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呀。”
即便知道这是台词，夏禾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他强迫自己镇定，抬头望着谢离，谢离眼神里全是深情，不躲不避地看着夏禾。
夏禾瞬间就呼吸停止，脑中嘭地一声，一片空白。
谢离轻轻收了剧本。“夏禾，你谈过恋爱吗？”
夏禾回神，红着脸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夏禾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就想象我是你喜欢的人。”
夏禾心里暗暗想着，其实不用想象。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呀。”谢离轻声说，有点焦急，似乎怕对方会拒绝。
夏禾决心放开了演——反正都是演戏。
他强自抑制着心中的喜悦，微微抬头，眼中写满了不敢相信和患得患失，嘴角浅浅地带着笑意。
就像是沙漠旅人看到了绿洲，却又怕那是海市蜃楼。
谢离偏过了眼神，故作轻松地说：“我也很喜欢秦寒哥，还有姐姐。”
夏禾缓缓垂下了眼帘，藏起了自己的喜悦，而后尽量平和地等着谢离说完。
“我想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谢离念完这句台词，皱起了眉头。
夏禾敏锐地感觉到了，轻声问道：“谢离哥？”
谢离揉了揉眉心，点了点这段台词：“你觉得这段怎么样？”
夏禾楞了一下，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不是太好。”
“怎么不好？”谢离略直起身，看着夏禾。
夏禾抿了抿唇，垂眼看着地面：“我是觉得两个人才认识不久，虽然经历了魔界的封印一事，但现在在两人心里，还是觉得两人是好友，不是爱情。”
他抬头看到谢离点了点头，又接着说：“所以这么明显的FLAG有点太刻意了，完全可以放到这次取神器结束后。而且那时候她姐姐刚刚失踪，也很符合江柳有不想分离的想法。”
谢离没有再点头，反而站了起来，走近几步：“那么你为什么不和林导说呢？”
夏禾犹豫了起来。
谢离轻声道：“你怕自己是错的，会被人笑吗？”
夏禾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你在怕什么？”谢离静静地看着夏禾。“上次你说的不就很好，林导也改了，怎么这次还是不敢说出来呢？”
夏禾沉默着。
其实他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背台词的时候稍微觉得有点不舒服而已。
谢离把这段单独拎出来，夏禾一下就能看出问题。
但是就算自己真的觉得不对，自己会和林导说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为什么呢？
夏禾脑子里瞬间就涌现了七八个破碎的理由：林导和苏蓉经验丰富都没察觉出问题，很可能是自己理解错了；或者是要是改动又要劳烦编剧老师，可能会影响后面的戏，牵一发动全身，工作量太大；或者是自己只是想要和谢离演对手戏的，这些细枝末节不算重要，没必要……
谢离等不到夏禾的回答，轻轻叹了一口气：“夏禾，这是你第二部 戏。要是你觉得这也不必，那也可以将就，我认为你可以考虑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演戏。”
他这话说得颇重，夏禾脑中更是混乱一片，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离轻轻叹了口气：“你看过《夜吠》吗？”
这是谢离第一部 拿了大满贯的作品，夏禾当然看过。
他点了点头。
“那你记得里面我演的角色在泥地里狂跑的那一段吗？”
谢离在里面饰演了一个被冒名顶替了大学生身份的农村学子，在多年后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改变之后，精神崩溃跑到自己劳作了一天的田里，把刚插下去的水稻都拔了出来，边拔边哭，越拔速度越慢，最后蹲在地里大哭。
这一段被很多影评人评为演技炸裂。层次分明，而又浑然天成。
而谢离的粉丝们常以此论证自己的偶像拍戏多么一丝不苟，完全没用到替身，亲力亲为。
夏禾点了点头。
“其实后面还有一段。我加的。”
夏禾有些惊讶地抬头。
谢离缓缓道：“我觉得就卡在这里，那也太压抑了。生活再不公，再天意弄人，还是要继续的。”
“我就和导演说，我说我想再拍一段。这个角色哭过了，发泄过了，还是要积极生活的。我认为应该加一段戏，应该让他再把扯了的秧苗插回去。”
“他同意了。”
夏禾惊讶地瞪大了眼。
那个时候的谢离才十六岁，还没出名，合作的导演可是国际大导，他也敢指出问题？
谢离轻轻笑了笑：“不过最后你也看到了，导演为了保持这种压抑的感觉，剪掉了那段。”
“我拍了三个小时，一直弯腰，起身，回去后根本不想再动。”
“可我心里很高兴。我知道这是那个角色想做的。”
“即便最后不能展示出来，我知道我做到了这个人物应该做的，那我就没有遗憾。”
他停了停，看着夏禾：“夏禾你呢？你是在完成这个人物，还是在展示这段对话？”
夏禾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呸，傲娇玩意儿，分明是借对戏调戏我家夏禾。
作者对谢离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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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商陆
林密的门被敲响的时候，他正在回看今天拍摄的片段。
他暂停了播放，颇有些没好气地去开门。
这个点，还来找他的人，除了谢离不作第二人想。
谢离被称为影帝是有原因的。他肯研究，肯钻研，肯把全部感情都投入角色里面去。
这种沉浸式的表演当然能让一个角色十分生动，也能让导演和编剧集体头疼。
简单来说，就是他喜欢改剧本。
说喜欢也不准确。编剧编剧本的时候要考虑表现效果，要考虑多个人物的行为，难免就有不合理的地方。谢离提出的改剧本，大部分还是这种不合理的地方。
这种改动当然是好事，可是也会拖慢剧组的进度，所以剧组里最不喜欢谢离的人，应该就是编剧和导演。
林密沉着脸打开了门，却只看到了夏禾。
“夏禾？”林密语气惊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夏禾握着剧本，深呼吸一口，笑着说：“对不起导演，打扰你休息了，我对剧本有几个问题，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不知怎么，林密看着夏禾一笑，莫名背后一凉。
等夏禾讲完了他对明天那场戏的疑问之后，林密看着夏禾，总觉得自己眼花了，看到了另一个谢离，顿时一个激灵。
“林导？我理解得不对吗？”夏禾问道。
“不不不，你说的很对。”林密头疼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夏禾立即从本子上撕下了一张黄色的便笺：“我觉得这样改会合理一点。”
林密接过，发现夏禾居然自己改了一版剧本，将本来暧昧的场景就简单改成了展现江柳人物魅力的一幕。
林密眯了眯眼，觉得夏禾比谢离可爱多了。
“我也是凭自己理解改了一下，林导觉得可以参考就看看。”夏禾有点脸红，低下头。
林密笑眯眯地道：“不错，肯费心去想。”
他低头看到夏禾的剧本涨鼓鼓的，应该加了很多便签：“那除了这段，还有哪里你觉得有问题呢？”
夏禾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翻开了自己五颜六色的剧本。
————
第二天早上，剧组众人就接到了通知，拍摄计划调整，先拍打斗戏，文戏等剧本改好了再拍。
苏蓉整个人都有点抓狂：“又拍打斗！天天吊威亚，腰都要青了！”
她压低了点声音，转头对夏禾道：“是不是又是谢老师去找导演秉烛夜谈了啊？有毒啊他！隔天就去找导演谈，谈完导演就改剧本！这不超期才怪！”
谢离从剧本后面抬头，看了一眼夏禾，点点头，又低头看他的剧本。
夏禾也没敢说昨天和导演聊了一晚上的是自己，只好打着马虎眼：“谢离哥那也是认真对待作品……”
苏蓉没好气地扫了一眼谢离，哀怨道：“大哥，你不用出手当然没事了，你考虑考虑我每天要吊七八小时的感受！”
夏禾笑着道：“是我们蓉仙女太厉害了嘛，能者多劳呀。”
苏蓉立即闭了嘴。
夏禾知道苏蓉其实十分敬业，就是嘴上喜欢咋咋唬唬抱怨，所以才落了个爱耍大牌的印象。知道她不是诚心埋怨，顺着她毛安抚安抚也没什么。
正在这时，公共化妆间的门打开了，商陆带着自己的化妆师走了进来。
“苏老师好，谢老师好。”商陆温和笑着打招呼。他本来是个娃娃脸，笑起来人畜无害。
苏蓉很热情地回应。倒是谢离，只是浅浅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多交流。
夏禾觉得有点奇怪，转头去看谢离，却被商陆挡住了。
商陆笑得很标准：“夏师兄，好久不见呀。”
夏禾浅浅一笑，起身虚抱了一下商陆道：“好久不见呀，商陆。”
商陆皱了皱眉头，看着夏禾道：“我怎么觉得师兄瘦了呀？拍戏累吧？”
夏禾笑容不改：“没，为了贴角色在减肥呢。”
谢离放下了剧本，走了过来：“林导说的？”
夏禾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想着，林导说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商陆笑容更加灿烂，对谢离说：“谢前辈，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作品。这次有机会能和您演对手戏，非常荣幸。”
谢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闻言转头看着商陆，语气淡淡：“哦，我们就七八句对话吧。”
商陆笑容有些挂不住。
他饰演的角色就是守护其中一件神器，主要对手戏是和一位老前辈，还有贺羽江柳两人，和谢离的对手戏只有交代伏笔的几句话。
而且谢离还不用露脸，甚至可以用替身。
商陆也不是真客套，他是真心想跟谢离搞好关系的。毕竟，谢离可是LJJ娱乐公司的。那可是当今三大娱乐巨头。他现在正在考虑续约的事情，若是能搭上LJJ的线，他的资源比现在就会好很多。
不过现在看来，谢离的平易近人人设都是假的吗？
商陆并没有放弃，笑道：“虽然台词不多，可是我刚进组，想尽快融入角色。不知道谢前辈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对对戏。”
谢离微微一笑：“实在抱歉，我晚上有事。”
说完抱歉，谢离就重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化妆。
商陆很有些尴尬，自己笑道：“那我先去化妆了。师兄，请多关照呀。”
夏禾点了点头，心下叹了口气。
明明不喜欢商陆的作风，还是要表现出同公司艺人哥俩好的表象，其实也很考验演技。
夏禾偷瞄一眼谢离，发现他正认真刷着手机，并没有生气之类的。
那谢离为什么对商陆特别冷漠？他和商陆有什么过节吗？
夏禾脑子里过了一遍真真假假的娱乐圈八卦废料，还是没找出头绪，只好作罢。
正在这时，微信提示有新消息。
谢离：晚上有空吗？对对戏？
夏禾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眼睛弯弯，根本藏不住笑意。
————
其实夏禾不是太怕拍打斗戏。
他有舞蹈基础，而仙侠剧大多打斗飘逸，动作不会太用力，所以夏禾基本能做到。
不过难度在于，很多时候要吊着威亚做出动作。
夏禾怕高。
这就成了夏禾NG的主要原因。
表情管理不好，脸上写满了惊恐，哪里是个天赋过人的修道人。
林密很不客气地冲着夏禾吼：“夏禾，收一收你的表情！你演的是个有傲气的人，不是条咸鱼！”
夏禾被挂在空中，荡来荡去，又一身黑衣，看起来真的很像熏咸鱼干。
夏禾其实现在眼前有点黑，头晕得难受，勉强还能记着动作。听到导演的指令，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举手示意自己明白了。
商陆也被吊了起来，此时气定神闲地眯着眼看着夏禾。
夏禾虽然不喜欢商陆，但是对于自己失误导致的NG还是挺过意不去。
何况，他不喜欢展示弱点。
他咬了咬牙，尽力放松了下来，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静一点。
再一次从上而下俯冲，再一次作出一套打斗的动作。
“卡——”林密是真的生气了。
他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大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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