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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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行舟-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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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昙昼却说:“莫急。”
  莫迟则是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瞳仁在晦暗的楼道里仍旧熠熠发光,像是潜伏在黑夜里最冷静的猎手。
  不久后,那水匪从房中出来,将房门仔细锁上,然后朝乔和昶离开的方向,缓步离去了。
  “走。”
  杜昙昼刚出声,莫迟已经窜了出去,几步来至门外,从腰带里找出一根细细的银丝,插入门上的锁头之中。
  辛良遥反应慢了半拍,落后了二人几步才走到门边。
  银丝在锁眼里转动了几下,只听咔的一声响,锁头应声打开,杜昙昼一把抓住松开的铁链,没有让它掉落在地发出响动。
  放下门锁,推开木门,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间厅房。
  厅房比他们以为的要大上许多,还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摆了长桌和好几把椅子,看上去像是水匪的会客厅。
  会客厅北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型的临淳湖水图,上面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木旗,标记着湖上的某些重要地点。
  绕过一扇硕大的屏风,后面就是里间的入口。
  里间没有桌椅,只顺着墙根摆放了许多木柜。
  辛良遥还在感叹水匪制作的水图之精致时,杜昙昼已经和莫迟相当有默契地走向了里间。
  他们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要找什么。
  之前的争执中,水匪曾说,私贩官盐的收入,有一半要交给乔和昶。
  这项交易必定进行得十分隐蔽,水匪不太可能直接把获得的银两交给乔和昶,更稳妥的做法是,以假身份存入银号,再让乔和昶来取。
  乔和昶也不可能亲自频繁出入银号,他应该也会指示信任的手下替他取出钱财。
  这一来一往间,务必会从银号那里获得许多票据,只要能找到票据,就能顺藤摸瓜,获得国舅爷串通水匪一事更多的证据。
  毕竟现在他们只是隔着一堵墙,听到了几句零散的对话,根本无法将乔和昶定罪。
  杜昙昼和莫迟一人一边,挨个打开柜门,在柜子里仔细寻找。
  辛良遥却等不及了,他从外面走进来,语气有些焦急:“二位大人,乔沅还不知去向,那水匪随时都可能回来,这里头什么都没有,咱们还是快走吧!”
  杜昙昼翻找着柜子里成堆的杂物,“辛公子稍安勿躁,待本官寻到想要找的东西,马上就离开此处。”
  “你们在找什么?在下也能帮忙。”辛良遥见催促无效,干脆决定加入他们:“三个人一起翻,还能快一点。”
  杜昙昼头也不抬:“银号的票据,尤其是大额的、频繁的存钱票据。”
  辛良遥一层层拉开面前五斗柜的抽屉,在里面找了一通,什么都没找到,又一层层关上,转头去翻另一个。
  再连翻了总计十八层的抽屉后,辛良遥没耐心了。
  他用力拉开第三个柜子最上顶的抽屉,谁知动作太大,里面的东西又太重。
  在他大力的拉动之下,整个抽屉脱离了柜体,直直往地上砸去。
  这么大一个木抽屉砸落在地,不知要造成多大的响声。
  辛良遥这回反应极快,他猛地一蹲,伸手一接,用自己的手臂和大腿牢牢抱住了下落的抽屉。
  “呼……还好还好!”确保没有产生任何响动后,辛良遥长长松了口气。
  他翻了翻抽屉,没找到什么不寻常之物,就准备把它放回去。
  正当他想将抽屉塞回柜格时,柜子后面的某样物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辛良遥看了几眼,奇怪地“嗯”了一声,将抽屉放下,把手伸进柜子里摸了两把。
  不知按到了什么地方,这架五斗柜突然震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向左侧移开,露出了柜身后的暗格。
  杜昙昼和莫迟听到动静,都走了过来。
  辛良遥手伸进暗格,拿出了一沓纸制的东西,借着房中的烛火一看,这些居然全都是银号的票据。
  “通渠银号?”辛良遥念出了上面的字:“收到廖翎存入银两三千,由计勇亲身取出,不得有误。永章二十三年十月十四。”
  翻了翻其余的票据,存钱的和取钱的人都是这两位,除了金额和日期有所不同,其余都一模一样。
  杜昙昼:“看来这水匪头子的假名就是廖翎,那这计勇估计就是乔国舅的人了。”
  莫迟:“辛公子,这通渠银号——”
  “不是在下的!”辛良遥很清楚他要为什么:“这通渠银号馥州城最老的银号,在下还未出生时它就存在了,只是计勇这个名字,在下仿佛在哪里听过——”
  他猛地抬起头,对杜昙昼惊道:“这个计勇,就是乔国舅的管家!”


第60章 杜侍郎不仅能断案,还会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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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昙昼把暗格里的票据收起来,塞进怀里:“有了此物,回到馥州城就知道该从哪里查起了。走吧,那水匪随时都会回来,不要耽搁太久。”
  三人离开厅房,莫迟重新锁上房门。
  “接下来该往哪里走?”辛良遥问。
  莫迟指了指乔和昶和水匪二人离去的方向:“往下的楼梯应该在那里,就算乔沅真的被水匪抓了,应该也不会关在上层,继续往下走吧。”
  三人往前走了几十步,楼梯就出现在眼前。
  辛良遥叹道:“这次终于可以走正常的楼梯,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顺着木梯往下滑了。”
  莫迟原本是很警惕的,下楼时一直将长刀横在身前,连后背都绷得笔直。
  但奇怪的是,往下走了很多层,都没有遇到一个人影,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整座匪寨都安静得可怕。
  杜昙昼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好像所有的水匪都藏了起来,静待三人落入某种早已准备好的险境。
  甚至连辛良遥都觉得不对劲,但他一心想要救出乔沅,顾不上这么多了。
  “也许是匪寨太大,而水匪人数又不多,所以沿途才没碰到他们吧。”辛良遥道:“顺利难道不是好事么?这样我们能尽快找到乔沅。”
  三人顺着楼梯又下了几层,莫迟感觉应该已经来到地面,而眼前的景象也证实了他的感觉。
  楼梯尽头,一扇顶天立地的铁门挡住了通路。
  铁门另一侧隐隐暗暗,依稀传来湖水的潮气和森森凉意。
  铁门上并没有锁,但却严丝合缝地关闭着,任谁去推都纹丝不动。
  莫迟马上意识到,这扇门是由机关锁住的。
  要求一个成日潜伏在塞外的夜不收,在探听情报之余,还要熟练掌握机关术的奇技淫巧,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莫迟手扶着铁门栏杆,看着另外一侧望洋兴叹。
  杜昙昼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呆若木鸡的无奈神色,在胸膛深处低低闷笑几声——被灵敏的莫迟全都听了进去。
  机警的夜不收横眉瞪来,杜昙昼倏地板起一脸正色,假装刚才取笑他的不是自己。
  莫迟又瞪向辛良遥。
  辛良遥眨巴着眼睛,无辜道:“在下可是一声没吭!”
  “在楼顶的时候,是你不小心误触了机关才打开暗门;刚才的议事厅里,又是你手忙脚乱才发现了暗格,现在呢?你再随便乱动几个地方,看能不能把这扇门打开。”
  辛良遥依着莫迟的指令,随心所欲地在铁门上和周边的墙上,乱敲乱打了几下。
  除了把手掌拍得生疼以外,一无所获。
  “嘶……”辛良遥来回搓着通红的手心,倒吸着冷气道:“可能是在下的运气都用完了。”
  莫迟冷冷开口:“要是乔沅就在铁门里面,你会怎么办?”
  辛良遥一下来了精神:“说得对!在下再去试试!”
  辛良遥走到铁门边,把脑袋伸到围栏缝隙里,拼了老命想要把头挤进去。
  挤了半天都不成功后,招呼莫迟道:“莫大人请帮在下一个忙,您武功盖世,把在下的头塞进去吧!人家都说,只要头能进,身体就能进!”
  “假的。”莫迟抱着手,冷漠答道。
  “啊?”辛良遥保持着头卡在缝里的姿势,艰难地回头看他。
  见他神情不似说谎,辛良遥困惑不解地问:“那刚才在下这么做的时候,您怎么不出言阻拦?”
  莫迟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杜昙昼忍着笑,对辛良遥说:“他就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万一成功了呢。”
  等等。
  杜昙昼忽然觉得莫迟眼底那抹诡谲的捉弄之色很眼熟,紧接着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一个被他遗忘了好多天的人。
  “我好像把杜琢给忘在州府了。”杜昙昼喃喃自语。
  莫迟残酷的声音响起:“一个看到尸体还要跳下车吐的人,带来有何用?”
  杜昙昼很快在心里同意了这个说法,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杜琢不要听到他的这番评价。
  ……就算听到了,也希望他不要以此为由,要求杜昙昼给他涨月钱。
  辛良遥刚刚用尽全力,把自己卡住的脑袋拔出来,还没来得及搓一搓挤得发疼的耳朵,就听铁门另一侧传来了脚步声。
  三人心中齐齐暗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尽头。
  等彼此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两边都是大吃一惊。
  杜昙昼脱口而出:“时方砚!怎么是你?!”
  时方砚失声道:“杜大人!莫大人!你们真的来了?!”
  时方砚从那头快步走了过来,隔着铁门,激动地抓住了杜昙昼的手:“杜大人果然明察善断!这才过了几天,您不仅从缙京赶来,还查到了水匪寨?!大人之能,下官总算是亲眼得见了!”
  说得眼泛泪花,嗓子都哽咽了。
  杜昙昼殷切道:“时方砚,你果然在这里,本官此行就是来寻你的!”
  莫迟抱着手,面无表情提醒道:“抱头痛哭前还是先把门打开吧。”
  只有辛良遥愣在原地,如遭雷击,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质疑与惊惧。
  眼珠里滴溜溜地来回摇摆,目光从时方砚脸上,跳到杜昙昼脸上,再跳回去。
  惊讶到半张的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说出一句不成语调的话:“原来杜大人是、是……跟水匪是一伙的……”
  杜昙昼和时方砚异口同声:“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
  杜昙昼语带无奈,时方砚义愤填膺。
  “杜大人是我在朝中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怎会同水匪勾结?!”时方砚怒目圆睁。
  辛良遥看看他的肤色五官,再瞧瞧他的身高身材,眼睛又瞅向他拉住杜昙昼的那双手臂,最后以商人的经验下了结论。
  他指着时方砚断然道:“能跟杜大人这样的四品大员攀上关系,你一定就是水匪头子!”
  不久后,当时方砚打开铁门,四人一起往里走时,辛良遥满怀着歉意,讪讪道:“在下一时受惊过度,脑子有点没转过来,还望杜大人恕罪。”
  杜昙昼和时方砚走在最前,杜侍郎随意地朝辛良遥摆了摆手,转头问时方砚:“本官猜到你是假死,但你为何要做出如此大的阵仗?甚至不惜留下一封告罪的遗书?你要明白,若不是本官恰好在馥州,等馥州地方把你的案子传到临台,可能都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到那时,你会面临多孤立无援的困境,你有想过么?”
  时方砚一顿,反问他道:“大人不是听到下官自尽的消息才来馥州调查的?”
  杜昙昼说当然不是,他是来替皇帝参加国舅府婚宴的。
  时方砚身体猛地后仰,半张着嘴,讶然道:“天下居然有这般巧合之事?!早知大人要来馥州,下官又何须费这些力气!”
  “你不知乔国舅的二儿子要娶妻?”
  时方砚:“下官当然知道!下官也猜到陛下会指派京官前来祝贺,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派大人您来!”
  杜昙昼听到这里,才隐约察觉到不对。
  婚宴嫁娶之事,原本应由礼部负责,就算圣上想要表达对亲舅舅的恩宠,大不了派礼部尚书前来便是,何需他这个临台侍郎亲行?
  不说别的,临台经手皆是血腥大案,出入官员身上不带点杀伐之气,根本镇不住官署里的邪气。
  就连缙京城的百姓都有传言,说重病之人,若是药石罔医,就将他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包好药渣,埋在临台门口的街巷上。
  靠临台的凶煞之气,说不定能镇住病人体内的病气,病气一消,人自然就好了。
  杜昙昼身为临台最高长官,由他来恭贺乔家二郎大婚,似乎并不是个理想的选择。
  皇帝的命令也许别有深意,这位高坐明堂的天子,是否早已察觉乔和昶暗中进行的勾当?
  “……大人,杜大人?”
  时方砚的声音唤回了杜昙昼的神思,他重新把视线集中在时方砚脸上。
  “杜大人,您听见下官刚才说的话了么?”时方砚说:“乔国舅的女儿被水匪抓了,就关在这地牢内。”
  三人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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