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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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行舟-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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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喘了几口气后,她发现乱成一锅粥的大脑,终于能稍稍进行一些思考了。
  失踪前,她是跟着侍女柔真去了延通寺后院。
  晕过去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见到了藏经室里被五花大绑的柔真。
  而柔真又是跟着乔府管家而去的。
  柔真的亲爹应当不会对她下手,难道有贼人藏在了延通寺,伺机将她和乔沅一起抓走了吗?
  乔沅的眼睛看不见,无法确定柔真是否在自己身边。
  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会抓自己。
  若柔真也和她一起被带走,那家里人能不能知道她被人抓走了?
  更重要的是,就算发现她失踪,他们会派人来寻她吗?
  惊慌无措之中,耳边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乔沅想了半天才听出来,那是她手腕上的玉镯碰到了船身所发出的响动。
  想到这枚玉镯,乔沅的心居然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这枚镶金的绿镯子是她及笄那年,辛良遥送来的生辰贺礼,她收到后,就一直戴在手上。
  她颤抖着舒了口气,就算乔家人不找她,辛良遥也一定会来寻找她的下落。
  辛良遥如此聪明能干,说不定早就察觉到她被歹人抓走,已经带人到处寻她了。
  乔沅冷静下来。
  她必须要设法留下记号,让辛良遥能更快找到她。
  虽然看不见,但她还能听,还能摸。
  她留神细细听了一会儿,能听到隐约的水声,说明她确实是在水上。
  馥州唯一的水域,只有临淳湖,乔沅很确定,她此时就在湖面上。
  而且她所在的这艘船,不是一叶扁舟,而是艘不小的船。
  因为水声听上去离得很远,她肯定不是在甲板上,而是在船舱内。
  乔沅不知周围有没有人监视,她故意大幅度地动了动腿。
  绣鞋撞在船身上,发出低低的响动。
  乔沅听了一会儿,见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传来,推测船舱中应该只有她一人。
  乔沅胆子大了起来,她用被捆住的手,在身侧的船身上来回摸索,摸了摸去却都只摸到船板。
  乔沅不死心,挣扎着站了起来,继续往高处摸。
  没摸多久,她就惊喜地发现,她所在的船舱果然有一扇窗户,而窗户竟然没有锁,被她轻轻一推,就推开了一条缝。
  乔沅大喜,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的双手虽然被缚住,可那枚玉镯却在靠近手掌的位置,没有被绳子捆住。
  乔沅抬起胳膊,用牙咬住袖口,用力一扯,咬下了袖子上的一块布。
  她用布裹住玉镯,想要把此物当做记号,扔出船外。
  问题是,如果船一直行驶在湖中央,她的玉镯就算被扔出去,也只会沉到湖底,不可能被任何人看见。
  正当乔沅思考计策之时,船舱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乔沅当即倒地,把玉镯塞入袖中,然后瘫软四肢,装出还在昏迷中未曾醒来的假象。
  不一会儿就有人推门进来,有人说:“这就是你们绑回来的女人?”
  “是。”另一人道:“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延通寺,我们也不清楚她的身份,怕她坏事,只好将她绑来了。”
  “不准欺侮女子,这是老大定下的规矩,还记得吧?”
  “当然!那这女的该怎么办?杀了?”
  “我也不知道,算了!先带回去,等老大定夺!”
  两个人关上了舱门,却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站在门口闲聊。
  一人说:“马上就要经过那艘官船了,你说老大为什么非要让人去抢官盐啊?”
  “谁晓得呢!听派出去的兄弟说,他们还杀了不少官兵,现在尸体还在船里呢!这大半夜的,从那儿经过,我都觉得怪渗人的!也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把那艘船拖到这里来。”
  乔沅很快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出一件事:
  这群人不久前抢了官盐,杀了官兵,还把官船劫了过来。
  乔沅的大脑转得飞快。
  官盐被抢是大事,官府定会派人来搜查,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找到这艘船。
  只要她把玉镯丢到船上,迟早都会被人发现。
  说干就干。
  乔沅摸着船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一点点把窗户推开一条细缝,感受着湖上的风。
  船往前开了不久,原本持续地吹到脸上的风,突然间减弱了不少。
  乔沅明白,一定是驶到那艘官船旁边,风被对面的船身所阻,才会弱下来。
  乔沅想揭开眼上的罩布,可那块被人绑得很紧,她怎么也挣脱不掉。
  无奈之下,她只能孤注一掷了。
  她从袖子里取出布包的玉镯,伸出窗外用力一抛。
  拜托拜托!一定要丢到船上!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她的玉镯居然真的扔上了官船的甲板!
  乔沅又惊又喜,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躺下,心中默念:辛良遥,你可一定要找到我!
  第二日清晨,天刚刚亮起,杜昙昼和莫迟就已赶到临淳湖边。
  昨天,州府的官员已经在容岛附近搜查完毕,确定了几个官船可能会在的地点。
  今日,冉遥几乎把州府内所有能干活的人都带来了。
  众人分乘小船,分散到各个可能地点,寻找被劫走的官船。
  上船后没多久,莫迟就蔫了。
  当然他的精神萎靡,别人是看不出来的,他看上去仍旧是笔直地坐在船上,还是那个劲瘦利落的莫护卫。
  可杜昙昼瞧得出来,他的双眼渐渐失去了光彩,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起初,杜昙昼还以为他这是担心时方砚的缘故。
  不久后,莫迟的眸光越来越暗淡,唇色也越来越白。
  杜昙昼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他侧头问莫迟:“你……不会是晕船吧?”
  莫迟看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有气无力的表情。
  杜昙昼愣了愣,不敢相信道:“你堂堂一个夜不收,居然会晕船?”
  莫迟忍着反胃,咽了咽口中的酸水,艰涩道:“其实……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坐船。”


第55章 莫迟调笑似地瞥了杜昙昼一眼:“这招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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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州地处西北,干旱少雨,大部分湖泊只有夏天才会蓄水,冬天干涸得连湖底都会暴露在外,完全没有需要坐船的机会。
  焉弥就更干了,国境之内,最深的湖水也才刚没过马腿而已。
  在这两个地方度过了前半生的莫迟,从来没坐过船。
  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理解晕船这个词的含义。
  坐在船上还能晕?那骑马不是更颠簸,难道还有人会晕倒在马背上吗?
  “我错了。”莫迟强忍着想干呕的冲动,死死按住胸口,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我从前就不该嘲笑别人,现在只怕是遭报应了——”
  杜昙昼憋住笑,又好笑又心疼地问:“那你也不识水性了?”
  莫迟缓缓摇头,除了坐船,他这辈子也没游过泳。
  杜昙昼看他忍着反胃,一脸很难受的表情,突然计上心来。
  他和莫迟坐在小船最末,他抬头看了看前方,见无人注意,便挪到莫迟身旁,紧贴着他,用手搭在他肩膀,像是把他整个人揽进怀里一样。
  莫迟一惊,侧过脸看他。
  他却不让莫迟看,用手扳过他的脸,让他目视前方,然后把嘴凑到他耳边,故意用气声道:“不知莫郎将对昨夜见到的可还算满意?”
  莫迟一抖,脑中瞬间浮现起昨天见到的美人出浴图。
  杜昙昼轻声呢喃道:“要是满意的话,今晚不如来我房中,我可以近距离让莫郎将感受一下。”
  他的语气低哑又暧昧,说话时的热气时不时呼到莫迟耳际。
  莫迟的耳垂瞬间就红了,他整个人都惊住了,坐在船尾,半天一动不动。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莫迟僵硬地一寸寸回头看去。
  杜昙昼带着得逞的笑意,扬眉对他笑道:“刚才,是不是忘了晕船的事了?”
  莫迟:“……”
  船头,冉遥突然指着远处大声道:“本官好像看见官船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有莫迟还盯着杜昙昼的侧脸没有动。
  前方的一座小岛旁,缭绕的雾气中,露出影影绰绰的木船形状。
  被水匪抢走的官船,终于找到了。
  船工奋力划桨,不一会儿就带着众人停靠到岛上。
  前面的人陆陆续续起身准备下船,就在这时,莫迟终于动了。
  他蓦地伸出手,抓住杜昙昼的领口,将他拽至身前。
  在杜昙昼惊愕的目光中,莫迟凑上去,停留在他面前不到两寸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哑声道:“杜侍郎,我觉得要说身材的话,还是我练得更好一些,要是你想看……”
  莫迟由下而上望着他,显得那双眼睛更圆,眼尾更是上挑得明显,给一张脸带来了几丝媚态。
  因为晕船,他的额角渗出点点冷汗,循着鬓角慢慢没入发中,整张面孔都带着淋淋的水色。
  他说话时的吐息不时掠过杜昙昼唇缝,带来丝丝难以言喻的酥麻之意。
  他眼瞳漆黑如点墨,灼灼发亮,仿佛深藏着千万缕欲念。
  杜昙昼甚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其实莫迟什么都不必说,他只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向杜昙昼,就足够让他沉迷了。
  见到杜昙昼失神的表情,莫迟从胸膛深处闷闷地笑了一声,在杜昙昼胸口一推,往后退去。
  他调笑似地瞥了杜昙昼一眼:“这招我也会。”
  说完,转身跳上了岸。
  杜昙昼一个人坐在船上,怔忪良久后,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嘴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莫迟的气息带来的热度。
  “杜大人!快跟上啊!”岸上有人催促他。
  杜昙昼垂下略带黯淡的眼眸,起身跟了上去。
  官船上,还保持着被劫掠过的模样。
  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都水匪截杀的护船官兵。
  杜昙昼查验过尸体后,很快发现不对。
  倒在船头的官兵,连腰间的刀都没有拔出,就被人杀了。
  而且他们身上的伤往往只有一处,只这一处伤便要了他们的性命。
  这说明这群官兵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就被杀掉了。
  而越往后走,越靠近后舱,牺牲的官兵身上的伤就越多。
  他们的刀也都出了鞘,或是染了血掉在手边,或是砍在了船板上,总之都能找到与水匪激战过的痕迹。
  杜昙昼对冉遥分析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当时湖面上起了大雾,雾还要足够浓,浓到船头的官兵们根本看不见有水匪登船,所以才能毫无抵抗地被杀掉。”
  “第二种可能呢?”冉遥问。
  杜昙昼面色严峻:“第二种,就是官兵早就预料到会有水匪登船,而且他们笃定这群水匪不会伤害他们,所以在见到匪贼后,连刀都没有拔出来。”
  冉遥后退半步,倒吸了一口凉气:“杜大人怀疑,船上有人勾结水匪?”
  “这只是我的猜测,冉大人可以再仔细想想。”
  冉遥郑重地点点头。
  去船舱进行搜查的侍卫出来了,对冉遥抱拳道:“回禀大人,官盐全数被劫走,一袋不剩。”
  船下,站在四周水域里探查的船工也向他喊道:“大人!这艘船是触及了水下的暗礁,才搁浅在此处的!若不把礁石凿掉,恐怕划不出去!”
  坏消息接踵而至,冉遥愁眉耷拉眼,人都感觉老了十岁。
  “杜侍郎,同我移步到船舱内吧,看看那里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杜昙昼随冉遥进了船舱。
  莫迟避开满地的尸身,走向后甲板。
  这里就是那四个侥幸逃脱的官兵,见到芦苇荡里的神秘人的地方。
  莫迟站在甲板上,向后侧方看去,这里的护板比船头要高得多,也许是为了防止水匪从后方偷袭。
  莫迟站在护板边上,往船下看去。
  若是有人藏身在官船后的芦苇荡里,以护板的高度,那人如果漂浮在水中的话,其实根本看不见船上发生的事。
  若想要见到船上的水匪们正在杀人,必须是位于船头两侧,才能看清船上的状况。
  若那人真的是时方砚,他在船头侧方见到了水匪杀戮官兵,为何不直接在船头预警,而要大费周章游到船尾呢?
  莫迟思考片刻,想着,也许是他害怕自己被水匪发现的缘故吧。
  这个猜测不足以完全说服莫迟,但也给他提供了一种能自圆其说的假设。
  正当莫迟准备跟进船舱时,角落里的一块布料引起了他的注意。
  莫迟走过去,低头只瞧了一眼,马上认出那块布是乔沅衣服上的。
  ——他跟着杜昙昼初次拜访乔国舅时,乔沅就穿着这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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