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咎冷淡的道:“请自便。”
苏昼抱起了棺材中的尸首,离开了楚王府。
裴咎看着苏昼的身影,很多年前,裴咎在别人身上看过和苏昼今日相似的眼神。
那是裴咎的皇兄老来得女,将公主视作掌上明珠,封号也为明珠,明珠公主三岁时得了天花去世,天启帝抱着去世的明珠公主北悲痛欲绝,天启帝看向公主的眼神,和苏昼看向那具尸首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就仿佛是精心种了一朵花,花开之时,却被风雨摧折。仿佛捧在手心含在口中的珍宝,一夕之间落地破碎,多年心血付之一旦。
不管怎样,不管凝儿过往感情如何,裴咎都为她斩断了。
早在知道凝儿是云安郡主的那一天,裴咎就已经设好了这场局,让活人永远易容成一个人不简单,但让死人易容成其他人却简单至极。
凝儿的命,以后就是他裴咎的了。
第14章
苏浣在客栈中等待良久。
傍晚时,门被推开,苏浣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只见苏昼怀中抱着一白衣女子,神色冷肃。
苏浣霎时愣住了:“二叔,这是——”
苏昼往日温柔如水的桃花眼中满是戾气,他寒声道:“出去!”
苏浣被当成苏家下一代的家主来栽培,苏昼曾发誓说一辈子不娶妻,因而,苏昼对苏浣视为己出,眼下被这般呵斥,倒是头一次。
苏浣不敢多说一句话,赶紧低头离开。
一出门,两排下属立于左右,这些都是苏昼的亲信,平时最为得宠,苏浣道:“二叔他——”
其中一名下属道:“少公子,二公子情绪不佳,您不要多问了,属下也不知道些什么。”
苏浣道:“方才淳王那边来信,说是姑姑前些日子诞下小世子,要速速告知二叔,我能不能再进去告诉二叔?”
另一名下属犹豫了片刻:“少公子,二公子在马车上落泪了,您还是稍晚一会儿再告诉他吧。”
苏浣想了想苏昼素来的性情,只好点了点头。
但他压抑不住心底的好奇:“二叔抱进来的女人,我没有看清脸,你们说,她到底是谁?”
苏昼的手下一时噤若寒蝉:“少公子,您别问这件事情了。”
……
苏昼一行人很快就回了南邱国,裴咎在楚地为王,消息灵通,知晓苏昼在离开之前,斥万两黄金购了一副寒玉棺。
裴咎让手下给凝儿在府中安排了院落,凝儿住不惯这里,觉得府中太小太闷,还是想回到山上住。
裴咎:“……”
楚王府太小?
他觉得,把凝儿扔进去,没有人指点引路,一天之内她肯定出不来。
不过,凝儿需要疗伤,需要人伺候,在山上肯定不成,裴咎还是把凝儿给扣了下来。
甄先生开出的药方,其中几样药材颇为难得,不过楚王府中聚集奇珍异宝,千年的雪莲,深山里采来的灵芝,鸽子蛋大小的珍珠……甄先生要用的药材,全部都有。
等到了晚上,侍女抬来药汤,让凝儿沐浴。
凝儿摸了摸水,黑糊糊的一片,散发着诡异的药味儿,她抬头:“我在这里面洗澡?”
侍女“嗯”了一声。
府上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姑娘的来历,不过知道,殿下对这个姑娘极为看重,浴桶里的药汤只能用一次,每次都要足足一颗海底大珍珠磨成的珍珠粉,还要雪莲,要灵芝,要铁皮石斛,这么泡下去,恐怕死人都能泡活。
凝儿点了点头:“好,你们先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凝儿这才脱了衣服泡在了药汤中。
她要泡一个时辰,水的温度很高,雾气氤氲,凝儿的脸都被蒸腾得有些泛红。
门突然被敲了敲。
一个时辰过去,凝儿本来睡意上来了,此时却瞬间清醒:“谁?”
外面传来了男人冷冽低沉的声音:“我。”
凝儿唇角勾了起来:“哦——原来是楚王殿下,殿下为何要在我沐浴的时候敲门?想要偷香窃玉?”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裴咎关了门,绕过屏风。
凝儿沉了下去,只露出一个头:“裴大哥,你来做什么?”
裴咎道:“偷香窃玉。”
凝儿:“……”
他冷哼一声:“哪里是香玉,香芋还差不多。”
裴咎从怀中拿了一条黑色的绸带蒙住了眼睛。
凝儿心里觉得不好:“裴大哥,你要做什么?”
裴咎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凝儿被他抱在怀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裴咎更僵。
他是第一次触碰女人的身体。
凝儿生得娇贵,肌肤吹弹可破,他怕力气稍微大一点,就能把她给掐死。
凝儿尴尬的道:“裴大哥,你……”
“住嘴。”裴咎虽然蒙着眼睛,仍旧精确无比的将她抱到了床边。
她被放在了床上。
裴咎抬手点了凝儿的穴道,因为蒙着眼睛,他去碰凝儿的肩膀,摸错了好几次。
凝儿平时再不要脸,这个时候脸色也变得通红。
裴咎的脸色也有几分红。
凝儿道:“裴大哥,你在玩什么情趣?”
裴咎:“闭嘴。我在给你疗伤。”
他握住了凝儿的肩膀,掌心真气源源不断涌入她的身体。
凝儿本来还想取笑裴咎,肩膀处却一阵剧痛,仿佛有火在灼烧,她的笑意一时收敛,浑身都出了汗。
纱帐中朦朦胧胧两道身影,隐隐约约还有女子痛苦的低吟传来。
侍女们不敢多听,只是将药汤抬了出去,又抬进来干净的山泉水。
两刻钟后,凝儿昏迷在了裴咎的肩头。
裴咎高鼻薄唇,哪怕双眸被蒙住了,也难以遮掩他自身的风华,反倒为他增添了几分禁欲的美感。
他的手抚摸上蒙着自己眼睛的绸带,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解开。
裴咎将凝儿抱了起来,又放进了水中。
他摸了摸,水面上有一层花瓣。
他这才解开了绸带。
凝儿昏睡了过去,额头上满是汗水,肩膀处的掌印浅淡了一点。
也只有睡过去,她才会如此安静,美好得仿佛一幅画。
裴咎把她按在水中洗了洗,拿了一块毯子,闭着眼睛将她包了起来。
甄先生说她这一睡,会到明天早上才醒来,药汤里有催眠的药物。
凝儿的头发湿漉漉的,裴咎拿了布巾给她擦头发,擦到半干,再把这个没用的小东西抱到了窗边。
夜风温柔,将她的发丝给吹干了。
凝儿睡得很安静,长睫覆盖了眼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等她头发干了,裴咎将她放在了床上。
捡到了一个娇小姐 第14节
烛光摇曳,裴咎本来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可是,犹豫了良久,裴咎吹灭蜡烛,躺在了凝儿的身边。
凝儿睡梦中不自觉的往裴咎身上靠去,他有些嫌弃的推了推她,可她还是往这边凑,裴咎只好把她抱在了怀里。
第二天,凝儿睡饱了,眼睛没有睁开就要伸懒腰,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却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人。
凝儿上上下下摸了摸自己。
没有穿衣服。
裴咎也睁开了眼睛:“醒了?”
凝儿卷着被子滚到了一边:“啊。醒了,裴大哥,你昨天……”
裴咎和衣躺下的,他坐了起来,冷淡的道:“你昨天不让我离开,一直抓着我的衣服。”
第15章
凝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吧。”
她刚刚起床,整个人懒洋洋的,凝儿往裴咎身上凑了过去,呵气如兰,轻声道:“裴大哥,温香软玉在怀,你就没有其他的念头吗?”
裴咎:“……”
裴咎身子僵住了:“离我远点。”
凝儿朱唇微微分开,整个人凑了上去:“哦?真的吗?”
她撩了撩头发,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她身上还是一股药草的苦味儿,睡了一觉,她身上居然又是香香甜甜的花香和牛奶香气。
裴咎颇为嫌弃的把她推开:“你身上的味道太臭了,离我远点。”
凝儿一愣,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胳膊。
没有味道啊。
裴咎趁机会下了床。
凝儿捂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喂!你这个禽兽,占了我的便宜就走!”
三名侍女刚刚端着水进来伺候人穿衣洗漱,听了这个声音,却不由得愣住了。
禽、禽兽?
裴咎冷着脸,瞪了侍女一眼。
侍女离开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凝儿小声嘟囔道:“还不快来给人家穿衣服。”
一名侍女就要拿衣柜里的衣服,裴咎寒声道:“出去。”
侍女赶紧都退了出去。
裴咎拿了一身扔到了床上:“自己穿。”
凝儿捂着肩膀:“我就喜欢别人伺候。才不自己穿。”
裴咎冷哼一声,矫揉造作,厚颜无耻,什么都没有穿,居然让别人给她穿衣服。
“把里衣先穿上,我再让她们进来。”裴咎背过了身。
凝儿勾唇一笑,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麻溜的穿衣服。
等她梳洗过后,裴咎也换了一身新的衣服,凝儿哼着歌,觉得楚王府中的侍女一个比一个长得标志,水蛇腰瓜子脸,乖巧又懂事,她下意识的挑起了一名侍女的下巴:“姐姐长得真好看,我……”
话未说完,裴咎把她给拎了出去。
凝儿:“……”
裴咎把她扔到了门口,让她贴着门站好:“楚王府中的侍女,不准随便调戏。楚王府中的侍从,更不准随便调戏。”
凝儿笑嘻嘻的抓住了裴咎的手:“楚王府中的楚王,我能不能调戏?”
裴咎反手抓住了凝儿的手腕:“别闹。”
凝儿冲他一眨眼:“没办法啊,我就爱闹。”
……
转眼间,秋去冬来。
舒南烛刚刚回到荣王府中,手下侍从来报:“殿下,苏昼斩杀了温九平。”
舒南烛刚刚抿了一口茶,听到这句话,他眉间霎时闪过一丝冷意:“什么?”
“温九平前年是贪了几万两银子,可这都是前年的事情了,苏昼杀他,怕是因为看他最近受您提拔……”荣王府中一名亲信道:“近来,我们这边的人,多数都被苏昼一行人陷害刺杀。”
舒南烛冷笑道:“他是疯了。太子那边,又有什么消息?”
“太子的身体康复了不少,今天下午在练武场和人比试,陛下也来了兴致去看,皇后和贵妃娘娘在一旁陪同。”
“鸠占鹊巢。”舒南烛道,“假的终究是假的。”
舒南烛换了一身劲装,也去了练武场。
练武场中果真热闹,皇帝坐在高台之上,皇后和贵妃分别坐在两边。
近些年来,景文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但舒家的人,无论男女,容貌都极为昳丽出挑,年过四十的景文帝身形消瘦,着白色龙袍,头戴金冠,扫了舒南烛一眼。
舒南烛着红色劲装,肩宽腰细腿长,面容阴柔俊美,过分秾丽,眉间一点火焰印记,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如霁雪初融:“父皇!”
景文帝道:“太子前段时间身体不适,如今好了许多,你看,他当下使的,是他用得最熟练的剑招。”
这时,一抹月白自近处走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雅至极的声音:“太子龙章凤姿,文韬武略,这一场舞剑,真是赏心悦目。”
舒南烛的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苏昼手中拿着一只秘色瓷质暖手炉,手炉外以月白网络包围,他围着狐裘,墨发高高束起,温柔含笑的桃花眸看了在场众人:“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景文帝道:“苏卿不必多礼。”
高台之下,一道纤细身影着红色劲装,寒风扑面,这人的面容却始终和煦。
他遥遥对景文帝行了一礼。
这时,舒南烛道:“父皇,儿臣想和太子比试一番。”
景文帝笑道:“太子是南邱用剑高手,仅次于苏卿,烛儿,你可要小心。”
舒南烛自高台上落下,立在了太子殿下面前:“太子,请赐教。”
太子殿下侧颜清冷,他冷淡的对舒南烛一笑:“来。”
太子用剑,舒南烛用弯刀,两人都穿红衣,红得刺眼,太子背后衣物绣着蟒纹,舒南烛背后衣物绣着苍鹰。
打斗之时,剑光如雪,太子身影翩若游龙,处处占就上风。
舒南烛眸色逐渐变得冷戾:“你这个假货!”
他一刀砍向太子精致绝美的面庞,太子以剑阻挡,身形如风,左手握住了长剑,右手使力,在舒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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