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的低语- 第114部分

　　　　突然，那道总是飞在前方的银色影子消失了。

　　　　雪宪一路往上冲，它来到云层上方，这里的天空碧蓝如洗，空无一物。它发出龙的呼唤声，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它俯冲向下，重新在朵朵白云中寻找伊撒尔的影子。

　　　　团团白色一闪而过，雪宪穿行在白云之间，最初的迷茫与慌乱过去，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他们的链接，属于灵魂上的羁绊。

　　　　在洞里难舍难分的数个日夜过去之后，在那些喘息与亲吻、哭泣与情话交织过后，他们的羁绊早已深入彼此，远比过去更加强烈，更加明显。

　　　　身体已经不再是生命的全部了，它不过是生命的载体。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将他们两个的灵魂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只要轻轻动一下绳子的这…端，另一端便会传来汹涌的回应。

　　　　生生世世。

　　　　〃由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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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宪释放意识，精准地捕捉到了伊撒尔。

　　　　以伊撒尔的视角，他看见更加密集的云层，而在那云层上方，一道银色的影子正在其中若隐若现那是他自己！

　　　　雪宪心念一动，立刻侧过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伊撒尔果然闪电般冲上来，出现在了他身侧。

　　　　云朵随气流散开了，天空留下两道痕迹，它们的头颈亲昵地交缠在一起，无尽缠绵。

　　　　高度对雪宪来说不再是限制，风托着它们前行，大地万物一闪而过，飞得足够高的时候，几乎有种能看见无穷星全貌的错觉。

　　　　*

　　　　对化成龙的雪宪来说，捕鱼竟然还是最为困难的一件事。

　　　　哪怕他已经拥有了新生的牙齿和尖爪，还在伊撒尔的帮助下完美适应了水下环境。

　　　　鱼儿却是难以想象的狡猾。

　　　　它们对龙来说个头太小，身体又非常滑溜，总是在水里产生波动的一瞬间，就极为警觉地溜走。

　　　　尤其是面临龙这样的顶级掠食者，哪怕雪宪已经很努力地收敛气息，它们却总是能察觉到水中的终极隐患，不会轻易给到被捕获的机会。

　　　　伊撒尔教习雪宪捕鱼，倾囊相授。

　　　　雪宪按照伊撒尔教的那样，悄悄地埋伏在水域深处，龙的眼睛给了他很好的夜视能力，他能看清那些鱼的一举一动。

　　　　可是，每当他抓准了机会，以为自己可以一击即中的时候，鱼儿便会不可思议地龙口逃生。

　　　　〃淡水鱼体型偏小，本来就是高难度捕捉对象。〃伊撒尔安慰雪宪，〃我们应该直接去捕捉深海鱼，我知道在纳哈附近有一片海域，那里的深海鱼体型适中，你也能轻松捕获。〃

　　　　雪宪化了人形，光溜溜坐在伊撒尔怀里。

　　　　现在他也有了金色的眼睛，银色的长发，但因面容秀美，没有别的银龙化人形之后的妖异感，倒是很像神话书插图里的精灵。

　　　　雪宪还不能很好地把握形态转换，拟态程度不足，因此人形态时保留着一对尖耳，脸上与腹部都浮现些许鳞片。听到伊撒尔这么说，他也没有显得很高兴∶〃我怎么还是这么笨。〃

　　　　〃不是你笨。〃伊撒尔说，〃是你还太''小''，某种程度上你还是幼龙。〃

　　　　〃可是，你还是一头幼龙的时候就已经很会抓鱼了。〃雪宪看着他，专注地分析，〃那时候你还那么小，就能捕鱼喂饱我，如果我们的情况反过来，是你需要我来照顾的话，那我都不能让你吃饱。〃

　　　　伊撒尔的尖爪插进雪宪的发丝中，正帮他将那些凌乱湿润的银发理顺。

　　　　听到雪宪这么说，他的眸色一沉，转而压下雪宪的后脑勺，吻住雪宪柔软的嘴唇。

　　　　雪宪喋喋不休的抱怨被堵住，他们还没在这样的状态下亲热过，伊撒尔害他雾时心跳加快，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湖边的青草地葱郁，湖水映着山巅与晚霞。

　　　　灵魂的羁绊那么深，感官交互，他们能感受对方，同时也感受自己。

　　　　银发缠绕在一起，他们翻滚，溅起草叶与泥土。

　　　　雪宪难以自控地化了半龙形态，被伊撒尔抱起来，一齐走入湖水中。

　　　　晚霞碎了，湖面荡出一圈圈波纹。直至深夜。

　　　　伊撒尔醒来时身边没人。

　　　　伊撒尔闭上眼睛，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唇边就露出了淡淡笑意。

　　　　雪宪回来了。

　　　　带着一头刚刚猎杀的野猪。

　　　　少年拖着野猪自林间走出，秀美的脸上沾了血迹，腰间也新增了一道血痕。他明明受了轻伤，表情却还是那么要强。他是很快乐的。

　　　　〃我不会捕鱼，但是我可以捕别的猎物。〃他将野猪拖到伊撒尔面前，〃我还会做很好吃的烤肉，做你的专属烤肉大厨。〃

　　　　他看着伊撒尔，伊撒尔也望着他。

　　　　他们两个在一起，伊撒尔总是负责捕猎、照顾雪宪的那一个。

　　　　雪宪早就想承担起同样的责任了。

　　　　他主动坐在伊撒尔的腿上，搂着伊撒尔的脖子，热切地宣告∶〃你看，我也能照顾你。伊撒尔，我想照顾你。〃

　　　　伊撒尔吻他的下巴，一边舔去那些血迹，一边含糊地回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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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番外二

　　　　雪宪很喜欢去看卓尧和盖比孵蛋。

　　　　银龙产蛋的几率是非常小的，　苔米与维克托在一起多年，从来都没生过蛋，听他们说除了在混沌日前，族群里的一头雌龙生过两枚蛋，这次盖比生的还是头一颗。

　　　　银龙的蛋很大，几乎是寻常的龙蛋两倍大。

　　　　卓尧在纳哈的山体上找了个最宽阔的山洞作为孵蛋的龙巢，和盖比轮流化为龙形态，将蛋藏在肚腹处，用体温孵化。银龙的蛋是很神奇的存在，每当它被捂热时，　便会从内而外地发出微微的光共。　像是一团火在蛋中燃烧。

　　　　〃好奇妙。〃雪宪说，〃我好像看见了蛋里的龙火。〃

　　　　伊撒尔告诉雪宪∶〃那阳的确是龙火。龙火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在我们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已，经和其它部分一起发育。〃

　　　　雪宪学习过怎么喷出龙火了。

　　　　虽然他还不太能掌握好力道，不小心搞出了烧焦小片树林的场面，但他最近进步神速，获得了纳哈所有龙的鼓励。

　　　　他知道伊撒尔说的〃龙火是身体的一部分〃是什么感觉。

　　　　但是，原来龙在还是一颗蛋的情况下，身体内部就已经有龙火了吗？

　　　　他惊讶极了，发出〃哇〃的赞叹，又好奇地问伊撒尔∶〃但是别的龙蛋怎么不发光？〃

　　　　〃因为银龙有特殊的生物能量场。〃伊撒尔说，〃盖比和卓尧与龙蛋血脉相连，　有另一种含义上的灵魂羁绊，这颗龙蛋能感受到他们，所以它的能量场会给出回应。〃

　　　　〃它好聪明。〃雪宪听完忍不住赞叹。

　　　　〃是的。〃伊撒尔看着他，露出笑意，〃但是只比你的龙蛋聪明一点点。〃雪宪∶　〃。〃

　　　　伊撒尔又开始捉弄他了。

　　　　他从栖息大陆带过来的那个龙蛋玩偶原来没有丢，而是在下水行艇时被伊撒尔交给了船员。伊撒尔早已知道苔米他们在眼踪自己，所以在苔米和维克托走赶去海岸线的时候，龙蛋远偶就被交到了他们

　　　　手里。

　　　　其实雪宪知道伊撒尔的用意。

　　　　在那时，不管身为湫曼的他在是否能想起—切，伊撒尔应该是都不打算再放他回去栖息大陆了。所以在他们离开宿舍时，伊撒尔提出要他带上一样物品，是想让他带走最后一样来自人类世界的物品，作为以后的纪念。

　　　　后来他们留在雪域度过蜜月期，龙蛋玩偶就被苔米带回了纳哈。

　　　　龙蛋玩偶上有一些属于雪宪的气味，盖比嗅到后忍不住潸然泪下，说这就是属于雪宪的味道，她很高兴雪宪真的回来了。

　　　　在这几十年里，不仅是伊撒尔失去了雪宪，在纳哈的银龙们也深刻地感觉到失去一名家人的悲伤。银龙的族群永远是这样的，每个成员像血脉亲人一般，紧密相连。

　　　　可是，那时刚生产完的盖比也产生了一点隐隐的担忧∶〃雪宪知道他变成龙以后也是不能生出真正的龙蛋的，对吗？〃

　　　　看着这个可爱的龙蛋玩偶，众人面面相觑，一起担忧起来。

　　　　于是〃雪宪也渴望生出龙蛋〃这个误会，一直持续到了他和伊撒尔回到纳哈。

　　　　〃你知道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喜欢龙蛋玩偶的！〃被伊撒尔调侃这件事，雪宪脸有点红，〃虽然我那时候什么也没记起来，可是我就是喜欢它那双金色的眼睛，说明我在潜意识里就是喜欢你，仅此而已，我根本没有想生龙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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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知道。〃伊撒尔吻他发顶，〃生一窝那种。〃雪宪怒∶〃我只是说你以后会有一窝龙蛋！〃

　　　　〃我是不可能会有一窝龙蛋了。〃伊撒尔笑，不再逗他，〃那别人的龙蛋，还要不要去看？〃雪宪点头∶〃当然要！〃他羞赧地承认，〃我。…是也很喜欢龙蛋，它很可爱，不是吗？〃伊撒尔∶〃是。〃

　　　　伊撒尔特地和卓尧、盖比请求，让雪宪获得了去他们的巢穴里探望龙蛋的许可。

　　　　雪宪大概以一周三次的频率去往盖比他们的巢穴，每次只待一小会儿，观察龙蛋的变化。巢穴里有时是卓尧在，但更多时候都是盖比在孵化它。卓尧龙形态庞大，对能量的消耗也很大，需要常常去捕食维持形态，也需要喂养他的由卡，而盖比他更细心、更有耐心。

　　　　雪宪问盖比∶　〃它大概还要什么时候才出来？〃

　　　　盖比化成雌龙，轻轻地将龙蛋拢在身下，它用龙语回答雪宪∶〃大概需要三四个月。〃〃三四个月……。　雪宪用手轻轻碰了碰蛋壳，见到它立刻给出回应发出润泽的光，满眼都是柔情，〃那就是秋天了。我真想快点见到这个小家伙。〃

　　　　身为曾经的圣子，雪宪的身上天生保留一种神性，哪怕是在他重生后也是如此，让人觉得非常安心。

　　　　〃它也很喜欢你。〃盖比说，〃等它出生以后，你愿意做它的教父吗？〃雪宪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盖比。

　　　　盖比垂首，用龙语道∶〃我知道我们并没有什么宗教信仰，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成为一个类似教父的角色，用龙与人的双重身份引导它、陪伴它成长？那将会是我们的荣幸。〃

　　　　盖比曾是人类，所以对人与龙的理解自然和雪宪一样深，她希望她的孩子能保佑两族的美好特质，如果有人能促成这一点的话，那么雪宪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是我的荣幸才对！〃雪宪受宠若惊，〃我愿意，我非常愿意做你们的孩子的教父！〃

　　　　得到这样的殊荣雪宪激动不已，他按捺不住，立刻跑回湖的对岸和伊撒尔分享。

　　　　伊撒尔与苔米、维克托等人正在议会厅说着什么，众人眼见一道影子冲进来，闪电般挂在了伊撒尔身上，不自觉地发笑。

　　　　雪宪被伊撒尔稳稳托住，连珠炮般宣布∶　〃伊撒尔，我们也要有孩子了！〃伊撒尔不解∶〃什么？〃

　　　　〃是盖比，她邀请我做孩子的教父！我答应了！〃雪宪眼睛发亮，额头有汗，〃她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会把小龙当成亲生的孩子对待，会和盖比他们一起，用心陪伴它成长，教它知识！〃

　　　　大家听说以后都很意外。

　　　　〃恭喜你。〃伊撒尔说，〃可是，你刚才说我们？〃

　　　　雪宪说∶〃我是小龙的教父，相当于你也是他另一个父亲般的角色，我一直觉得你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龙的生活观念大概与人类不同，伊撒尔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由卡。〃雪宪告诉他，〃我们是彼此的伴侣，像人类世界那些步入神圣婚姻殿堂的人一样，我们共享所有。〃

　　　　虽然他们的关系远比婚姻更加深刻亲密，但雪宪现在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了。

　　　　伊撒尔喜欢看到他这样高兴的样子，沉沉地应了一声，纵容他的欢喜∶〃好，我们一起陪它成亦。“

　　　　苔米倚着维克托，两人默契对视，微微一笑。维克托提出要求∶　〃我们也要。〃

　　　　雪宪从伊撒尔身上跳下来，有点懵∶　〃嗯？〃

　　　　维克托说∶〃如果我和苔米有一天也有了龙蛋，我们也要请你来做它的教父。〃雪宪第二次受宠若惊∶〃真的吗？〃苔米∶〃当然是真的。雪宪，你愿不愿意？〃

　　　　雪宪立刻严肃点头∶　〃我愿意！你们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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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撒尔从身后搂着雪宪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低声道∶〃这下你可真的是有一窝龙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