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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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行舟-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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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昙昼双臂一麻,焉弥人以弯刀劈向他的长剑,刀剑相击,柔韧的剑身不敌坚固的刀刃,从相撞处折断。
  杜昙昼一折腰,将断剑没入焉弥人胸腹,随着面前人倒地,杜昙昼也彻底失去了武器。
  刀光剑影中,他吃力地回过头,寻找莫迟的身影。
  莫迟浑身是血,他被血浸透的衣服上,早已看不出那些血迹是他自己的,还是焉弥人的。
  这群刺客深知乌石兰的厉害,只分出了一小部分人对付杜昙昼,主力还是放在了围攻莫迟上。
  莫迟满脸鲜血,神情肃杀,唯有一双眼瞳依旧黑白分明,只是眼眸深处盈满狠戾的杀意。
  杜昙昼很清楚,这种明示于人的狠绝凌厉,不仅是出于他对焉弥人的仇恨,更是因为莫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周围的焉弥人好像无论如何都杀不完,处邪朱闻就站在伞下,悠然自在地看着他的拼杀。
  而莫迟经历了多日变故,身上又带着伤,状态不比平时。
  若不是凭借着心中那股无数次从绝境中搏杀出来的狠劲,他早就在焉弥刺客的围攻中落了下风了。
  即便如此,莫迟还是中了数刀,伤处流出的血,让他脚下都踩出了血脚印。
  不行,杜昙昼想,莫迟快要撑不住了,他要赶快去帮他。
  杜昙昼身形一晃,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摇晃着俯下身,艰难伸出手,去捡焉弥刺客掉在地上的弯刀。
  而莫迟在众人包围中,居然撕开了一个突破口,他一刀砍飞挡在面前的焉弥杀手,高举弯刀,直扑处邪朱闻而去。
  为处邪朱闻撑伞的护卫立刻就要抽刀迎敌,处邪朱闻却摇了摇头,面对莫迟携带万钧之力直取而来的一刀,他抬起了手中的弓。
  搭箭、拉弓、瞄准,处邪朱闻冷漠地注视着莫迟的脸,将弓弦上的羽箭射出。
  啪——
  疾速飞出的羽箭擦着莫迟的脸颊掠过,众人皆以为处邪朱闻射偏了,可只有莫迟清楚,处邪朱闻的箭法决胜焉弥全军,可至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的程度。
  莫迟由怒转惊,骤然回头,朝羽箭射去的方向失声吼道:“杜昙昼!小心——”
  “小心”二字尚未落地,羽箭便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正中杜昙昼心口。
  杜昙昼身体猛然一晃,登时呕出一大口鲜血,随即向后一仰,重重倒在地上。
  莫迟呼吸一滞,随即爆发出愤怒的嘶吼:“杜昙昼!”
  噗嗤!
  刀尖从后往前刺穿了莫迟的左肩,莫迟闷哼一声,捂着伤口半跪在地。
  身后,处邪朱闻拔出染血的长刀,面无表情地扔到地上。
  几个护卫走上前来,想要制住莫迟。
  处邪朱闻漠然道:“不需要,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去把那个人拖过来。”
  焉弥刺客拽着杜昙昼的腿,将他一路拖到莫迟跟前。
  血从杜昙昼的伤口里汩汩流出,在地上延伸成了一道被拖行的血痕,又被大雨向四周冲刷,将地面的积水都染成了淡红色。
  莫迟怒火攻心,偏又无力反抗,心脏遽然一痛,从胸腹深处喷出一口热血。
  处邪朱闻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像还嫌莫迟的反应不够狼狈,于是对手下说:“去把木昆带来。”
  木昆?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了,原来是那辆送货的马车?可是……
  莫迟吃力地抬起头,隔着倾泻如注的雨幕,望向被焉弥人按着跪在地上的木昆。
  处邪朱闻阴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好好看着吧,你们大承和乌今的联盟,从今日起,就彻底断绝了。”
  惊雷在耳畔炸响,伴随着一道亮透天地的闪电,一旁的焉弥刺客手起刀落,当着莫迟的面,砍下了木昆王子的头。
  乌今国内最后一位心向大承的王子,就这么惨死在焉弥人刀下。
  “你——”莫迟以刀撑地,摇摆着想要站起来,最终却因伤得太重,整个人向侧一歪,倒在杜昙昼身旁。
  雨水流进双眼,模糊了他的视线。
  迷蒙中,他隐约见到处邪朱闻俯下身,从他腰间抽出了那支由周回的芦管笔做成的烟管。
  “我说过,所有你重视的东西,我都会夺走。”处邪朱闻在他耳侧留下阴森的低语:“想要拿回去,就到焉弥来见我。你我,不死不休。”
  莫迟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手里的刀,可他确实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颠倒的视野里,处邪朱闻那双黑靴越走越远,周遭的一切都逐渐远去,寂静的长街重新恢复了死寂。
  不知被雨淋了多久,巷口终于传来了熟悉的人声。
  “在这里!我找到他们了!”
  有人急匆匆朝他和杜昙昼跑来:“快!就在这里!赶快来人啊!”
  更多的奔跑声从巷口传来,莫迟艰难地睁开眼,模糊间见到了终雪松的身影。
  他不知怎的,居然找到了杜昙昼和莫迟的下落,还带着翊卫追了过来。
  终雪松一手扶起莫迟:“莫大人!是我!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跟着他跑来的翊卫从地上架起了杜昙昼,终雪松见到他心口中箭,脸色蓦然一变,抬头对后面人大喊道:“你们赶紧去找大夫!把全城的大夫都找来!绑也要绑过来!快!”
  翊卫领命,急忙离去。
  终雪松让莫迟靠在自己身上:“莫大人!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莫迟伸出颤抖的手,费力地伸向杜昙昼。
  终雪松心领神会,勉强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紧张地把手探在杜昙昼脖侧。
  “……还活着!”感受到指腹下脉搏的跳动,终雪松激动地喊道:“杜大人还活着!他的心还在跳!”
  得到了终雪松的回答,莫迟手臂重重一垂,往前一倒,在杜昙昼怀中晕了过去。
  “莫大人——!”
  众人的呼喊霎时远去,鼻尖那缕独属于杜昙昼的兰香,也被雨水洗涮,似乎再也闻不到了。
  ……………………………………………………
  乌今人被杀案终于写完了,接下来就要进入结局前的最后一段故事。从明天开始请假几天(大概五天左右),我要重新捋一下剧情,等最后这段大纲写好,再回来更新,就会一直更到大结局了,朋友们过完年再来看吧!


第115章 “没有,我没有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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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的黑暗中,杜昙昼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我哥今年才二十多!他可不能死啊!”
  说话人带着浓浓的哭腔,听上去十分悲痛,时不时还要干嚎几嗓子。
  一旁有苍老的声音响起:“省省力气吧,病人还没咽气呢,等他真不行了,你再哭也来得及。”
  “你什么意思?你一个郎中不好好治病救人,还在这里诅咒我哥?!你给我出去!我哥不要你看了!”
  “哼!”
  “两位都消停点吧!我家大人都这样了你们还当着他的面吵架?”
  是杜琢在说话。
  杜琢:“飞鸾公子,您爹娘刚走,您怎么就嚎上了?我家大人还喘着气呢,他身强体健,肯定能撑得过去。”
  又对郎中道:“大夫,您是缙京城最好的郎中,宫里的御医都不如您!那帮太医围着大人治了三天,说药石罔效,都让小的我去准备后事了!幸好莫迟把您找来,您一来,就把大人的命给留住了!”
  莫迟……
  怎么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杜昙昼羽睫轻动,似乎想要睁开眼睛。
  房里的人都各忙各的,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
  杜昙昼努力了很久,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即便他将全身所有力气都集中过去,依然无法睁开。
  尝试之余,他忽然感觉到一个很有分量的东西落在他身边,那东西好像会动,原地停留片刻,踩着床褥又靠近了一点。
  不一会儿,一个冰凉柔软之物按在他的眼皮上,旋即离开,随后又搭在了他的双唇之间。
  不过消停片刻,此物便从他的唇缝间深入,抵在了他的牙齿上。
  柔软中带着韧度,触感冰凉间还有柔滑的毛发,杜昙昼知道这是什么了。
  ——是染香奴的猫爪。
  作为全府第一个发现杜昙昼有醒来迹象的活物,染香奴察觉到了杜昙昼颤动的睫毛,好奇地跳上床,在他眼皮上拍了一爪,又把爪垫往他嘴里塞。
  此时终于有人注意到染香奴的动作,那人脚步极轻,几步走到床边,抱走了那只被杜琢养得圆滚滚的狸奴。
  那人的手轻轻蹭到了杜昙昼的脸,指间的硬茧在他皮肤上留下轻微的麻痒,杜昙昼于是知道,这个人就是莫迟。
  他的脸朝莫迟手指离去的方向侧了一些,似乎是想看清莫迟的脸。
  沉重的眼皮在极度的渴望下被他睁开了一条缝,屋外的阳光从莫迟身后照射进来,映得他整个人都毛茸茸的,就像他怀里抱着的染香奴那样。
  只是莫迟的脸始终处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感受到杜昙昼的注视,莫迟起身的动作有了隐约的停顿,他好像低下头朝杜昙昼看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与他目光相对,杜昙昼的精神就已经撑到了极限,双眼沉沉闭上,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再一次从昏朦中醒来时,他恢复的是嗅觉,鼻间一缕带着药味的花香传来。
  他昏昏沉沉地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芍药的香味。
  芍药都开花了?
  缙京的芍药最早也要到四月底才开花,杜昙昼算了算日子,原来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快二十天了。
  想到这里,他原本迷茫的神志骤然清醒过来,紧接着,前胸传来的钝痛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房中不见大夫,也没有杜琢或者染香奴的影子,就连他那个哭哭啼啼的堂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有莫迟背对着他坐在窗边,和煦的春风拂过,几片芍药的花瓣被带了进来,就落在莫迟身上。
  杜昙昼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莫迟很快回过头,一眼就对上了他的眼神。
  “你醒了?”
  莫迟站起来,粉白的花瓣跌落。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么?”
  莫迟走到他身边,低声轻问。
  杜昙昼缓缓抬起手,被面前的夜不收一把握住。
  “你……”许久未出声的嗓音显得喑哑无比,杜昙昼吞咽了一下,继而开口问道:“你的伤……?”
  莫迟的衣服下还能见到隐约的绷带痕迹,他十分不在意地一摇头,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我早就好了,还是你伤得比较重。”
  莫迟的神情非常泰然,语气相当平静,像是一点都不担心杜昙昼的伤势,对他的苏醒丝毫都不激动。
  杜昙昼有些不甘,更多的也许是埋怨,他都伤得这么重了,莫迟难道连起码的担忧都不愿意给他吗?
  莫迟一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轻轻笑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我给你找来了最好的郎中,他原本是军医,年迈后获准归田,就住在京郊乡下,开了间医馆维持生计。”
  “我那时刚被送回柘山关,赵青池把毓州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大夫都找来了,个个都说我没救了,让他去准备后事。”
  “赵将军不愿意放弃,于是写信给那位老军医,老大夫回了一副药方,随方子一起送回来的还有几瓶他自制的伤药。赵将军依着他的法子,硬是把我这条命留下了。”
  杜昙昼一眼不眨地凝视着他:“我没有你那时伤得重,是么?”
  莫迟表情一凝,片刻后,摇头道:“不,你伤得很重。”
  那日终雪松找到两人后,先是紧急送往东绛县县衙。
  县城的大夫赶来一看,就说杜昙昼伤到了心脉,他是无能为力了,让终雪松去京城找更好的郎中。
  终雪松命人将杜昙昼送回杜府,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回缙京,求见皇帝。
  褚琮得知杜昙昼伤重,把宫里所有的御医都派了过去。
  御医平常诊治的多是五脏六腑内里的疾病,对外伤少有治疗经验,几个人用上了最好的伤药,仍旧没能控制住杜昙昼的伤情。
  三日后,莫迟从昏迷中醒转,见杜昙昼状况危急,不顾自身伤势未愈,亲赴京郊把当年救过他的郎中请进了杜府。
  这个大夫不擅长医病,独善医治外伤,他来了以后的第二日,杜昙昼中箭之处就不再淌血,五日后,逐渐开始收口。
  莫迟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杜昙昼的手背上:“大夫说你心脉虽伤,心脏本身却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得亏这点,他才能把你从黄泉路上拉回来。”
  杜昙昼回忆起当时中箭时的场景,他与焉弥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箭头都是特制的,比起中原箭簇要锋利许多。
  所以在面对处邪朱闻那支避无可避的箭时,他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侧过了身,才没被羽箭当场扎穿心脏。
  想到当时的场景,杜昙昼慢慢收回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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