了。
qzzzsS?
她可太熟悉了,这不是尸山的ID么?!
也太神奇了吧!
在这样的地方看到尸山的ID,阮笛有种错乱感,她立刻拿出手机,把LED屏幕整个拍了下来,准备一会儿给尸山发过去。
继续欣赏装潢的时候,阮笛听到后面有几个女生小声讲话的声音,其中就有刚刚拜托她拉窗帘的那位,还有徐琳娜和许攸研,三言两语钻进阮笛的耳朵。
好像在说Moon打招呼的那人长得帅?她得到了个大致的判断。
阮笛脸盲是有原因的,看人经常瞄个大概敷衍了事,这下听人讨论了她才将注意力放到那人的脸上,如今也离得近了方便看了。
视线锁定,阮笛的眼神僵住。
等等?这人是谁??
她摇摇脑袋,以为视力被刚刚雪地恍得出现问题了,要不然就是自己脸盲症又加重了。
再次确认,还是屈哲那张脸。阮笛震惊了,这人真是屈哲!
她再次错乱。
Moon已经走到屈哲身边,她看到前台妹子拘谨的样子,打趣他:“干什么呢你?第一次见面就让人看到你勾搭小姑娘。”
屈哲笑着撤回手肘,站直身体:“冤枉,我什么时候勾搭小姑娘了。”
Moon转过身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屈哲。今天陪大家一起玩,他的水平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好哟。”
有两个大一的女生十分捧场地欢呼,大胆地喊“好帅”,稍微年长的学姐譬如徐琳娜和许攸研,则是眼神发亮,举止得当地微笑。
趁着屈哲和众人打招呼的时间,Moon偷偷观察了一下阮笛的反应。
???
这个张着嘴巴呆若木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还准备把屈哲拉过去专门过去给阮笛介绍一下呢!
这时屈哲凑过来低声问:“怎么安排?”
“哦哦,”Moon注意力强行挪了过来,正事要紧,“经纬去买票,路上挺累的,我带大家去那休息会儿,然后去换衣服。”
说着她指了指角落的沙发休息区。那边已经有零零散散十几个人,估计不太容得下他们浩浩荡荡十六人的大队,但眼下也没办法,只能挤挤了。
屈哲往那边看一眼,摇摇头,指了另一个方向:“去那里吧,也能换衣服。”
“去那儿?”Moon看到坐地指示牌上的VIP休息室字样,疑惑道,“让进吗?”
“让进。”屈哲给她解释,“前不久一直忙就是和朋友开了个滑雪场,就是今天你们来的这个。”
“卧槽!”Moon震惊到直接爆粗,“大佬!”
“所以你别让经纬去买票了,”屈哲咳嗽一声,“这点儿后门还是可以给你开的。”
“卧槽,你这人有点过分啊!”Moon才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我们来这,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早就告诉你还怎么能看到你现在这副表情?”屈哲回答得理所当然。
Moon直接冲他比了个中指,然后转身拍了拍手:“大家看过来看过来啊,老板说了,今天给咱们全都免单!兄弟姐妹们可劲儿造!”
话音一落,年轻男女们一阵欢呼。
屈哲把众人带进VIP区,里面刚好有八间单间。
“大家两人一组随便进就行,换好了从那边出去就是雪场入口。”屈哲言简意赅,讲话的时候一直在众人之间来回。
视线到阮笛身边的林嘉木时,他稍微多停留了两秒,说:“像那位兄弟没带装备也没关系,里面滑雪所有的装备都有。”
突然被点名,林嘉木是没想到的。待到他看过去时,人群中间那男人早已移开视线。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件事。他明明背着背包,手上也拿着单板,虽然都是阮笛的东西,但……那人怎么知道没带装备的是自己而不是阮笛?
这个奇怪之处让林嘉木对屈哲有了一丝忌惮。
想到阮笛刚刚见到屈哲时不同寻常的反应,还有Moon出发前说的神秘嘉宾应该也就是此人,林嘉木不自觉皱起眉。
很快,十六人的大队伍分成了八个小组,大家纷纷进去单间,最后只剩下阮笛、屈哲、Moon和经纬。
Moon小声跟屈哲说:“这就是阿迪。”
屈哲很自然地走到阮笛身边,阮笛正拿起那个大背包要背,Moon趁机说:“帮人拎包啊。”
阮笛闻声抬头。
“不帮。”屈哲瞥一眼阮笛,“本来就没体力,还不锻炼,包都不自己背。”
Moon脸上的表情冻住,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屈哲会说出来这种话。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是将绅士品格贯彻得最彻底的那一个。
没等她想出来圆场的话,阮笛居然接话了。
“谁说我没体力了!”她狠狠瞪了屈哲一眼,虽然包的确挺沉,虽然她也的确菜,但她也不至于背不动好吧?
阮笛弯下腰,眼看就要成功将包背起来。哪成想,还没等她调整好肩带的位置,屈哲趁她不注意揪住了背包下方的带子,向下微微施力。负重感陡然增加,阮笛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差点摔个趔趄,屈哲伸出另外一只手拉了她一下,她才没跌倒。
咋回事?怎么这么沉??阮笛不可置信,在家的时候她还试着背了一下来着。
刚夸下海口就惨遭打脸,她的脸不禁有些发红,这也太丢人了。
“行了吧,我来吧。”屈哲笑出一声,一只手将背包往上托,阮笛悻悻地将两只手从背带中解脱出来。
“我这是发挥失常……”她还在坚持。
屈哲单肩背上包,问Moon和阮笛:“你俩去哪个房间?”
这接连的骚操作直接把Moon和经纬看傻了。
屈哲将东西放到二人的房间后就离开了。
Moon立刻凑到阮笛眼前:“阿迪,这什么情况?你和屈哲认识??”
“他是我的新邻居。”阮笛点头,“我也觉得好神奇,居然在这里能碰到。”
“邻居?!”Moon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发展,“他搬家居然就是搬到了你家旁边?这是什么魔幻的缘分!”
“还好吧。我们之前也不认识。”阮笛觉得Moon的反应有些夸张。
好家伙,Moon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她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
尸山……肯定早就认出阿迪了!
Moon想起来她昨天还跟他炫耀自己见过阿迪了,那会儿他回应得那么敷衍,原来是扮猪吃老虎,就在这儿等着她呢!
“对了Moon,给你看一个好玩儿的。”阮笛把手机拿出来,兴奋地跟Moon分享刚刚在大厅拍的照片,“你看,这是不是尸山的ID,哈哈哈好好笑哦,有没有种次元壁打破的感觉?”
Moon看了一眼,干笑了一声:“是好好笑。”
看到阮笛显然还蒙在鼓里的样子,Moon有些忿忿,尸山这个人也太坏了,绝对也是埋着捉弄的心思,想搞阿迪个大的。
说起来,阿迪居然没有认出来屈哲就是尸山。仔细想想,屈哲直播的声音和本人说话的声音的确有些不同,那时他说是为了避免麻烦,毕竟他三次元也是一个公众人物,怕被人扒掉马甲。
但差别也没有很多,如果是一个细致一点的人从语气和说话习惯就能感觉出来了。
想到这,她看了看阮笛。
她居然觉得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放到阮笛身上变得合理了起来。
阮笛在一旁把背包打开,歪过头,有些好奇地问Moon:“屈哲是滑雪教练吗?”
Moon摇头,提到这话题,刚刚对屈哲的鄙夷顿时散去不少:“他是真的牛X。他搞职业单板滑雪的,今年刚退役,最好成绩是冬奥会冠军。”
“冬奥会?世界冠军?”阮笛嘴巴长得老大,一脸震惊,“好厉害!”
“是啊,他比较低调,所以刚刚人多我就没说。滑雪项目在国内还是比较小众,知道他的人不算特别多。而且我来了才知道,这滑雪场居然是他和他朋友开的。”
“天呢,”阮笛顿时觉得自己的交友层次都提升了一个台阶,“我之前还以为他是卖艺的。”
“噗,”听到这个神奇的词汇,Moon立刻笑出来,“卖艺?!你怎么想到的?”
阮笛认真说着自己的分析:“我看他整天没什么事做,一天三趟出去遛狗,还遛好长时间,又能住还不错的房子,想来想去只有带着他家狗卖艺的可能了。”
“哈哈哈哈,”Moon笑得直不起腰,“阿迪你太可爱了!你怎么没猜他是个收房租的富二代呢?”
“也对哦。”阮笛若有所思地点头,继而感叹道,“真是没想到,世界冠军竟在我身边。”
Moon看阮笛对屈哲一下子大感兴趣的模样,多想把他是尸山这件事也跟着告诉她,但她又觉得尸山那个狗男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毕竟他虽狗,但没有坏心思,自己还是别提前把窗户纸捅破比较好。
从刚刚的互动中,她隐隐感觉出来尸山对阿迪是有不同的,捉弄之外,还有一种异样的亲昵感。她脑补了一下,觉得尸山怎么都不会对自己干出扯背包带那样幼稚的事。
等等……Moon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家伙,难道是因为绿茶弟弟替阮笛背了包,吃醋了?
她恍然大悟,决定闭好嘴巴,静看好戏。
因为需要寻找适合自己尺码的装备,林嘉木比别人多花费了些时间,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坐上缆车,只有经纬还在入口处等他。
“今天咱俩一组,我教你滑。”经纬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道谢之余,林嘉木视线往缆车那边扫了扫,没一会儿,他便看到了阮笛的身影。她坐的是一个双人缆车,旁边那人赫然就是屈哲。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阮笛没滑过雪,自然也没坐过滑雪场的这种简易缆车,这里的缆车设计得十分人性化,还有专门放滑雪板的地方,屈哲的滑雪板是纯黑的,阮笛的是黄色,两个一大一小的滑雪板叠放在一起。
阮笛全程看上看下的,像个好奇宝宝,屈哲伸手给她把防护杆压好了:“你别乱动,到时候摔到了别讹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